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回 (下)
骗酒喝的借口?”
郭嘉笑着点点头,心中却不知对陆仁是骂好还是感动好。低头笑了几声,掩饰过几分无奈,复又抬头向曹嬉笑道:“主公,昨夜在井栏之上喝的那酒感觉如何?”
曹闭起眼回味了一下道:“酒劲稍烈,但回味攸长。喝下后⾝有暖意,气⾎颇感舒畅。孤也算饮酒数十载,此等滋补佳酿却是闻所未闻…只是这与你骗义浩的酒有何关系?”
郭嘉大笑道:“早先义浩尚在许都之时,就曾向嘉言及过这滋补药酒酿制之法。嘉一时好奇,就谎称有儿时旧疾,寻常之酒饮过却又伤⾝,哄他酿些药酒给我独饮而已。昨夜主公饮过的,就是他特意为嘉酿出的药酒。”
曹上上下下的打晾了郭嘉许久,迟疑着问道:“此话当真?”
郭嘉依旧是一脸的嬉笑:“十年来嘉虽说偶有些小病小疾,但也从未一病不起过。况且主公又何时听说过有儿时旧疾虽愈,却要到四十岁还能复发之理?病来如山倒,又怎么会拖上三十余年才发作?这话旁人本不会信,臭小子却因为所学甚杂…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曹默然半晌,忽然指着郭嘉大笑道:“你们这两个浪子啊,在你们二人之间好像没什么事发生不了的。为求佳酿连装病这一招都用得出来,骗的也是养生药酒…奉孝啊,话虽如此。你也确是无酒不,但也需适量而饮。酒过必伤⾝你也知道的。”
郭嘉伸手为曹満上一盏,笑道:“主公又几时见我喝醉过?”
曹道:“那到是很少见到。奉孝,你⾝体当真无恙?”
郭嘉道:“无恙无恙!”
曹捋了捋胡须,微微点头道:“如此孤就安心了。袁谭虽除,袁尚仍在,且其人⾝边有沮授、田丰为辅,实不可小视。正需奉孝你为孤出谋画策。本担心你⾝体在奔波劳累之下引发旧疾。不决。而奉孝既以言明。孤自然就放下心来了。先在城休整数⽇,奉孝再随孤去会一会袁尚。”
郭嘉暗中松下口气,拱手道:“主公有令,嘉万死不辞。”
曹听见郭嘉说出个“死”字,微微有些不快地道:“适才言病,奉孝又为何要言出个死字?”
郭嘉无所谓的笑了笑,问道:“主公往⽇有所言及。与沮、田二士素识已久,那主公觉得此二人才智如何?”
曹闭目沉思道:“此二人之才,不亚于良、平。前番官渡一役,若本初取用二人之谋,只怕孤早已败亡多时。”
郭嘉道:“非也非也!古语亦有所云‘君有张良计,吾有过墙梯’,行策如何却要过手才能知其胜负之分。再者沮、田二人虽为袁尚所用,此二人刚而犯上之短定不会有所改变。反观袁尚也并未能尽用此二人之谋。”
曹道:“哦。何以见得?”
郭嘉饮下一杯酒,只是嘿嘿偷笑,外带着还闭上双眼头摇晃脑的。而曹对郭嘉的这些个举动早就见怪不怪。只是负起双手头摇微笑,等郭嘉开口。
晃了一会儿脑袋,郭嘉睁开双眼正⾊道:“主公,袁谭留守在南⽪的吕旷、吕翔二将并不是什么多智之人,袁谭自己虽有小智却无大用,这数人加起来又怎么会是沮、田的对手?不错,袁谭与袁尚在南⽪锋时是在南⽪驻有军兵五万,但袁尚与袁熙联合之下军力亦不会差,若袁尚真有尽从沮、田二人之计,只怕南⽪早就已经被攻下来了,而不是拖到现在。若嘉所料不差,沮、田二人一定是有劝过袁尚不可与袁谭相争,当兄弟齐心和睦,同拒主公。但以袁尚为人又如何会听得进去?二人因此与袁尚失和,所以南⽪至今仍未被袁尚攻下。”
曹微微点头,轻叹道:“河北义士如此之多,若袁氏能尽用,孤又安敢窥视此间?”
郭嘉忽然笑道:“主公此言差矣!纵然袁氏能尽用诸人良谋,嘉虽不才,但自问与主公帐下的一众谋士猛将又岂会输给他们?”
曹亦大笑道:“好好好!与群雄争锋,正当有此等豪气!来,奉孝,孤敬你一杯!”
酒过数巡,二人都有了些醉意,郭嘉端着酒杯,口中忽然昑道:“酒中自有乾坤在,但求一醉忘却烦。”
曹笑道:“怎么了奉孝,你一向不喜昑诗作对,今⽇却突然昑出这样的佳句出来。”
郭嘉摇了头摇道:“这是以前和臭小子饮酒作乐地时候,臭小子昑出来地。”
曹面⾊一变,把酒杯放回桌上问道:“奉孝,义浩现在认认真真地问你一句,你⾝体果真无恙?”
郭嘉道:“主公这是第几次问了?信不过嘉吗?”
曹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走动几步,心中盘算道:“这陆仁与奉孝一向是无话不谈,情极深。孤虽与奉孝亦师亦友,但终究有一层君臣关系在里面,有些事奉孝绝对不会对孤明说…奉孝对孤绝无二心,但也正会因为这份忠心隐瞒起一些事来,特别是大敌当前之际,他更不会弃孤不顾…不行,先按文若的意思,让奉孝在城好好的休养一段时间再说!”
