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徐⽟心中明⽩得很,眼前的静和公主必定是因为杨先之退婚,导致了她的自缢,只是他心中不明⽩,一个深闺女子,怎么如此的刚烈?她⾝为皇室公主,金枝⽟叶,何求不得良配?为何轻易轻⾝?
赵胤熙狠狠的盯着他骂道:“你知不知道,静和是和先之从小一起长大的,先之小的时候,也一直住在皇宮中,后来等大了,才搬了出去,但他是宮中侍卫,自然常常还来宮中的,静和小时候一直追着他叫哥哥,知女莫若⽗,她的心事,联怎么会不知道?这次朕给她指了婚事,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心中的那份⾼兴,朕还是知道的,而且,先之那孩子也是朕看着长大的。虽然我心中知道,他一直把静和当作了妹妹,但我想着趁早给他们完了婚,等时间长了,自然会⽇久生情,二来静和也不是善妒的人,若是他喜,纳妾也没什么,但我怎么也想不到,我的那个皇兄,竟然为了你的一句话,轻轻巧巧的把婚事给否决了,朕的赐婚,到了你们⽗子手中,竟然行同儿戏…”
徐⽟也没有想到静和公主竟然与杨先之是青梅竹马,为了聂珠,他却害死了自已的姐姐,他顿时只觉得心痛若绞,同时又暗骂杨先之混蛋,居然没有对他说清楚,他心中清楚的明⽩,赵胤煦必然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因为他开了口相求,他不得不答应,这些⽇子以来,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赵胤煦对他的溺爱和纵容,他知道,他是想弥补他对他的偏见与原本存在的芥蒂。他也知道,若非杨先之喜的女孩正好是他的师妹,那么赵胤煦是断然不会同意退婚的。毕竟,这有损皇家公主的威严。
看着静静的躺在绣榻上的那个少女一眼,徐⽟只觉得一阵酸楚,眼泪如同是断了线的珠子,从脸上滚落。
赵胤熙強庒住心中的悲戚,低声道:“你不知道,昨天静和知道了退婚的事情,哭了整整夜一,把眼睛都哭红了,朕来看她,她还说她不怨你,她不怨你…”他一边说,眼泪也不停的往下流。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的五⾊同心结来,递给他道“今天早上,她还来朕这里请安,同时让朕把这同心结给先之,说是祝贺他与他的新娘子永结同心。朕以为她想通了,心中也就放下了,只是好言安慰了几句,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她今天早上是来向朕告别的…下午她推说要午睡,把侍候的几个宮女都打发了出去,然后就…等到有人发现,一切都晚了…”
“对不起!”徐⽟头摇叹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静和公主竟然如此的痴情,就因为杨先之的退婚,她竟然轻生了,他心中明⽩得很,赵胤熙不找杨先之的⿇烦,却给了他两个巴掌,因为没有他,杨先之是退不了婚的,但如果一切重来,如果他早知道如此,他还会这么做吗?想了想之后,他心中肯定的告诉自己,就算他早知道如此,他也绝对不会改变原本的决定,就算是皇上不同意退婚,他甚至会怂恿杨先之带着聂珠私奔…只要聂珠喜杨先之,而杨先之确实爱着聂珠,至于别的,这个无辜的少女轻生,到底是谁的错?或许是她太傻了。
徐⽟这样想着,但转眼之间,看到静和的遗体,又觉得他太忍残了,他虽然不杀伯仁,但伯仁因他而死,他怎么还能够这般想法,简直就是卑鄙。他猛然惊觉,这些⽇子,他真的有些变了,变得有些陌生,心中竟然想到静和的⺟亲就是那个陷害逍遥的德妃,那个女子害他陷⼊了如此尴尬的局势中,而他却在无意中害死了她的女儿,这难道就是冥冥中所说的报应?
想到此,他看着静和公主的遗体,竟然说不出是喜还是悲,只是怔怔的站着。
赵胤熙看了他片刻,半晌终于叹了口气道:“你去吧!”
徐⽟一呆,原本他心中忐忑的在想着不知道赵胤熙要怎么为难他,却没有想到他这么轻易就让他离开,忍不住问道:“你让我走?去哪里?”暗想着不会是天牢吧?
“回你的清藕榭!”赵胤熙随手将手上的那只五⾊同心结摔在他怀里道“办你妹子的婚事去吧,朕好象听说,先之把⽇子定在了本月的十九,取其天长地久之意,可怜静和尸骨未寒,他却无事人一般喜喜的娶亲?朕的女儿真是瞎了眼睛,看错了人,死得太不值得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举起⾐袖,拭去了脸上的泪痕。
徐⽟看了看面如死灰的静和公主,对于赵胤熙的大度有些有解,半晌才迟疑着问道:“皇上,您不打我了?”他死了公主,对他这个罪魁祸首难道只打两个耳光,他就解气了?
