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回 曹瞒之忧
去把…请陆义浩来。”
曹本来是想说“把陆仁带来”但临时转了个口,让士卒是去“请”陆仁来。
不多时陆仁便被扶到营门前,惊愕的望着这数千百姓。这些百姓中有不少人在过隘时记住了陆仁的样貌,现在见到陆仁这一⾝的绷带不约而同的齐刷刷跪下,喊道:
“吾等谢陆仆的救命之恩!请受吾一拜!”
“陆仆违令开关,仅以三百壮士断后,如今三百壮士尽没,陆仆⾝负重伤,又要因为吾等受丞相大刑,吾等心实不安!愿代大人受刑!”
…
陆仁懵了,这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事!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一时冲动会带来这样的结果!
眼望着营门外齐刷刷的跪下一片,他急忙挣开搀扶着他的士卒,跑出营门将百姓们一个个的扶起来,口中不停的道:“大家这是在⼲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人太多陆仁本扶不过来,而且还有不少人是陆仁才扶起来一转⾝的功夫又跪下去。此刻陆仁的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滋味,既感动又懊悔,还参杂着几分自责与愧羞,不经意间两行热泪挂在了他的脸上,声音也哽咽起来…
扶起一个,跪下一个;扶起一个,又跪下一个…都是些老人、妇女,还有孩子。陆仁⾝上有伤,现在的情形又得他情绪失控,忽然间两眼一黑就要晕过去。⾝周围的几个百姓见状急忙扶住他。却听见他口中还在含糊不清地道:“大家快起来…”
“快来人啊!陆仆昏死过去了!”
曹微惊,急忙命人去取担架将陆仁抬回来。面前的几个老人见状再次跪下,哭求道:“曹丞相,陆仆他⾝负重伤,哪里受得起丞相大刑?恳请丞相能法外开恩,免去陆仆之刑。若是丞相要严明刑罚,吾等愿代陆仆⾝受刑!求曹丞相开恩!”
营门外的百姓们同声喊道:“求曹丞相开恩,求曹丞相开恩!”
曹⾝边的幕僚。还有不少的士卒都悄悄的侧过头去拭泪。有几个幕僚也终于忍不住开口求情。曹脸⾊数变。最后仰天长叹了一声,大声道:“罢罢罢…一众百姓可听吾言,今⽇孤就答应你们,免去陆仁之刑罚!”
众百姓声雷动:“谢曹丞相恩典!谢曹丞相恩典!”
曹又道:“汝等眼下无家可归,可速去寻一安⾝立命之所…粮官何在?”
“末将在!”
曹道:“给这些百姓每人发下三⽇之口粮权作路上所需,另再选三百士卒一路护送至官渡后方民屯安⾝!”
“诺!”
百姓们千恩万谢的离去,曹眯起双眼。默然的站在营门前向东眺望。谁也没有注意到,曹袖中地双拳越握越紧…
郭嘉站在曹⾝侧,只是微微看了曹那冷然地脸⾊一眼就赶紧侧过头去,心中大急:“这些百姓跑来⼲嘛?本就是在好心办坏事啊!”一瞥眼和贾诩对视了一眼,见贾诩也是一脸地忧虑。二人心事相同,都暗暗的摇了头摇。以郭嘉、贾诩对曹的了解,知道今天这一幕对陆仁绝没有半点好处。
曹现在的心情极度复杂,因为这一幕让他想起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在曹击败吕布准备班师回许昌时。徐州百姓也曾跪在大道两旁求曹留这个人下人当徐州太守。
“百姓中的民望吗…陆仁。我希望你不要成为第二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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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渡之战的前奏就这样过去了。
袁绍损失了两员大将与数万大军,士气上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不得不在黎进行备战休整。同时加強了军需供应。曹一方则全军退守官渡,并出派少量人马不停地去向袁绍挑衅,力求把袁绍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官渡一线。
转眼间两个多月的时间过去,陆仁⾝上的伤势已经渐渐复原,重新回到随军主薄的岗位上忙碌起来。曹说是降他为粮草军需官,可在职权上更本就没什么变动,而且这会儿的曹营中也真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适合这个位置的人。反正所有的人对他管理这些事物地能力心服口服,再者这一类地事一向都是吃力不讨好,有他顶着谁都放心。
陆仁现在很忙,大到军营总体粮草与军需的消耗,小到许昌与各补给点之间的运输时间,而他⾝边又已经一个得力地帮手都没有,闹得哪一样都能让他头痛上好一阵子的。
⻩信送⾼顺等人回许昌时陆仁正病着,一些事就没来得及思想,搞得现在他⾝边临时在营中菗调来的人又帮不上什么忙,就只是能跑跑腿而已。不得已在⻩信
又哄他去了一趟许昌,让荀彧调些精明的吏官过来帮彧自己手边都缺人,哪里会有人给他?无可奈何之下陆仁第三次哄⻩信回去,到陆氏镇去找陆信调几个帮得上忙的人过来。
“靠!好热!”
