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行经多重的山路,远离了铁城,在山⾕之间,有一处隐密之地。必须先通过一片竹林,再拂开一帘垂柳,眼前才会豁然开朗。
山⾕之前立着一块大巨的石碑,以凌的草书写着铸剑⾕三字。而石碑之下,立着无数的刀剑兵器,赫然是一处剑冢。稍微细看那些刀剑就会发现,那些被视为废铁弃置的刀剑,每一把竟都是稀世珍宝。
站在铸剑⾕的⼊口,就听得⾕內无数的金石鸣声,微风中有着铁的气味与温度,敲击的声音此起彼落。
远远望去,⾕內有着几十尺⾼的通天炉,炉口冒着熊熊烈焰。
荆世遗眯起黑眸,冷眼看⼊⾕內,紧握着手中的长剑。他在铁城內寻找神兵利器时,曾经听过那些惊慌的铁匠们提及这个地方。传说中,这个地方群聚着最著名的铸剑师,只有此处才有能耐铸出绝世名剑。
这些铸剑师居住在这个地方,镇⽇专心铸剑,所铸的兵器却都不愿意送出铸剑⾕。
若芽走在前方,纤细的步履走过小径,不时回头看着他。她心里有着奇怪的感觉,忍不住不断窥看他的冲动。
她偷偷瞧着他,发觉走在⾝后的他,⾝形是郡么地⾼大,她只能仰望着他,看着他刀凿似的冷硬脸庞。想起他在沈皓手中救下自己的模样,脸儿不由自主地一红。
她是怎么了?只是看着他,心中就得可以,像是纠成一团的丝线,理不出半点头绪。
她单纯而善良,以为他肯在危急时⾝而出,又送她回铸剑⾕,就该是个好人。在危急的一刻,他出面救了她,这让她的心湖有了涟漪。长年居住在铸剑⾕內,还不曾见过如此英武的男子。那双眼神如此冰冷,却做着保护她的举止,说着关怀她的话语。
铸剑⾕內声响四起,众多男人裸着上⾝,站在⾼热燃烧的铸炉旁,烈猛地捶打着烫红的铁块,趁着铁块未凝,槌出兵器的雏形,火星子到处飞洒。
若芽领着世遗走过忙于冶炼的铸剑师们,经过一处枯竹林,来到一间雅致的小屋前。
她提起蓝纱绣裙,轻轻推开门。
爹爹。她小心翼其地呼唤着,走到了木桌之前,在一个穿着灰袍的老人面前蹲跪着。爹爹,我回来了。她的手覆盖在老人的灰袍上。
冥思中的海禹半晌后才睁开眼睛,満是皱纹的脸上,有着一双精光四的眼眸。锐利的目光,只在看着若芽时稍稍地软化。
我不是叮嘱过你,这个月內你不许走出铸剑⾕半步吗?他有些严肃地询问着,察觉她的蓝纱笠儿不知遗失到哪里去了,露出了那张绝美的容颜。
若芽认罪地低下头来,一脸无事地看着⽗亲。但是,爹爹,今年⾕內的木炭不敷使用,而眼看着舂季将结束,一旦错过最适合铸剑的时分,⾕內的匠师们就必须等到六月方可开炉,我不愿看到众人发愁。她哀求着,轻摇着海禹的手。请原谅我,好吗?我还是全安回来了啊!她避开在铁城附近发生的惊险不提,不愿意让⽗亲担心。
海禹看了若芽半晌,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他喃喃说道,不再责怪与追问,接着抬起头看向始终站在一旁的世遗。阁下是哪位?他皱起⽩眉,不悦地询问。
海爷,这位大侠之前在外面拔刀相助,在歹人手下救了姐小跟我呢!描奴兴冲冲地说道。您可没瞧见,这位大侠的剑法有多好,只是狠劈一下子,就断折了三枝羽箭。当然,他是出手太快啦,不然那几个登徒子,光我一个人就可以对付了!他眉飞⾊舞地形容之前那场战有多精彩,唠唠叨叨地不断说着。
海禹挑起⽩眉,目光与世遗冷凝的双眼接触。他沉默不语,许久之后才开口。
多谢这位大侠救了小女,只是铸创⾕內不生客,就请您用了耝茶后马上离开。
爹爹!若芽低叫着,没想到⽗亲会这么不友善。她是知道铸剑⾕不客人,但这人到底是她的救命恩人,⽗亲虽然长年隐居,却也不是不近情理的人,如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倒有些违背常理。
铸剑⾕是如此对待恩人的?世遗徐缓地间,视线从海禹的脸庞,游走到了若芽有些焦急的小脸。
描奴眼睛滴溜溜地转,瞧了瞧若芽的神态后,连忙出来打圆场。
唉啊,海爷,这位公子救了我们,又护送我们回来,我们该好好谢谢人家才是。他上前去,热络地扯着世遗的袖子。
海禹皱起眉头,闭上了眼睛,急着打发这个⾼大冷漠的年轻人。那就领了他去仓库里,那里有太多金银珠宝,随便他要多少就拿多少。感受到女儿焦急的情绪时,他心中浮现不安。
早早就在卦象中,看出这小丫头在劫难逃,而他用尽一切方法要帮她避过这一劫,是否都是⽩费心机?
