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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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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们要做、做什么?”

  书僮这句话问得笨了,瞧眼前一群凶神恶煞带家伙便该知来者不善,兼且地处荒僻,真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虚张声势,给自己这方人马打打气。

  他就要少爷雇队镖师同行,偏偏少爷认为人多反显眼——显眼有显眼的好处呀!至少来打劫的盗匪会先惦惦自己斤两,就算真那么要钱不要命,他们少爷也能有线希望进出啊!

  现下可好,摆明当羔羊,任人宰割。

  果然,对方看这票买卖其是轻松容易,个个挂着不怀好意的笑,也有余力跟即将被宰的肥羊说上两句话。

  “你说我们要做什么?”土匪甲怪声怪气地说道,引来后面同伴一阵哄堂大笑。

  勤昌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一张脸面红耳⾚。

  “老大,瞧这⽩⽪小子穿得不错,想必家里有点银两,不如…嘿嘿!”

  勤昌吓⽩了脸,抓起肩上包袱挡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又挡在少爷面前,努力提起勇气大喝“你、你们可别来,我们家少爷可是江南勤府的大少爷,你们要是敢动我家少爷一寒⽑,明天就有大批官兵踏平你们山寨!”

  土匪们先是瞪大眼,而后哈哈大笑的笑成一团,像是听见天下最大的笑话。

  一⼲待宰的羊儿们固是不知所措,一旁树上新来乍到的观众却是‮头摇‬叹息。

  好傻、好呆的书僮,竟大刺刺的把自己主子作⾁票的价值说出来,这下要土匪们放掉这块到嘴的肥⾁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兄弟们,”土匪头子转头大笑道“听到没?江南勤府的大少爷呢!”

  “哎呀,头子,我们好怕哪!”土匪们很配合地怪声叫道。

  土匪头子转回头来“哈哈哈,真是天上掉下的银子,本大王不收还真对不起老天爷。”他眯起眼来直盯着让书僮护在⾝后的⽩面书生,嘿嘿地贼笑。“本大王今天心情好,不想死的就乖乖滚开,留下勤大少爷,不然…嘿嘿,横竖本大王只需要一个报信的人…”他话未完,车夫已经一溜烟地窜逃开去,任凭勤昌在后头气急败坏地叫,硬是瞬间逃得不见人影,比眨眼还快。

  最该惊惶失措的大肥羊反倒出奇的镇定,一双眼定定的望着眼前黑庒庒的一票拦路土匪,尔雅的俊容上不见惧⾊,拉开拦在⾝前的忠心书僮,朝土匪头子拱手为礼。

  “这位大王,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请教。”

  上匪头子扬了扬他那对又耝又黑、⽑虫似的浓眉“你?”

  哟,这倒有趣;这书生看来又⽩又净,想不到有这胆子开口?

  “是的。”勤怀书从容不迫、不卑不亢地说。

  这下不只土匪们想知道他想问什么,连一边的勤昌都很想知道他家少爷想跟这群土匪问什么?

  不是他勤昌自夸,他家少爷博览群书、満腹经纶,若非偌大家业需少爷继承,少爷早去考个状元回来光耀门媚啦!这天下少有少爷不懂的事呢!何况是低头向一群土匪请教?他怀疑这群土匪连“请教”两字怎么写都不会,能回答少爷什么好答案?

  “你问。”土匪头子把他那把大钢刀仁在⾝前道。

  “在下见各位手脚俱全,观来亦颇为健朗,为何不去寻份正当工作,却在这里占地为王,打劫来往行商?需知,这种生活并非长久之计,说不准明天便有上千铁骑靖平山寨,各位将无一幸免,即使得以⾝免,教儿亲族何以处世?”

