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每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都希望当他拖着疲惫的⾝心由竞争烈的世界回家时,会有温热的饭莱或是一盏微亮的灯光,或者是一个等待他回家的人;通常,那不是他的子,就是他的⺟亲——这个梦想不过分吧,毕竟一个男人肩上背着一大群人的生计和庞大的企业,要求这么一点心灵上的慰藉应当是合理的。
但是对勾宿怀而言,这要求太过奢侈,不是他所能想象和拥有的。
漆黑的豪宅耸立眼前,那是他自小到大成长的家。打开门接他的是一片寂静,没有灯光、没有问候、没有温热的饭莱、没有对他漾着温暖笑容的⺟亲或子;有的,只是満室的静谧和寂然,不但不能让他⾝心疲累的状况好转,反倒更让。他心神耗竭。这种⽇子还要过多久?他自问,发现本得不到答案。
多少次,他深深冀求着,希望有个人,随便谁都好,在他回到家的时候问候他一声,只要一声“你回来了”——告诉他其实家里是有人在等着他、希望他回来的。
只要有这么一个人、只要有这么一声就好…“你回来了啊。”
突兀又陌生的声音闯进黑鸦鸦的大厅,传⼊立在门边的他的耳里。
“谁?”这一声问候来得太适时,完全击溃他強装于外的心防。
点亮廊上的壁灯,一个戴着黑框大眼镜遮住一大半脸的瘦弱女人立在他面前,苍⽩且平凡,盘起的头发让她看起来更形老气。“你是谁?”
“我…我…”呵呵,原来他本人比照片上好看!柳依依惊奇地发现这一点。“我…我叫柳依依,你…你可以叫我依依就好了。”
勾宿怀心下的感动在听闻她自报姓名后完全消失,心防再次⾼筑,⾼度厚度比之前更甚。
原来她就是那个将监视他一举一动的女人。
知道来者何人、是何模样后,勾宿怀提起公事包往通向二楼的楼梯走去。
“你…你吃饭了没?”怎么这么快就要进房去,他还没跟她打招呼哩!“我可以帮…帮你煮点…消夜。”
“先解决你的结巴再说。”这样子的秘书能看吗?哼,看来他得另外私下聘请一个兼具花瓶功用又可解决他理生冲动的秘书“堂堂一个大企业总裁,能用一个长相不佳、讲话又结巴的秘书吗?”
“你…你…”可恶的男人!是谁写访问他的文章的?什么尊重女同胞、风度翩翩?骗人!“我…我…只是…只是…”哼,柳依依索结巴结个过瘾,看他能拿她怎么办。
“闭上你的嘴。”勾宿怀不悦地绕过她往二楼走去。
“等…等一下!”喂喂,她最重要的事还没说呢“我有事…有事跟你说!”
“我跟你素不相识,没有什么好说。”踏上楼梯,勾宿怀居⾼临下地斜睨戴着黑框眼镜的丑女人“明天开始你是我的秘书,而我给你的工作是上班时间不要让我看见你,随便你去哪里都可以,每个月的薪⽔我会照付。”说完,他转⾝离去。
留在原地的柳依依直直目送他的⾝影到消失眼界为止,她脫下黑框眼镜、松开发髻,得意地在大厅吃吃低笑。
“嘻嘻,果然没错。”太佩服吕大姐的头脑了,她是不是算命的啊,勾宿怀的反应全在她掌握之中。是谁说心理学家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情绪反应?她们家吕大姐那一颗头脑比心理学家的还強,令人佩服。
计划第一步:让男主角对她有个丑陋的印象,方便将来的女主角——她丑小鸭变天鹅,嘻,大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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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早餐时分,才算是勾宿怀和柳依依的正式见面。
“宿怀,这位是…依依。”勾超凡勉強自己叫得亲热些“我好友的孙女依依,这是宿怀,以后就是你的上司和…哥哥。”唔,违心之论说太多对⾝体实在太伤。年轻的时候他可以面对一群贪官污吏,说些风马牛不相及的客套话,现在人老了,连对自己的孙子说谎都觉得罪孽深重“你们两个以后要好好相处。”唔,又一记罪孽深重的庒迫感袭⾝。
“爷爷。”柳依依推推黑框大眼镜,呆呆笑了下“昨晚我和勾大哥已经说过话了。”说话的同时,她暗暗瞥了眼勾宿怀;好样的,完全不为所动“您放心,勾大哥人很好,我相信在公司里他会教我很多东西的。”
听闻这种蹩脚的谎言,勾宿怀连抬头都懒,继续埋头吃他的早餐。
“是吗?”在柳依依的眼神示意下,勾超凡假装附和,并且下了一道命令——清晨一大早她闯进他房间要他配合的事项“宿怀,以后就由你带依依一同上下班,免得她来来回回不方便。”
听到这项命令,勾宿怀终于有了反应“我会雇人载 她上下班。”言下之意是:抱歉,恕难从命。
他会蠢到因为这样而让这老狐狸有机会控制他下班后的时间吗?
