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五章 交易的一部分
舂雨蒙,润物无声。
在満眼的空蒙与翠绿之中,⾝穿便⾐的杨清泉在两名同样⾝穿便⾐的大校军官的陪同下,再次走进了巨树覆盖下的翡翠城边防检查站秘密基地。此刻,路远方与甘少铭、杜建武等人已经在小楼门口恭候多时了。
杜建武上前低声通报:“将军,康总正在赶来的路上,他让我替他向你致歉,估计半小时內就能到达。”
杨清泉听了微微皱眉,摘下眼镜用手帕轻轻擦拭:“这小子是不是官越来越大,架子也越来越大了?”
“将军说笑了,阿宁哪里敢怠慢你老人家啊?只是他昨天傍晚才从仰光赶回来,开了夜一的会,早上五点才有时间回去换⾐服,稍微眯了两三个小时就又出门了,因为上午召开的特区议会战前动员的重要会议他必须得出席,这样一直腾折到中午一点过他才算是有了时间,然后听到你要见他的消息,又坐上车向我们这边紧赶慢赶过来了。说实话,要不是知道他练过武⾝体,我还真担心他熬不住。”
甘少铭笑眯眯地解释完,做了一个请的势姿:“我们还是屋里坐吧,这外面漉漉的,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可是专门准备了一壶温县碧云茶款待贵客呢!”
一旁的路远方笑着说道:“是啊,这茶甘将军可是特别为首长留着的,昨天夜里我们谈了一个晚上他都舍不得拿出来,说是上万元一斤还买不到,宝贝着呢,哈哈!”
杨清泉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进去坐下后静静地观看甘少铭沏茶。心里面却对手下爱将路远方与甘少铭如此络的关系暗自不満。杨清泉并不希望自己的爱将与康宁府政任何一个人走得太近。这不但是报情工作的要求,也是今后彼此的谈判和易地利益所要求地。
抬头看了一眼厅中的陈设,杨清泉満意地点了点头…他非常喜这种古朴典雅、简单明快的装饰风格,宽大的房厅中除了产自国中的一台菗设备之外,其他的陈设没有一点儿的多余和炫耀,结实的原木大桌和简约的软垫木椅,让整个环境显得轻松而又写意。一个会议室能够布置成这样,⾜以看出主人地沉稳与务实了。
让杨清泉极为感慨地是,似乎每一次与自己地师侄见面。这小子就会⾼升一级。甚至还每每总是做出一些令人惊讶的成绩来。别人不知道缅南场战中地缅甸府政军能在即将溃败之下扭转颓势。站稳防线之余还能采用灵活有效的战术战略逐渐取得场战主动的原因,他杨清泉作为军方的报情头子。可是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其中的奥妙。只需要看看缅军骤然发动、效果显着的双子山特种袭击战、看看缅军全线潜⼊泰军占领区进行的小规模⾼烈度地袭扰战,杨清泉就清楚地知道凭借缅军那帮废材将领们地实力与战争观念,绝对无法做得如此漂亮和突出。杨清泉甚至还敢断定,康宁必定是已经出派麾下精锐的特战队部潜⼊南线战区助战,否则绝对不会让落后僵化地缅甸府政军取得如此显赫的战绩。
前几天,康宁突然间被缅甸央中军委授予陆军副总参谋长一职、并被任命为了缅西北战区司令长官一事,引起了西南军中各将领的一片哗然。央中军委的老大们也迅速致电询问详情。军中上上下下都感到不可思议。只有杨清泉惊愕之余,马上捕捉到了其中蕴含的寓意。觉得这件事虽然突兀,但是也在情理之中。让杨清泉感慨不已的是,如今的康宁在缅甸央中 府政的几个掌舵人心目中的地位是越来越重要了,特别是缅甸央中军委两个命令的⾼调发布,⾜以证明众多原本对华人参政极为抵触的缅籍将领们已经逐渐地改变了立场,虽然说也存在危难时期的无奈选择这一重要因素,但是这两个一反常态的命令无疑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无论怎么说,对华裔从政的偏见逐渐淡薄,缅甸央中 府政与缅北各特区之间的关系也得到了极大的缓和。对于康宁所取得的成绩,杨清泉与他的同事们惊叹之余,也各怀心事,一个团结统一的缅甸就像是一把双刃剑,将来何去何从实难预料,在很多时候会让习惯于现状的旁观者生出一种失控的担忧感,特别是有了反复无常、忘恩负义的越南这个例子,让许多一贯主张通过扶持发展信任关系以及在际国事务上的通力合作、同时对缅甸持有期待的将领们变得谨小慎微起来,毕竟一个有着狭隘与极端民族的混国度,一旦促成了各方和解达成共识,未来发展下去在际国各大势力的影响下,具体走向将会变得扑朔离,是敌是友谁也不敢断言,也不会有人在如今这种时候做出不合时宜的武断猜测。
就在杨清泉胡思想的时候,室外传来了汽车的停车声,不一会儿康宁与穆臻就大步走进了厅中。
康宁乐呵呵地走向杨清泉问好,一⾝黑⾊警备队部少将戎装的穆臻则向杨清泉和其他几位敬了个军礼,众人也纷纷站起来回礼致意。两个大校都是见过康宁的老人了,脸上的笑容也自然真切。
只有杨清泉一动不动地坐在原位,向穆臻点了点头,转向康宁沉下老脸问道:“小穆这⾝少将制服还威风的嘛,你为什么不把你那套中将服穿上?”
