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似的瓣花忽地又从头上飘落。
他伸手想接,瓣花却幻化出另一张女人的面孔。
那是他的初恋女友。
十年前,羽翼渐丰的他开始在中东半岛演出权势争夺战,眼看他可以和初恋女友在这片土地上札,想不到她却背弃他,同样因为权利财富,她倒戈向另一个男人,让他的基业差点化成乌有。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被背叛的感觉。
那种椎心刺骨的痛楚,狠狠地烙印在他心房中。
永志难忘啊…“呀!”沙王突然低吼一声,从梦魇中清醒过来。他弹坐起来,发现自己一⾝的冷汗。这些事情过去很久了,清楚的痛感怎么还是留存在心中?
他拭去额上的汗珠,过去种种有时如同恶魔一般,会趁其不备时跳脫出来磨折他。
该死的,此刻的他羽翼已丰,权势在握,谁又能伤害他,但为何他还是摆脫不了这些噩梦?
他按按鼻梁,静默了半晌,才切下一个钮,唤来女侍端来洗脸⽔与⽑巾让他擦拭;同时,接往湾台的卫星电话,也在他的命令下接上了卓爷。
“哈**炖致穑俊痹对诘厍蛄硪说淖恳你肪褪且怀ご?炖值男ι你孟褡砸晕?隽艘患?嗝戳瞬⻩鸬氖虑椤?br />
沙王却觉得盖弥彰。
他低声道:“怎么,你很得意,我还以为你是怕我找你⿇烦,才躲起来不敢见人。”
“不是,我是去处理别的事情。”
“是吗?”
卓爷哈哈大笑道:“逆,别这样,我是很真心在问候你耶。”
“问候我?”沙逆轻哼:“你以为用这种方式,就可以免除欺瞒我的罪行?”
“嘿嘿,你先别恼,你自个儿摸著良心回答,小刁儿是不是一件非常特别的礼物?”
“没错,是非常特别,给我制造一堆⿇烦。”整个金⾊堡垒就唯有她敢冒犯他。
“咦,这怎么可能?逆,你不能错看小刁哟,那丫头是个福星,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会有快乐,不可能会有⿇烦的啦!”
“她是个大⿇烦。”他再度強调。
“呀!我明⽩了,一定是你不懂得运用她。”卓爷不仅不承认,反倒教育起他。“逆,以你的聪明才智,你应该懂得运用她来改变你无趣的生活。”
“等等,卓爷。”他漫不经心的语气突然透出不赞成。“你是不是搞错了?”
卓爷辛辣地反驳道:“没有搞错,我送书小刁到金⾊堡垒的用意绝对没有错,况且,当初是你自己同意送我一个愿望偿还欠我的人情债,那就不可以反悔。”卓爷和他能够结识,肇始于一次“意外”有一回卓爷破获一件际国犯毒案,无意间从匪徒之手得到一张磁片,那张磁片对卓爷毫无用处,却可以让沙王免除许多⿇烦,于是卓爷聪明地归还磁片,而一个小小的归还动作,让从不欠人恩情的“沙王”承诺给他一个心愿。
“逆,你千万千万别小看了书小刁的能耐,我可以向你保证,拥有她,就像掌握了幸运之神一样,你不会失望的。”卓爷继续苦口婆心地怂恿道。
“你不在乎我动她?”卓爷満口狡辩分明别有居心。
“嘿嘿…”卓爷又鬼笑,原本送过去就是让他“动”的。
沙逆正再道,但紧急通讯的红灯突然刺眼地亮起,他只好先按下另一组通讯系统。
“什么事?”法德的脸出现在萤光幕上。
“书小刁不见了。”他头一低,十分惭愧,竟然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不见了?”
“是,所有行李全拿走,而且她还‘借用’了我们的吉普车。”
他冷冷一笑。“逮她回来。”
“是!”“有意思哪…”沙逆转而跟电话那头的卓爷道:“卓爷,告诉你一件有趣的消息,书小刁那女人溜走了。”
“什么?溜走了。”卓爷惊天动地地喊。小刁跑了?!
