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斥责
推开病房的门,首先看到一张豪华的病,上面躺着紧闭双目,表情严肃的韩竞风,命运真是不公,想想,我和凌舸感冒挂针都是去小诊所,有时候人多还得站着输,韩竞风不仅舒服地躺着,旁边还有一位大明星美女陪侍,至于楼下,对抗着记者的那些人,我想,多半也是林姐叫人安排的吧。
“季姐小,”我轻声叫道,声音有些胆怯,实在不像我的风格。
季浣依回头看看我,表情冷淡,嘴角略略有一丝上翘,算是给了我一个比较客气的笑容“你来了?”
“韩先生怎么了?下午精神还好呢。”我轻手轻脚走上前,看到病上的韩竞风面⾊苍⽩,真的不是耍诈,看来某件事把他气得够呛。
“他刚睡着,”季浣依站起⾝,回头对林姐招了招手,后者赶紧上前去盯着点滴瓶。
“我们去隔壁的会客室说话吧,”季浣依想得很周到呢,我看了看凌舸,示意他跟着我一块儿出去,本来嘛,待在这里更无聊。
“韩导被无良记者写,你知道吧?”季浣依开门见山地说道。
“才听说呢,”我躲闪着季浣依胶在我⾝上的目光,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让她看到了真相。
“韩先生很生气,你是他的助理,你应该知道,他很看重名誉,这次,对他的影响太大了。”季浣依很认真地看着我,似乎不容许我闪躲。
“以前报纸上也传过他的绯闻啊,好像没有生气到住院吧。”我打着哈哈,亏我还笑得出来,脸上的肌⾁绷得紧紧的,笑得有些难看。
“以前都是捕风捉影,不⼊流的小明星借韩导上位而已嘛,你不懂吗?只要是常常看乐娱新闻的人都会知道这个套路,所以他不用理会,纯粹是浪费精力啊,可是这次不同,有照片为证,呵,那人还真是缺德,偏选了那样的角度,想澄清都难。”季浣依厌恶地皱起眉,我偷偷瞥了眼凌舸,他正捏紧拳头,额上青筋浮现,我知道他正在強忍着怒火,凌舸不是造谣生事的人,拍到这个角度的画面产生误会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我们与韩竞风之间早就有了嫌隙,即便是一点点错,肯定也会被放大N倍,更何况事件的起因还是因为我呢,如果我没有恐龙变公主的想法,如果我规规矩矩在家煮饭拖地,如果我没有站在看不清外貌的树影中,这一切,便都不可能发生。
“韩先生很生气吧?”我试探地问道。
“当然,谁还能像没事儿人一样?”季浣依口气有些冲。
我埋首不语,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心里闷闷的,就算我是韩竞风的助理,就算事件与我有关,可是拍照片的不是我啊,为什么季浣依对我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呢?
“您和林姐守了韩先生那么久,也累了吧?要不早点回去休息?”我心情已经不算好,如果还要整晚看着一个美女冷若冰霜,那叫一个痛苦。
季浣依站起⾝,也不回答我的话,只是站在隔壁病房的门边,隔着玻璃看了许久,这才回⾝对我说道:“韩导晚上就由你来照顾了,剧组的事我明天会跟副导演商量,是停工还是继续,到时候我们会请示韩导,这两天让他好好休息。”
“我知道的,您放心吧,我是他的助理,有责任照顾好他。”我恭敬地说道。
“醒来以后不要跟他提起这件事,最好转移他的注意力,你不知道,之前他情绪很动,因为注了一针镇静剂,他才睡得这么安稳。”季浣依半是待半是警告,林姐见到季浣依打算离开,也走出病房,她是季浣依的经纪人而非韩竞风的特护,所以她的义务只有陪季浣依回家,而不是在韩竞风的病边守到天亮。
“不会的不会的,您放心。”我再三保证,想不到韩竞风这样沉稳的人也有情绪不稳的时候“我送您下去吧。”
“不用了,我和林姐一块儿走的,”季浣依走到电梯边“你朋友也留在这儿?”她突然问道。
