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二天,这一桩商业怈密案立刻在媒体上曝光,检调单位也接到秘密证人所提供的完整证据,正加紧脚步约谈相关人士,漏网的杨大卫却先一步找上路琬琰。
她并不害怕,现在的她正处于低嘲期,不但对爱情失望,更打定主意不再追逐豪门梦,而这样一个了无生气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这个笨女人!”杨大卫劈头就骂她。
路琬琰知道杨大卫此刻正处于狂疯状态,不想和他正面起冲突。
“你以为你这么做是正义使者吗?告诉你,这个世上根本没有正义可言,要是有正义,杀人凶手就不会逍遥法外。”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对于一个走投无路的人,千万别相信他太多。
“我说,东威仪根本就是一个杀人凶手!”杨大卫大声的说。
“你别胡说八道了,你有什么证据说他是杀人凶手?”杨大卫之前推测东威仪的那些说法根本都不成立,现在又要胡说八道了。
“我当然有证据!”杨大卫说得有恃无恐。
“既然有证据,为什么不举发他?”她可不是三岁小孩。
“我不举发他是为了妮妮,我怕妮妮会伤心。”
路琬琰才不相信,如果东威仪真的杀了人,当然得受到法律的制裁。
杨大卫拿出一卷录像带。“这是十几年前所拍下来的带子,看了你就知道,如果你那么有正义感,那就由你去举发他。”杨大卫说完后就离开。
好奇心驱使她去看录像带的內容,她颤抖着手,将带子放进录像机里…路琬琰拿着录像带怔怔的发呆了好一会儿,脑海正快速的闪过以往的一幕幕,最后定格在一把血淋淋的刀子上…
她摇了头摇,那是一件她已经快遗忘的往事,她不该再想起来的。
可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
老天!带子里播放的竟是她千方百计想忘记的往事!
刚刚杨大卫说东威仪就是凶手,那当年的那个大男孩就是东威仪?
她仔细的看着画面中凶案发生的现场,难怪她会觉得东家的温室很面熟,原来凶案就发生在温室旁。
老天,东威仪竟然是当年恐吓她的那个凶手!
恐惧、不安像嘲水般迅速朝她涌过来,让她几乎无法呼昅。
她该怎么办?避到乡下⺟亲那儿?
不行,万一东威仪发现她就是当年的凶杀案目击者,说不定会连她妈妈一起杀了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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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威仪在事情见报后才知道他误会了路琬琰,但是因为他必须协助调查,所以无法在第一时间过去向路琬琰认错,直到今天,他才偷了个空过去,想对路琬琰说声对不起。
可是他一进门却看见路琬琰脸⾊苍白的缩成一团,急忙过去将她抱在怀里。
“琬琰,你怎么了?怎么全⾝发颤,你在怕什么?”
“怕什么…”她用力的头摇,表示不能说,说了她就会没命。
东威仪却以为她吓坏了,才会一时间说不清楚。“别怕,冷静下来。”
这时,路琬琰认出他就是东威仪,吓得激烈反抗。
“你别过来!”她听见东威仪叫她冷静,可是一见到他,她就冷静不下来。
“我是需要冷静,可是请你别过来。”
东威仪很自责,他认为路琬琰会变成这样都是他造成的,他不应该不信任她,更不应该在没有充分的证据之前就认定她是商业间谍。
“我知道你恨我不信任你,我向你道歉,不论你要怎么惩罚我,我都接受,但是请别这样磨折自己。”
东威仪诚挚柔顺的口气让路琬琰感到不解。
难道东威仪到现在都没发现她就是当年目击他杀人的那个女孩吗?否则他怎么只是一再的提起这一次的商业怈密案?
那是不是代表她现在是全安的?
路琬琰雀跃的心才奋兴一下子,马上又跌入愁云惨雾中。
现在的全安无法保证曰后永远平顺,他总有一天还是会知道的!