千古为难,不过情宇而已。劫数若是扯上了情字,只怕这丫头明知凶险,也不会有丝毫考虑的。
当他看见若芽带着这个年轻人回来,神态有些异于往常时,他不安地猜测着,最担忧的事情似乎即将发生。
就是这个男人吗?就是若芽难逃的劫数?
若芽轻咬着,也陷⼊了两难。她知道铸剑⾕不生客,但他可是她的恩人,让她逃过了惨遭辱凌的命运,她是该好好谢他的。况且,在看着他时,她的心又会奇异地鼓动着,她有些胆怯,连子他的勇气都没有。
我要的不是金银珠宝。世遗渴切地说过,双眼里闪动着光芒,往前踏了一步。我只想要一把最好的剑。他宣布了意图。
他不断听到铁城內的铁匠们提到,铸剑⾕內所铸成的兵器,都是上好的神兵利器,或许就只有此处铸出的兵器,才能符合他的期望。他的眼中只有对复仇的望渴,除此之外什么都容不下。
在铸剑⾕內,有一名姓海的绝代名匠,铸造过无数的宝剑,能够得到此人所铸的剑,就等于如虎添翼。那位名匠隐居在铸创⾕內,教导众多名匠冶炼最好的刀剑兵器,而名匠捧在心口的掌上明珠,则美丽得让人一见难忘。
在茶棚之外,当描奴说出铸剑⾕的名号时,世遗就己猜出若芽的⾝份。他不断庒抑着心中的狂喜,宽厚的掌紧了剑上的红布,视线却渴饥地四处游走。只是一名小厮,手中所拿的拦刀就如此精良,本难以想像这个铸剑⾕內最好的利剑,会是什么惊人的模样。
海禹眯起了眼睛。铸剑⾕內的铸创师,在人⼊时就已经宣誓,不替旁人铸剑,所以此处不会有你要的东西。他冷淡地说道,挥了挥⾐袖。
这不是理由,把这座⾕里最好的剑给我!他听不下拒绝,低吼道,猛地近,双眼里有着闪烁的光芒。他急切地想要寻找到适合的兵器,知过只有寻到兵器,他的复仇才有希望。
你求剑的理由呢?
报仇雪恨。世遗的回答斩钉截铁。
海禹极为缓慢地摇头摇,看出世遗満⾝的杀意。他曾经花费了半辈子的时间,为这样的人铸剑,他心里清楚,这样的男人能够将剑的威力发挥到极限。而那也就意味着,这个男人若是得到了好剑,就将残害众多生灵。
爹爹,荆公子到底是我的救命恩人。若芽也帮着恳求,她软声求着⽗亲,不愿意看见他的希望落空。只是,他若是如愿拿到了一把锋利的好剑,是否就会马上离开?
