第三十四章 夜视仪
潜伏、观察、狙杀、总结经验、休息。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不知不觉的就进入了二月,到了人民军情报人员所说的,美军特殊的狙击部队际将进入战场的时间。
可是我对他们那所谓的特殊,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因为始终猜不透敌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所以我也一直没有提出新的训练方案。
战士们虽说都不把美军这支特殊的狙击部队放在眼里,但在平时的训练上却丝毫也没有放松,用他们的话,就是主席说了,咱们在战略上要藐视敌人,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所以这些天来他们一天也没有放弃过苦练狙击本领,他们以班为单位分成三批轮换着在阵地上潜伏。没有上阵地潜伏的战士就在坑道里练习法。到夜里等潜伏的战士回来后,就聚在一块互相总结经验。
开始时,随着二月的慢慢进,我的神经是一天比一天紧张。但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那个美军的特殊狙击部队始终都没有出现,于是我心里那紧崩着的一弦也渐渐地放松下来。心想着会不会真的是美国佬在虚张声势而已。不过时不时还会隐隐感觉到有一个未知的危机在等着我们,一直放在心里挥之不去。
这一夜,天色刚入黑的时候,战士们像往常一样聚在了火堆前。在外面潜伏的冷部队三三两两地从坑道外跑了回来,战士们忙给他们让了位置并递上食物。
“情况怎么样?”看见杨振山提着跑了回来。我随口问了声。
“还是老样子,没发现新情况!”杨振山直着凉气,蹲在火堆旁快速地着手脚,颤抖地说道:“这段时间能发现的目标是越来越少了,美国什么似乎都学乖了,全都不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就连狙击手也有!”
“团长!”看着杨振山被冻得脸色发青的样子,胡祖弟嘴说道:“天气越来越冷了,再这么潜伏下去我看也不是个办法,会出人命的!”
“嗯!”这一点我也想过,朝鲜的冬天,气温最低的时候会到零下三、四十度。现在还没到最冷的时候,战士们勉强还可以坚持,再这样下去,在雪地潜伏只怕不需要敌人的那支特殊的狙击部队来打,我们也要无一例外的被冻僵在雪地里了。
“再坚持一段时间吧!”我给杨振山递了一杯热水,说道:“张连长的坑道部队,正在加紧构筑通往正斜面的通道,到时我们就不需要这么辛苦的潜伏在雪地里了!”
“是啊!”刘亚文兴奋地着手说道:“有了打通两个斜面的通道,到时咱们只要在正斜面上开一眼就可以了,就算暴了目标也用不着担心,敌人子弹打不着我们,炮弹来了我们也只有要脑袋往里一缩…”
“噗…”胡祖弟用军刺撬开了一盒牛罐头,把它递给了身边刚回来的战士,接嘴说道:“通道是有通道的好处,但也不是万能的,挖出去以后位置比较固定不说。敌人一阵炮火过来,难保有什么通道不会塌的。何况美国佬的炮兵有事没事就朝我们阵地打上一阵子炮,咱们辛辛苦苦地挖了一条通道,也许还没派上用场就被敌人炸塌了。”
“胡班长说的是!”我点了点头:“但如果天气冷了下来,咱们没有办法在雪地里潜伏,敌人同样也没有办法在雪地里长时间的潜伏,所以我觉得,冷战很可能就要改变一种方式了。
“改变一种方式?”众人闻言我不由纷纷朝我投来疑惑的眼光。
“没错!”我点了点头:“以往我们总是在夜里潜伏,到第二天天色入黑的时候再回来。但随着天气越来越冷,事实也证明这一种作战方式已经行不通了。利用贯通两个斜面的通道进行狙击,也只能是极少数的,而且无法长时间使用的。所以今后,我们要慢慢朝天亮后才进入狙击阵地,打一个目标换一个地方这种方式发展。”
“当然,这种方式的冷活动,会大大增加我们的危险!”我也开了一盒罐头给身旁的战士递上,接着说道:“但是在气温很低的情况下,我觉得也只有用这个方法了。”
“嗯!”胡祖弟点了点头:“这就是在比谁潜伏得早!”
