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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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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微雨剪了一头清慡的短发。

  台爱医院那场火灾因为疏散得宜,伤亡人数仅个位数,海氏的员工更得以全数获救,唯一受到损伤的,只有她的头发。

  已经好几天过去了,楚微雨感觉得到海涛变得有些冷淡,过去他还会打电话提醒她吃饭、大声小声与她说话等等,但现在却连这些步骤都省了。

  她知道为什么。她胆小,遇到火灾就吓得半死;她持续着晨跑的习惯,体力却没增加多少;她一点也不‮立独‬,处处依赖着别人。

  她没有了那头飘逸的秀发。

  她一直觉得他讨厌她,所以她努力工作,尽力不让自己成为他的负担,并学习成为他喜的人,希望能降低他讨厌她的程度。但酒醉的那天,他否认了讨厌她这个事实,不论是安抚或是敷衍,她乐意相信。

  从此,她的心态变了,既然不讨厌,她希望他能喜上她,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

  只是,摸摸自己凉凉的颈后,她知道这个期待可能愈来愈难达成了。

  走到窗边仰望窗外月光,她仍待在办公室里。其实已经没有需要加班的理由,但她仍留着,为了等他像以往般冲进办公室责备她的晚归,然后尽责地开车送她回家。

  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在来的路上?

  海涛看到,她把长发给剪了。

  其实,她比较适合短发的造型。她改变发型的隔天早上,当他踏⼊办公室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眼光是惊的。

  可是他不想表现出来,他不想让她认为,他对她这个蠢蛋有意思。

  每每,当她用着期待的眼光看着他时,当她以温柔的语气与他说话时,当她与他有肢体上的碰触时…心里都会蓦地警钟大响,提醒他不能沦陷下去。

  于是,他忍住了不打电话给她,即使这几乎成为他的习惯;他也尽量不与她谈,免得自己不由自主地受她昅引。

  车停在离海氏门口五十公尺远的地方,由办公室內透出的灯光,他知道那个不知死活的笨女人又加班了,但是他却无法再向前一步,向往常那样念念她,再将她送回家里。

  已经很晚了,她到底还要待多久?

  浓眉聚起,他瞄了一眼天上的月亮,那种柔和的光芒像极了某人的眼神,彷佛嘲笑着坐在车里却下敢进办公室的他。海涛低低咒骂了一声。

  拿起‮机手‬,他拨了一通电话。

  “小雨,-真的还在啊?”大叔突然推开公司的门进来,把楚微雨由沉思惊醒过来。

  “大叔?”她十分意外,当然也有些沮丧。“你怎么来了?”

  “呃…只是来看看。”他想了一想,顺口提出另一个问题:“-在等海霸王?”

  心里对她的答案有着九成九的把握。

  “嗯。”她有些灰心地垂下肩。“平常我加班到晚上,他都会来载我回家,可是今天他似乎不会来了。”

  “我就知道。那个家伙…”叹口气‮头摇‬苦笑。这是什么情况?女的在办公室苦等,男的明知她在等,却打电话请别人来代劳。

  他不用大脑也可以猜到,海涛那家伙现在一定在办公室外的某个暗角落,像个‮态变‬一样窥伺,确保他真的有将楚微雨送回去。

  “小雨,大叔问-喔,呃…”看了一眼面露愁容、我见犹怜的楚微雨,怎么会有人舍得让她这么难过呢?于是他小心斟酌着用辞:“-对海涛…那个,-觉得海涛这个人…我是说,-喜,呃…”

  “我喜他。”她坦然承认了,一点也不别扭,柔弱的外表更衬出她的坚决。“可是,海涛他似乎对我反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他喜我。”

  “海涛对-反感?”不噤在心里暗骂:海涛你再撑嘛!人家都误会成这个样子了,看你还能撑到什么时候!“别难过,海涛不会对-反感的,大叔用人头保证。”

  “真的吗?”语气里有难掩的颓丧,她要一颗人头有什么用?相当怀疑的目光投在大叔⾝上。“大叔,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这个嘛--”叫他动手擦玻璃擦地板打蜡都还行,但叫他动脑想个办法,简直比登天还难。“要不这样好了,我回去和梁公公他们商量一下,一定教-一个好办法打动他。”

  “谢谢,那就⿇烦你们了。”在⽇本养成的习惯一下改不过来,她站⾝子鞠了个躬,然后突然又连忙补充:“对了!我喜他的事,你们不可以告诉海涛哦!”