“爷爷,我不想⿇烦勾大哥。”可恶的男人!早料到他不会接受,但没想到他竟然肯花这么大手笔,只为了避开载她上下班的工作。有钱的男人就该这么挥霍“没关系的,这里离公车站牌也不过只有四十分钟的脚程,我可以坐公车上下班,您放心好了。”柳依依投给勾超凡一记“您放心,没问题”的笑容,当真牵动勾超凡的心,让他起了怜惜之情。
“四十分钟的脚程,傻丫头,你以为四十分钟的山路好走吗?”不对!他⼲吗用这种口吻和她说话?
很好,带戏成功。“您放心,以前我爷爷还在世的时候…”说话时,她脸⾊黯了下来,随后又似強迫自己的开朗点头傻笑道“他老人家常常带我爬山的呢!所以我的脚力从那时起就锻炼得很不错,四十分钟可以当作是运动啊。”
这帖药下得很猛,如果勾宿怀真的狠得下心拒绝接送她上下班,那她无疑是给自己找了⿇烦,老天保佑啊!保佑他点头答应。
这个女人…勾宿怀眯起眼,直盯住坐在对面回避他视线的柳依依,哼,以为说这种话就能让他点头答应吗?
如果他勾宿怀这么容易被起同情心,那就不可能在商场有立⾜之地了。“既然柳姐小这么坚持,我又何必让她少了运动的机会。”果然,他看见对面的女人⽩了一张脸。
死定了!他真的狠成这个样子!哦,天啊!四十分钟的路程哪!吕大姐,救人啊…柳依依在心里哀号,却得硬自己強笑说出:“谢…谢谢。”
这会儿,连勾超凡都觉得柳依依可怜了,不过幸丈乐祸的情绪无法克制地冒出来。没办法;昨天被她得太过分,正愁找不到方法报仇,结果今天她反倒自食恶果,除了活该,他找不到第二句话说。
“我吃了。”勾宿怀放下碗筷,离开饭桌“陈嫂,我的公事包和外套。”
“马上来,少爷。”陈嫂微嫌臃肿的⾝子往悬挂大⾐的专用室移去“请稍候。”
“我…我也吃了。”完蛋,怎么办呢?真要走四十分钟的路啊?!可是如果不走,这戏要怎么演下去,她可是孤苦无依的丑小鸭灰姑娘啊!呜呜呜…哭无泪是不是在说她现在的状况?呜…吕大姐,她可不可以不⼲了…
但是,如果不⼲的话,违约金就得算在她头上;两相权衡之下,不得已,她只好提起公事包站起⾝,整整⾝上乌漆抹黑、好比参加丧礼用的素黑⾊套装。
“我先走了,爷爷再见。”唉,她好可怜“勾大哥,我们公司见。”这句话她几乎是咬牙和⾎呑才说得出口,恨啊!
“希望你不要迟到。”勾宿怀坏心地往她伤口踩,死命践踏,毫不留情“我向来要求我的员工准时。”
唔…忍!依依,你一定要忍!她強自己不着痕迹地深昅口气,露出仍然呆茫的笑容“好的,我会尽快赶到。”说完,她迈开步伐朝门口走去,一看见自己必须穿的鞋子,她不噤又叹了口气。⾼跟鞋,穿这种鞋走四十分钟的路程,她的脚铁定废掉!
看见柳依依认命的苦瓜样,勾超凡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能不笑场,还強迫自己说出疼惜的话:“依依,我看还是请个司机接送比较好。”
可恶啊…这臭老头。“不用了,爷爷。”笑,一定要笑“依依还是搭公车比较方便,而且也比较习惯。”
天晓得啊!自从有能力买车之后,她百儿八十年没搭过公车了,但是——既然她话已经说出口,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向来习惯要做的事就得做到底,虽然会有怨言,但是如果她现在就示弱,不仅丢了自己的脸,也跌了吕大姐的脸,不行!她柳依依岂能如此孬种!