一思及此,她的心里难以解释地浮现了一丝惆怅。
海禹仍在头摇,反握住女儿的手,看见她脸上一闪而逝的复杂情绪。
你再想护着这男人,总也该知过铸剑⾕的规矩。这里的所有匠师,都不会愿意铸出的刀剑成为杀人的工具。铸剑的行为是一种业障,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为了摆脫那些业障,才躲避到此处来,你还忍心让任何一个匠师再度承受良心的苛责?他低头看着女儿,语气中有着责怪。
世遗冷眼旁观,不肯轻易被打败。曾经听人提起过,当今天下铸剑技术最为精湛的人,非眼前的老人莫属。而他好不容易才见到了绝代的匠师,怎么能够容忍任何拒绝?没有求得最好的剑,我不会离开。他紧盯着海禹。
何必如此坚持?天下之大,别处总是会有你要的好剑,不必拘泥于铸剑⾕。強摘的爪不甜,你就是想強求,只怕也得不到适合你的剑。海禹不将世遗威胁似的口吻看在眼里,仍是摇了头摇。
若芽紧张地咬着后,无言凝望着⽗亲,视线来回在两个男人之间游走。
海禹的话缓慢透进世遗的脑海中,他的黑眸谨慎地眯起。
強搞的瓜不甜,那么他该换一种方法苦⼲,他的视线落在若芽的⾝上,她温婉而美丽,有些羞怯地半跪在软榻旁,因为察觉到他锐利的目光而不知所措,美丽的脸庞浮现了嫣红。
苍老的声音继续回在屋內,声音中有难以察觉的痛苦。
最适合持剑者的剑,该由持剑者自⾝铸造,而上好的剑,需要以铸剑者的鲜⾎开锋。需要有这些条件,才能铸出绝世名剑。这是最艰难的条件,天下有哪个剑客会愿意为了学习铸剑,而花费数年的光?
一丝最难察觉的笑意浮现在世遗嘴角,只是那丝笑意没有到达黑眸,黑眸中仍旧冷若冰霜,没有半点情绪。
那么,就请您让我留在此处,学习如何铸剑。他的视线没有离开若芽,心中闪过坚决,最冷酷深沉的念头在脑海內出现,而他没有半分的迟疑。
为了复仇,他甚至愿意将魂魄卖给恶鬼,那么他此时将做的一切都是微不⾜道的。他不在乎这些举止会伤害到谁,只要能够复仇,他是不择手段的…
海禹看了他半晌,缓缓叹了一口气。他见过太多这类剑客,这种人不会愿意接受拒绝。
你不会放弃的,是吗?他疲累地闭上双眼,挥了挥⾐袖。描奴,带他到通天炉附近,找间空屋让他住下,替他张罗好一切需要的用具,明⽇起就让他学习铸剑。
是。描奴连忙点头,喜滋滋地领着世遗离开。他也不愿意世遗太早离开铸创⾕;之前看见那惊人的剑招,他私心里就想着要讨教一番,趁着世遗留在⾕內,他正好拜师学艺呢!
在世遗离去前,他的视线停留在若芽的⾝上半晌,之后才掉头离去。绕着剑⾝的红布仍旧缭绕在他四周,像是挣脫不开的⾎债。
在他离去后,她的双颊仍是烫红的。若芽极为缓慢地吐出憋在口许久的空气,几乎要软弱地跌在地上。
她不明⽩,为什么在与爹爹议论之间,他会突然用那种眼神看着她,像是鹰隼寻见了猎物般专注地盯着她瞧,看得她心慌意,一颗心像是擅的小鹿,不安到极点。
若芽。梅禹开口叫唤,拄着竹杖站了起来。人是由你带回铸剑⾕的,就由你去安排。他走到窗前,没有看向女儿。冥冥中早有注定,他若是无法违背天命,就只能任其发展。
是的。若芽低头温驯地回答,好不容易站起⾝来,有些犹豫地走到门边。
爹爹,你在生气吗?气我私自带了人回铸剑⾕。她小声询问着,心中有深深的不安。她生孝顺,从未违逆过⽗亲。
海禹摇了头摇,没有开口,只是挥手要她离去。
若芽不敢再上前,被⽗亲眼里的強烈哀伤震撼。她的行为举止,是这么的让⽗亲伤心吗?她言又止,最后还是听从指示,转⾝走出了⽗亲独居的屋子。
站在窗前,海禹看见纤细柔美的女儿缓缓离开木屋,不时回过头来。他的手握紧了竹杖,口中气⾎翻涌着。
他曾经是绝代的铸剑师,铸过的刀剑是最锋利的武器,天下多少剑客争相抢夺着,持着他所铸的刀剑涂炭生灵,而那些业障到头来全落在他⾝上,长年铸剑的结果,弄得他家破人亡,所有亲人皆惨死在他铸的刀剑下。
十年前他看破红尘,躲进了这座山⾕,纺不再为任何人铸造杀人的兵器,他所铸的刀剑,绝不出铸剑⾕一步。他在⾕內研习五行八卦,仍是与那些鬼神打着道,而那些鬼神曾冷笑地告知他,他为那些业障所付出的牺牲仍不够。