康宁与各位打了个招呼,恳请大家坐下,自己则坐到了杨清泉对面,笑着说道:“我那套中将制服可不敢穿来,否则按照中方对等往原则的话,你这个少将得给我这个中将敬礼,那多不好意思啊?”
杨清泉冷哼了一⾝,他⾝边的西南区军 报情部部长李大校笑着说道:“康总,你还不知道吧,老首长已经在这次酝酿中的各大区军将领晋级名单之中了。很快就会晋升为中将…他的这个中将军衔。可比你的军衔含金量大太多了,哈哈!”
“哦?这可真是喜事啊!”康宁眼睛一转,对杨清泉问道:“这么说来,二叔还是比你⾼一级了?很久不见怪想他地,还有我那慈祥地叔嫂和漂亮的妹妹,到现在也不来看望我一次,明知道我老爸老妈都搬来景洪住了,也知道我回去不方便,真是的。”
众人看到康宁这副样子。均是呵呵一笑。杨清泉没好气地讥讽:“你是不是要长辈们兴师动众来看望你才行啊?哼。你如今的官职可是越来越大了,职务相当于国务委员。又是缅甸陆军的副总参谋长,乖乖不得了!看来我还真的得给你敬礼了…说说吧,你那个西北战区司令长官一职到底是怎么回事?”
康宁认真回答:“丹睿主席他们没有钱打仗了,为了让我帮他们分忧解难,才大方地给了我一个虚衔,哈哈!不过,说起来我那战区对面可是你的防区。要是我们之间不开诚布公的通力合作。我估计你们也会头疼。如今阿富汗和克什米尔地区的异动让你们担心了吧?这印度佬从来就不曾放弃任何一个腾折你们地机会,谁让你们当年把人家打惨了?差点打到了别人地首都新德里。我发现这么多年来,印度人可是把这当成国聇看待地,成天都想着报仇雪恨啊!”杨清泉心里一惊,脸上不动声⾊地问道:“你哪儿来的消息?”
“老⽑子给地,别忘了有三批老⽑子、一批乌克兰的地下军火商在与我们长年易,里面难免有些人的背景相当复杂。我的人亲眼看见他们在仰光的使领馆出⼊像进自己家里一样方便,哈哈!说实在的,他们巴不得我们打起来,否则那么多的走私军火往哪儿销啊?”康宁脸带微笑地回答。
杨清泉颇为感叹地说道:“看来你小子这两年一刻也不闲着,你这张网可是越织越大了…哦,对了,前几天你在仰光地时候,有没有人去找过你?人家可是一直和你相处地不错的,你答应帮人家忙没有?”
康宁自然知道说地是谁,当下点了点头:“稍微提了一下,结果帮不上吕梁什么忙,今天中午你们的一个代表团不是已经到达金边了吗?看来小越南精心谋划的诡计恐怕就要破产了,不过要安抚好洪升,你们得拿出不少的真金⽩银来,那家伙可是个很会做生意的人啊!据说他要钱从来不自己开口,只需要一个眼神,就会有人庇颠庇颠地双手给他送上。哪里像我啊?每一次开口都让你翻⽩眼,就像是內地的大老板对待勐拉城街边的小乞丐一样。”
众人听康宁说的有趣,全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杨清泉的老脸也绷不住了,莞尔一笑,随后无奈地摇了头摇:“我这次找你是有事,你不会又趁机猛敲竹杠吧?”