他的笑声更冷。“有意思吧!你千方百计把那个女人塞在我⾝旁,说是要改变我的生活,没错,她的确做到了,她让我的生活变得更加忙碌。”
“小刁儿呀…”卓爷不甘心地哀嚎,这傻丫头在⼲什么,怎么不懂得把握机会钓金⻳婿呢?
沙逆迳自挂掉电话,实在懒得听他戏剧化的表演。
那个充満傲气的妮子到底想做什么?这才是他挖掘的重点。
太好大、气温好⾼,要不是吉普车里有空调系统,她早就被烤成人⾁⼲了。
向来最怕热天的书小刁却不得不在这种气候下逃走,因为快点离开沙王才是上上策。她踩住油门,抓好方向盘,以飞快速度驰骋在沙漠中。虽然外头的景⾊净是同个样子,但只要回想起两个钟头前,她逃出金⾊堡垒时的精彩刺,她就忍不住得意洋洋的笑。
首先,她确定车库所在位置,再从守卫口中骗得钥匙蔵放处,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踢倒守卫,接著用横冲直撞的气势,吓坏了金⾊堡垒內所有的警卫军。
可能是沙王的名号在中东半岛上太过响亮,以至于喽你谴硪晕?挥腥烁以谏惩醯牡嘏躺先鲆埃?皇敝?洌?凰?鸪低匪频钠?葡糯舻簦?靡匀盟?忱?艹鼋鹕?だ荨?br />
只要想像沙王知道自己吃瘪时的德行,她嘴上的笑纹就咧得更大。
气死他最好。
书小刁心情愉快地瞄了瞄方向盘边的卫星定位仪,以及中东半岛上各大城市的街道图,幸亏车上装设有先进科技仪器让她可以确定方位,否则热死在无垠沙海中那可就惨了。
先到阿拉伯首都去,然后再想办法探听伊凡的蔵⾝处,她就不信逮他非得靠沙王不可。
她开心地驾驶吉普车。
不过十分钟过后,她的笑容却慢慢僵硬起来。直觉告诉她,背后有某种气流在企图接近中。可能吗?在这浩瀚的沙漠中想找出一辆吉普车有如大海捞针,而且她驶去首都的路还故意绕了绕,照理是不该被掌握住方位──可是她的直觉又是该死的超神准。
吉普车继续飞驰,当翻过一座沙丘时,书小刁的脸⾊煞⽩。
前方竟然有十辆吉普车以半月型挡住她的去路。
不久后,后头也冒出另十辆吉普车以山岳姿态挡住她的后路。
书小刁踩下煞车,扬滚卷起的⻩烟宛如牢宠,围困住她这只小文鸟。
二十对一,她能往哪儿跑?
“书姐小。”喀嚓一声,法德竟然不需要车钥匙就轻易打开吉普车的车门。他直接跃上她⾝旁的座位,一张脸毫无表情。“⿇烦你把车子开回金⾊堡垒,否则由我接手。”
“法德你…你怎么有办法找到我?”这是她的疑问。既然被逮到,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清楚明⽩。
法德横了她一眼,还是面无表情。“隶属金⾊堡垒的每一种通工具都配有追踪器,你没有发现吗?”
该死,她是轻忽了。
书小刁回⾝抓起后车厢的行李,恼道:“算了,我认输了,既然被你抓到,那车子就还给你,我自己下车用走的。”她准备跳下吉普车。
法德突然拎住她⾐领,把她扯回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下车用走的。”他烦不烦?
“你想死在沙漠里?”这女人是不是⽩痴呀!想在沙漠中步行,而且是用她修长莹⽩的腿双──这双腿美才是法德硬逮住她的理由,若非她是卓爷送过来的人,并不属于阿拉伯世界,否则依她今⽇的穿著肯定重刑伺候。
她穿短。
书小刁挥开他的手,道:“告诉你,晒死在沙漠也比被关进沙猪窟里要来得有尊严许多。”
他又把她扯回来,她这副德行他一个人瞧见就⾜够了,要不然这女人休想在金⾊堡垒立⾜。
“沙王命令我带你回去。”法德开始搬出最厉害的武器。
她是颤了下,不过没打算臣服。“如果我不服从呢?”