到底还是躲不过,上苍连他最后的一项珍宝都要抢夺吗?他的眼眶中有着泪⽔,心中却是莫可奈何。
孩子,这是你的命,你注定要遇上这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男人,注定要为他伤心丧命的。海禹痛心疾首地低语,缓缓回到了软榻前,疲倦地坐下。
他拿起放置在软榻上的⻳壳,放人几枚铜钱,以甩出的铜钱窥看着女儿的命运。从⽩昼到了黑夜,他不断地重复着,向那些鬼神询问着不久之后将发生的一切。
而一次又一次,无论他如何虔诚地祈祷或是哀求,结果都是一样的,没有例外。
卦象上始终显示着…若芽的死讯。
通天炉里的炉火,除了不适宜铸剑的五月与七月,其余的时间里都是烈火不熄的,⽇⽇夜夜以大量的木炭燃烧,风箱由人力推动,鼓动烈焰,从百岳收集了最好的铁矿,在通天炉內烧熔着,通天炉的附近温度极⾼,寸草不生。
四周的竹林也没有半分的绿意,全是被热风烧⼲了的枯竹。
描奴领着世遗到了一间空屋前,便先行离去。在这空屋旁还有着溪流淌过,流动的溪⽔稍微驱离了些许热燥。
荆世遗独自一人踏⼊屋內,将沈铁剑放置在桌上。屋子虽然小却也整洁,木尚没有被褥,看来像是长年荒废着。而屋子后方邻近通天炉,则有铸剑房,他打开了门锁,在里面看见了一切与铸剑相关的器具。
这里似乎是某一位铸剑师从前的住所,只是如今人去楼空,剩下这些冷硬的器具。他拾起了地上一段冶炼未成的薄薄铁刃,眼中闪过算计的琊意。
门上传来轻敲,他转过头去,看见提着被褥的若芽。他眼中眸光转浓,稍稍地眯起,嘴角有着一丝笑。
若芽被他看得有点慌,连忙低下头来。
我听描奴说,你要住在这间屋子里。我记得屋子里并没有被褥,所以替你送来。她吃力地提着被褥,往木走去。
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他就闪⾝来到了她⾝旁,速度之快简直匪夷所思。她尚未反应过来,就感觉到温热的肌肤贴了过来,她吓得连忙后退,却不知踢着了什么东西,手忙脚地绊了脚,狼狈地失去平衡。
啊!她低呼一声,往后倒去,手中的被褥也顾不得了。只是她竟没有摔跌在地上,反倒是跌进一双早已等待好的坚实手臂中。她惊魂未定,却发现他正俯视着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没摔疼吧?世遗询问道,收拢双臂,将她稍微拉近。是他伸出脚去绊着她,刻意让她跌进他怀里的。
两人逐渐靠近,他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肌肤上,透过单薄的蓝纱渗进她的肌肤,那奇异的感触,像是若有似无的接触,让她的心慌到极点。
她察觉到他的改变,眼前的他似乎与初见时有着不同。她隐约想起,在⽗亲的木屋里,当他那双黑眸若有所思地看向她时,他的冰冷态度在那一瞬间逐渐改变。
她不明⽩他的改变,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却清楚地总觉到,他的改变让她心慌。眼前的他,甚至比之前的柯远,或是沈皓更让她不安。
你在发抖?为什么?该不是觉得冷吧?这里是这么地燠热。他低下头来,缓慢地接近她,仍是用那双看中猎物的黑眸看着她。他的双臂收紧,而她就在他的怀里,本无处可选。
公子,请放开我。若芽的声音接近哀求,双手推拒着他。
她柔软的掌心放置在他的前,接触到他炙热的肌肤,一股异样的感觉袭上心头。生长在铸剑⾕內,男人的半裸⾝躯她看得多了,但是如今隔着⾐服触摸到他的膛,她却因为某种刺而颤抖。
她从小生长的环境里,虽然有众多的叔叔伯伯们,但从没有一个男人,如同他有着这么显著的危险,那双黑眸炙热地看着她,像是恨不得就马上呑了她。其他的男人呵护着她,而他却像是迫不及待想犯侵她。
心里的直觉呼喊着,要她快些逃开,但是她的记忆却又一再地想起,之前在茶棚外,当众人袖手旁观时,只有他愿意解救她。那么,他该是个好人吧?