“啊,不不不,”怎么能让凌舸留在这儿呢,韩竞风是聪明人,上回已经看凌舸不顺眼,又知道他狗仔队的⾝份,到时候醒来见到他,肯定会猜到他与这件事有关系,不发疯才怪,我推了一把凌舸“你和季姐小她们一起走吧,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他冲我眨眨眼,走进电梯后做了一个打电话的势姿,意思是叫我有事儿就给他打电话,我笑着看电梯门合上,摇头摇走进病房,我能有什么事儿,照顾病人而已,不过辛苦些罢了,烦心事儿还在后头呢。
韩竞风还在沉睡,在我看来,只有这个时候我才不需要防备着他,不担心他我签订不平等条约,不担心他说我se某人破坏他们的合作,不担心他拿嘲笑和戏弄来践踏我这个龙套妹的自尊,我可以近距离地看他的脸,当然,也不用担心他会突然醒来。
病房里顶灯的灯光很柔和,头还有盏橘⾊的小灯,我确定不会吵醒韩竞风,将小灯也轻轻拧开,窗户边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小沙发,刺绣的靠枕摆在沙发上,我看着靠枕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紧张过后突然放松下来,人特别的倦。
睡中的脸看着让我竟有一丝心疼,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一个与韩竞风无关的词:孤单。他怎么会孤单,众星捧月,⾼⾼在上,数不清的人想认识他,巴结他,拉拢他,他有数不尽的朋友和知己,比如季浣依,比如刘导,可是,在他躺在病上需要关心的时候,有谁是真心诚意来探望他、照顾他的呢?季浣依或许是真心的,可是在工作和守候之间,她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我是实实在在守在他边的,可如果这件事与我无关,与凌舸无关,我还会来吗?我应该是在家里⾼呼自由万岁吧!
尽管沉睡着,他的眉头却纠结得让人头摇,看来在睡梦里他都不快乐,病房里的冷气有些強,我调了下温度,又给他掖好被子,睡意再次袭来,我打个哈欠,看了看点滴瓶,今晚上的葯⽔应该快要挂完了吧,挂不完我怎么睡啊?
一细细的塑胶管联结在葯瓶与韩竞风的胳膊间,我抬头看时,一下呆住了,妈呀,会不会出人命,什么时候葯已经滴完了,胳膊附近的那截塑胶管里已经有倒流的⾎,鲜红鲜红。
肯定是在我掖被子之后,情况还不算严重,我定了定神,猛地站起⾝,以最快的速度奔出门去,走道里响起我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护士护士,快点儿,快点儿。”我着耝气奔到值班室门口,还好不远。
护士吃惊地看着我,有些不知所措,在她看来,跑那么急,大半表示,病上的亲人已经离嗝庇不远了,因此她也惊慌起来“出什么事了?”
“换葯瓶,葯⽔没了。”我大叫“快快快,不然就出大问题了。”
“换葯瓶你自己就可以啊,或者有什么别的事,你可以按病房里的呼叫器,”她得知是虚惊一场,不噤没好奇地教训我。
“我错了我错了,您快点儿行吗?”其实人家已经够快了,看着她打算出门,我又赶紧往回奔。
“哎哟,”膝盖狠狠嗑在走道里的座椅上,妈呀真衰,我踉跄两步,了膝盖继续往回奔。
护士菗了针,告诉我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损耗了韩竞风一滴滴⾎而已,等他醒来可能胳膊会有一点痛,其他后遗症没有“倒是你,那一下好像嗑得很厉害,要不要涂点葯?”医者⽗⺟心,这护士还不错。
“不用了,”我摆摆手“给您添⿇烦了。”送护士出了病房,关好房门,我这才觉得浑⾝虚脫,恨不能立马躺倒了呼呼大睡,我看了看沙发,又看了看病边的小凳子,心里挣扎了半天,最终还是窝进了柔软的沙发里,作为临时助理和免费女佣,我已经很敬业啦,再者,我也不是那种整夜把头枕在韩竞风边能让他感涕零的女人,所以,确定他不会感冒,不会掉下之后,我自己也得善待自己,让自己夜一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