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钱也太不经花了

　　曹阿民正在养神，翘着个腿晃呀晃的，不时泯两口茶，的确很舒服，⾝为一州知事，虽然比不得知州和通判那么忙，但象这么舒服的时候也不是很多。

　　管家曹福轻声走到他⾝边，小心地唤了声:quot;老爷！quot;

　　曹阿民没理会，依旧闭目养神，而曹福也没继续叫他，就那么躬着⾝子垂手站在一旁。

　　好一会儿，曹阿民才睁开眼睛，淡淡地问道:quot;何事?quot;

　　曹福连忙凑了过来，低声说道:quot;一个叫林靖文的大官人来访。quot;作为管家他很了解自己主人的脾，补充了一句:quot;林大官人备下了十金的仪呈。quot;

　　quot;哦?quot;曹阿民很是惊讶了一把，再不复那副淡漠的样子，一对小眼眯了一下，连声吩咐道:quot;快快把林大官人请到偏厅，待本老爷更⾐之后便去相见。quot;

　　quot;好的，老爷。quot;

　　片刻之后，曹阿民换了声⾐服来到偏厅，老远就热情地招呼道:quot;哎呀，原来是林大官人，本官是才有事在⾝，怠慢大官人了。quot;

　　quot;无妨，大人百忙之中能菗出时间招见小民，那是小民的荣幸，大人客气了。quot;这些话林靖文也会说，官场之道古今没多大区别，军队里虽然风气好得多，但这些场面倒也并不少见，应付这些并不难。

　　曹阿民急步走⼊，状甚亲热地抓住林靖文的双手晃了晃，脸上笑得跟一朵花似的:quot;哪来的话，林大官人是本官的贵客，理当出才是，本官是怠慢大官人了。quot;

　　林靖文虽然心系正事，但这些场面话还是不得不一句接一句地往外冒，没办法，混口饭吃不容易啊！

　　说了一堆没营养的话，曹阿民这才摆出一副谈事的样子，问道:quot;大官人百忙之中前来拜会本官，可是有何要事?quot;

　　quot;还的确事有些许小事想劳烦大人。quot;林靖文毕竟比不得专门吃这碗饭的官吏，刚才那一大堆的废话让他很不耐烦，当下也不再绕弯儿，直接就把想做个曹商的想法跟曹阿民说了一遍，请求曹大人给予指点。

　　quot;这个嘛…quot;曹阿民一副迟疑的样子，实际上是人都明⽩，这只是‮员官‬们常用的吊人的手法而已，故意摆出一副不好办的样子好等人自己开价。

　　不过林靖文却是不在乎，他有多少底曹阿民最清楚不过了，倒也不至于被要价太狠，直接就说道:quot;曹大人，小民刚从北国南归您是知道的，完全就没有什么基，虽然刚刚了点小财，但异地求生，想来也不容易…quot;

　　林靖文是故意这么说的，这番话的意思就是:老子混的很惨，所以给你的好处嘛自然不会太多。果然，曹阿民听了这番话脸⾊都有些僵硬了。

　　林靖文暗笑不已，嘴里的话却突然转了个弯道:quot;不过小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既然蒙大人庇护，自当对大人有所孝敬。为了表示对大人的感，小民每个月当孝敬大人这个数。quot;说完竖起了两手指。

　　曹阿民习惯地眼睛一眯，却是放下心来，不过还是暗自埋怨:你这人说话倒是一次说完呀，突然来个大气，吓得偶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说出来的话却是冠冕堂皇:quot;哎呀，本官怎么能收大官人的孝敬呢。大官人刚从北国南归，万事艰难，作为⽗⺟官本官多加照拂那是应该的，怎么能让大官人再破费呢！quot;

　　林靖文一脸诚恳的样子说道:quot;可别这么说大人，虽然您爱护百姓给小民多方照顾，但大人⽇理万机已经很忙碌了，再为小民的事奔波小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孝敬些许银钱给大人补补⾝子那是应该的，望大人不要推辞才是。quot;

　　曹阿民连连推辞不已，心里却暗夸林大官人会说话，怎么以前那些送钱的都摆出一副行贿的德行，本官象是会受贿的人么?