“没有让你说不的权利。”法德突然用件素⾊披袍裹住她的⾝体,又在她头上盖下一条面纱。以法德魁梧的⾝体和力量,书小刁哪是他的对手,三两下被五花大绑起来,丢在后座中,而他直接接手驾驶座,将吉普车驶往金⾊堡垒的方向。
被丢在后座的书小刁倒是不吼也不叫,跟沙王的走狗又吼又喊只是⽩费力气,她现在要把精、气、神集中于一处,只要针对那名罪魁祸首就行。
一阵天旋地转,书小刁被法德从肩膀上放在地毯上──幸好他不敢用丢的。
然后有人开解束缚她⾝体的布条,再将包裹住她的披袍一扯,她竟然像个礼物般地从⽩⾊披袍中滚出来。
重获自由、一脸铁青的书小刁第一个动作就是扯掉罩头的面纱,站起来。
“沙王──”
“我在这里,每句话都听得清楚,你不必嘶吼。”好听的磁嗓阻断她差点炸开的咆哮,向来吃软不吃硬的书小刁也不方便太烈。
况且,眼前所看见的气氛太奇怪了!
沙王斜靠著卧垫,指间夹著一只⽔晶杯,正一派悠闲地品尝美酒。一⾝长袍的他此刻是标准的中东男子装扮,虽没有华丽或多余的装饰,照样以他独特的感和自成一格的冷漠气息散发出傲不可侵的王者风范。
这间起居室她头一次进来。
书小刁忍不住打量这个宽敞的空间。
屋子里除了铺设绣有精致图案的地毯外,墙上还悬挂好几幅不知名的名画,天花板则挂有数盏典雅⽔晶灯当照明,四周角落并且放置许多骨董级的艺术品,还放有精心剪裁的盆栽当点缀,将东方气息融⼊中东味道內。
还有──这间美丽的起居室除了她跟沙王之外,完全没有“闲杂人等”
沙王摆明要亲自对她执行审判。
谁怕谁呀!
书小刁⼲脆大大方方地踱上前去,盘腿坐在地毯上,跟他面对面相对望。瞧他指尖勾著酒杯,悠哉悠哉品啜美酒,对于她的挑衅视若无睹。
过了半晌──“够了,我不是来欣赏你喝酒的,有话直说吧。”她划下道来,⼲脆说个清楚,免得纠下去对谁都不好。
他垂眼淡笑道:“你那双露在短外的长腿确实漂亮。”
没料到他天外一句,书小刁娇颜霎时一片酡红。“我在跟你谈正经事,你管我的腿漂不漂亮。”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
“你不就是为了展示你的美丽,才穿成这副德行大摇大摆的踏出金⾊堡垒。”短、T恤,好“清凉”的装扮。
“你胡说什么,外头太这么大,我穿这样哪里不对。”这也可以成为他挑剔的过错。
“在中东半岛上,你这⾝穿著是大不敬。”
“还好吧,阿拉伯首都的思想已经开放许多。”
“可惜你人是在金⾊堡垒內。”
“咦,你又不是纯种的阿拉伯人,⼲么学习他们的礼俗,而且还要求得一丝不苟,比正统的回教徒还要你隆!?br />
“你在我的地方就得遵守我的规矩…”
“所以我逃之夭夭了。”她抢话。“沙王,我跟你之间的易就暂时告一段落吧,我不再要求你的协助,你也不用委屈的配合我,咱们分道扬镳,你轻松、我愉快,这样就天下太平了。”赶快导⼊主题要紧,别再扯她的长腿或是穿著。
他忽然満意地点头道:“你逃出金⾊堡垒,就只为了跟我划清界限。”
“废话,不然你以为我想⼲什么?”
出卖他──不过他没说出口,以往的经历让他的思考逻辑总会多绕几个弯,以至于他做此怀疑。
“沙王大老爷,我的解释你満意了吧,那么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还有──”她从行李里拿出十张钜额的旅行支票,递给他。“这些美金够我买一辆吉普车外加到首都去的燃料费用吧,⿇烦你,卖我一辆车,我承认自己走不出大沙漠。”
“你还是要离开?”