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在狙击战中,很多时候比的都不是法,因为能入选为狙击战的战士,双方的法都很好。命中率至少在百分之九十以上。志愿军是这样,美军同样也是这样。所以一旦有一方暴在对方的口下成为别人的目标,那几乎就可以说,你只有不到百分之十的命了。
现在因为天气渐渐转寒的原因,决定了战双方谁也无法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的潜伏上一整天。那么接下来的形势,就会逐渐转化为作战双方互有先后进入阵地。毫无疑问,先进入狙击位的一方必然是占尽了先机,而后进入阵地的一方却是处处受制,就算法比对方好、素质比对方好,也很有可能还没找到对方的位置就给一爆头了…
所以胡祖弟才会说,这就是在比谁潜伏得早。战士们打冷有一段时间了,哪里还会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个个都点头表示同意。
想了一会儿,刘亚文突然笑出声道:“这么比来比去,我们想比敌人早一点,敌人想比我们早一点,最后还不是一样得在晚上进入阵地潜伏?”
“有不一样的地方!”我笑着回答道:“我们可以把一天的时间分成几个段,进行分批潜伏!就像换防一样,在夜里潜伏的战士掩护第二批战士进入潜伏阵地,之后就可以撤出战斗。不过我们的动作还是有可能引起美军的察觉而知道我们的潜伏位置,所以战士们尽量潜伏在反斜面阵地比较安全的位置上,一旦暴目标还有生还的机会!”
“是!”战士们齐声应着。
回到了坑道,意外的看到了李国强给我捎来的一封信,撕开一看不由笑了起来。李国强只是在开头简单地跟我汇报了一下部队的情况,告诉我部队一切都好,让我放心。接下来的就是你一言我一语的,歪歪扭扭的写了七八糟的字,有的甚至还是画了一朵花,或者画了一个带着笑脸的小人。信纸的正面、背面写得的。也画得的,几乎就找不出一点空白的地方。
见到这张简单而又带了感情的信纸,我不由百感集。我知道这是因为战士们很多都不识字无法用文字来表达他们的感情,所以才会有这张特殊的信纸。虽说这其中有很多画我都看不懂,但有一点我却明白,这就是战士们的一片心意!
带着对战友的思念躲进被窝里迷糊糊地睡去,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坑道外传来“砰!”的一声响让我睁开了眼睛。
在这黑夜里如果是炮声或是机声反而不会把惊醒,因为美国佬为了不让我们睡一场好觉,常常会有事没事就朝我们阵地打上几炮,或是用机对我们阵地扫一通。但现在听到的偏偏是声,不是机的声,也不像是战士们手中的莫辛纳甘发出的…
“砰砰…”又是几声响,我突的一下就从头上坐了起来。
这回我确定了,不是幻觉,真的有人在打,而且这声还有点怪。凭我的经验,这声既不是M1步也不是莫辛纳甘。
我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半,正是战士们进入潜伏阵地的时间,难道是…
“团长,团长!”我正想着,胡祖弟突然从坑道外闯了进来。
看着他慌慌张张的样子。我的心不由一揪,很快就知道出事了,而且出了大事。否则以我们冷部队的素质,没有一个人会惊慌失措到这个地步。
果然,胡祖弟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刘亚文,刘亚文带着部队进入阵地潜伏,遭到敌人的伏击!”
“什么?遭到敌人伏击?”听着这个‘伏击’这个奇怪的词我不由一阵疑惑。
现在是凌晨四点半天还没有亮,没有能见度敌人怎么可能伏击我军的冷部队?如果他们用探照灯、照明弹的话,那又怎么能称得上伏击?
但想归想,我也没时间多问,抓起了靠在头的狙击步就朝坑道外跑去。
钻出坑道我首先观察了一下四周。天空中没有一点星光,月亮也被厚厚的云层遮得严严实实,能见度只有几米远。再看看美军的方向,也没有半点探照灯、照明弹的亮光。但是那怪异的声,还是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地响着,隐隐还能在声间歇时听到战士们中的闷哼声。这每一声响都像打在我的心上,让目眦裂。
没时间想太多,我提着步就朝山顶爬去。但还没等我冒出头去看看情况,胡祖弟就在后头一把拉住了我,叫道:“团长,别出去,敌人好像能看到咱们似的,林堂就是因为要去救人,才刚探出身子就被打死了!”
“什么?”闻言我不由一惊,夜视仪这个词闪过我的脑海,让我如遭雷击一般的呆愣当场。
夜视仪,没错!就是红外线夜视仪,我怎么会把这玩意给忘了!美军正是在朝鲜战场上首次使用了装有红外线夜视仪瞄具的械,没想到这种志愿军连听都没听说过的现代化装备,其第一次使用就是为了对付我手上这支冷部队…
“马上命令战士们撤回坑道,!”想到这里我赶忙对胡祖弟下令道:“任何人都不许出去营救伤员!”