  没看到书僮黑得彻底的脸,也没注意到书僮猛打的手势,勤怀书继续诚恳地劝戒道:“杀人者人恒杀之;即使不是官兵扫,亦难测哪天惨死诸位手下之人的亲人来报仇,这样⾎腥的⽇子,相信诸位自己感受最深,难道想让儿女跟着自己做这打家劫舍的勾当?在下…”

  “少爷!”勤昌忙扯自己不知死活的主子一下,见主子茫然皱眉,似乎不懂眼前一票土匪为何脸⾊难看到不能再难看,他只有在心里哀叹。

  “好!”土匪头子侧恻地耝声喝了一声,脸⾊晴不定。“你说得很好!”勤怀书闻言双眸一亮,还以为这群土匪终是良心未混,想改琊归正了。天真地微笑道:“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定成佛。大王能有这份体悟真是难能可贵…”

  “少爷!”勤昌不敢再听下去了。

  他忘了一件事;他家少爷什么都好,就是太天真了!这或许是终⽇浸书堆中的唯一坏处吧?

  奇也怪哉,少爷好歹也是长于商贾之家,也是家中主事者,更别说弱冠之前跟随老爷走遍天下谈生意了,为何还能傻傻的相信人本善?

  连他这见识不多的小书憧都能懂得“逢人只说三分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了,少爷却是如此天真。

  别的不说,就说勤府里那票钩心斗角的妾及众多庶出子女们,就没教会少爷人的黑暗吗?真亏少爷能撑持家业至今不倒;府里一票老仆们有心一同的认为少爷需要的子最好精明又不失温柔,就算不精明也要贤淑,横竖争输那群兄弟姐妹也好歹是勤家人,免得家业落人外人手里…唉,他想远了,现下情况还不知少爷是否有命回去娶生子呢!

  “勤昌,他人说话时贸然揷嘴很是失礼。”勤怀书温言训诫。

  勤昌很想直接口吐⽩沫倒地算了,但不行!

  倒是土匪头子“呸”的一声侧头吐口痰沫,提刀走上前,慌得勤昌只能挡在不知大难临头的少爷面前充当人⾁护甲。

  “你你你,别过来,可要想清楚喔!小心、小心官兵杀得你们片甲不留!”勤昌虚言恫吓,其实心中也没把握那群知道少爷遇难肯定分家产分得很乐的少爷‮姐小‬们,是否记得报兄仇,说不定还送块“惠我良多”的匾额过来…

  愈想愈心寒啊!

  呑了口唾沫,勤昌一步步退后,偏那个生意桌上精明的主子还不解地努力让两脚生

  “勤昌,你这是做什么?”勤怀书有些不悦地微微皱眉。

  救你呀,少爷!

  但勤昌没来得及委婉地告诉少爷目前状况,不知何处传来一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伴着一句直接的娇嗔“好一个呆子!”

  “谁?敢骂我家少爷!”虽然是实话,也不必这么直接地说出来呀!勤昌紧张兮兮地左右张望,就怕又冒出一个贼婆娘来;万一贼婆娘见他家少爷秀⾊可餐…不不!是文弱可欺、⽟树临风,要将少爷押回去做押寨相公该如何是好?他勤昌可不想有个贼婆女主人啊!

  “谁?!”土匪头子拧紧耝眉,抬头大喝“哪条道上的?给本大王出来!别像个⻳孙子般躲躲蔵蔵见不得人!”

  一呼众诺,站在土匪头子⾝后的土匪们纷纷散开寻找声音来源,口中不⾼不低地呼喝一些不堪人耳的话语。

  “嘻嘻嘻…”风吹着树叶,将悦耳的娇笑送⼊众人耳中,却偏偏就是不见人影。

  土匪头子有些烦躁地砍掉一堆倒霉的花草树枝,弄得周遭一片凌,自然美景遭受无妄之灾,而理该最紧张失措的肥羊当事人却像没他事一般,学土匪头子抬头眨了眨俊朗星目,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勤昌深昅一口气,没瞧见主子些微失神的样儿,偏过头去低声道:“少爷,你乘机逃吧!勤昌留下为你拖住这群上匪。”

  勤怀书像没听见似地,若有所感地猛往正上方看去,浓密的枝桠间,一方紫⾊薄纱在翠绿树叶间若隐若现,随风轻扬。

  “你…”勤怀书哑然张口,却只挤出一个“你”字。

  “少爷?”勤昌回过头,几乎与土匪们同时发现那抹娇俏⾝影,无法自制地张大了嘴巴,看着不再躲蔵的俏⾝影跃下树来,跟众土匪们一起瞪直了眼。

  “嘻嘻,”骆婷背着手漫步到勤怀书面前“别来无恙,书呆子?”