她点头。“我走你会比较愉快。”
他闭了闭眼,懒散再问:“没有我的协助,你有自信逮到伊凡?”
“当然。”总要试试才知结果。
这一生只有他不信任他人,还没有人不信任他。
沙王放下酒杯,斜倚在睡垫上的躯⼲坐正,兴味盎然地望着她。“我很好奇,就算你近得了伊凡的⾝,你打算用什么方式制伏他?”
“呀!”书小刁得意一笑,她的法连卓爷都赞誉有加。
沙王不可思议地看她。“你要用?”
“我的法是一流的。”这份自信她绝对有。
他突然大笑。
书小刁眯起眼道:“你又笑,你笑什么笑?你不相信我?”
“我信。”
她一愣。“既然相信,那你还笑!”
等笑够了,他才戏谑地说道:“我只是不知道你要用什么方法带著手走到伊凡面前去?”
“我──呃!”她语塞!
“明⽩了吧?”
“是明⽩了。”她的确忽略掉伊凡⾝边一定有精密的保全措施。
“你若想赢,唯一的法子就是确定自己有能力让唾手可得的东西可以当成武器使用。”刷地,一把⽔果刀从她脸侧闪掠而过,还削下几发丝,咚地一响,她回头看,刀尖竟直地揷进⾝后的壁画上。
随后一颗葡萄又从他指间弹出,弹翻了桌上的一只花瓶。
流畅的动作全都一气呵成。快、毒、辣,且速度快到让她连防范的时间都没有。
书小刁惊呆了!
“就是要如此,你做得到吗?”他剥了颗葡萄吃。
“不会吧…”她黑⽟似的眼睛渐渐堆起奋兴的彩光,还燃烧起崇拜之火。“沙王,你好厉害。”
沙王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了钦佩。
“难得你让我找到了一项优点了耶!”太厉害,真的太厉害了。“告诉我,你是怎么办到的?”她亮晶晶的眼眸净是贪婪之⾊。
他心生警惕。“你想做什么?”怀疑的因子又冒出来。
“学呀!”她移上前去,垂涎兮兮地坐在他跟前,大眼盈満乞求。“你可不可以教我?可不可以?”她第一次心甘情愿的对他低声下气。
“教你?”
“对呀!”她点头如捣蒜。“我学东西一向很快,只要你告诉我诀窍,我有把握在最短时间內把飞刀术、弹指法运用得挥洒自如。”
锐利的精瞳掠过一丝影。
“不教!”他竟一口否决。
“为什么?”
“不教!”没有解释,只有决定。
“总该有个理由吧?”
“不教!”他斩钉截铁。
书小刁既失望又生气地道:“⼲么这么小气,难不成你怕我学来暗杀你?!”
仿佛被击中心事,他深刻的脸庞僵硬许多。
“是啊,我怕你学来暗杀我。”沙王凝睇她,嘲讽地凉凉回应著。
听起来很像开玩笑,可为什么她觉得他是话中有话。
直觉忽地闪过──沙王肯定遇到过什么事,肯定有的。
书小刁半晌不说话,只用那两道怪怪的眼神探索他。
沙王神情一凛。“你在看什么?”他厌恶这种目光。
“看你呀,看你的心是不是受过伤──”
“你在胡扯什么!”他躁动地截断她的话。
书小刁吓一大跳!抚住口,她还是要说:“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很不开心,我并没有胡扯。”
“直觉?”
“是啊!”她不畏他脸上冰寒继续倾⾝过去,尤其她好想抚平他眉宇间的皱折。“虽然你不可一世的态度老是让我很生气,可是我发现我更不喜看到你落寞的神情。”
“你知道什么?”他攫住伸过来的皓腕,紧紧拽住。“在我面前你最好别自以为是。”
“放手…好痛哪!我的手快断了…”她疼得大吼大叫。
“怕痛就少管闲事。”他甩开她的手,霍然起⾝,头也不回地踏出起居室。
“你以为我想吗?你这只死沙猪,要不是你強行绑我回来,我⼲么受这种气,你这个大混蛋、死沙猪,我讨厌你、讨厌你…”
余怒消不了啊!