“是!”胡祖弟也知道事态严重,二话不说转身就传达命令去了。
“砰!”又是一声声传来,黑暗中再次传来了一名战士的闷哼声。
我实在憋不住心里的那股冲动,慢慢地把手中的步伸了出去。接着就是我的脑袋,当我的视界终于跨过了眼前的积雪,看到敌人黑漆漆的阵地时,不松了一口气。敌人手中的红外线夜视仪还是处于初级阶段,还没有现代那么厉害,否则这下的我只怕就要被发现了。
夜视仪,全称主动红外夜视仪。其工作原理是由红外探照灯发出一束人眼看不到的近红外光照目标,由目标反回来的红外光,通过红外物镜聚焦成像,从而将一个不可见的红外图像转换并增强为一个可见光图像。
因为它是依靠物体反回去的红外线成像的,所以它不只是会看到人体,还会看到人体周围的其它景物。这也是我敢探出脑袋的原因,我这么缓慢的动作即使是在白天也不容易被发现,更何况还是在这夜晚。
我端着,手指轻轻扣在扳机上。眼睛透过瞄准镜一动不动地观察着对面的阵地。对面阵地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但我知道的美军却可以看得到我,所以我必须很小心。
我军的阵地上,白雪上一滩滩鲜红的血迹和一具具尸体触目惊心。我数了下,只在我们这一个阵地上就躺着四名志愿军战士。刘亚文的三班,只这一仗差不多就全军覆没了。
这时我想起的人却是黄四虎,我觉得自己愧对了他,因为没有照顾好他的旧部。他才刚牺牲不久,他的三班就跟着全军覆没…
等等!我很快就发现其中一名战士还活着,他就在离我不远的左下方,刚才也许是昏死过去,这时才刚刚清醒过来。
“别动!别动!”我眼睛依旧盯着对面的阵地,小声地朝他喊着。但他根本就没有听见,强撑着想站起身来,但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砰!”对面传来了一声响,黑暗中我看到了对面一点点火光。我下意识的就想朝那火光出一发子弹,但硬生生的又忍了下来。因为我从那名仅存的志愿军战士发出的一声闷哼,认出了他就是刘亚文。
而且…
美军也在玩围尸打援的那一招,那发子弹中的是刘亚文的大腿,他全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似乎想吼叫着释放伤处传来的痛楚,但很快又忍住了,只隐隐听见他喉头处传来一阵阵“嗯嗯”声。
我几次生起冲下去把他救上来的冲动,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因为理智告诉我,敌人等的就是这个。
好在我已经先一步命令战士们撤回坑道了,否则这后果将不堪设想。不用想我也可以断定,如果战士们还在坑道外看到这番情景,哪里还会管我的什么命令…
我默默地把刚才那名美军开时的火光记在了心里。在597。9高地潜伏了这么久,画图也画了好几遍,早就对对面的地形一清二楚了,所以刚才一看到那点火光,就基本上可以判断出那名美军的藏身位置。
我暗暗下定了决心,美国佬打在刘亚文身上的每一发子弹,我都要把一颗不少的还给他们。
“砰!”又是一声响。
当我再次记下了那火光的位置后,再看向刘亚文,只见他在雪地上痛苦地翻滚了两下,鲜血就像水泵一样往外涌,脸上、身上、雪地上,到处都是一片鲜红。但他还是没有叫出声来,甚至连喉头处的声音都没有了,只有牙齿咬着的咯吱声…
看着刘亚文的样子,我心生不忍,缓缓移动自己的步想结束他的痛苦,但咬了几次牙,最终还是没能扣动扳机。
这时刘亚文突然转过身来拉燃了手中的一枚手榴弹,接着朝美军阵营大喊一声:“****美国佬!你爷爷下辈子还跟你们斗!”
“轰!”的一声巨响,雪地上只留下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我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这鲜血淋淋的一幕。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飞快地举起手中的步,朝刚才记住的那两个位置出了所有的子弹…
两声惨叫传来,但这时我才发现,这完全不足以渲泻我心中的愤怒。
“砰砰…”我一愣之下,很快就有几发子弹朝我这个位置飞来。我只感觉到头上一凉,帽子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我的声一响,拥有夜视镜的美军狙击手很容易就发现了我的位置。好在我所在的位置暴面积少,脑袋一缩就处在他们的击死角里,险险地逃过了一劫。
无奈地从战场上退了下来钻进了战士们的坑道,这时才发现坑道里已经成了一团,抢救的抢救,抬担架的抬担架,一路上都是鲜血,到处都是一片狼籍。
我不由叹了一口气,一股坐到地上,暗骂了一声,自己怎么就那么笨,为什么就想不到敌人会装备夜视仪呢!
Ps:主动红外夜视仪不是热辐成像仪,不是靠人体散发出的热量成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