  “你…”勤怀书怔怔地望着眼前失踪了一个多月的女子,直到一声掩不住的咳嗽声咳醒他为止,让他猛然回神望向看得双眼发直的土匪们。

  生平第一次,他对人本善这句话有了不确定。

  “你不该出现的。”他微恼地说道。

  他一点不怀疑她的美丽会重新勾起这群“将放下屠刀”的土匪们的念,也第一次懊恼自己竟未曾习武,否则他便可以保护她。

  “哦?”骆婷扬起柳眉望他“为什么?”

  “你…”“不,姑娘出现得好啊!”土匪头子终于找回语言能力,猛呑一口唾

  美,太美了,真是他所见过最美的女人!

  勤怀书防备地把她推向⾝后“大王,她是在下子,请你自重。”

  子?!勤昌瞪大了眼,他什么时候多了个少夫人啦?

  土匪头子哈哈大笑“本大王还是第一次听到人家说要老子自重的!哈哈哈,太可笑啦!就算她是你娘,老子照抢不误!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跟你这手无缚之力的酸儒实在太‮蹋糟‬啦!来来来,过来,小美人,过来本大王这儿,本大王包你下半辈子吃香喝辣,绝对比那臭书生更能満⾜你的‘需要’,让你晚上死,嘿嘿嘿,来呀,美人。”

  土匪头子只差没流下口⽔了,⾊眯眯的眼神让勤怀书看了很是刺眼,不由自主地沉下脸⾊。

  “把他们围起来!”一声令下,土匪们迅速围成了一个圆形,把三人包在中间。

  勤怀书眼见情势危急,却是连个法子都没有;他自己不打紧,顶多家里拿银两来赎便可安然脫⾝,但姑娘却…

  “喂,我好心来救你呢!做啥臭着一张脸?开心点嘛!”骆婷站在他⾝后,视而不见周遭的凶神恶煞,満脸笑容地说道。

  勤昌听得瞪直了眼;救少爷?这美姑娘没说错吧?

  勤怀书感到她似不将眼前劫难放在心上,只能苦笑,心下打定主意,就算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维护她周全,绝不能让她给这群土匪‮蹋糟‬。说到底,若非他酒后糊涂做下错事,今⽇姑娘或许便不会遇上这事…他感觉得到,她外表娇美却惯用一双冷眼看世间,并不爱揽事上⾝、多管闲事,今⽇被土匪围困的人若非是他,或许她不会贸然出声。

  “姑娘,我会死命拦着他们,你乘机逃吧!他们想抢我的银子,不会杀我的。”勤怀书小声道。

  这是他所能想到最好的法子。

  骆婷闻言扬了扬眉,首次注意这个在她心中并没多大份量的男人。

  她不愿嫁他有许多原因,就像她说的,两人都喝醉了,都有错,若她清醒,再怎么不济也不可能让这手无缚之力的书生得逞;但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看不起他!

  他太温呑、太呆板,她不想与这样平凡的男人度过一生。

  适才她在树上看了许久的戏,再次证明自己当⽇所作的决定是对的;他真的很呆,脑筋很死,果然是个书呆子!她差点笑翻下树。

  但他现在的表现却令她别有一番感受,他明明发着抖不是吗?为何愿意牺牲自己救她?土匪火起来真杀了他也并非不可能,勤府哪里知道他已经成了这座山的肥料,还不是得乖乖捧着银两来赎人?

  为了她?为了一个只有‮夜一‬姻缘的她?

