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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绝世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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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并非厌恶或其它负面情绪,相反地,而是震惊到极度,达至无法生出其它正常感觉的绝世惊艳感。

  整个人只觉都通透了,似分化成数百亿个细胞漂到空中,每个细胞都有被清冷空气浸泡的凉感。

  尽管见惯了真如的甜美,熟悉了欧阳竹若的清灵,我仍无法从初见洛明曦的惊艳中迅速清醒过来。

  有了这几年的历练,我已经可以跨入“见惯美女者”的行列,更确信自己不是一个会被优秀的外表所迷惑的人,但眼前人儿不同。

  她有着自己的眼神、动作和最特别的气韵。

  那非是外表能给人带来的震撼。

  因着穿了白⾊紧⾝⾼领羊⽑衫和黑⾊长裤的关系,我可以清楚看到她毫不逊⾊于真如或竹若的动人曲线,更可纤毫均鉴地看清她似从画上翻印下来的动人玉容,纤细的双眉与小巧而⾼翘鼻头,肤质佳到无法看到半点瑕疵,真正如黑宝石般的眼眸和不长不短的睫⽑,与半披于后、左右分出两绺用细发夹固定在颊边的齐肩秀发,红唇轻阖,下巴有如玉雕,完美无缺。

  若只从外貌来看,她无论怎样看也不会比两者差半分,但也不会多半分。

  可是她有一份不属于人间的空灵,令人想亲近却又有些敬畏的灵气。

  像是古典小说中忧郁的女仙,从雾气中展现少许容颜,待你想近前亲近或看清时,才发觉环绕她的雾气让你无法接近。

  真如的淑雅,欧阳竹若的活泼,都属于人可接近的气质;然而真正能让人震撼的,反而是洛明曦这种可望不可及、似在云端逗留的美丽。

  她只看我一眼,我几乎连心都碎了,皆因错觉她的忧郁化作我的。

  如许佳人,生平仅见。

  不消⾼仁文解释,我第一眼就断定她是“內向”到极致的人,那种眼神如夜⾊流动、抬手动足均轻缓温慢、眉眼间微带忧郁之⾊的美丽,不会属于任何一个开朗或积极的人。就连脚步声,都轻淡得似有若无;若不加注意,只怕连我的耳力都难以捕捉其步覆。

  但这种“內向”并非普通性格的內向,而是她“不愿意”和外界接触,绝非“不能”她平静异常的眼神显示出对世事的不关心,这也正是⾼仁文说她“没有自我保护力”的最大原因所在。

  她没有想保护自己。

  从某个角度来说,这样的人儿已经不是正常人,是不属于大众的,更不该放到热闹处展览,那只会给她带来危险。在她的世界里,该是连“危险”两个字都没有,而只有诗情画意、多愁善感。

  她该只是在细雨连绵的午后,慵懒地倚在绣榻上翻阅诗辞;

  又或在秋意阑珊的时节,看着秋叶飘落枝头而独自感伤;

  再或于雪舞満天时,香炉檀几,轻抚古琴自抒忧愁。

  真如自幼接受古典教育,洛明曦却是天生古典胚子,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让人感到她如果真是人,也是来自两千年前的古代。

  我终于明白为何⾼仁文会迷恋她,又或一个‮生学‬还需要这么保护。

  对审美疲劳的现代人来说,她的美正是弥补那空虚的最佳良物。当然对俗人来说,看到她也就只能有些‮理生‬上的‮望渴‬了。难怪会有被人追到家里的事件发生。

  洛明曦走下旋梯,缓步轻移地近前,什么话也没说,就那么看着我。隔了十来秒,她忽然说道:“你的眼神很忧伤。”

  我淡淡一笑,带出不少涩意:“看到洛‮姐小‬我才知道什么是绝世佳人。”

  ⾼仁文带点担心地揷话:“小植你没事吧?”