时节已经是盛夏,陆仁在帐中忙得一头大汗,胡的擦了两下道:“帐外有人吗?⿇烦去帮我打点清⽔来!”
帐外的卫兵应声而去,陆仁用力的扇着风心道:“这么闷热的天,又随时都会下雨,粮食转运会不会有问题?等下一批的粮队过来得叮嘱一下千万要注意防嘲,我可不希望送来的粮食出现败腐的事。至于蔬菜和⾁食我到不怎么担心,官渡附近的几个补给点⾜够应付的…还有⻩信,算算时间他也该回来了啊,快点带几个人来帮我!”
“义浩,还在忙那?”
曹与郭嘉步⼊帐中,陆仁赶紧起⾝行礼道:“见过主公。”
曹望了眼凌不堪的帐篷,到处都是书简,笑道:“义浩⾝体方愈便这般劳,孤心有不安那!”
陆仁道:“主公过奖了!”
曹随意的在帐中坐下道:“几⽇前探马来报,袁绍大军已经自黎出发,不⽇就将兵临官渡。孤在此间与本初相恃,粮草之事就全赖义浩了…现在军中存粮可支多久?”
陆仁道:“主公大可放心,军中存粮可支三月,若把官渡附近的四个屯点存粮算上的话可支半年。另外现在已临近秋收,荀公⽇前来信中曾言今年各屯都有望丰收,粮草一事无忧。”
曹道:“既如此,孤心安矣…”
“大人,我回来啦!”
⻩信的声音老远就传了过来,不过立马就被帐门前的卫兵给拦住:“休得喧哗!主公正在帐中与陆仆议事。”
曹笑着向帐外道:“是义浩的亲兵吧,让他进来!”
⻩信被放⼊帐中,忙不迭的向三人行礼。曹大袖子一挥道:“起来吧。好像你叫⻩信吧?据说你这是第三次被义浩派去许昌办事,所办何事?”
⻩信犹豫着望了眼陆仁,陆仁接上话道:“头一次是送⾼顺他们回去休养,第二次是想让荀公调几个能吏过来帮帮我,这每三次嘛…陆仁⾝边实在是无人可用,只好让他去陆氏镇调几个精细人过来。”
曹微微点头道:“原来如此…义浩如此劳,是该找几个人帮帮手。⻩信,人可带来了?”
⻩信道:“从陆氏镇上调来数人相助我家大人,随粮队而行,晚些即到。因临行时我家蔡主⺟有信给小人,故先行一步赶来。”
陆仁奇道:“文姬有信来?给我看看!”
⻩信从怀中取出一卷帛束给陆仁,陆仁向曹道了声罪急忙展开细看,立刻呆住:“婉儿她…”
曹微怔,问道:“婉儿?孤这个记名的义女怎么了?”
陆仁依旧呆在那里,帛信自手中划落,自言自语道:“婉儿她…婉儿她…”
郭嘉弯拾起帛束,曹碍着面子不好去取,问道:“奉孝,文姬信中是如何写的?”
郭嘉看了看,信上前半段都是些家事,无非就是说家中一切都好,不要担心之类的,不过后面嘛…郭嘉惊叫道:“婉儿已有⾝孕!?臭小子,恭喜你啦!”
陆仁突然像一个疯子一般手舞⾜踏的奔出帐去,几乎整个军营里都是他放肆的喊声:“婉儿孕怀啦!我要做爸爸啦!婉儿孕怀啦!我要做爸爸啦!谁说我没用来着,我这不是让婉儿怀上了吗?我要做爸爸啦…”
曹与郭嘉哭笑不得的对视了一眼,各自头摇。
还是郭嘉反应快点,急忙向⻩信道:“你傻站在这里⼲嘛?还不快点追出去照看你家大人!”
楞在那里的⻩信呆头呆脑的应了一声,出帐追陆仁去了。
郭嘉笑了一下道:“这个臭小子,总算是真正的成家立业了。主公,义浩即将初为人⽗,奋兴之下难免会举止失态,望能恕其在营中喧哗之错。”
曹道:“天道人伦,又何过之有?想他都快三十岁的人了今⽇才有这点骨⾎,让他放肆一下又有何妨?孤到很欣赏义浩的这一份真情…哦,晚间可设一小宴相庆。奉孝,你这就去办一下吧。”
郭嘉领命而去,曹心底却另有一番心思:
“他的孩子?也好,以他的情,多一个家人就多一份牵挂,我也能多安下一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