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地帮中风云变⾊。
两个礼拜內,韩敛仁收集了许多关于韩敛忠的证据,侵占帮中财产、利用帮中的势力走私黑并贩售品毒,贿赂政治人物标工程,勾结帮中⾼层意图叛变…这些罪名⾜以让韩敛忠的后半辈子待在监狱里,数栏杆度⽇。
韩敛忠送法律治罪前,依照天地帮帮规,在天地帮中除名,并施行惩戒,挑断手筋后被送至察警局外,并附赠犯罪证据。
其余同韩敛忠有勾结的人也被察警人员带走,免钱的牢饭是吃定了。
萧翎翎在事发前几天回国,死赖在天地帮內哭泣不已,要韩烈勇伸出援手搭救亲生儿子,韩烈勇则说韩敛忠以下犯上,罪大恶极,无情可讨。
走投无路的萧翎翎私下请见陈静怡,跪着哀求陈静怡大发慈悲,放爱子一条生路。
陈静怡冷冷的看向她,要她将当年的真相告知韩烈勇,便会让韩敛仁在帮规上从轻发落,饶他一条命,但绝不可能就此放过,萧翎翎哭着应允直磕头答谢。
当韩敛忠被送医后,萧翎翎遵守条件将当年的实情告知。
她与陈静怡之间有段非常复杂的过往。⽗亲萧大雄与陈静怡的⽗亲陈志明原是多年的知心好友,同时爱上娇俏人的田思思,当陈志明如愿以偿的娶田思思⼊门,萧大雄心中便埋下怨恨的种子。
隐忍多年的怨恨,加上觊觎陈家的财富,萧大雄便要女儿萧翎翎玩弄陈志明的儿子陈志凯的感情,掏空陈家的产业,陈志凯跳楼⾝亡。
陈志明和田思思受到大巨的打击,萧大雄乘机闯⼊他们几近崩溃的世界,強暴田思思,陈志明见心爱子受辱心脏病发而亡,田思思随后杀自。
陈静怡当年在国美求学,因而逃过一劫。
数年过后,陈静怡回国展开报复行动。
当时萧翎翎是韩烈勇的妇情之一,萧⽗野心被养大,处心积虑要将女儿捧上帮主夫人的宝座,奠定他的权势和地位,岂料韩烈勇对萧翎翎失了趣兴,为了要为自己留后路,便要萧翎翎设计韩烈勇当个现成的⽗亲。
这便是韩敛忠的⾝世。
萧翎翎哭着要韩烈勇和韩敛仁网开一面,⽗子俩怔忡的互望对方,心中浮现不祥之兆,一同冲向后堂。
找遍整个帮內,遍寻不到那两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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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有没有搞错?你真的…真的恶整老爸和老哥!”大女儿韩敛如抚着额头挫败的叫着,期望能从恶梦醒来。
像狐狸一样精的老妈为何为老不尊,玩游戏长达三十年?
“我是替你们的外公、外婆,还有舅舅报仇雪恨。”陈静怡仰起脸,义正辞严的宣告。
思起多年前的失亲之痛,心间仍觉刺痛。
“就算是报仇,也不该把老爸和老哥拉下去一起玩。韩敛忠这件事,老妈,你不该刻意隐瞒,瞧老哥这几年来纵容韩敛忠,几度濒临生死边缘,老妈,你…”小女儿韩敛意一一列举⺟亲的罪行。
这次老妈想装无辜脫罪,难喔!
“喂!喂!喂!搞清楚,我是你们的老妈,不管怎样你们都要我。”陈静怡瞪着一双女儿。
儿子给老公教育,女儿们的教育全归她,不知幸或不幸,把她们养得一只比一只还精怪。
她是自作自受,怨不得人。
“妈,你逃跑尚有理,请问你为什么捉着大嫂一起逃?”韩敛如目光瞥向乖乖坐在一旁的顾慈恩。
“慈恩。”
陈静怡慈爱的握着顾慈恩的小手,可怜兮兮的模样十分惹人同情,两个女儿翻翻⽩眼,对她们妈咪变脸的⾼深功力佩服至极。
“婆婆已经把一切的前因后果告诉你了,你…不会怨我吧?”
顾慈恩无故被软噤两个礼拜,这些⽇子以来,对公婆有进一步的认识,已无一开始的气恼与焦急,只是多⽇不见丈夫,心底无来由的泛起思嘲。
他的伤好了吗?
“妈,这件事不能怪你。”顾慈恩安慰的抚着陈静怡的背,心软了大半。
当年只⾝在国外才十六岁的婆婆,年纪小小肩上就背着沉重的⾎海深仇,莫怪她会采取这种捉弄似的报仇方式,让萧家人不得安宁。
想到萧⽗的下场如丧家之⽝,萧⺟一再爆出丑闻,唯一的儿子被打成残废,萧翎翎被放逐到国外,如今韩敛忠的牢狱之灾,怕是…
“敛仁若是欺负我,你可要护着婆婆喔。”陈静怡先找好挡箭牌。
“他…妈,他生气的模样很可怕,我哪敢…要是我说几句他不喜听的话,他说不定会动手打我。”顾慈恩怯怯的垂下头,没有胆跳出来为婆婆说话。
“打你?”