  “你担心我吗?”洛明曦轻轻道,音⾊纤细而均匀。

  我稍微回过点神来,暗诧于她竟能听出我那句不但非是夸她美丽,还是暗指红颜多殛之意,故意不答她,微笑道:“副总放心,第一次见到你这位未婚妻有些不良反应是正常的,不过幸好小弟还有些定力。这事我答应了——不过待遇嘛,咱们不妨细细商量商量。”

  ⾼仁文⾼兴起来,热情道:“好,来,到我书房去,明曦你先…”

  “我能听听吗?”洛明曦轻柔的声音有着剑刃的威力,轻易斩断⾼仁文的话。后者与我一起愣住,面面相觑。

  这样的人儿,怎能和铜臭联系在一起?

  “这个价位很合理,不过你的保护方式也太疏懒了些吧?除了只给个‮机手‬号码,以及早晚护送外,还有…不定时巡查?这样行吗?”⾼仁文因着佳人在场,说话都温柔得似闺中少女,少用感叹句。

  这正利于我讲价,我微笑道:“我自然有安排。洛同学所在的中文系,我有关系在里面——且是绝不会对她产生非份之想的关系。一般问题会由我那关系解决,严重的才轮到我出马。”这当然不是吹的。算得上真如“前男友”的云海晨本⾝就在中文系,他本⾝是个老好人,在系內人缘极佳,真如跟他在一起时也认识了几个朋友。只要通过真如作中介,要在中文系找个女生来照顾洛明曦这“小妹妹”不是问题。

  看⾼仁文还在犹豫,我断然拍桌道:“这样吧!试用一个星期,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保证从此亲自出马,直到副总你回来前!如何?”

  ⾼仁文吓了一跳,惊道:“你拍桌子⼲嘛?”旋转首探问“明曦你没被吓着吧?”

  我心中好笑。故意豪迈的目的就在于想摆脫洛明曦直至此刻都还在予我的忧郁感——无论多么优雅或⾼雅的事,一旦和“俗”的动作语言混在一起,那韵味自然就会减弱。

  洛明曦也是一副小吃一惊的神态,半晌才摇‮头摇‬。

  “啪!”我猛地又一拍桌,忍住狂笑出来的冲动:“就这么成交!从明天开始正式工作。”

  ⾼仁文被吓得向后一仰:“别拍!”

  转眼时洛明曦却似适应过来般只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异常反应。

  至多也就十八九岁的她,竟似有着老僧般看透世事的平静。

  离开别墅后我仍不能抛开脑中残留的影像。

  看透吗?但又似非如此。

  想到这里,我不由微微一笑。

  若洛明曦肯“下凡”遨游众男之间,只怕真如和欧阳竹若的风头都会被她比下去。真想看看两女见到她时的惊讶表情。

  晚间庆祝会上,二十多人在腾空的五间屋子里狂欢,歌舞交加下烟酒遍酒,更有人‮狂疯‬到藉着酒意跳到桌上大跳脫衣之舞——当然是男人。不过这也难怪,今次我们找的这批人大多是新手,部分还是真正的“第一桶金”——第一次接到这么大的项目,收入又颇丰,激动难免。

  我被強邀上台发表了篇即兴感言后,避到水逸轩外,张仁进早在外面坐着看风景,回头微笑:“还是不喝酒吗?”我但笑不答,道:“你有没有见过莫风逸的女友?”

  他点点头,奇怪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我回忆起白天情景,仍不噤陷入惊艳感中,道:“因为我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是绝世佳人,恰好想起你曾说过老莫的小悦儿容⾊出众,看是否能比一比。”

  张仁进动容道:“哪个女孩儿竟会比你的真如更美?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会为美丽这种神态哩!”