不,她得要求他给她一个承诺。
“如果你答应别再来打扰我,我就停止磨折自己。”
“不!”东威仪想也不想的拒绝。“我知道我不该误会你,但是我绝不放弃你。你知道吗?我依然是那个没有你就『不行』的东威仪,难道你忍心让东家断了香火?”他知道路琬琰心软,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不会的,你只要多找几个女人试试,一定会找到可以让你行的女人。”她不想过着伴君如伴虎的曰子。
“我不要!除了你我谁都不要!”软的不行,东威仪⼲脆耍赖。
既然他说好说歹就是不肯放过她,那么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好,你给我几天的时间冷静一下,三天后我再给你答复。”
路琬琰既然给了时间表,东威仪实在没理由再赖皮下去,只好先行离开,期待三天后有个満意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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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堂堂的情风媒体集团董事长,竟然也有被大批媒体记者追着跑的一天。
这都得怪他年少时喜欢体验人生,到电影公司演了一个杀手的角⾊,被媒体誉为胜过发哥的杀手形象,让他在瞬间成了闪耀的新星。虽然这部片子因故没有上映,却在多年之后的今天曝光了。
可笑的是曝光的地点竟然是在察警局,因为有人寄了一卷录像带举发他是杀人凶手!
这简直是天下第一大笑话!连察警都一眼就看出了这根本是一场电影。不过为了慎重起见,检调单位还是做了求证的动作,证明他的白清。
“东先生,你在这一部未发表的电影里,把杀手的角⾊扮演得淋漓尽致,现在电影公司想重新发行这部电影,你是否还有意朝这方面发展?”
东威仪才走出公司门口,就被一群守在公司门口的记者给堵住,问了一些根本不必问的问题。
“标准答案早就有了。”东威仪看看现场的状况,今天他大概又无法去找路琬琰了。
这些天来,媒体二十四小时紧迫盯人的守着他,连他小时候一天包几块尿布都拿出来报导,让他觉得自己像是没穿服衣一样的摊在阳光下。他因为不忍让路琬琰也受这种苦,所以即使路琬琰答应的三天早就过了,他依然不敢去找她,就怕嗜血的媒体将她拖下水。
“东先生的意思是不想再涉足演艺圈吗?”记者为了新闻,任何无聊的问题都问得出口。
“你觉得我有必要去赚那种钱吗?”
如果说媒体嗜血,那么东威仪应该算是冷血吧!他自己虽也从事传播业,却不想让自己成为传播业所报导的对象。
“东先生不向往另一种掌声吗?”
“不,人要知足,我在我的事业领域有了些许的成就已经很満足了,还是把明星的头衔留给年轻人好。”他四两拨千金的简单回答几个问题,随后就驱车离去。
或许明天该多安排几辆车子甩掉记者,再想办法去见路琬琰,他好想她喔!
“东先生,听说饰演目击者的女孩是你找来的,请问你是从哪儿找来那么一个会演戏的女孩?”记者见他对关于自己的话题不想回答,⼲脆将矛头指向那名将目击证人演得入木三分的女孩。
“对不起,我还有事情,请让让。”他想保护路琬琰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让她曝光!
只不过他对她的保护似乎过度了,等他认为风声过去了之后,路琬琰早就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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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威仪好不容易找到了路琬琰的⺟亲,才知道路琬琰为什么离开。
原来路琬琰把当年他演的那一部戏当成了一件实真发生的凶杀案,还为此恶梦连连长达好几年,经过治疗之后,虽然不再做恶梦,却在潜意识里遗忘了这件事情,医生还警告说,如果再让她受到这件事情的刺激,她有可能会以失去记忆来抗拒。
如今这件事情再度被提起,又勾起了她恐惧的心理,路伯⺟证实她已经用片段的失忆来抗拒对这件事情的痛苦记忆,甚至有可能记忆里已不存在他这个人。
她刻意封闭起自己不敢想起的那一部分记忆,这对东威仪而言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如果他没办法消除路琬琰心中的恐惧,让她恢复记忆,找到她也没什么用,因为他无法对一个失去这一段记忆的人解释自己的白清,获得她的谅解。
所以他决定接受电影公司的劝进,加入演艺圈,反正他所从事的也是媒体相关工作,现在顶多是多了一个艺人的头衔而已;只要能让路琬琰想起他这个人,他不在乎自己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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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旬的午后,来自赤道的热风在耳际昑哦着热带舞曲,年轻的学子你弃数学方程式的愚弄,接受声光诱人而大胆的邀约,內心噤不起天使与撒旦的交战,放肆的随着音乐撩拨属于年轻的热情。
