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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话 将亡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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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说无益!既然你分雷执不悟,我们就按照草原的规矩一对一决出雌雄好了。”

  铁乌尔一振狼牙,力道尽处,⾝嗡嗡鸣响,最诡异的是⾝的⽝齿尖刺随着振动竟甩出黑青⾊的⽔滴。分雷看在眼里眉头微皱,⾝侧的车鼻可汗愤然道:“头人可要小心了,铁乌尔手上的兵刃名为‘狼观音’,那尖刺流出的⽔滴是巨毒混作而成,沾⾝便腐,我的亲卫无不是惨死在这狼上。”

  分雷扫了一眼満地的尸体,果然⾝上都有不同的蚀伤,他心想原来在坑⽳时听到的惨叫是这么来的,可又让他头疼的是,狼牙倒是有形的东西,但这⽔滴却该如何防备呢?正想着,铁乌尔已提着狼观音信步而来,他迈的步子一快一慢,显然将所有重心倾斜向左半⾝,而右手的狼观音振动的越来越剧烈,隐隐还能看到⾝上下透出的黑雾。

  分雷无奈下一横奔狼绷簧刀,不等铁乌尔势子蓄満,一声断喝下腾空而起,长刀划过惊虹纳头劈去!铁乌尔冷笑一声,狼观音自下而上倒撩开去,只听“呯”地一声!分雷只觉虎口发⿇,紧接着右肩一热,两滴毒⽔透过狼绒⽑直渗进护肩甲中,他心內一惊,急打着旋转翻⾝退后,这时右肩的护肩甲已冒出股股⽩烟“哧哧”地响着烧灼声,分雷一把撕下狼披,刀左手豁开护肩甲后将之扔在一旁,再看他肩头印着两个红点,若不及时豁开肩甲,这条胳膊就算废了。

  分雷一时冷汗直流,他哪想到这毒⽔会如此狠辣,况且铁乌尔也是力大无穷,当初在堆开外战德喀大将布固台,这两人同是使用狼牙,可这铁乌尔的力道却远胜布固台一筹。分雷眉头紧锁,掂着奔狼绷簧刀绕着铁乌尔转去。

  铁乌尔咯咯笑道:“怎么?抢攻不成,开始找我的弱处了?”

  分雷淡淡道:“常言说得好,玩火必自焚,你就不怕自己也被这毒⽔结果了么?”

  铁乌尔哈哈笑道:“好你个分雷啊,你这是在试探我呢。”

  分雷陪笑一声,道:“听闻松克部经研杀人之术,无所不用其极,今⽇真是大开眼界了。”

  铁乌尔见他不慌不忙的转来转去,一时冷声道:“我何尝不是大开眼界,堂堂第一巴哈秃儿如此怯懦,只磕了一刀便如老鼠般跑来跑去哩。”

  分雷心內苦笑,这狼观音确实要命的很。攻,就凭铁乌尔的力气,两人必会斗在一起,到时是凶险异常。守,这狼牙随着兵器的震动而飞溅出毒⽔,若是用绷簧刀硬接,可不会再是溅在肩头那般简单了。

  攻守皆无可取,又该如何?

  速度,分雷暗叹一声,唯一有把握取胜的只有速度,可是他又开始犹豫不决,铁乌尔⾝为松克部的头子,自然知道自己的不⾜,再说他还没看到铁乌尔的⾝法,盲目攻击只能给对手造就机会,如果速度上也不行,那只有逃跑一途了。

  分雷暗骂自己愚蠢,为什么遇上松克部的人他就想逃跑呢!井桃、斗笠人,哪一个不是他看见就头疼的呢。

  “头人不来攻,就别怪我手狠了。”

  铁乌尔话音刚落,⾝子一抖,只听“嗽”地一声,分雷大惊下,铁乌尔已如鬼魅般来到面前!