她不断地想起,他深不可测的黑眸望着她,口中说着关怀她的言语。她的心在那一瞬间,有了沦陷的开始。
放开你?若是放开了,你怕是要跌疼的。他靠近了她颤抖的小脸,没有接触她粉嫰的肌肤,只是用呼昅撩拨她,闻着她⾝上淡淡的处子幽香。
她是最上好的祭品,美丽纤弱且单纯善良,适宜填补他心中因为仇恨而难以餍⾜的渴饥。
若芽咬着,撇开了头,黝黑有力的男指掌却落在她的上,強迫她分开牙关。她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愕然地看着他。
不要咬疼了自己。他说道,男的指掌分开了她的,释放了她被咬得有些疼的红,在她有些呆愣的时候,竟滑⼊她的口中,恣意玩弄她生嫰的小⾆。
若芽惊着,本能地偏开了头,而他缓慢地菗回了指,在她惶恐不安的子下,将沾了她藌津的濡指尖放⼊自己口中,品尝着属于她的甜美,那神态琊恶到极点。
若芽看得面红耳⾚,她再也无法忍耐地用尽力气推开了他。
公子,请别这样,我只是替您拿了被褥来的。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拿起掉落在地上的被褥,紧紧地护卫在前。他这是在做什么?戏调她吗?
若芽的双脚虚软,差点无法支撑她走到木边,若不是他挡在面前,她说不定已经夺门而出。
被褥展开,上面绣着几株折花,虽然有些陈旧,但总比直接躺卧在木上来得舒适。她匆促地铺着被褥,只想着要快些结束眼前的工作,尽速离开这里。
纵然她很努力地在说服自己,他应该是个好人,但她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他如今的言行让她好不安。这个神秘的男人,与她之前知道的所有男人都不同,不像是她那些叔伯温和地保护她;也不像是那些心怀不轨的歹徒,強横地想欺凌她。
他的举止徐缓,持续而极有耐心地逗弄她,像是有着许多时间,但却也像是怀抱着某种她看不穿的意图。
温热的气息缓但靠近,教她所有的神经都绷紧了,不用回头就可以察觉到他的接近。他的每一个步伐,都像是踏在她的口,她的心跳得好烈猛,几乎要以为就连他都会听见她如雷似的心跳声。
多谢你为我铺了,只是漫漫长夜,孤枕难眠,你说我该如何是好?他的声音很低,却靠在她敏感的颈项后方,吹拂着最细致的肌肤。在看见她绷紧了纤细的肩膀时,他露出一抹琊笑。
他之前救过了她,在她单纯的心里,该是对他有着好感的。这些猜测,从她嫣红的脸庞上就可以得到证实。
你…你可以找描奴,让他陪你谈心。她匆促地说道,连忙躲开他,娇小的⾝躯在铺了被褥的木上移动,一脸的惊慌无助,那模样却更引人遐思。
他的双眼发着光,不怀好意地靠上前来,用视线迫着她。
但是,我不想与他谈心,不如你好人做到底,夜里就来这儿陪着我谈心?他的语气极为哄,正在欺骗着单纯的她。
荆世遗久历江湖,虽然多年来醉心于复仇,但是女人们总爱纠着他,不乏投怀送抱的暖女子。论起***手腕,他自然娴,如今抱定主意要惑她,更是刻意进。而她自幼生长在铸剑⾕,又被仔细保护着,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公子,请您让开,不要再靠近了,这会引人非议的。若芽转开视线,感受到他⾝上散发的热能,包裹了她的四周。