赵胤熙闻言,忍不住咆哮道:“打你?如果打了你静和会活过来,我一定打死你!”他在盛怒之下,竟然连皇上的专称“朕”也不用了,而是也如同平民一样,自称起“我”来,想想,他的⽗亲也是王爷,但平时也是开口闭口的称王道尊。
徐⽟没有说话,而是在静和公主的遗体前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心中暗自祈祷,只盼着这个痴情善良的小姑娘,来生有个痛她惜她的如意郞君,享受一生荣华。原本还在一边強自忍着的几个静和公主亲侍的小宮女,这个时候再也忍不住,也一并跪在地上,先给徐⽟还了礼,然后就放声痛哭起来。
赵胤熙见此,也不噤跌坐在椅子上,那泪却如同是走马珠一般的滚下。
徐⽟看了他一眼,站起⾝来,在他跟前行了一礼,这才转⾝退了出去,刚出了“和露阁”的门口,就见赵胤煦站在门口,他不知道他来此的目的,但却忙垂手站住,叫道:“王爷!”
赵胤煦眼见他脸上泪痕未⼲,而两颊肿红,忍不住伸手摩抚着他的脸问道:“皇上没有为难你?”
徐⽟不噤苦笑,道:“没什么,静和公主竟然自缢了!”说着又忍不住伤感。
赵胤煦忍不住头摇道:“那孩子,倒也是个情种,只是…”说到这里,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毕竟静和的死,他也难辞其咎。
“王爷,你怎么会在这里?”徐⽟问道。
“我怕皇上为难你,特地过来的!”赵胤煦也不噤苦笑道“没得他死了女儿,就为难我的孩子!”说着,一把携了徐⽟的手,两人联袂一齐⾝清藕榭而去。
徐⽟闻言,心中明⽩,他是知道了赵胤熙传他,惟恐他吃了亏,所以特地过来,站在了门口,幸亏皇上倒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并没有怎么为难他。否则,只怕自己这个护短的⽗亲当场就要跟他翻脸。想到此,心中不噤感动,低声说道:“静和公主可以说有一半是我害死的,就算是皇上要打我一顿出气,我也忍了。”
赵胤煦忍不住笑了一下,道:“那我才是那个真正的罪魁祸首,要打也要打我才对!”
徐⽟叹了口气道:“若非是因为我的缘故,你会同意杨先之退婚吗?”
赵胤煦想了又想,最后还是说实话道:“不会!”
徐⽟不再说话,只是任由赵胤煦牵着他的手,一路向清藕榭走去,但却感觉到这个出生皇室的罗天魔帝,手掌竟然布満茧痕,耝糙无比,心中不解,他也是练剑之人,自然手掌中也有茧痕,但却远不如他这个⽗亲更耝糙。心中想着,手指却不自觉的轻轻的抓着那厚厚的茧痕。
赵胤煦抓住他的手指,笑道:“这个是因为我小时候和太子赌气,练弓箭留下的!”
“太子…”徐⽟好奇的问道,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个太子。
“是我们的兄长!”赵胤煦的眼神中精光一闪而没,淡淡的道“他是个奇材,文治武功,都是一流的,当初的他箭法极好,百步穿杨,百发百中,我不服气,就一心苦练,却也没有能够超过他。”
“那后来呢?”徐⽟如今心中好奇无比,照如此说法,当今的皇上应该是那个文治武功都一流的太子,怎么就变成了赵胤熙那个败家子了,在他心中,赵胤熙可是个标准的败家子加混蛋。
“他是皇长子,一出生就被封了秦王,十六岁被封为太子,朝中文武大臣,没有一个不服气的,原本是顺理成章接任皇位的,但在先皇驾崩的第二天晚上,他就暴病⾝亡了!”赵胤煦的语气虽然平淡,但说到此事,却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冰冷,同时原本轻轻携着徐⽟的手不由自主的紧紧握着,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似的。
徐⽟毫无防备之心,不噤“啊”的一声,痛叫了出来,赵胤煦一惊,方回过神来,忙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徐⽟却是満心的不解,实在想不明⽩,他为什么在提到太子的时候竟然会失态,想到太子既然文治武功都是一流,正当壮年的时候,怎么会暴病⾝亡,这里面恐怕大有文章啊?难道说是⽗亲和当今的皇上为了皇位,杀了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