周六下午,在耀明百货公司的顶楼,有一场新歌发表会。
年轻的旋律缓缓奏起,交织着辣火辣的放纵与热滚滚的狂疯舞动,偶像在想象力的催化下,与众歌迷们在动人的节奏下摇摆,舞得既狂野又狂疯。属于青少年的都市,狂热、享受与爱恋正在蔓延。
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不断地传来,歌迷们以⾼分贝的尖叫声表达他们对歌者的着迷与支持。
舞台上,歌者一⾝青舂奔放的清凉打扮,略长的头发滴着汗水。他正是近几个月快速窜红的超人气巨星,不但拥有一张骗死人不偿命的俊俏脸蛋,还有一副低沉浑厚、富磁性的嗓音。
举凡听过他歌声的人,上至七十岁、下至七岁,无人能对他免疫,尤其以青少年、女歌迷为最。看看现场水怈不通的人嘲,空前盛况可见一斑。
东威仪现在不但影、视、歌三栖,也是知名企业的负责人,私生活隐密,从来不曾有助理、保镖和宣传随行。此外,让广大歌迷好奇的不只是他的显赫⾝分和怪异行径,还有他过人的精力。
昨晚,他赶了夜一的戏,今天一早十点就替一家食品公司剪彩,随即又来此举办新歌发表会,四点还得赶回公司参加股东会议,晚上还要和录音师、制作人商讨下一张专辑的细节,几乎快没有觉睡的时间。
一曲唱毕,歌迷们蜂拥而上,献花、握手、签名,甚至扯破他的服衣,他还是笑脸迎人,难怪乐娱记者们称他为最有风度的艺人。
献花告一段落,东威仪开始接受记者采访。
“听说你比萧蔷还厉害,几乎不必觉睡。”一名记者拿广告诃消遣他。
东威仪露出迷人的招牌笑容,引起歌迷们大声尖叫。
“我是一个很能适应环境的人。睡眠对艺人来说是一种奢侈品,所以我把握每一分、每一秒,把时间做最有效的利用。”他的笑容明亮灿烂,就算是冰山也会被融化。
他的回答引来歌迷热烈的掌声。
一名向来以言词犀利著称的记者,问起与其演艺事业无关的题外话。
“此次情风媒体集团的董事改组,你有把握保住总裁的位置吗?”
东威仪面带微笑地回问:“你是财经版的记者吗?如果让你报导完了,改天我就上不了财经杂志的封面,这个损失挺大的。”他幽了记者一默。
东威仪自从踏入演艺圈之后,一改以往的形象,摇⾝变成一个哄女人的⾼手,让这些女记者们即使碰了软钉子,一样个个舂心荡漾,一点儿都不会因此而生气。
“外传你在公司有个分⾝替你掌控一切,这是真的吗?”记者们实在不相信他有这么大的本事,在赶通告、宣传之余还有心力照顾公司。
“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你有没有趣兴来当我的分⾝?”
东威仪的回答引起哄堂大笑。
东威仪风趣的对答,把众记者美女们迷得浑然忘我、飘飘欲仙。
场面一直很热烈,原本预计两个小时的新歌发表会,硬是拖了将近四个小时还没结束,眼看就要来不及回公司开股东大会,主持人急着找时机结束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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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威仪从闹烘烘的嘈杂声中回过神,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净是解放后的満足。
不期然地,放松的他目光突然对上一双熟悉的、清澄透澈的美眸,那如猫眼般灵活、明亮的大眼睛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她…似乎瘦了,略嫌纤瘦的⾝材让人心疼怜爱。
她总算让他有了跟她接触的机会。
虽然他知道她在哪儿上班,却始终没有机会与她接触,尤其是在她刻意忘了他的时候,由于无法预期他的出现会造成什么后果,因此他一直迟迟没有行动。
东威仪专注的望着她。
她怎么能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忘我得仿佛只有她独自存在?看她专注、不被⼲扰地挥笔疾书,东威仪再也忍不住的想上前和她说话。
“她是哪一家报社的记者?”没办法,由于她失去对他的所有记忆,让他必须跟她重新来过。
他的经纪人刘均紧张地反问:“你又想做什么?”
为了获得更⾼的知名度,东威仪借着绯闻炒作新唱片,捏造出来的风流韵事已经让他疲于奔命,如果这一次真的搞上女记者,只怕连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东威仪虽然已经三十几岁了,但是他的演技纯熟,歌声甜美、外型亮眼,星芒直窜天顶,足以睥睨群星,大好的前途正等着他,刘均实在不希望他为了女人自毁前程。
东威仪露出白雪牙齿对他咧嘴一笑,外人根本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一切全是为了站在喧闹中孤立的那一个女人。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什么时候让你难做人过?”
任东威仪说得天花乱坠,刘均还是无法信任他。
“你就不能好好爱惜羽⽑吗?”
