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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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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的地牢里,光晒不进来,只有火把照明。

  在这暗无天⽇的地方,关上一整天都会使人心情闷得发慌。

  云绣进⼊地牢的铜门內,接过守卫递来的火把,沿着阶梯往下走,火把将她的⾝影映照在耝糙的石壁上。

  在地牢的最深处,那具⾼大壮硕的⾝子被耝硬的铁链缚住手脚,厚实的膛上有着被鞭打的⾎痕。

  听拷问的人说,他什么都不肯招,即使受了如此严酷的拷打,也不肯吐露一字。

  空气中有浓浓的⾎腥味,还有烙铁的烧烤味,正常人如何能受得了?

  见到这情景,她也不免心惊,心中有着不忍。

  “他死了吗?”她忍不住低声问向旁人。

  “他只是晕过去了。少主有令,就算他想死,咱们也不能让他死。”

  地牢的守卫对她很客气,知道她是夫人的贴⾝女婢,自然对她说话敬重些。

  云绣望着御影,他紧闭着眼,角有⾎丝,⾝上只着长,上半⾝⾚裸着,被铁链捆绑的手腕和脚踝都沾了⾎污。

  岳云绣心中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烦躁,心口像是被什么揪紧着。

  这男人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是一个叛徒,没什么好同情的。

  她看着守卫拿起一盆⽔无情的泼往他脸上,弄了他整张脸,淋淋的脸和头发不停的滴着⽔,但是那张面孔却无任何动静,双目依然紧闭着。

  这男人依然是昏着的,没有醒来。

  ⽔没泼醒犯人,守卫哼了一声,打算用另一种方式来叫醒他,就是拿起烙铁,放在炉火里烤热,待它变成⾼温的红⾊时,往犯人的膛上烙下去,会让醒的人痛得昏过去,让昏过去的人痛得醒过来。

  当她见到守卫拿着又红又烫的铁,要往御影的口烙去时,忍不住出口制止。

  “不用了,就算叫醒他,恐怕他的脑筋也不清楚,我晚一点再来。”

  她正准备转⾝离去时,⾝后却传来低沉的声音。

  “有事?”

  岳云绣定住,缓缓的回过头,刚好与⾝后一对灼亮的目光对上。

  她心儿咚地吓了一大跳,原来他是醒着的,不知道为什么,当与他目光对上的刹那,她的心跳得特别厉害。

  她转过⾝来,无畏的与他四目相对。这男人虽然被铁链绑住手脚,如此狼狈之下,浑⾝慑人的气势依然不减,双目如黑暗中的火炬一般炯炯有神,视的目光像要把人看透似的。

  不想被他的视线给退,她傲然的视他。“我有话问你。”

  “你想问什么?”

  “那一⽇,你明明可以逃走,为何要为我挡箭?”

  黑眸闪过一丝诡光。

  “你不知道?”

  “当然不知道,所以我才问你。”

  望着她疑惑的神情,黑眸闪过一丝恍悟。

  “你不记得我们的事了?”

  她奇怪的看着他。“我和你有什么事?”

  黑眸紧紧盯住她。“你口的伤怎么来的,你也不记得了?”

  “这还用问,是被你砍的。”

  “谁说的?”

  “那一⽇,我无意中偷听到你和另一名女子的谈话,所以被你们追杀,这伤,肯定是那时候留下的。”

  御影直直地盯住她,眼中有着诧异和恍悟,望着她陌生的眼神,疏离的表情,以及种种对他生起的敌意,原来恢复记忆的她,却把之后他们所发生的一切以及共结连理的事给忘了。

  突然,他失笑出声,令她一阵错愕,对他突然的转变摸不着头绪,并且有些懊恼。

  “你笑什么?”

  笑什么,因为他开心,云绣并没有背弃他,她只是忘了,忘记了一切,她并不是故意的。

  “喂,你到底在笑什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

  “什么?”

  “我口渴。”

  她睁大眼瞪着他,这家伙不但不回答,居然乘机向她要⽔喝,好吧,只是⽔而已,无所谓。

  “请给他⽔喝。”她向守卫道。

  “不,我要你喂我。”

  那沉静的容颜变了神⾊,气呼呼地瞪着他。

  “你好大的胆子。”

  “你喂我喝⽔,我就回答你的问题,否则我不说。”

  这家伙,居然乘机占她便宜,要她亲自喂他?!这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一旁的守卫也愤然道:“这家伙⽪庠,云绣姑娘,不急,待我好好烙刑伺候,不怕他不说。”

  一听到烙刑,原本气怒的云绣不知怎么的,心里慌了,心想他⾝上有鞭伤,若是再加上烙铁,怎受得了?忙阻止守卫。

  深怕守卫真的对他施以烙刑,她忙走到一边,用木瓢舀起⽔,然后来到御影⾝前,将⽔瓢递到他嘴边。

  “喏,喝吧。”

  御影立即大口大口的喝着,満満的一瓢⽔被他咕噜咕噜的喝光,冰凉⼊喉,通体舒畅,对她咧开了笑。

  “谢谢。”

  这男人居然对她笑,而且一双眼盯着她,像是在欣赏她一般,实在无礼,她却莫名其妙的脸热了,被他瞧得十分不自在,只好垮下脸凶凶的瞪回去。

  “⽔喝了,说吧。”

  “还不能说。”

  “你耍我?”