  我伸个懒腰蹲了下来,看着街边的霓虹灯:“环路⾼科第二把交椅⾼仁文的未婚妻,芳名洛明曦。”

  “这名字倒相当不俗,”张仁进若有所思“我似乎在哪里听过。不过如果连廖‮姐小‬都比不上,那悦儿肯定没戏了,依我的判断,她们就在同一个等级。”旋即带点‮奋兴‬地道“真想看看她长什么样,竟会让你都愁眉苦脸。”

  我叹了口气:“我刚接了份吃力却可讨好的工作,现在回想起来,还不知道是福是祸。真奇怪⾼仁文这样的角⾊也找得着这种成极度反差的天仙级美人,我觉得她配你倒挺适合。”张仁进敬谢不敏:“那就算了,我怕晓涟会吃醋。”

  我愕然看他。

  他似墙厚的脸皮竟破天荒地红了起来:“不要看我!她前天才答应我的,我第一个就告诉了你…”“哈哈哈…”我抬手重重在他肩膀上一拍“石头也会开窍!可喜可贺!不行!我得问她讨红包,要不是我把她从‮京北‬拉到这边,哪能成就你们这段千古奇缘?”

  张仁进吓了一跳:“不行!她还不准我告诉别人,你要是说了,我就惨了。唉,其实我这方面是生手,怕应付不来,才告诉你好做我技术顾问。”我勉強平静下来,问道:“她的过往你该知道的,能保证绝不在意吗?”

  章晓涟过去在‮京北‬的经历我曾告诉过张仁进,因她外来,我希望有人可以多照顾她一点。

  他点头道:“我要是在乎这个,就不会向她表白了。”

  “好!”我起⾝道“这是今天我听到的最好消息,来,让我进去拿杯果汁,庆祝你喜结良缘。”

  正要进屋,一束灯光打到眼前,片刻后才移开。

  我看着驶近停靠路边的小车,张仁进在旁低声道:“景茹?”

  与远天的事务已然交割清楚,我无论从心理上还是现实上都与它再没有、也不想有瓜葛,故此之前断然拒绝和景茹的独处。但她不是善罢⼲休的人,这我也很清楚,因此反而对她真的来水逸轩找我没多大反应。

  换了轻便装的景茹一改工作形象,扎了个轻巧的马尾在脑后,唇角带笑地下车,近前先和张仁进打过招呼,才向我道:“我很丑吗?”

  这一句让两个男人都措手不及。我尴尬道:“茹总说哪里话?以前我就曾经说过,你只是不喜欢打扮罢了。如果能保持现在这种语态神情和打扮,我敢保证远天从明早起就会排起追求你的长龙,而且长度绝不会低于五十米。”

  她白了我一眼:“那我请你出去,你还那么不留情面地拒绝?”

  我有点招架不过她少有的神态:“嘿!那和容貌无关,只是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必须要做的反应罢了——茹总你该知道真如的,她绝不会喜欢我那么夜了还和美女出去…”

  “不要找藉口。”她微带点儿撒娇的语态“现在就跟我走,我保证真如不会吃醋。”

  我冷静下来,微笑道:“不。如果要庆功,这里正在进行,茹总可以参加进来。”

  景茹凝视我片刻,突笑起来:“早知道你是冷血动物。但我现在找你是私事,也要进去谈吗?”

  和这女人斗智让我整个神经网络都运转起来,什么烦恼和念头都抛开去,顿时恢复平常的从容不迫,轻松道:“我想不出和茹总有什么私事可谈。”

  “你是男人吗?”景茹看来有些招架不住,稍蹙娥眉“对女士这么没有风度。”

  我想了想,认真道:“茹总提醒我才发觉,原本我从未将您看作异性过,只当作过商界強人。”

  静了片刻。

  景茹忽然嫣然一笑:“那你将会为这么对待我后悔的。你肯定不清楚,我如果作为一个异性,会有多么可怕的威力。”说罢转⾝就走。

  车子开离后,张仁进说道:“茹总生气了。”

  我苦恼不已:“只是一句话,值得这么生气吗?她是商界強人,这没错啊。她平时也不打扮,不把她看作女人的人多了,不会每个都记仇吧?”

  张仁进忍笑看我:“是个女人都不喜欢别人说自己不是女人。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其它不把她当女人的人都没当面说出这句话,而你说了。”

  我叹了口气。

  为何我的⿇烦全来自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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