“稀罕、稀罕、稀罕,你以为我爱研究你吗?要不是你莫名其妙地露出那种悲伤的面孔来,一时间害得本姑娘软了心肠,我管你吃过什么闷亏。”书小刁在人造花园里一边帮忙修剪花树残枝,一边努力抚平仍然受创的心灵。“没见过像他这么不知好歹的臭男人,实在太可恶,也太可恨了。而且都过去十天了,还见不到他的鬼影子,他到底躲到哪里去?还有他答应协助引伊凡露面的工作,到底有没有在进行?”受了闷气和对未来的不确定让她气到小脸红噗噗。“书姐小──呃!”几名专司花圃工作的男仆偷觑了她好半天,本想请她进屋休息一下,可是看她拿著剪刀,好像在剪敌人脖子般地喀嚓喀嚓剪掉枝叶,全都摸摸鼻子打消主意,深怕一个不小心成为剪下亡魂。
还是躲远些比较妥当。
“怪气的臭沙王。”书小刁浑然不知众人已当她是暴力女,个个避而远之地躲得远远的,依旧沉沦在被伤害的不満情绪里。“他以为我爱待在金⾊堡垒吗?搞清楚,我也是受骗才来这里,还有,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让你戏调的。”想到那张倒众生的俊脸,还有不可一世的威风,天之骄子就是专门为这种人所造的词;诡异的是,像他这种呼风唤雨的皇帝怎么也有郁的心事,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他当时的表情让她好心酸。
“呀呀呀!”她烦躁地喊:“管他郁不郁,那本不关我的事。”不愿再让沙王的事盘据心头,况且任务一旦完成,她就要返回湾台,而在金⾊堡垒所经历的一切,只不过是一页人生过程罢了,不用放在心上。
该想的人是她的⽩马王子。
她的直觉告诉她,她未来的丈夫是个斯文、体贴、善良的好男人;完美的形象跟沙王的耝暴、狂妄、无聇是完全的颠倒。
⽩马王子呀──你何时现⾝?
“咦?”有某种审视的目光锁住她。书小刁敏锐地回头,不远处有个西方女子站在那边静静打量她。
这女孩的穿著不是侍女装。
“你是谁?”书小刁用英文询问。这西方女子的个头娇小,不过婀娜的曲线非常噴火,她虽然也像中东女子的打扮一样将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但飘逸闪亮的金发与立体的五官倒是没有蔵掩起来。
“你就是书小刁?”西方美女没说明⾝分,反倒质问起她。
“没错,我是书小刁。”⾝分一确定,这西方女孩眼中的敌意愈来愈明显。“你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她直接问道:“你究竟哪里特别?”
“特别?我从头到脚、由里到外都很特别呀!”这女人问的问题太诡异,而且,她的眼神分明蕴蔵著某种不安。书小刁反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什么人哩?”
西方女人顿了顿,然后很慎重地答道:“我叫恩雅,是沙王的──。”
“你是他老婆。”口重重一窒!分不清是震惊还是痛楚。“沙王娶了?!”
“是啊。”恩雅点头。
“他有老婆了?”该死、该死!她只知道自己扮演宠的角⾊,却忘了询问沙王的婚姻状况,以及她这种做法是否会伤了元配的自尊。
恩雅急切地上前握住她的手问道:“书姐小,你和沙王是在亚洲认识的吗?是他命令你来到金⾊堡垒的吗?你跟他的感情究竟有多深了?”
难怪她紧张。
她是正嘛!
“抱歉,我不能答覆你。”她轻轻说道。好奇怪,一向活力十⾜的声音变得死气沉沉,她忽然提不起力气来。“但是你用不著紧张,我跟沙王的情不是你想像的那种样子,我跟他之间绝对、绝对没有感情纠葛。”
“是吗?”恩雅没料到近⽇来独占沙王全部注意力的东方女人,居然说她没有跟沙王谈情。
“真的!”她硬挤出笑容,还用力点头。
她很诚恳,恩雅总算稍稍放下心。
“幸好呀。”她媚娇的小脸释放出微笑,那柔媚柔媚的模样极惹人怜惜。“这些天来,我一直都好害怕。”
“怕什么?”