  果如分雷所想!铁乌尔的速度绝不在斗笠人之下,他大骇下急转⾝形,可令他魂飞丧胆的是,⾼速击来的狼观音竟然划弧线为直线“轰”地一声!分雷肚腹如遭雷击一般!“哗”地噴出大蓬鲜⾎后直跌出六丈之远,待他重重撞在石窟之上后,才泛着眼⽩瘫在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引来车鼻可汗等人一阵惊呼!这时铁乌尔⾝子再旋,狼观音以敲山震石的气势直砸向分雷,随着嚯嚯风响,分雷单目中直冒金花,眼看小命不保,忙咬破⾆尖滚往一旁“轰”地一声!分雷刚才所处的位置飞石四,硬被铁乌尔砸出了一个大坑,再看石壁之上遍布毒⽔,股股⽩烟伴着石旋飞尽去。

  分雷嘴口⾎污一片,右肋下的伤口也不住流着⾎⽔,他狼狈地半跪在地上,抬头见⽩烟之中渐渐走出的铁乌尔如同死神一般,他露着狰狞的嘲笑,晃动铁观音遥指分雷道:“痛快啊痛快,你可知道,这十年来我隐居三间井,眼睁睁看着各部逞凶,那种手庠的感觉岂是人能受得了的!来来,你我好好玩玩,在这草原之上只有你够数啊!哈哈哈哈哈!”

  分雷哪有心思听他废话,捂着肚腹再呛出一口鲜⾎,他左腹如针锥一般刺疼,想来肝脏受了重创,一时片刻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眼睁睁见铁乌尔摇步而来,不噤暗叹一声,堪堪举起奔狼绷簧刀,却见铁乌尔一脚踢出,蹴着分雷的下巴将他踹出三丈之远!

  漫天的⾎⽔如雨飘去,分雷似⾎人一般再次跌滚在地上,鲜⾎黏着満地坑沙裹了一⾝,他颤抖着大手想要抹去遮掩住眼睛的沙子,忽听风声再至!铁乌尔手舞狼观音照头劈下!

  分雷暗叫罢了,手上一横奔狼绷簧刀硬接而上!

  “呯”地一声!绷簧刀与狼观音绞在了一起。

  再看狼观音飞溅出的毒⽔在分雷前,铁乌尔双目闪过异样的喜⾊,起⾝弹往一旁,手舞⾜蹈地哈哈大笑道:“杀了!第一巴哈秃儿被我杀了!”

  车鼻可汗一时目瞪口呆,他颤着嗓音喃喃道:“分雷怎会死…他怎会死?!”

  铁乌尔一扫狼观音,盯着车鼻等人咯咯乐道:“是人都会死!就算你是突厥可汗,今天也一样要死在这!”

  车鼻可汗“啊呀”一声,双手将⾝前的两个亲位推了上去,吼道:“我不能死!我还没有得到宝蔵!我怎么会死啊!”那两个草原猛士早就看得魂飞魄散了,这一刻被车鼻推将出来,唯有哭喊着扑杀而来,铁乌尔冷漠地一扬狼观音,毒⽔飞溅而出正中二人的脸面,两人惨叫连连,那撕心裂肺的哭嚎一时响彻了灵守窟。

  车鼻可汗见铁乌尔信步而来,不噤连退向后,狂喊道:“不要杀我!我把宝蔵都让给你,你大可拿去重建松克部,我突厥还可帮助你抵抗薛延陀啊!”铁乌尔咯咯乐道:“当然可以帮助我抵抗薛延陀,但那个率领突厥战士的人却不是你。哦,是了,那人不就是你指派的傀儡么。”

  车鼻可汗痛苦地缩在石壁之上,颤抖得像只受惊的兔子,一代草原狼王的尊严已然无存!

  铁乌尔好奇地看着他舿下殷殷流淌的污秽,努了努嘴道:“看看我们的可汗多么狼狈,呵呵…你还有何价值狗涎残呢!”说着一扬狼观音便砸向车鼻的脑袋,谁知车鼻陡然之间竟咯咯乐了起来,双手挥向天⾼呼道:“大风起呀!儿朗们穿盔带甲啊!哈哈哈!”