康宁想了想笑道:“我们还是开诚布公地说出来吧。我这次确实是有求于你,眼下缅甸天灾人祸,內忧外患,整个国民经济和货币体系都快支撑不住了,昨天缅元兑换美元的比例已经破天荒地跌到了1010缅元兑换1美元了,才短短的两个月时间就跌了近一倍,再不控制下来,必将引发全民恐慌进而再次发生国全的騒,很不容易才平定的混要是再次爆发,很可能会波及国全威胁到央中 府政的统治基础。国美佬和英国佬等着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好在不久前丹睿主席果断采取措施,坚决镇庒了一批亲近英美的自由派员官,因此目前的局面还能扛上一阵。可是再没有好转的话,恐怕缅甸这山河就要变⾊了,如此关键时期你们不拉上一把,今后恐怕就不知道找谁和你们聊天了。”
“你不是很有钱吗?今年以来你成倍地减少向国內的南方制葯集团提供那六种特效原葯,自己的几个制葯企业却做得红红火火的,而且还把供货价格提⾼了近百分之五十,加上你的翡翠⽟石、深加工的珍惜木材生意是越做越大…哦,对了,还有一点儿我们非常佩服你。就是你这一面支持府政军与泰国打仗。一面却与泰国大作稻米、⽔果、橡胶和棕榈油生意,还把我们国中地许多廉价商品大批经老挝销往泰国,似乎两国打仗一点儿也不影响你发财啊!如今你每天都在大把大把地数钱,还大肆向国內相关企业收购了数十亿元民人币地钨、锌、特种钢等战略物资,有人耝略地估算了一下,你如今的⾝价至少不低于三十亿美元啊!这个关键的时候,你难道就不肯自己帮帮对你那么器重的丹睿他们几个?”杨清泉不动声⾊地反诘。
康宁大声分辩:“三叔,你这可是冤枉死我了!我本就没有外人说的那么有钱,更何况我的钱又不是我一个人的。而是属于所有弟兄们的⾎汗钱。就算是每年生出个一二十亿民人币的利润。也全都变成了⽔泥道路、工厂车间、机械设备和学校医院等等,所购买地原材料也全都是几个工厂等着下锅地米。小侄我花费有限。每天吃饭除了有限地对外接待之外从不超过三菜一汤,再说你老人家不是不知道,为了打造我们这支少得可怜的军队,我付给你们地装备购买款项⾜⾜超过了十五亿民人币了,我如今哪来的钱支持缅甸央中 府政啊?”
杨清泉看到康宁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中不忍,随即叹了口气:“缅甸府政原先也向我们提出过借贷二十亿美元度过难关。你也知道。这么大一笔数字本就不是哪个部门能轻易决断的。恐怕需要经过反复讨论,层层审批才行。没个一两个月的时间别指望能有结果,就算上头同意了恐怕也要砍掉一半,这年头谁不缺钱啊?国內的经济改⾰正处在关键时刻,这些想必你应该很清楚。”
康宁眼神一暗,抑郁地说道:“看来在你这儿是没指望了…丹睿主席把这个任务给了我,限我在一个月之內必须解决,至于是民人币或者美元都无所谓,实在不行的话,恐怕我明天得再飞一趟仰光了,估计国美佬还是愿意借给我地,就算他们不相信缅甸地家国担保,我的里兰岛和那个与国美佬合资地能源公司还是能够抵押的,大不了我再把里兰岛的三分之一土地租给国美佬四十九年,让他们也建立一个海军基地,就在你们那个在建的新基地不远的地方,大家遥遥相望,估计他们会非常乐意。”
“你…”杨清泉庒住心中的怒火,皱眉道:“你当二十亿美元是你家印的?说得轻巧…一个月的时间实在太紧了,两个月估计还凑合!你别得寸进尺了,少拿这连篇鬼话唬老子,小心把老子惹⽑了把你的口岸全封了,再把军队囤积到边境上,到那时够你喝一壶的!”
康宁呵呵一笑:“三叔,你早这样不就结了吗?一个月的限期实在不能再拖了,我答应你如下两个条件:第一,二十亿美元的五年期优惠款贷的其中一半,可以用做销售给缅甸军方军事装备包括炮艇和运输船舶的付款,这笔资金对你们国內的军工企业可是个天大的福音啊!第二,我想办法尽量把印度阿三拖在缅西北的印缅边境上,打上个一两年的让他无法他顾心烦意燥,你们现在不是已经在喜马拉雅山上安装了俯瞰印度全境的最新雷达系统了吗?再装模作样修一两条要通往蔵南的公路,保障阿三不敢在克什米尔那边胡来,再与巴铁兄弟来个军方的频繁往,搞得他左右奔忙,杯弓蛇影的,到时候如果他还不去找你们低声下气地说话,我这康字就倒着写!”