“怕你抢了沙王。”她腼腆道。
“你太多虑了。”事实上,沙王跟她⽔火不容,倒是──“恩雅,你怎么会嫁他呢?”像她这种瓷娃娃岂受得了沙王轻轻一捏?!
恩雅直直睇住她。“因为我爱他,我非常非常的爱他。”她不断強调道,好像要让书小刁烙印在心版、永不许忘似的。
“你爱他?”西方人表达情感的方式向来直接,而且她眼睛所散发出来的光彩是著了魔似的专情。“你为什么会爱上他?沙王那种大男人不好驾驭。”
“我岂敢驾驭他。”恩雅不満地纠正她的言论。“请你说话一定要有分寸,不要随便低贬沙王的人格。”
不会吧,连说说沙王的坏话都不可以。
原来他就是这样被女人宠爱,才可以把大男人主义的精粹发挥到淋漓尽至的地步。
“可是跟在他⾝旁还是很辛苦吧?”书小刁拐个弯问。
“所以我什么都会学,我不让自己成为沙王的负担。”她一派小女人的天真与诚挚。
是很令人感动。那种男人居然也会有恩雅这样的女人愿意为他付出,那么──“对了,恩雅,你会不会沙王那几招,比如像是飞刀之类的,甚至连葡萄都可以当做武器使用。”她心⾎来嘲一问。
“我学过鞭法。”她的眼神又闪烁崇敬的光芒。“虽然沙王已经那么厉害,但是站在他⾝边的女人绝不能损及他的名声。”
YA!押到宝了。“对、对、对,你说的没错,不能损及他的名声,那么恩雅,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耍鞭子呀?”
“教你?”
“我老实告诉你好了,其实我真正的⾝分是际国刑警,来到金⾊堡垒是为协助沙王对付一个厉害的敌人,虽然我的法已经是一等一的強手,不过多学一项技能也是好的呀,你说对不对?”书小刁故意误导她,那只大沙猪不肯教她飞刀术、弹指功,那么只好从恩雅下手。
虽然恩雅敌视她。不过,愈跟她深谈愈发现她是个可爱的小女人。
“你说真的?”恩雅紧张地抓住她的手,急问。
“真的、真的,所以沙王最近才不得不跟我黏在一块儿,这才造成你的误会。”她又请托道:“喏,我现在把秘密告诉你,你千万要替我守密哟,不可以将消息外怈,否则会害沙王遭到暗算的。”
“我会守密的。”恩雅承诺道:“还有我也愿意教你耍鞭子,不过你要用来保护沙王,你能保证吗?”
“当然。”
“那你跟我来。”她带著她到另一个居处去。
“咦,沙王所住的主屋不是这里啊?”她是他的子,理应跟他住在一处。
恩雅脸⽪一僵,忙不迭地解释道:“沙王工作繁忙,为了不打扰到他的作息,我才另住一处。”
她瞪大眼。“你能忍受他数⽇不归且不住同一处?你是他的子耶。”太不可思议了,尤其她是西方人,西方妇女不是最重视女权?
“别谈这事,你不是要学鞭法吗?”她拿了条银鞭拉著她到空地上去,无意跟她深谈家居生活。“书姐小,你仔细看好。”她手腕一甩,长鞭立即如蛇般的灵活飞窜。
“好厉害。”看她个儿娇小,挥起鞭子竟虎虎生风,金⾊堡垒的人个个⾝怀绝技。
书小刁看得好奋兴,恩雅表演几次,并且告诉她诀窍。“要多练习才能随心所地控制鞭子的力道与速度。”
“我一定会努力练习,并且好好保护你的沙王。”她虽然挤眉弄眼地对她下此承诺,心口却有点酸酸的。
恩雅开心地笑红了脸。“谢谢,还有,这条银鞭送给你。”
“真的?”
“你拿去练习吧!”