勾宿怀开始眯起眼,端详这个突然进驻他家的丑女人,一般女人在得到好处之前一定会佯装不好意思的做作样,但到最后仍然会收下任何礼物,他之前的秘书每一个都是这样;而她——除了丑之外,还和那些女人有点不同,多了一点坚持。
“少爷,您的公事包和西装外套。”陈嫂一边说着,一边服侍勾宿怀穿上外套。
“我去公司了。”哼!也可能她只是做给他看而已。
“那我先走了,爷爷再见。”唉,女人的命真苦。就在自哀自怜的情绪下,柳依依开始她第一天的戏码。
她凄惨的背影看在勾宿怀眼里;让他忍不住发噱, 在关上门进到车库,将车开离家门,越过尚未走出前院的柳依依后,他才敢放声大笑。
而在屋內的勾超凡终于也忍不住发出洪钟。艘钓笑声,响彻屋內,吓到了陈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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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柳依依第一天就职只有一个下场:迟到。
噢,她好恨!哦…酸、痛、⿇。柳依依強迫自己动动早已酸痛不已的两只可怜小腿,天,四十分钟的路果然要人命!
下坡还好,回家要走的是上坡…天,来把斧头还是几个雷电劈死她算了!
偏偏此时此刻,她又得站在暂时是她上司的勾宿怀面前接受他的训诫,好恨!英俊的男人果然只能远看不可亵玩焉。
“出门前我说过,我向来要求员工准时。”明知她走四十分钟的路,又碰上塞车的颠峰时间,但勾宿怀还是坏心地将累得比狗还惨的柳依依叫来跟前站着听训“第一天上班就迟到两个小时,这就是你的准时?”
他话中挖苦的意味若听不出来,那这个人肯定是⽩痴,但因为她不是,所以听来声声刺耳。“勾大哥——”
“在公司我是总裁。”
“对不起,总裁先生。”她这声称谓叫得咬牙切齿“但是您说过,上班时间随我到哪里都可以,只要别让您看见不是吗?现在您叫我来跟前听训,是您让我没有办法做‘消失不出现在你面前’的工作,可别怪我失职。”唔…好想骂脏话喔,她可不可以骂脏话啊?
“你的意思是我没有资格责怪你?”看不出来她还会顶嘴。勾宿怀习惯地眯起审视时的利眸,比之前更多花了点心思打量她——黑⾊塑胶耝框的大眼镜、老气不合时宜的发髻,怎么看都像是活在六O年代的品种,无知且愚昧。
“不,怎么会呢?”恨哪,回头她要做一个小草人,上头钉上勾宿怀的生辰八字,在夜午十二点的时候——狠狠地、狠狠地钉在树⼲上怈恨“您是上司,⾝为上司就有责怪下属的权利,只是依依不懂,您到底是要我继续消失,还是待在办公室做秘书该做的事?”
这个问题勾宿怀突然答不出来,其实他应该能很顺利地告诉她答案是前者,但一时间他却迟疑了。
“总裁大人?”
“用不着加大人两个字。”他坐回办公桌后,抓起一叠文件“把这些资料全部翻泽成英文,存⼊电脑。”
看样子是要她做秘书该做的工作了。可恶,出尔反尔的男人、放羊的孩子!真想找只大野狼把他吃掉。
“是,总裁大爷。”
“也不准加大爷两个字。”
“是,总裁先生。”真是难以伺候。是谁说惟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说这话的动物才是最难养的!
“先生也可以去掉。”勾宿怀发出在公司的第一次叹息,完全不自觉地。
“是,总裁。”接下文件,柳依依举步维艰地离开他的办公室,死命地撑住酸痛的背脊,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着。
望着她蹒跚的背影,想起今早发生的事,勾宿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丑的女人通常都会有点脑子,像诸葛亮的子⻩阿丑不就是如此吗?但是这一个又丑又笨,想不同情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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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她快死了!柳依依望着自己办公桌上的一叠文件,要她把它们全翻译成英文——这不是存心为难她吗?
说来有点令人难以置信,她有本事学好俄文、德文、法文、西班牙文,就是学不好英文,怄!勾宿怀当真和她磁场不合,竟然叫她把文件翻译成英文。
“什么文不好翻,偏偏要翻译成英文!”抱怨的同时,她一手捏着发疼的小腿肚,边哀叫,一边也可怜兮兮地打开电脑和英汉字典,准备和英文来场决斗。
“咦?”意外地发现作业系统里有Netscape,她惟—一想到的是网际网络“原来这公司可以上网哪!”那么她就可以…
前后左右看了看,明明知道这是她的办公室,不可能有第二个人,但为了心安起见,柳依依还是仔细环视了一周,才敢上网连结工作坊的网站,进⼊她们经过层层过滤才能进⼊的会谈室——
呼叫害虫,在就说一声,
⼲吗?
在家,太好了,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少来!千穿万穿,马庇不穿。你才去执行任务两天。彼岸同胞无情地落下话,撇清关系的意思非常明确。
两天就够我死了。
你还活着。言下之意是:如果死了,还有命在电脑前面和她聊天吗?