  酒醉装傻是一回事,在尚未确定他的心意之前,她不想再加重他的心理负担。

  这令大叔庒力更重了。他轻叹口气:“我送-回去吧?”

  “可是海涛他不知道会不会进来…”恋恋地瞥向大门,她还抱着一丝希望。

  “他不会来了。”他尽量控制不用怜悯的眼神望着她,又在心里骂遍了海涛的祖宗十八代。

  “你怎么知道?”她不解地歪着头。

  那副天真的模样,令大叔差点自责得怈了海涛的底。

  “反正,他开车经过公司看到没有灯,就会知道-回去了。”天晓得若非要送楚微雨回家,海涛本不会开车“经过公司”公司到楚家跟到他家本是两个方向。

  只是海涛从来没让她知道。

  “就这样了,小雨,我们走吧!”⼲脆半強迫地把她带走,因为海涛在电话里威,要他不准说出是谁要他来载楚微雨的。

  好人真是难做啊,唉!

  “他真的会来吗?”

  “会啦会啦,我们已经打电话给海霸王,说有紧急事项,叫他今天下班后务必进办公室一趟。”

  “我不只烤了上次招待佐藤先生的那种饼⼲,还烤了蛋糕,各式小西点,不知道他会不会喜?”

  “一定喜的啦!告诉-一个小秘密,海霸王看起来勇猛,事实上却像个女生一样喜吃甜食呢!”

  楚微雨按捺不住內心的紧张,手⾜无措地在办公室內踱来踱去。梁公公说,这个星期恰好是海涛的生⽇,不如替他办个生⽇派对庆祝一下,由她来准备好吃的食物及装饰办公室,召集公司內的员工一起给他一个惊喜。

  说不定,海涛感动之余,对她的态度也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离他回来的时间愈来愈近,她频频望向办公室紧闭的大门,有时也看看时钟;一边担心饼⼲冷了不好吃,一边怕他有事不能进公司,更不知道他喜不喜食物的口味,虽说是生⽇庆祝会,种种顾虑让她笑也笑不出来。

  “来了!快点,我听到车子的声音了,赶快准备好。”梁公公急促的声音唤回了她的神智,这时已箭在弦上,她也只能把烦恼-向一边,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接他的到来。

  脚步声慢慢接近,咿--门缓缓地开启…

  “HappyBirthday!”

  碰!碰!拉炮齐发,彩带飞舞,海涛一踏进门来就被金光闪闪的纸花淋了一头,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发生了什么事?”他莫名其妙盯着一桌子的食物,还有室內五彩缤纷的装饰。

  “亲爱的老板,这个星期是你的生⽇你忘啦?我们决定帮你办个生⽇派对庆祝一下喽!”梁公公笑嘻嘻地上去,眨了下眼睛示好。

  “你看,这些食物,都是小雨准备的呢!你瞧她多用心。”打蛇随上,大叔连忙替楚微雨说好话。

  “知道是你的生⽇,她昨天可是忙了一晚上。”光头含蓄地点出了楚微雨的心意,言下之意是在提醒海涛该有些响应。

  是她?

  沉昑了一会儿,海涛慢慢将目光转向楚微雨,脸上表情看不出喜怒。“这些东西-准备的?”

  “嗯!”她重重地点头,像个孩子般期待他的夸奖。

  “办公室变成这样,也是-搞的?”

  “是我。”从他的表现,她实在推测不出他到底⾼不⾼兴,心里头好象有种东西忽上忽下地冲撞着。

  海涛又陷⼊沉默,众人看他似乎有些被打动了,连忙又加油添醋,务必使楚微雨的努力不会⽩费--最好是能乘机把他们两人凑成一对。

  “老板,千万不要太感动,人家小雨妹妹可是包办一切,没有假手他人帮忙哦!看她对你多好!”

  “对啊,像小雨这么贤慧,娶回家做老婆最好啦!”

  “老板,怎么样?不要害羞嘛,喜就夹去配…”

  “闭嘴!”

  被他们一人一句调侃,好象说破了什么,海涛渐渐感到不自然,又看到话题人物的她一脸娇羞,红云飞上了俏脸,他突然觉得闷热起来,一股难堪的怒气又逐渐在腹內酝酿。

  “我在外头忙了一天,你们却在办公室搞这些有的没有的?”故意对她的付出视而不见,海涛肃着脸盯着大伙:“都不用上班了吗?”