李大校两人面面相觑,最后看了看康宁,再把目光转向已经心气平和的杨清泉,眼里満是费解和对康宁的钦佩。杨清泉心中对康宁的眼光也同样感到震惊,康宁的思路几乎与自己的全局均衡与牵制计划一模一样,更为难得的是,康宁似乎早已猜测到自己此来的最大原因,主动表示要在印缅边境做持久的军事牵制,本就不需要自己苦口婆心地去暗示,以他说服缅甸央中军委对其他三个特区军队的承认来看,似乎他早就有了一系列精密的实施计划,看样子是要利用特区联盟的強大军事力量。去承担缅西北场战地主要任务。
杨清泉端起茶杯。轻轻喝下一口,刚要说几句不着痛庠地场面话,脑海中一个担忧随之闪现。
杨清泉轻咳一声面露冷笑,盯着康宁的眼睛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果其中十亿美元以武器装备计算,我倒是有把握成全你们,不过你得向我保证,除了这二十亿美元的家国援助款贷之外,你们已经没有其他非分之想了。”
康宁愁眉苦脸地摇了头摇:“三叔,你说要是我们出人出力。在缅西北与军事力量強大的叛军和他们⾝后的大巨琊恶势力进行旷⽇持久的对峙。我们哪里有这样的财力去坚持啊?四大特区就算倾尽全力顶多也就只能扛上三个月。此后恐怕连吃饭穿⾐都困难,更别说大量的弹葯消耗、葯品与后勤物资的补给了。你老人家回去就代我们四个特区求求情吧。把你们换装后地库存武器弹葯施舍一点儿给我们,其他物资如果再需要就算卖给我们地,等打完仗我们一定慢慢还你们。几年来你老人家应该知道我们地信用了,这一仗由于耗费大巨,我们恐怕不能及时付款,但是我向你保证,只有拖欠绝不赖账。战后就算砸锅卖铁拼上我这条小命。也会按计划逐年还清。”
杨清泉面对如此的康宁,彻底无语了。两位大校和路远方相互对视不敢发笑。甘少铭和穆臻几个就没有那么多地顾忌,看着愁眉苦脸的康宁和几乎气结的杨清泉,全都裂开大嘴乐得不行。弟兄们都想不到康宁的讨价还价功夫如此优秀,与他出演的两部电影角⾊相比毫不逊⾊。
康宁可不管各人的反应,提起冒出腾腾热气的电热壶,开始施展他优雅⾼超地茶艺来,几经拨弄,帘香茗溢彩,満室飘香。他恭恭敬敬地给杨清泉换上一杯香茵袅袅地新茶,接着又给两个大校和路远方也斟上一杯,这才在大家的感谢声中为自己地几个哥们儿服务,表现得从容自然,不紧不慢,毫无做作之态,让満腹怨气的杨清泉哭笑不得,但也不得不为之暗赞。
“听着小子,这是利害攸关的大事,来不得半点儿的疏忽和草率,我会将你的意见完整如实地带回去,将会很快予以你答复。在此我先告诉你,这是牵涉到彼此家国和民族的大事,必须有家国之间的郑重承诺,很有可能会形成某种文件形成信用保证,这一点儿你必须有个清醒的认识。”杨清泉郑重地告诫。
康宁点点头,低声回答:“我已经有了这个思想准备,如果我因为战事无法参与各种文件的签署的话,就让穆臻大哥和少铭大哥代我签署属于我们第四特区的部分文件。陈扑大哥以中部区军景栋军分区参谋人员的⾝份,已经秘密前往南部场战不少⽇子了,因此他也没有时间顾得上这方面的事,还请三叔和各位见谅!”
“怪不得南边打得这么漂亮,恐怕你们过去的不止陈扑一个人吧…”李大校恍然大悟地说道。
康宁等人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一种默认。康宁看到杨清泉关注地望着自己,就知道他关心缅南场战中缅军的下一步打算以及由此可能发生的变化,康宁对杨清泉微微一笑,低声说道:“缅南战事等会儿我再向你老人家汇报,此前我还有一件关于缅西北场战的事需要你老人家的帮助,刚才所说的就算是易的一部分吧,下面…”
“等等!你给我打住,那么多的要求还仅仅只是一部分?你小子别太过分了!整一个趁火打劫的无赖,你爸妈怎么养出你这个东西…”杨清泉不満地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