  车鼻可汗‮奋兴‬地向坑中跑去,接着跪在地上胡地摸索着,嘴中喃喃道:“我的宝蔵!我的宝蔵…突厥的宝蔵…”

  铁乌尔缓缓放下狼观音,不由冷哼了一声,他知道,这位突厥的可汗,已然疯了。

  他仰天深呼了口气,曾经纵横草原多载的突厥就这么结束了自己的族史,在这个瞬息万变的草原,似乎暝暝之中自有定数。铁乌尔心有感触地叹了口气,回转⾝形望向分雷,蓦然之间,他竟呆在了原地!

  分雷已然不见了踪影!

  铁乌尔只觉浑⾝僵硬,瞪着双目不能置信地空望着那块分雷毙命的地方,在连呼了数口气后,他才在懂得四下望去。空阔的灵守窟只有疯了的车鼻在四下翻跳呼喊,全然不见分雷的影子,那毒⽔沾⾝必亡!这刻怎么会不见了尸体?铁乌尔猛然一震!当时分雷的前并没有冒起⽩烟,那么毒⽔跟本就没有渗进他的⽪肤,可他明明看到毒⽔在了他的⾝上啊。

  就在这一刹那之间!

  铁乌尔只觉头顶生风,他大骇下仰头望去,正是分雷撮刀而下!

  铁乌尔大叫不好,手中狼观音顺势绞去,却见分雷在⾼处一脚蹴出,轻轻点开狼观音的头,手中长刀不偏不倚正豁进铁乌尔的嘴巴!

  “噗噗”连声下,奔狼绷簧刀直透进铁乌尔的前!待把柄都要没⼊嘴巴的时候,分雷脚尖点地,单眼闪过一阵慑人的寒芒后,双手狂庒下把柄!可怜铁乌尔就这么被他开了膛!

  随着铁乌尔的五脏六腑瘫堆而下,一代松克部头人轰然倒地。

  分雷⾝子一晃“噗嗵”一声半跪在地,他以刀拄地,颤着左手抹掉前的沙粒,看着被毒⽔腐蚀的沙子,他不由苦笑连连,正是这些被鲜⾎粘⾝的坑沙救了他一命。分雷回首望向手舞⾜蹈的车鼻可汗,一时心念俱灰,他握刀仰趟在铁乌尔尸⾝前,任凭鲜⾎流逝,一时再无生念。

  突厥完了…

  悠悠长生天结束了突厥的命运,或许井桃说的不错,这正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道理,每一个王权部落都有它固有的生命,只是令分雷蹉跎的是,突厥的将亡时代,偏偏是他拼死捍卫的时代,他不免愚己弄人,将买天带领到这样一个夹之中。

  分雷望着一方天空,黑夜早已过去,就像一个时代的轨迹匆匆而去,他不觉喃喃道:“生…不逢时。”

  车鼻可汗仍旧歇斯底里的喃腩自语,不时跳来跑去地摸索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分雷的意识正在渐渐失去,突然一声巨响传遍了整个灵守窟!

  分雷蓦然惊醒过来,用尽气力拄刀而起,只见车鼻可汗大张着嘴巴呆呆地立在一尊罗汉象前,而双手正拎着一条绣迹斑斑的铁链,分雷不明所以之时,只觉灵守窟突地震动起来,隆隆的声响传遍大地,灵守窟的地面陡然下陷。

  坑沙和着尸体残骸呈凹形向‮央中‬下陷,分雷木纳地随流沙涌去,他紧握奔狼绷簧刀向‮端顶‬狠扎想要稳住⾝子,可下半⾝已然裹在流沙之中,若要坚持用力必会被撕成两截,他不由想起堆开时那只没⼊流沙的手,此时此刻,他难道就这样命丧于此?

  第六十五话将亡时代(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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