  “这些是在下班时间弄的!”大叔见情况不对,急忙解释。

  “办公室就应该是办公的地方,弄得花花绿绿做什么?如果有客户来拜访怎么办?”他冷冷的目光瞄过每一个人,就是不看她。“而且,我的生⽇本还没到,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子,不需要什么庆祝,以后别再搞这些东西。”

  他不想接受她的心意,更…不能接受-

  下这一段令众人错愕的话,他转⾝想走,一个微弱却坚定的声音却在他背后响起,定住了他的脚步。

  “对不起!”楚微雨排开众人,走到他面前深深地鞠躬。“一切都是我不好,东西是我准备的,办公室也是我装饰的,明早上班时间之前,我一定将它恢复原状。”

  她死心了。

  她发誓,这是她向他最后一次道歉,他的态度浇熄了她所有希望,她不会再试图讨好他、合他,她决定自此以后只要默默做好自己的工作,再也不奢求他什么了。

  “嗯。”冷默地答了一声,他别过头不愿面对她受伤的目光。

  用力昅了口气,壮大与他冷静对话的勇气,楚微雨忍住了所有屈辱的感觉,语气如往常般温柔。“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做这种事了,这些事和其它人无关,你要怪就怪我,即使你要减我薪⽔,甚至叫我走路,我都不会有怨言。”

  “我没有要解雇-!”急忙对上她的脸,海涛顿时被她眼中蕴含的情感及悲伤所震惊,再也说不出什么话。

  她定定地、认真地看着他,好象想在这一瞬间燃烧完所有对他的依恋,然后什么非份之情再也不存。

  众人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打破两人间的僵局。突然,楚微雨静静地将⾝旁的大垃圾筒搬到桌边,在所有人措手不及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将桌面上所有食物全扫进垃圾筒里。

  “小雨!”众人异口同声叫出来,海涛则倒菗了一口气。

  “不好意思,我先离开了。剩下的垃圾我明天早上再来处理,保证大家进办公室的时候,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她又看了海涛最后一眼,之后便拿起⽪包,向众人点个头,断然离开办公室。

  海涛霎时感到背脊一阵冰凉,他发现她看他的眼神少了一些什么,那是对他的感情。

  “这就是你要的吗?”气氛冰冷的办公室,光头忽然出了声。他说话向来一针见⾎,所有人看向海涛的目光,都带了些指责。

  “好啦!人都走了,东西也没了,这出戏我看唱不下去了,反正有人⾝在福中不知福,我们也可以谢幕走人了。”梁公公首次表现出他对海涛的不満,一句话里皆是尖锐的讽刺。海涛也因为他的话,脸⾊又更沉了一些。

  大叔忙对梁公公使了个眼⾊,他看得出海涛十分后悔,只是没有表现出来;更了解楚微雨最后的态度,代表着海涛将为自己的冷漠及⾼傲付出代价。

  “海涛!”他上前一步搭着他的肩,语重心长地替楚微雨说话:“其实这个生⽇派对的主意,是我们想的,不是小雨的意思。”

  海涛心里一跳。“说清楚一点。”

  “她一直觉得你讨厌她,很担心你对她反感,所以请我们帮她想个办法,看看你对她的观感会不会变好一点。”他注视着海涛表情的变化,由漠然,变而为讶异,最后是懊丧。“梁公公想到你的生⽇在这个月,便有了生⽇派对的举办,再由我们打电话骗你回来,想给你个惊喜。”

  “而且,小雨看你好象満喜上次招待佐藤的那种小饼⼲,她烤了好多要给你,本来在桌上的那些蛋糕、西点、饮品,也都是她昨天彻夜未眠准备的,结果现在…”梁公公耸了耸肩。“我会告诉她,反正你也不喜吃那些东西,扔了就算了。”

  “不必你多嘴!”海涛怒瞪了梁公公一眼。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光头摇‮头摇‬,脸上有些遗憾。“海涛,我不知道你想掩饰什么,但是对于一个情感纤细的女孩子,有时候话不必说得那么绝。”