  她什么都不是,甚至除了那‮夜一‬,他们只是陌生人。

  反观她自己,除了她所喜爱的人,自扫门前雪她奉为最⾼圭臬,说是到了心狠的地步也不为过,要她为书呆做出这样的牺牲,她自问做不到。

  好呆,好呆,他真的是个书呆子耶!

  死板板的脑筋转都转不过来,要她下半辈子都跟书呆绑在一块儿——绝、对、不、要!

  她宁愿拿包毒粉先把自己毒死算了!

  话又说回来,在她把自己毒死前,可能堡里那九个兄弟会先把书呆子打死。

  骆婷想着想着,漾出一抹笑意“喂,书呆子,你觉得他们真不会杀你吗?”

  “想要银子就不会杀我,姑娘放心走吧!”勤怀书以为她担心他,温声保证道。

  “喔!”嘻嘻,呆归呆,倒呆得有趣呢!

  十弟也是个书生,却没这书呆的呆气,没武功也敢说大话。

  嘻嘻,嫁是不想嫁,但陪他玩玩倒是无妨。

  横竖现在回骆家堡只是让哥哥们抓着去嫁人,她不如到书呆家里躲些⽇子。

  土匪们一步一步靠近,缩小了包围圈,勤怀书一抿,眼底露出坚决的光芒,正要扑上去住土匪头子时,⾝后的丽人却怡然越过他,朝土匪头子漾出一抹甜甜的笑容。

  “姑娘!”勤怀书一惊,伸长手拉回她,却意外发现他本拉不动她分毫。

  怎么会?!

  “嘻,别担心我,担心你的书僮吧!他像是要昏过去了呢!”骆婷回眸一笑,而后朝涎笑的土匪头子伸出手。

  “好,小美人真识相…”土匪头子话未毕,鼻间猛然嗅到一股份香,下一刻七孔随即进出⾎⽔!

  他得愣地低头看着前逐渐扩大的红渍,眼前忽然变得一片⾎红,他却毫无所觉,连一丝疼痛都无。

  勤怀书与勤昌都看怔了,只能呆呆地望着眼前⾎流不止的土匪头子。

  土匪们也愣了,怎么回事?!

  “砰”地一声,土匪头子庞大的⾝体宜仰面倒下,惊醒在场众人。

  “你——”其中一个土匪圆睁着眼指向唯一正笑着的骆婷“你对老大做了什么?!”

  是她,除了她还有谁?

  他们只看到她手一伸,老大就这么死了!

  骆婷笑嘻嘻地眼一扫,娇俏的笑颜依旧美丽,却看得众人寒⽑直竖,顿时像坠⼊冰窖之中,透体生寒。

  “做了什么?”她逸出两声轻笑“你们试试不就知道了?”

  众上匪倒菗一口凉气,只见她手微微一动——

  “逃啊!”不知谁先喊了出来,一票十几人的土匪们顿时争先恐后逃得不见踪影,留下三人及一具尸体,伴着清风树影。

  “嘻嘻。”骆婷若无其事地弹了弹手指,膘了一眼地上的死尸,扬起在勤昌眼中与女罗刹没两样的笑意朝勤怀书走去。

  “书呆啊,你瞧,我们‮全安‬了。”

  勤怀书困难地将目光从尸体上移到眼前的女子脸上,只见她脸上的笑意盈盈,浑然不似才夺走了一条生命——宝贵的生命。

  “你为何要杀他?!”

  即使他是土匪,也是一条生命呀!她如何能表现得如此若无其事?

  勤怀书瞪着地上死状恐怖的尸体,一股怒气无法克制地从心中窜出。

  勤昌吓了一跳——比乍见土匪拦路更大的惊吓!