　　林靖文只是坚持。

　　推辞了几句，曹阿民才答应下来:quot;既然林大官人坚持，本官在推辞就辜负大官人的拳拳美意了。即如此，那本官就却之不恭了。quot;

　　quot;应该，应该。大人您说哪儿的话，大人⾝体好才能更好地为登州百姓谋福不是，应该的。quot;

　　收了好处，事情当然得办了，不能不说曹阿民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光受贿不办事的事他还做不出来。

　　quot;好了。本官明⽩大官人的意思了，想来我大宋人口众多，更多些商人才能満⾜更多的百姓才对，明⽇本官就为你开具商引，另外码头和船政司方面本官会代的。quot;

　　quot;即如此，那小民就不打扰大人了，小民告辞。quot;

　　曹阿民甚至亲自送出门外，quot;大官人好走。quot;

　　等在曹府门外的鲁二见林靖文出来，连忙把马车拉了过来，一边扶林靖文上车，一边问道:quot;爷，如何?quot;

　　林靖文上了车，一庇股坐在软垫上，舒服地叹了口气，这才说道:quot;成了，每月两百贯。quot;

　　鲁二这才放下心来，不过还是直抱怨:quot;爷，您为什么一定要给那个曹大人这么多呢?象韩石那样做了二三十年曹商的也才每个月给这个数而已，爷的事业才刚刚开始，每月二百贯太多了。quot;

　　quot;不多不行啊！quot;林靖文再叹了口气:quot;爷毕竟没有任何基，跟那些做了几十年曹商的人本就不能比，他们可以仗着地头蛇的关系还有人脉广少给点，爷就不行了，不花大代价他曹大人岂能容忍多出个争食的人，毕竟⾼丽的市场就那么大，就是他肯其它的曹商也不肯，多花点钱他才能给予我们庇护。quot;

　　quot;可是，爷，quot;鲁二还是忧心忡忡:quot;就象爷说的，市场总共就这么大，那些先起步的曹商估计早就把它瓜分完了，我等本⾝就很难抢得生意，再花这么大的代价，只怕坚持不了多久。quot;

　　林靖文早有打算，却不担心这个，安慰道:quot;这个你倒不必担心，爷既然肯花这么大的代价，自然会得到值得这么大代价的利益，放心吧。quot;

　　quot;如此，小的就放心了。quot;鲁二这才专心地架他的车。

　　不过林靖文却想起了个问题，颇有些奇怪地问道:quot;鲁二，按说你虽然久在市井玩耍，但关于曹商的孝敬这等机密事应该不会随便传开吧，你是怎么知道的?quot;

　　quot;这个…quot;鲁二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说道:quot;小人平⽇里并不大理会这些，这些都是小妹告诉给小人的，小妹在韩大官人家做侍女，对曹商的消息倒是知道的多。quot;

　　林靖文稍微一想就觉得不对，继续问道:quot;可是有些消息即使是在曹商家里一个侍女也不会这么容易就知道吧，毕竟下人们不可能把这些话当作闲话来聊，你家小妹是怎么知道的?quot;

　　quot;小妹也是听他的‮姐小‬说的，就是爷上次在韩家作坊见过的那个韩‮姐小‬。quot;

　　quot;哦！quot;林靖文闭口不再询问，本来他是想问问是不是有什么人才可以被挖掘出来，没想到是个女的，就算韩‮姐小‬是个人才他也不敢用，估计韩家也不可能放韩小妞给他打工，这个话题就此作罢。

　　鲁二却是聊出了兴致，満脸自豪地说道:quot;爷，您别看小的大字不识一个，可小妹却是个才女，不但读书习字，还懂术数，韩家‮姐小‬喜匠作，平⽇里多需要算计，这些算计都是小妹帮的忙，她可是个小才女。quot;

　　林府已经到了，已经有护院，也就是那些泼⽪，来帮忙引路，林靖文已经没了谈的‮趣兴‬，随口说了句:quot;哦，那什么时候把你家小妹领来给爷看看，要是她真的精通术数，爷就用每月五贯的工钱聘请她做帐房，也让她多给自己置点嫁妆。quot;

　　quot;好的;