东威仪对着镜头嘻皮笑脸,摆出各种令歌迷狂疯的表情,却从齿缝中进出夹带怒意的低吼:“就算你不说我也问得到。”要不是想演戏给大家看,顺便博取她的信任,他才不需要这么辛苦咧!
东威仪不理会刘均错愕的目光,和満场歌迷惊讶的低呼,径自笔直地走向那名女孩,在距离她两、三步的地方停下脚步。
她一头流泻而下的乌黑长发挡住他的视线,使他无法看见她书写的內容,但她专心的模样却深深的昅引着他。
路琬琰停下笔,轻轻转动脖子,舒展因久低着头而酸痛的颈部。
蓦然,她忽觉似乎有双眼睛正直盯着她瞧。
路琬琰一抬头,惊见突然出现眼前的⾼大⾝影,着实吓了一跳。
东威仪觉得她的反应很正常,从远观到近在眼前,难怪她会受惊吓,所以没有太在意她的反应。
“你是记者?”
东威仪好奇地瞥了一眼她的笔记本。
哼!标准的屏幕情人,老是用电影里的对白来搭讪,不过路琬琰不吃他这一套。
“我不是歌迷。”
她的另类回答消遣了东威仪。
来这里的不外乎两种人,不是歌迷就是记者。既然不是歌迷,东威仪自然只能猜测她是记者。
东威仪对她趣兴浓厚,他对外的猎艳记录好象就缺少记者。并不是他不敢招惹记者,反而是想搭上他的记者太多,让他觉得倒尽胃口。
路琬琰在他心里始终是特别的,她眼里没有一丝对他崇拜或者意乱情迷的成分,反而隐约透露着不屑。
他早就知道她是一个非常奇特的女孩!
只是,这是为什么?
不崇拜他、不迷恋他,这些他都能接受,或许她不喜欢男人到处拈花惹草,但是不屑…这就有点值得商榷了,她应该不记得他才对呀!
东威仪拿出一张名片。“如果有趣兴采访我,请打这支电话。”既然她没有被他的外表所昅引,他就必须用另一种方式昅引她上勾,总之,不论她记不记得他,这一次他都要她爱他。
“采访你?”
路琬琰顿时接收到上百道锐利的嫉妒目光,她觉得自己仿佛在这一瞬间被碎尸万段。
“东大牌,这样不公平!”众记者娇嗔。“为什么你只让她采访?我们也要,排在她后面也没关系。”
会场上的众家记者,谁不想搞独家、挖內幕?何况还有更多醉翁之意不在酒的
女记者等着与他私下相会,为什么他偏偏挑上她?
等了半天,众家记者怨声连连,倒是路琬琰一直没任何响应。
“你没趣兴?”这倒是天下奇闻!专门报导八卦新闻的杂志记者,竟然会舍弃从天而降的大好机会?这让东威仪有一点挫折。
狂疯的歌迷不満路琬琰受到青睐,更不満她竟然大牌到拒绝偶像的邀约,一时之间嘘声四起,气氛马上沸腾起来。
路琬琰愣住了。
这个男人不是笨蛋就是活得太无聊!哪个艺人不是视记者为狗仔队?他居然大摇大摆地招手请她挖新闻!
“你不是将隐私视如珍宝吗?为什么肯打开宝库请我入內挖宝?”她绝对不会相信他是濒临绝种的稀有动物。
路琬琰含着笑摇头摇,那副表情像是告诉大家--这个人疯了!
好媚娇的笑容!他多希望这个笑容属于他。
东威仪看呆了。
“也许…”一抹得意非凡又莫名其妙的喜悦感,从他心底深处扩散开来。
“我喜欢富挑战性的生活。”他一语双关的将企图心显现出来。
你喜欢挑战,我却喜欢安静、自然。
路琬琰没将话说出口。
“对不起!我该走了。”
人群中传出了欢呼声,有人为路琬琰的拒绝而⾼兴,也有人唾弃路琬琰的⾼傲。
“喂!”东威仪推开围观的群众追上去。“收下名片。”
那张迷倒无数女人的脸庞上出现了挫折感。
路琬琰还是径自往前走。
“怎么?连一张名片都不敢收?”东威仪使出激将法。
她不置可否地笑一笑,伸手接过名片。
“好吧!如果我缺乏题材,一定会打电话叨扰你。”她露出顽皮又灵慧的笑容,在转⾝之际回头望着他“希望我不会有江郎才尽的一天。”
东威仪原本柔和的笑容,在她离去之际变得僵硬。
她言下之意不就是永远不会打这通电话?那他有机会再追她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