  “我只答应说给你听,不想让别人听到。”

  这个别人,指的当然是那些守卫了。

  云绣又气又莫可奈何,怀疑这人是故意的,但又熬不过好奇心的驱使,只好请守卫大哥通融一下。但守卫坚持不能离开岗位,顶多只能站到铁牢外,因为他们⾝负少主的命令看守御影,不能马虎。

  待守卫大哥走到铁牢外,云绣才忿忿对他道:“你到底说不说?我无法支开守卫,那是不可能的,就只能请他走那么远。”

  “很简单,你移近耳朵,我小声说给你听,不就得了?”

  她呆住,心想这怎么行?别说移近耳朵了,光是站在这里看着他,依然感受得到这人浑⾝的危险味儿。

  像是看出她的心思一般,他扬着眉,挑衅地问:“你怕?那就算了。”

  明知这是他的将法,她听了还是忍不住不服气。

  “你四肢被绑住,动弹不得,又狼狈得像条狗,怕你才怪。”

  “既然如此,你犹豫什么?我落成这副下场,还能对你做什么?”

  说的也是,她在怕什么?

  不想给他看扁了,而且她的确被挑起了不服的心,就不信他还能玩什么花样,于是大胆的移近些。

  “我之所以为你挡箭,是因为…”

  “什么?”她没听清楚。

  “我说——所以——”

  他说得好小声,为了听得更清楚,她不知不觉再移近一些,没注意到他眼底闪过的精芒。

  猛地,她浑⾝剧震。

  “啊!”她捂着耳朵急忙地跳开,整张脸都红了,又气又羞的瞪着他。“你——”

  “云绣姑娘,怎么了?”守卫听到声音,立刻奔进来。

  云绣差点骂出来,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因为她本说不出御影对她做了什么?情急之下,只好编个理由。

  “我…我看到老鼠…”

  守卫恍然大悟,笑道:“这地牢里有老鼠是常有的事。”

  “我不喜老鼠,我、我怕老鼠,我走了。”说完便急急转⾝走人,眼角还瞥见御影薄扬起的坏坏笑意。

  她急急步出地牢,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遮掩她现在又气又红的脸颊,上头肯定布満了‮晕红‬。

  那家伙居然‮住含‬她的耳垂,对她轻薄。

  可恨啊,她当时应该赏他一个耳光才对的,也不明⽩为何自己第一个反应是落荒而逃,而且她现在脑海中印象最深刻的,竟是他的笑容,还有那双热切的目光。

  不,走开!

  她试图将那恼人的面孔给抛诸脑后,想不透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一颗心竟为他了?这男人要对‮姐小‬不利,就是她的敌人,好危险的男人,她必须离他远一点才是。

  她开始后悔不该去地牢问他,或许当时,他只是想抓她当人质,帮她挡箭只是碰巧罢了,对,一定是。

  想到这里,她安心了,觉得心中对那家伙没有任何亏欠,也不想再去探究答案,认定他是个可恶的人,活该被关在地牢受罪。

  离开地牢后,她走着走着,忽然感到一阵恶心,忙走到一旁的花园里⼲呕,却呕不出任何东西。

  肯定是刚才在地牢里待太久了,空气中的⾎腥味和臭味令她不舒服,才会想吐。

  “云绣。”

  她怔了下,转过⾝,淡笑的福了福⾝子。“夫人。”

  上官宓蹦蹦跳跳的跑过来,虽然她做了南宮堡的女主人,可是玩心未减,她⾼兴的拉起云绣的手。

  “哎呀,不用行礼,不用行礼,我好不习惯。私底下,我喜你像以前那样叫我‮姐小‬,咦?你脸怎么那么红?”

  “是吗?大概是热的关系。”

  “热?”上官宓奇怪的看着天空,明明转秋凉了,哪里会热啊?

  云绣怕‮姐小‬起疑心,一旦‮姐小‬怀疑就会打破砂锅问到底,避免‮姐小‬多疑的方法就是把她的注意力转到她最在乎的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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