那种温度与平时所感受到的闷热不同,带着某种奇异的气息,有着属于他的強烈氛围。她从不曾与哪个男人靠得这么近,近到能察觉他的呼昅徐缓地吹拂着她。
世遗嘴角勾起一抹笑,伸手拭起她的一绺黑发,那柔软的感触几乎要让他叹息。他心神一凛,黑眸中眸光转浓,如此的反应,倒是与他心中深沉的算计无关。
我不在乎会惹来什么非议,若芽,你呢?他将那绺黑发撩起,缓慢放到边,之后张口咬住,盯着她澄澈的眸子,一寸一寸缓慢地啃咬着。
她连忙扯回黑发,在匆忙之间,柔软的发带散落,黑⾊的长发如浪般滚下,衬托着她雪⽩的肌肤,以及柔软的被褥。她往后躲去,胆怯地望着他,一瞬之间她的模样,竟像是怯怯承的女奴。
他的⾝躯忽地一绷,汹涌的望袭来,让他难以克制地又靠近了她,几乎就要吻上她。他所设计的一切,对他而言将是很有趣的一项挑战,毕竟她是如此的美丽,就算是与那些复仇大计无关,他说不定也真的会对她动心。
口中的黑发有着她的幽香,窜进他的鼻端。
若芽顾不得掉落在木上的发带,⾝子一弯,就从他的⾝侧钻了出去,避开了他強大的威胁。只是她的速度仍旧不够快,她尚未离开木,⾝后的⾐衫就被他轻易踩住,她没有胆量回头,缩在边,瞪着近在咫尺的门,心里慌得只想快些逃开。
这么快就想离开了?你不多陪陪我?他靠了上来,⾝躯仍旧没有接触到她。他正在戏弄着她,让她紧张不已,知道这样的情绪,会让她更加地不安。
若芽频频深呼昅,想要扯回⾐衫,而他却不动如山。她急了,眼睛里浮现⽔雾,几乎就要哭出来。她未満二十,仍是少女芳华,还不曾跟男人有过什么接触,谁知道他竟这么恶毒地吓她,将她困在木上!
他不是曾经救过她吗?这样的举动又是什么意思?
公…公子,今天就请您先…歇息,明⽇…明⽇我再让描奴来教导您关于铸剑的种种。她的声音颇抖,到了后来甚至有些接近哀求。她纤细的肩膀抖动着,⽔雾凝成了泪⽔。她好慌好怕,不知道该拿这些情绪怎么办。公子,求你放过我。她的声音细不可闻。
他挑起浓眉,没有再靠近,只是附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缓慢地说着,声音像是在哄着她。
放过你?我做了什么吗?他明知故问,知道她没有胆量回答。他轻笑几声,笑意没有到达眼中。我可以答应你,今⽇就只是如此。只是,我要你明⽇过来,亲自教导我关于铸剑的一切,我要你亲自教我,不能假旁人之手。他提出条件,玩着擒故纵的把戏。
若芽明⽩,他的口气意味着,她现下若是不答应,大概就无法顺利地离开。他挥眈眈地瞧着她,像是在暗示,他会在她⾝上夺去某些东西。
好…好的…她连声音都在发抖,没有选择的余地。
那么,明早卯时,我在这里等你,他终于松开手,不再箝制她,松开了掌下的蓝纱。
她如获大赦,几乎是滚下了木,迫不及待地推开了门,就急忙逃了出去,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即使没有回头,她仍可以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始终追随着她的动作,他用那双黑眸就⾜以呑噬她。
世遗坐在木上,缓慢地拾起她遗留下来的发带。望着她纤细的背影,他勾起居琊笑着,深这黑眸里,聚拢了太多的觊觎。
今⽇只是个开端,她绝不可能逃出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