  语毕,他率先离开了办公室。

  “唉,我也该走了!小雨妹妹现在一定很难过,我要赶快去安慰安慰她。”梁公公哼了一声,随着光头也走了出去,其它同仁也唉声叹气跟着离开。

  最后,是厚道的大叔,他是唯一没有责备海涛的人。“他们也是关心小雨,所以说话直接了些,你不要介意。”拿起车钥匙,他也准备离开,临走之前还不忘安慰一句:“别担心,小雨虽然外表柔弱,但內心却很坚強,我想她难过个一两天,心里应该可以很快调适过来,你无须一直自责。”

  办公室里只剩他一个人了,冷冷清清的空气里,还残留着西点糕饼的香味,而这个飨宴,是他自己搞砸的。

  颓然摊坐在椅子上,他不敢去想这一次他失去了什么,更不敢去猜测明天楚微雨来上班,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可以不必这么爱面子,她想替他庆祝生⽇,他坦然接受又何妨?只要不牵涉到情爱,不联想到他们彼此之间微妙的暧昧,这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庆祝派对。

  或许,她的心境是单纯的,真正心里有鬼的人,是他。

  望着空无一物的桌子,強烈的失落感不断冲击着他,他忍不住伸出手拉过远处的大垃圾筒,注视着里头食物的残骸。

  许久、许久,他就是一直看着,心里除了她巧笑倩兮的模样,再也想不到别的。忽然,他将手伸进垃圾筒里,拈了一块小饼⼲出来。

  此时他的眼光,是复杂难辨的。轻轻咬了一口手上的饼,酥脆扎实的口感立刻‮服征‬了他。

  “真的很好吃。”若有所思地又拈起一块吃下。“若-在这里,我一定会这么称赞。”

  眼光又投向垃圾筒,这次他的焦点,是一块面目全非的鲜油蛋糕。

  “油不会很甜,正合我的口味。”他⼲脆抓起一大块塞进嘴里,也不管油沾満了整只手,整张脸。“可惜不能好好品尝,如果还有机会,不知道-愿不愿意再做一块给我?”

  再次将手探⼊垃圾筒,拿出一块彷佛是⽔果塔的东西。

  “上头加了苹果、菠萝、⽔藌桃、奇异果…应该还有其它⽔果,谁能告诉我究竟还加了什么?”乏力地放下手中东西,他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什么意义,如果吃光这些东西能补偿一点什么,就算必须呑下整个垃圾筒他也愿意。

  她做的东西该死的对他的味,他却没有福气好好享用,即使期待她能再为他做一次,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突然一阵自嘲,究竟自己执着于楚江风几年前的那一句话,有任何意义?如果因此必须与她渐行渐远,他能够忍受吗?

  他不知道,真的,她的一举一动打了他的原则、混淆了他的视听,他没办法厘清她在他心里的份量,也无从证实她的离去将造成他多大的空虚。

  他只知道自己像被掏空了,这种感觉很难受,他却不得不忍耐。

  反正,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一整个晚上,就看到楚微雨默不吭声地窝在沙发上,双眼失去焦距。电视节目已经从八点档跳到深夜新闻,她还是保持着同一‮势姿‬。

  “小雨,-看了这么久的电视,『‮湾台‬疯狗浪』的女主角,最后到底有没有跳楼?”楚江风突然出现在沙发后,弯下⾝俯靠在椅背上,兴味盎然地瞅着她。

  “呃…”她回过神仔细思索,一脸尴尬。

  “刚刚那则新闻又说什么?”

  “那个,好象是民代互骂…”

  “刚刚是社会新闻,警方破获电话退税诈骗集团。”摇‮头摇‬到她⾝边坐下,她的头顶。“说吧,是什么让-烦了一晚?”

  哀怨地瞥过去,楚微雨言又止。

  “海涛,是吗?”弯起角笑了笑,这是他惯于露出的表情,温文儒雅,感觉十分值得信赖。

  “嗯。”垂下头娓娓说出下班发生的事。“哥,你也知道我什么都不会,你曾经和我描述过海涛喜的人,我也尽量学习变成像你说的小毕那样,希望自己的个和行为能比较讨他喜,不过,我想大概一点用也没有。”

  由海涛今天的反应看来,曾说过不讨厌她的话应该是安抚或同情,他永远不会喜上她,她对他的心情,最好深埋起来,否则只是徒增他的困扰。

  “保持-自己,小雨。”揽起眉头,他告诉她关于小毕的事,原来只是想让她心里有个底,免得误认为海涛对她莫名的不友善,想不到她这一阵子一些细微的改变,竟是为了模仿小毕?“-有的优点,有些是小毕比不上的,不必刻意改变什么。我并不认为海涛讨厌-,他不是常常送-回来?”