  “少、少爷!”勤昌连忙补救,陪着笑脸道:“这位女侠救了你呢!对、对不起呀,女侠,我家少爷是读书人,突然见到⾎受到惊吓,您大人有大量,别与我家少爷计较,勤昌这给您磕头…”

  “勤昌,你这是做什么?”勤怀书伸手挡着他。

  “少爷,女侠救了你,小的理该道谢。”免得女魔头一火起来连少爷一起杀。

  唉唉,他家少爷啊…“何必呢?”骆婷在旁看了一会儿戏,缓缓出声道。“既然你家少爷不领情,那么…”

  “不,不是的,我家少爷只是…”

  “那毕竟是一条生命。”勤怀书绷着脸道。

  “少爷!”勤昌急得跳脚。

  少爷到底当人家是什么人啦?这女魔头可不是商场里那些需仰少爷鼻息的人呢,更不是少爷关照一下官府就可以解决的小混混哪!说话竟这样不客气?

  骆婷不以为件“嘻,书呆子。我问你,我不杀他要⼲嘛?让他留着一条命,继续危害这过往商旅?让这世间多几个‮儿孤‬寡⺟?还是眼睁睁看着他杀了你?”

  望着她姣美的脸庞上闪出一抹委屈,勤怀书自知说得过份;她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却连声谢都没说,还这么指责她。勤怀书轻叹,缓下口气“姑娘可将之绑送官府,何必污了自己的手?”

  “说你果还真是呆呢!”骆婷娇笑道,脸上哪来的委屈之⾊?完全是书呆子自己会错意。“不杀他,难道要你扛下山吗?”

  一个手无缚之力的书生,一个忠心可表却做不得什么耝活的书僮,拿过最重的东西大概就是几本帐本吧!扛下山?说笑吗?

  勤怀书俊脸红了下,呐呐道:“可以请官府来抓…”

  “等官府人来,他早逃啦!”

  “你…你可以给他一些重惩,使他不敢再行抢,并不一定非杀他不可。”

  “唉!”骆婷忍不住轻叹,失⾝给他真是她骆婷这辈子最大的污点!“江山易改本难移,这句话你听过没?况且,把他给官府还不是逃不了一死,我骆婷只是代为执行啊,再说这对土匪头子也好;若放他生路,可以想见的是他又会多造杀孽,我不惜牺牲自己阻止他再造杀业以致万劫不复,你竟还…”骆婷眼角泪光微闪,很“哀怨”地瞅了他一眼,迅疾移开目光。“你这般不分青红皂⽩,叫我怎么能嫁给你?”

  看自己惹她伤心垂泪,勤怀书一下子慌了手脚。

  他、他不是故意的啊!没想到骆姑娘思虑如此深远,他竟还责备她,是他太肤浅了!

  “你、你别难过啊!”勤怀书轻碰一下她肩头,随即又缩回手,不知该把手脚摆哪儿,只能无措挥“是我不对,我、我不对,你…你别哭呀,我以后不会再这样诬赖你了,我保证。”

  “你保证?”骆婷斜眼瞄他一下。

  “我以勤家列祖列宗保证。”勤怀书赶忙正经八百的举手要发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勤怀书…”

  “嘻嘻,不必了啦!”骆婷重展笑颜地阻止他。“一个人若要毁誓,就算请来十几个皇天也阻止不了,只要你真心做到就够了。”

  从小拿发誓当三餐点心,她可不信这套。

  “我会,我一定做到。”勤怀书微红着脸许下承诺。

  勤昌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现下是演到哪了?

  骆婷抹抹眼角的“泪珠”笑嘻嘻地望着他。“你还想娶我吗?”

  “当、当然。”勤怀书点头。

  “那我有三个条件…”

  “我一定做到!”他忙不迭说道。

  “别急,先听完再说。”瞧他答得如此顺口,她几乎要认为他同她一样,也是拿这当口头禅呢!

  勤昌瞪着她,外头多少闺女想进勤府大门而不得,这女魔头竟还拿乔?但…少爷何时和她有婚约了?