“恩雅,你们在做什么?”冷冷的嗓音破坏两人的友好气氛,不速之客闯进两姝的对话中。
“法德。”恩雅脸一僵,书小刁则挑衅地瞪住他。
“恩雅,你先回去。”他说道。
她温驯地乖乖领命,一个字都不敢多问。
书小刁看傻了,不会吧,法德只是沙王的心腹,连心腹的话都得听。
“啧、啧、啧,这未免太可怕了,她居然这么听话。”书小刁不免称奇。
“为了沙王,恩雅任何事都肯服从。”法德不屑地瞄她,可怕的女人是她书小刁才对。
“这样岂不是毫无尊严。”
“书姐小,你要跟在沙王⾝边扮演好宠的角⾊,就得要学习恩雅唯命是从的态度。”
她大翻⽩眼。
法德瞪她的眼又转回警戒。“对了,你著恩雅教你鞭法做什么?”
“打人呀!”她大方承认。
“打人?你想打谁?”
“你猜呢…”她故作琊恶地道。
法德不安地问:“你该不会是想──”
“没错,我是想打我的敌人──”瞧他脸都绿了,书小刁才公布答案。“伊凡。”
法德才不相信,天晓得这条长鞭很可能直接菗到他⾝上来。
如蛇吐信,书小刁手上的银⾊长鞭在空中忽⾼、忽低、忽旋、忽转地快速起伏著,她挥鞭的速度又疾又快,而且练,谁会相信这只是练习三天的成果。
“菗死你、菗死你、看我打死你…”她一边挥舞软鞭,嘴中念念有词,她学习的速度能够这般快速,有一半功劳要归于沙王。只要想到那个狂妄家伙的脸,就能驱使她拚命练习鞭法,多拥有一项保⾝技艺,哪天不慡就可以教训他。
“我会让你瞧瞧我的厉害,你虽然有飞刀术、弹指功,我照样可以用长鞭菗你个哭爹告娘。”她愈想愈开心、愈想愈琊恶、愈想鞭子耍得愈上手。
“菗死你!”“咻”一声,鞭尾将枯树打落。
从花园另一端现⾝的沙王冷冷看她超暴力的演出。
“嘿嘿嘿,就像这样,最好别再让我看见你,否则让你小命不保。”书小刁再下诅咒。
那丫头嘴里念念有词在说些什么?
“你最好别给我出现,否则的话──呢!”她才转⾝,诅咒的对象竟然就出现在前方。她心猎喜,恶向胆边生,一旋手腕方向,银⾊长鞭立即以光速朝沙王的面门卷过去,她这次要好好鞭笞这只大沙猪。
“小心,快点闪开!”不过书小刁还是得做戏地⾼喊警告,以免惹⽑他。
没想到沙王居然不闪不躲,探出右手准确无误地抓住鞭尾,扯住。
一头一尾,翻腾的银鞭瞬间被拉成一直线,成了拉锯战。
不会吧,怎么可能──书小刁吓傻了,他竟然…竟然这么轻易就抓住鞭子。
沙王又劲使一扯,呆掉的书小刁整个弹了过去。
“啊!”她跌跌撞撞,差点摔成狗吃屎的惨状,幸亏千钧一发之际,有只铁臂勾住她下坠的。
“继续玩呀!”铁臂蓦然束紧,她的呼昅跟著一窒。
她脸⽪僵硬地抖了一下。“我没有玩…我是…”
“在菗我。”沙王凝睇她。
“呵…呵呵,你误会我了吧,我哪有要菗你,我是新手上路,鞭子耍得不练,才会一个不小心飞到你脸上去,我又不是故意的。”惨了,不会被他发现她的恶毒了吧。“而且我出声警告你了呀!”她忙搬挡箭牌,幸亏她有先见之明。
“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俊脸倾近,送她一道魔魅的冷笑。
“你…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她居然错估沙王的本事。
“可惜我不信。”他逸出煞气。
“那你想怎样?”她惊惧地皱起五官道。
“你说呢?”
“随你便了!”她咬牙切齿道:“我是触怒了伟大的‘沙王’,随你怎么整治我好了,你要回我一鞭也无所谓。”
“我不打女人。”
皱紧的小脸立即舒展开来。
“是啊,你一点都不像是会打女人的人渣。”赶紧灌些汤好求脫⾝。
“你别⾼兴得太早,不打女人不代表我不会处罚你,而且精神上的磨折远比凌迟⾁体要来得有意思多了,你不明⽩这个道理吗?”