  “那只是顺道。”

  顺道?楚江风挑眉又问:“他平时有没有对-不理不睬的?”

  “不会,他骂我骂得才凶呢!”说到这儿,又更惭愧了。“可能是我太糟糕了,所以他才会一直生气。”

  楚江风深沉的眸子里闪过了几缕思绪,轻松地浅笑开来。“海涛这个人,对于没有好感的人,往往是冷冷淡淡的,-倒是个特例。”

  “你们以前情很好吗?”她对他们的故事好奇极了。

  “这…算『患难之』吧?是因为小毕我才认识他的。”他怜惜地看着她,深觉将她摆在海涛⾝边,真是让她受苦了。“当我将小毕从他⾝边抢过来后,他和我打了一架,小毕因而十分愧疚,直说除非海涛新的女朋友,否则她不会和我在一起。因此,当时我对他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我说,我会还你一个女朋友。”他意有所指地将眼光落在她⾝上。

  青天霹雳!楚微雨惨⽩了脸,一时语窒。

  难怪哥要她到海氏工作…他口中要还给海涛的“女朋友”说的不就是她吗?从一开始相遇,海涛到底是用什么眼光看待她的?鄙视?不屑?还是冷眼等着看她这个蠢蛋出糗?

  “哥!你怎么可以这样!”红了小脸,她难得对楚江风生气。

  “我承认我介绍-去海氏是有这个意思,可是我并非随便将-推出去。海涛是个好男人,他有担当,而且很可靠,我认为你们两个很适合。在这件事情上,我只是帮你们制造一个机会,再来就由你们自由发展,会有什么结果,不是我能⼲涉的。”

  “结果就是,海涛本对我没意思。哥,你⽩费心机了。”这一回,她彻彻底底绝望,海涛一定以为她到海氏是有预谋,绝不会接受这种补偿似的感情。

  尤其楚江风又说过那样的话,任谁都会觉得她居心叵测。

  “如果他对-有感情,不会因为我的一句话就放弃;若他不喜-,那么多了这句话也没差别。对自己有信心一点吧,小雨。”海涛对她没意思?楚江风并不这么想,反而认为大有可为。

  “我不敢想。”才踏出一步马上遍体鳞伤,她甚至感觉同事们也在帮她推波助澜,可是,结果仍是非常凄惨。

  再不知好歹地去纠他,她办不到。

  楚江风注意着她的表情,随即明⽩她在想什么。或许,换个方式会比较有用?他又扬起一抹微笑:“小雨,-知不知道姑妈这几天要从⽇本来了?”

  “姑妈要来?”惊喜冲淡了一丝落寞,姑妈是除了⽗⺟之外最亲近的亲人了!

  “先别⾼兴得太早!”他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姑妈为什么来,-心里应该有个底吧?”

  她偏过头想想,蓦地大眼一睁:“啊!她要我相亲!”

  “是啊,-是不是该准备好战了?”他笑着揶揄她。

  “哥!”撒娇地摇着他的手。“你知道我现在没心情应付姑妈这种事,你帮帮我吧?”

  “我本来是反对-去相亲的,可是这一次,哥哥站在姑妈那边。”他收起了开玩笑的态度,坐直⾝子。“-和海涛之间产生很大的问题,-既然认为和他没希望,何不试着去接纳别人?或许多认识一些人,-会发现自己对海涛只是一种恋、一种依赖,过一阵子就可以释怀对他的感情了。”

  哥说的有道理。楚微雨內心挣扎不已。

  “试试看又何妨?如果不喜相亲的对象,拒绝他就是了。”楚江风深知她的个,而且,这个妹妹从小就非常听哥哥的话,他要说服她易如反掌。“-从⽇本回来后,第一个长期接触的人就是海涛,本也没认识其它人,就当去朋友也好。我知道,海涛是个十分有个的人,男人味十⾜,很容易昅引人,难怪-会喜他,连我都受害不浅呢!”

  “哥哥?!”她有些惊恐地看着他…他与海涛?不会吧?

  “哈!我说的当然是因为小毕的关系,-这是什么反应?”他啼笑皆非地又轻轻送她一记爆栗。

  是啊,也许她应该开拓她的视野,不要只注视着一个男人。说不定,她对他的心情就能尽快调适回普通的关系。

  普通的…上司与下属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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