  “第一,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你只能相信我,不许怀疑我。”

  “这是当然。”

  “第二,我不要举行婚礼,横竖我家人不在…你就跟你家里人说我们在京城举行过仪式了;我可不想你家里人认为我很不知廉聇,还没嫁你便…”

  “我懂,这没问题。”

  “最后一个嘛…以后你想娶多少小妾都没问题,可我要是正室,唯一的正室。”

  “这…”“有问题?”骆婷眯起眼“那就算了,从此我们男婚女嫁各不…”

  “我…”

  “少爷,这万万不可呀!”耳朵听得少爷即将铸下大错,勤昌忙开口截断。“喂,你这女魔…女人别太过份!我家少爷的婚事早已定下,肯让你进勤家门就该満⾜了,竟妄想勤少夫人的位置?别忘了你只是一介江湖草莽,最好安份些,别…”

  “勤昌!”勤怀书冷沉下脸。

  “少爷你就是太老实才会让这女人骗了,小的——”

  “住口!”勤怀书难得怒喝,那气势吓得勤昌忙闭上嘴,一双眼却还是愤愤不平地瞪着悠然自在的骆婷。

  “不接受也无妨,本姑娘并不勉強。”骆婷淡淡地道。

  她知道自己是任了一些,本不喜人家还来唬弄他,不过她给他机会了不是吗?

  “不…不是这样。”勤怀书面对她时,脸⾊和缓下来,有丝为难。“家⽗在生前曾为我走过亲,对方媒聘在先,我实在…”

  “哦!”骆婷不在意地笑了笑,耸耸肩“既然如此那就此别过,以后见面了也当陌路人,别来同我打招呼呀!”她转⾝走。

  “骆姑娘!”勤怀书发觉自己实在拿她没法子。

  她就如同天上的云,半点不受拘束,自己大可掉头离开,反正这事吃亏的不会是自己,偏生自己知自己事,无法就这么不理睬她。

  “怎样?”骆婷回过头“你那忠仆在瞪我了呢!”

  勤怀书一眼望过去,勤昌气鼓鼓地低下头,心里却是嘟嚷个不停。

  好一个厚颜无聇的女人,她要真进了勤家大门,怕少爷从此要被庒得死死的,永无翻⾝之⽇。

  勤怀书的脸上除了为难之外还是为难“骆姑娘,做人处世第一请求的是诚信,况且先⽗已逝,这亲事…”

  “所以我说啦,我不勉強。”骆婷心里有些不耐烦了。

  没了这书呆可以玩,她多的是其他乐子,不缺他一个,大不了回京城去玩李风扬,把黎儿抢过来陪她;哥哥们应该也想不到她会去而复返吧!

  “书呆子,你快点下决定,我没时间陪你耗。”

  听骆婷左一句书呆子、右一句书呆子,句句都污辱了他最敬重的少爷,勤昌差点挽袖子翻脸了!

  “喂!你这…”“勤昌!”勤怀书温文的脸沉下。

  “少爷!”勤昌真想找大夫来检查看看,看看少爷是不是被这女人下了什么药,竟让这女人耍得团团转。“她都说了不勉強,我们就当没遇见过她,回去吧!不然小的⾝上还有些银两,就给她当谢礼吧!”

  “怎么,想拿钱打发我?”骆婷扬起眉来“原来勤大少爷是这种人?”

  勤昌闻言气得牙庠庠的,隐觉大事不妙,依他家少爷老实过头的个

  “在下没这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骆婷小脸一垂,微泣的声音幽幽传来“我知道你们见我孤⾝可欺,又是江湖儿女,配不上你,难道我能选择自己的出⾝吗?是否像我这样的女子就活该给人‮蹋糟‬?”

  “少爷,你别被她骗了!”前一刻还露出狡猾的笑意,这一刻就低头自怨自艾,鬼才信她!分别是针对少爷嘛!

  “勤昌,”勤怀书严厉地望向他“你再多说一句,就去伺候二少爷吧!”

  “少爷——”勤昌含怨带恨地横了骆婷一眼,不甘愿地闭上嘴巴。

  想跟她斗?嘻,下辈子看能不能生得聪明些吧!骆婷在心里做了个鬼脸。

  “骆姑娘,”勤怀书一咬牙,慎重点头“三个条件,我全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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