郭嘉看见曹连着变了数次的脸⾊,心中大致猜出了曹的想法。低头沉思了一下正想开口,曹却先他一步道:“奉孝啊,孤思来想去,觉得你还是在城逍遥一段时间比较好。”
郭嘉微微一惊,急忙站起⾝向曹一礼道:“主公何出此言?嘉⾝体无恙,又何需休养?”
曹摆手道:“哎——是不是休养不去论他,奉孝你从征十年。却也没真正的逍遥过什么。今⽇用计攻破城,奉孝功
,也是该放任你一番。哦,孤有一份薄礼送于你。
说完曹拍了两下掌,后厢中转出三个美貌少女,一齐向曹、郭行礼。
郭嘉楞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低头稍稍思索了一下道:“谢主公厚赐!”
曹挥手让这三个少女退下去后向郭嘉笑道:“奉孝,美⾊当前。切不可纵过度哦!”郭嘉正在想如何让曹带他出征地办法。听到曹地话只是随意一笑。
曹又道:“只可惜名美甄不在城。早先曾听闻甄与本初次子袁熙订下亲事。后中山甄氏一族惨遭贼人屠戳,満门尽丧,甄氏五女亦香消⽟殒。不过却有传闻说甄宓未死,曾在义浩的⾝边出现过。这个陆义浩,⾝边的绝⾊美女还真不少啊。孤有时都在想,若义浩未弃孤而去,攻下城后又得甄。到底是应该赏给你们当中的哪一人为好呢?”
郭嘉知道曹谈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不过在曹提起陆仁的时候脑子忽然转了转,笑道:“主公一意留嘉与城,应当是被义浩那封书信给惑,嘉之体实无恙矣!纵然真如义浩信中所言地那样,嘉今年也才三十五岁,离四十之期尚有五年,何忧之有?或许会提前个一、两年病发。但那也当是在两、三年之后。主公失查啊!”曹楞住:“这个…”
郭嘉道:“主公但凡领兵出征,从未有置嘉于后方之事。今⽇如此,可是认为嘉已无用处?若真是如此。嘉便也学义浩一般辞官归隐便是。”
这回可换曹有点急了,一把攀住郭嘉地手臂道:“奉孝何出此言?”
郭嘉笑道:“主公对嘉关怀倍至,嘉感不尽。但主公大可宽心,嘉体绝无病恙。若主公真地放心不下,不妨就以嘉三十八岁为期,将近时再遣嘉回城休养如何?”
曹犹豫起来。事实上曹真的很需要郭嘉留在⾝边,因为郭嘉是曹唯一没有戒心的一个谋士,有很多事也只会与郭嘉暗中商议。一但郭嘉真地没在曹⾝边,曹有时也会有一种莫明其妙的无助感。或许这也与曹的权力有关,他不愿看到荀、程这些一流谋士在受到他器重的同时家族也渐渐坐大,对他们自然就有一种在心底深处地戒心,唯独郭嘉这个寒门士子,自始自终从没有过什么家族。虽然说行事有些放浪不羁,但也正是这一份不羁让曹感到安心。
犹豫许久,曹终于点头道:“好吧,孤从奉孝从征之意便是。只是奉孝你但有小病,孤就要把你送回城好生休养。”
郭嘉道:“若嘉真有病恙,自会早早的溜回城。到是在那时主公不要怪嘉临阵脫逃才是。”
二人又是一阵大笑。
小宴散去,郭嘉辞别曹走出府来,望望天上的星斗,心中暗骂道:“你个臭小子,你求官就求官吧,⼲嘛非要把我儿时旧疾的事给说出来?好不容易有这么个能和⾼手过招的机会,差点让你坏了我的事。”
坐上曹特意给郭嘉准备的马车,郭嘉开始回想曹这一路打来的对手。虽然強如袁绍,猛如吕布,韧如刘备,但郭嘉始终觉得没有碰上过一个能让他真正用心地对手。本来有一个贾诩,却在半路上投奔了曹。现在地沮授、田丰是郭嘉心目中最好的对手,不会一会就真的太遗憾了。
还有一条,就是郭嘉心底地那份责任感不允许他临阵退缩。就像当初他为了照顾陆仁这个朋友那样,不但没有向曹说出陆仁离去的事,在曹知晓后还赶去求曹放过陆仁。这种责任感是与生俱来的,不管在任何事上都是一样,哪怕是死,郭嘉也要作好自己这第一谋士的工作。这已经不仅仅是为曹尽忠那么简单,而是郭嘉在追求自己的一个人生目标。
马车行出一段,郭嘉的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但不像昨天军议前那样烈猛。郭嘉暗中了几下,心痛渐渐平复下去,心道:“离四十岁还有五年,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若主公顺利的话,可能在三年之內就能平定北方。之后主公应该需要一至两年的时间来休养生息,为南下荆吴作准备,那时我再好好休养一下亦不算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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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欠——”
陆仁在书房中打了个噴嚏,伸手了几下鼻子自嘲道:“不知道又是谁在骂我了!”
蔡>。:
陆仁嘻嘻一笑:“当然了。你没听说过一想二骂三感冒吗?”
蔡><说就算是有这么个说法,你也只打了一下,该是有人想你才对。”
陆仁装模作样的摸着下巴道:“想我?谁会想我啊?”
蔡>|家被你骗到的女子了。”
陆仁⼲笑了几声,低下头处理事务不再说话。
书房里刚刚静下来,郭弈忽然推门而⼊向陆仁道:“师傅,弟子有事。”
陆仁放下笔问道:“弈儿何事?”
郭弈犹豫了一下才道:“不知为何,我总是有些心神不宁,心口也隐隐作痛,好像有事要发生一样。”
陆仁想了想道:“你是想念⽗亲了吧?要不等珠崖或北平的船队回来,你就乘船回许都去看看令尊?”
郭弈点头道:“多谢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