她瞪大美眸。“你这人好恐怖。”什么精神磨折的。
“我是恐怖,怎么,你现在才看清我。”他満不在乎地道。
“我早明⽩你本不是什么善类,只是不晓得你远比我想像的还要毒辣,我真搞不懂,像你这种男人怎么会有女孩愿意嫁给你,而且还深深爱著你?”她豁出去地痛斥道。
“你说谁嫁给我了?”他眉一挑。
“恩雅呀!”那位洋娃娃般的西洋美女对沙王好深情。
“恩雅?”他顿了顿,哼了声。“这么说,她除了私自传授你鞭法外,还告诉你她是我老婆。”
“你这是什么口气?子耶,她是你的子耶,你的口吻怎能如此不屑,好像她是个痴你的花痴一样。”她得替恩雅掬把同情泪,她怎么会选择这种男人嫁?
“你在替她打抱不平?”他打量她气冲冲的怒颜。
“我是替她不值。”她义愤填膺地道。
他好笑地说:“女人,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不愿意承认恩雅,你应该天喜地才对,怎会代替她伸张正义起来?”
“我没弄错,你的行为值得我大加挞伐。”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恼!这么无情的男人太过分了──今⽇他可以这样对待恩雅,明⽇他是不是也可以这么对待她…呃!⼲她庇事?
他玩味地审视她美丽的脸儿。“做妾、当人妇情的都要学会吃醋这一套,你却反其道而行。”
“我跟你之间又不是玩真的。”她瞪他。“我是为了工作才来到这里,才必须委曲自己扮演宠的角⾊,况且我连你是谁都还搞不清楚,我对你的印象只有‘沙王’这封号,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我学人家吃什么醋。”
他的眼神泛出戒备。“你又想挖我隐私。”
她冷冷一哼!
“是你自己告诉我要学会吃醋、嫉妒的。那么我多认识你、多了解你,知道一点你的底细也不为过吧。”她反将他一军。
她倒聪明的。
“逆。”沙王突然道:“这是我的名字。”
“逆?这是你的名字?这么奇怪的名字?”难怪连个都显得古里古怪,确实人如其名,都是没理由的叛逆。“还有呢?”
“还有──”他散出隔离的气息。“剩下的,你自己去挖掘。”
“你故意找我⿇烦是不,我哪来这份闲工夫,况且──我⼲么去了解你?!”又不是她老公。
“何妨一试呢?倘若你对我用心、表现良好,我或许可以把注意力移转到你⾝上来。”
听他的语气好似那是莫大的恩宠。
“谢谢你哦!”她大翻⽩眼,他真当自己是皇帝。
“别轻易拒绝,这可是许多女人想求都求不来的承诺。”
求?
她睨看他。“喂,你不仅奇怪,而且忍残,把女人都当成工具。”
“男人跟女人在一起,不是只求⾁体上的快乐就行?”
“哪有这回事,你看看恩雅,她来自一个进步的国度,却可以为了爱你而甘心放弃自己的尊严,她对你的这份感情难道你不动容?”
“她贪的是我的⽪相、我的权势、我的财富。”他不客气地道,执拗地认定。
书小刁为之气结。“你这样说恩雅太过分了!”枉费恩雅替他著想,他竟是如此不屑。还有──他是否吃过女人亏呀?!不然的话,怎么老是把女人想成是贪婪之辈,百般认定女人会贪他的人、图他的钱。
“女人都是一个样,就连你也脫离不了这窠臼。”黑眸里净是鄙夷之⾊。
又来了。“我不会。”她道。
“不会?”
“对,我才不会因为你俊美的⽪相和惊人的权势就看上你!”
他不屑一笑。“大话谁不会说?”
“我就不会。”她再度強调。
“是吗?”他琊魅一笑,手指勾起她的下颚,拇指在她姣美的下颚上逗挑地游移。
“是…是啊!”她想用力点头,可是⾝体被他的手指挑得一阵阵酥⿇。
手背滑过她细嫰的脸颊,他凉凉道:“怎么办?我就是没法子相信。”他⾝子倾近,扑鼻而来的男气息令她心猿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