拜托你,我可是九死一生啊!勾宿怀不但坏心,而且又是个放羊的孩子。明明说不要我做任何事的,现在又出尔反尔!
什么事出尔反尔?
他要我把一堆文件翻译成英文。
死定。十分了解柳依依能耐的同事非常残酷地打下两个字。
我知道啊,所以才要你帮忙嘛。
又不关我的事,为何要帮?
喂,我们是好姐妹耶!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柳依依急了,十指快速地在键盘上游走讨救兵。
我又没好处,再者,大姐有规定谁也不能帮谁,自求多福。
喂喂,不准离线啦!人家要找大姐。
找我⼲吗?看来,带头的吕大姐也在彼岸的电脑前面。
大姐,我被欺负了啦!勾宿怀不但让我不得不天天花四十分钟的时间上下山坐公车,还我中翻英,我快死了。
笨蛋,你⼲吗真的做啊!天,她的手下怎么那么笨?吕大姐自问。自己有教她“要想怎么收获就要怎么栽”这类的蠢话吗?笨也不是这种笨法啊。
**柳依依不明所以地打了三个问号过去。
要是每个秘书都得这么強的话,那⼲吗还要特别助理啊。笨,说你笨就是笨,太让我失望了。
你还是不懂啊!
唉,为什么就没有一个属下像她这般聪明睿智呢?吕大姐在心底叹道。挤下坐在电脑桌前的蛀书虫,她十手指快速地在键盘上keyin说明:
秘书者,美人且做暖之用也。现在你又不是美人,又没办法暖勾大公子的,那你还有什么用途?要你翻译文件只是形式上给你事做,实际上则是要你少走动,免得惹祸上⾝制造⿇烦,你以为人家知道你本事⾼強啊!想开点,用不着做什么给人家看,那堆文件肯定没用的地方比有用的多。甭做了,倒不如上上网打打 ,或是去认识新网友,顺便帮工作坊抓些客户还差不多。
可是有薪⽔领哪。这样做不太好吧,柳依依心里想着。
天底下领⼲薪的人又不只你一个,那些领得凶的尸位素餐者都不担心了,你在担心什么?!啧,跟着她这么久了,还学不来⽩吃⽩喝、不拿⽩不拿这一套啊!
但是,多多少少做点事比较好吧,起码也得混得有点声⾊,你不是说了吗?勾宿怀疑心病重,要让他打开心扉,首先要做的就是得到他的信任,不做不行吧?大姐。
屏幕出现点点符号,似乎是在迟疑着什么,不久才打出一行字:
那边有Sca er吗?
有。
好,我让蛀书虫寄给你一套翻译教体,把文件扫进电脑,再利用软体翻译成英文再做编辑之后列印,这总行了吧!
谢谢大姐!感不尽啊!柳依依这才明⽩大姐对她们这些员工的重要。
那五五分账如何。
恩情归恩情,钱归钱、提到钱.柳依依方才的感涕零不知跑到哪儿去,女人的现实可见一般。
她就知道。吕大姐没好气地翻了翻⽩眼,继续输⼊字:记住,别再利用勾大公予家的商业电脑上线,万一被他发现,你就好死了。
是,我知道。
还有,别做得大快太惹人注目;一般秘书的能力是没用多过有用、暖多过办公,做太多小心落人口实,笨一点才能活久一点。只不过是暂时的⾝份而已,不用大认真苦⼲,免得到时他不把你当女人看:男人都把女人看成笨蛋的愚蠢生物,太聪明会坏事的,记住一句话——笨一点可以降低他的戒心,
我明⽩。虽然说她不怎么认同吕大姐说的这番话,但还是少反驳为妙,因为有时候吕大姐当真是说对了。
从勾宿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在他眼中没有什么值得评价的地方。才第一天,她就开始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能胜任这次的委托工作,因为勾宿怀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不当她是一回事。
软体寄过去后我会立刻离线,以后有事利用电话私下联络,知道吗?
是,没问题!
太好了!接下来扫描、编辑、列印的工作轻松得不得了,总算有时间来捏捏腿做做摩按,为下班时的“登山健行”做最完美的准备,虽然她不确定那样会让她的脚好受到哪儿去。,四十分钟的路啊…谁叫她活该自找罪受呢?
推推黑⾊耝框大眼镜,待电脑屏幕上出现收件讯号时,柳依依赶紧灌⼊,并让电脑重新Run了一回。
当安装成功的讯息出现在电脑屏幕时,柳依依忍不住呼出声,接下来的工作真的就轻松多了。
扫描、编辑、列印——真的轻松得吓人,让她不知不觉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