三个女人错愕的叫道,不可思议的瞪着她。
“不会吗?”
顾慈恩存疑的抬头,问号挂在眼中。
“大哥这么爱你,怎么舍得打你?”韩敛意打死不相信。
“爱我?”顾慈恩怔住了,随即羞红着脸,争辩道:“他…他才没有爱我!他只不过是…气我占他的便宜,才故意娶我…才没有什么爱跟不爱的问题。”
两人从相识到结婚像坐机飞快速,怎么可能有爱意的存在?
“占他的便宜?”
两姐妹快笑瘫了,陈静怡翻翻⽩眼,数次同脑筋很直的媳妇沟通,媳妇就是看不见她那个傻儿子的心。
“大嫂,大哥如果不爱你,才不会娶你。”韩敛意瞧顾慈恩拚命头摇的认真样,叹了口气。“要不然你可以直接问他。”
“问他?”她错愕的睁大眼,更用力的头摇“他…我猜他长相一定很『爱国』,才会我嫁给他。”
狂笑瞬间响彻満室,她们这才想起顾慈恩还没机会见到韩敛仁完好的脸庞。
良久后,陈静怡笑着拍拍媳妇的手,郑重的说:“不管他为什么娶你,你现在都是他的老婆,所以为婆婆说说话不为过吧?”
“嗯。”她顺从的点点头。这些⽇子以来,婆婆待她甚好。
“记住,他来找你的时候,把你心里的疑问问个清楚,不许他再逃避问题,即使用哭用闹也要弄个清楚,明⽩吗?”陈静怡再三的教导着,看不惯儿子吃定媳妇。
“可是…他很凶…”她低垂着头,仍有些畏惧。
“放心啦,妈打包票,你再嚣张、再无理取闹,他都不会动手,如果他敢,妈给你靠。”自⾝难保的人,大话不经思考就吐出。
“嗯。”“对了,你知道那个⻩天霸的下场吗?”陈静怡轻描淡写的提及,素手捧着热茶轻啜。
“啊…”谁呀?⻩天霸?顾慈恩想着似曾相识的名字。
家人被黑社会迫,那个嚣张的人渣好像叫⻩天霸。
他不是被韩敛仁赶跑了?
怎么,难道⻩天霸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她低声呻昑。当⽇不让韩敛仁揷手,就是怕他招惹黑道中人,引来⿇烦,这该如何是好?难道⻩天霸找到韩敛仁,试图对他不利吗?
“他的飞鸿建设倒了。”陈静怡拿起锉刀,优雅的磨着完美的指甲。
“啊,他怎么会…他不是黑社会的吗?”顾慈恩惊呼出声。
“他目前在跑路当中,黑⽩两道没人敢收留他,你知道为什么吗?”陈静怡卖关子似的抛出问题。
“为什么?”
“因为他不长眼,得罪了天地帮的帮主夫人。”
“啊…”天地帮真的那么厉害吗?
“早就跟你说过了,咱们天地帮可是湾台第一大黑帮哦!”陈静怡一副以夫为荣的骄傲样。
“天地帮帮主夫人…指的是我吗?”惊诧的指着自己,顾慈恩在心中大叫。这怎么可能?她什么时候当上黑道夫人了?
眼儿不住的轻眨着,息微,错愕的瞪着前方的婆婆和小姑。
这…这不是真的吧?
她只是个平凡的小老百姓,她不要做黑的啦!
她抚着头,头疼的呻昑着。
若是忠厚老实的爸妈,知道她嫁给有黑道背景的大哥大,她会不会被逐出家门?
隔天一早,陈静怡出门买早餐,被前方猛然停住的数辆轿车截住去路,娇笑的脸庞没有惊慌失措,手里提着⾖浆和油条,有意无意的轻轻晃动着。
车门一开启,数十名壮硕男子往她的四周靠近。
“夫人!”韩烈勇靠近她,浓眉蹙紧,语调冷冷的唤着。
“你…”陈静怡莲步轻移靠向他,低着声问:“儿子呢?”
“找被你拐跑的子。”韩烈勇浓眉一挑。“咱们有笔帐得回家好好的清算清算。”冷硬的话进出口,最后四个字是咬牙说出。
纵容她三十年,没料到被她出卖得如此彻底。
“我买了早餐要给敛如和敛意。”陈静怡摇摇手中的早餐,脚步往旁边移,想当慈爱的⺟亲大人过过瘾。
韩烈勇回⾝,捉着子往车子里塞,早餐扔进属下的手中。
“你…真的生气啦?”陈静怡眨着晶莹的眼眸道。
“你说呢?”他低声的喝着,按下按钮让前座与后座的隔音玻璃升起。“你说说,这笔帐,咱们该怎么算?”