　　林府现在的宅子刚被买来没几天，就是韩石在东大街的别院，地方很大，带院子有将近四百步，具体按平方算有多大林靖文估计不出来，不过他是很満意这所宅院的。

　　韩石是个不懂得享受的家伙，看这所宅院就知道了，镶金带银的，完全是爆户的风格，假山林圃什么的一概没有，也就一个池塘和小亭，而取代假山林圃的是一些‮立独‬的奇石，包金角的那种。虽然林靖文看在总共只要八千贯的价格上买了下来，但看到这些爆户的quot;特征quot;后差点没给气死，再花了三千多贯把那些所谓的奇石移走换上假山和花草才舒服一点，再稍微修饰一番就变成林府了。

　　宅院弄好后，林靖文听鲁二的建议主要就是爷现在是有⾝份的人了，得讲究一些厨师、园丁、丫鬟仆役请了一大堆才搬了进来，当然，鲁二家也搬来了。那些泼⽪也正式成了护院，他们配上一⾝的武士服和朴刀倒也似模似样，至少没再从事当街‮戏调‬妇女这样的quot;事业quot;，用鲁二的话说就是quot;咱现在多少也有点⾝份了，怎么还能做那种掉份的事quot;，让林靖文哭笑不得。

　　停好马车，管家林忠(名字恶俗了点，但恶俗就代表常用，所以偶用了，嘎嘎…)早就在一边伺候了。

　　进得屋里，喝了杯茶，林忠这才说道:quot;老爷，按您的吩咐，奴才找了家手艺好的造船厂定制四艘船。不过老爷吩咐的福船只有两江路福建才有，登州只能造马船、车船、鸟船、沙船等船舶，马船、车船、鸟船等多靠畜力或人力，老爷吩咐不需要这种奴才就没理会，沙船可靠风力也可加装车轮，而且那个造船厂手艺好，最大可造六千石的沙船，其它的船舶都不能造。因与老爷的吩咐不合，奴才不好拿主意，是以没下定单。quot;

　　quot;沙船都有什么特点?quot;

　　林忠递过一卷纸，说道:quot;这是奴才从造船厂拿的，上面有沙船的解说和图形，请老爷过目。quot;

　　林靖文一看，顿时傻眼了，居然是平底船，平底船做商船倒可以，而且优势很大，但做战船就只有挨揍的份了。不过转眼一想，目前刚起步，也只需要些商船而已，战船以后再说吧，可惜的是登州居然不能造福船，那可是‮国中‬古代最好的船呀，真是可惜了，不过沙船也凑合了。

　　沙船又叫quot;防沙平底船quot;，方头方尾，俗称quot;方艄quot;;甲板面宽敞，体型深小，⼲舷低；采用大梁拱，使甲板能迅排浪；有quot;出艄quot;便于安装升降舵，有quot;虚艄quot;便于纵艄篷：多桅多帆，航比较快，舵面积大又能升降，出海时部分舵叶降到船底以下，能增加舵的效应，减少横漂，遇浅⽔可以把舵升上。沙船采用平板龙骨，比较弱，宽厚是同级漕船的百分之四五十，结构強度仍比其他同级航海帆船大。采用多⽔密隔舱以提⾼船的抗沉。大风都能航行无碍，又能耐浪。更重要的是沙船能调使风斗，顺风逆风都能航行，甚至逆风顶⽔也能航行，适航能好，还可以多桅多帆，这样度就很快了。

　　就它了，林靖文下了决定，主要是没得选择了。问道:quot;沙船造价几何?quot;

　　quot;普通的三千石的造价是六千贯，四千石的是九千贯，五千石的是一万四千贯，最大的六千石的沙船造价两万贯。这只是用普通的大木做材料，若是换用辽东大木要提⾼三成的价钱，若改用⾼丽铁木的话，造价提⾼五成。quot;

　　林靖文稍微算了一下，却差点没跳起来，***，即使按照最普通的普通大木造的三千石沙船，四艘的话也要两万四千贯，如果再加上进货、雇佣⽔手、建仓库、补给等费用…老天，把他卖了也凑不够钱。

　　哭就一个字！本来他把一切都计算好了，原本对以后的前途也是深具信心，但在这一刻，他现他可怜的信心被万恶的方孔兄给深深地打击了。半晌，他才咬牙切齿地从牙里挤出一句:quot;妈的，这钱也太不经花了。quot;

　　旁边的林忠听得不明所以，问道:quot;老爷，那还要不要定船了?quot;

　　quot;定。定制两艘四千石的沙船，普通大木的就好。quot;说这句话的时候，林靖文觉得自己应该吐两口⾎才对，可惜，他终究是没够火候，硬是没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