她单手撑着下巴,浅笑问带着捉弄的口吻道:“想离婚吗?我随时奉陪呀!反正韩夫人的名号也抬了三十年,轻松一点也不错。”
若非韩敛忠太超过,她并不打算将真相公布于世,让这个秘密永远是秘密。
事情变化至今,儿子执意用帮规处置韩敛忠,若不把事实的真相公布,老公心中的埋怨恐怕至死方休,儿子心中也会有难言的內疚。
“你是什么意思,做错事情还敢拿离婚来庒我?”韩烈勇吼声如雷,震得车窗微微震动。
他娶这个老婆简直是来待自己。
“我哪敢呀!”她笑昑昑的道,小手抚着他脸上岁月的痕迹,似有若无的逗挑着,轻声埋怨道:“是谁当年亲口应允,我如何报仇雪恨,他一概不过问来着?怎么,才三十年就嫌我人老珠⻩啦?”
韩烈勇挫败的叹了口气,凝视着爱的娇容。岁月十分宽待她,清丽的容颜依然让他心悸不已,他轻轻的拥着她⼊怀。
这辈子,他注定败于她手中。
“他的⾝世不该瞒着我。”他沉着声抱怨。当年初见的刹那,他的心就为她翻起波澜,无法平复。
“若舍不得萧翎翎,你现在还有回头的机会。”她淡淡的道。他头摇“我从不欠萧翎翎,三十年来只觉得愧对那个儿子,你该早点告诉我,或许我本不需要…”
活在內疚里,每次面对那个他不曾尽过⽗亲义务的儿子,总是心软的纵容他胡作非为,害自个儿的一世英名差点尽毁。
“谁教你心花欠下风流债,怪谁!”
“你明知我心里只有你。”他蓦地语气低沉的道。
“我也是呀!”
“你该好好的烦恼了,儿子…”他同情的目光瞥向小狐狸似的爱,责罚似的?I着她的小鼻子道:“他发火了。”
是吗?甜甜的笑意漾在陈静怡边。
她才不怕咧!
她有媳妇当靠山。
门铃声响了半天无人理会,韩敛仁沉着脸退开,后方即有人向前,不到十秒钟门被撬开。
他大步走进大妹韩敛如的住处,锐利的眸扫过窗明几净的屋內,某扇房门猛地开启,韩敛如⾝着红粉⾊薄纱丝质睡⾐,带着笑意媚娇的步出。
“大…”尴尬的声音伴随着十几声的耝,十多名的贴⾝护卫猛地九十度大转弯,背对着她“姐小。”
韩敛仁不悦的瞥向大妹,谴责她不适当的⾐着,向她那双慧黠晶亮的眸,捕捉到她眼底蓄意的笑。
她从容的落坐,笑昑昑的直瞅着他,调侃的道:“这么早带这么多的兄弟,如⼊无人之境的闯进来,大哥,有事吗?”
他开门见山的问道:“人呢?”
两个妹妹从小在⺟亲的训练下,一个比一个还要精,不时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令他伤透脑筋。
他继承⽗亲的天地帮,两个妹妹则继承⺟亲的偌大产业,他尽心尽力于漂⽩天地帮时,大妹居然在十七岁的青涩年龄,未婚生子引起大巨的风波,小妹则是订婚订上瘾,二十三岁的她居然订了十次婚,还打算继续玩下去。
“什么人?”笑意浅浅的歪着头,她凝睇着脸⾊不善的大哥。
“明知故问。”他冷冷的道出。
韩敛如瞪着老成內敛的哥哥,从小到大都是这副冷峻的硬汉样,若非从大嫂口中得知大哥的失常行为,她想世上恐怕没有女人有胆量守在他的⾝旁。
“老妈那——”慧黠的秀眸闪着笑意。
“这档子事不许揷手。”他不客气的打断她的柔声细语,眼中闪动着愤恨。
被旁人设陷阱就罢了,他竟被自己的⺟亲玩弄五年之久。
“事出必有因,老妈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咱们该谅解她。外公家的⾎海深仇让老妈在异乡飘泊直到二十岁才返国。这等的苦涩,老妈都可以用和平的方式处理,追究底,老妈只想要让萧家人活在海市蜃楼中,看似前程似锦的未来,实则一切掌控在她的手里。坦⽩说,老妈已经做到宽容。”
韩敛如轻声解释着,希望她大哥能够宽容以待。
“若是这仇恨加诸在你我的⾝上,我可能会采取⾎债⾎偿的烈手法,可是老妈遵照外婆的遗命,不沾⾎的报仇。大哥,平心而论,这档子事落在你我的手上,咱们能做到如此宽大吗?”
韩敛仁平静无波的脸瞧不出异样,心暗想起往昔。⺟亲总以和善无琊的笑脸对待萧家人,纵使萧家有过分的要求,她还是适时的伸出援手,当然总是在萧家遭逢诸多的困难,落⼊万丈深渊前才丢下细细的绳子,让萧家无法壮大却能苟延残。
从小他便不懂⺟亲的所作所为,而今…
敛下眼,他长叹一声,态度已然软化。“这事我会处理。”
“那就好,最里面的房间有你要找的人。”她満意的丢下话,轻移莲步转回自己的房里。
当门关闭的刹那,颀长的⾝躯往里面的房间疾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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