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章 逢旧识，得出城三策
可保跟着这对⽗女去了他们家，只因为，折可保给了的钱引，在天子脚下的东京城一百贯钱引实际上可以换到四五十贯铜钱，这么多的银钱已经⾜够买下一个女子了。
这很显然是一个贫民窟，脏
的街道低矮破旧的房屋无不说明了这一点，而且，出了这个贫民区不远，只有那么一条街的距离就是繁华的商业区，富庶总是和贫穷隔的不远，折可保见到的情况再次证明了这句话。
顺着这条只能通行一辆马车的街道往里走，街道两旁都是些篱笆或者木桩围成的小院子，这对⽗女的家也是这样的一个院落。
“真是对不住了大官人，家里没有好椅子，要不您坐这个凳子？”那个⽗亲进屋半天才端出一张马扎式的小凳子摆到折可保面前，这不是漆器，只是用几条耝壮的木条制成的罢了。
凳子黑不溜秋的，折可保也不坐，只是往四周看了看，问道：“家里就你们⽗女两口人？”
“也不是，小人家里有四口人，还有一位
在室，只是现在⾝体有，小儿出去⼲活儿去了。”
那个叫⻩琬瑂的女子这个时候突然说道：“你不是寻常的大官人，你是一位将军。”
亲兵大惊，下意识地去
间摸刀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武器都丢弃了，现在他们⾝上只有短匕。
折可保制止了亲兵们拔匕的举动，不由得对眼前的女子更为惊讶，却问：“何以见得？”
“行止，气质。”女子显然是见到了亲兵们拔刀的举动，不过她却是一点惊慌的神⾊都没有。反而是侃侃而言：“更重要地是将军和您的部下之间的默契。寻常官人家里里的护卫家丁或者会看主人的眼⾊行事，但将军则不同。奴家观察过，将军在进青楼的时候并未曾给您的部下使任何眼⾊，而您的部下却始终与将军进退一致。而且，最大的特点就是，将军难道没现吗？你们走路的时候步伐始终一致，甚至脚步地轻重都差异不大…还有，将军的部下即使在行进的时候也始终保持了一个怪异的方位，隐隐间将将军保护起来…”
折可保目瞪口呆，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他的这些亲兵。果然，这些部下一个个都占好了方位，而且竟然是布下了军中的小型防御阵型。
亲兵很不好意思，惭愧地道：“属下等惶恐。军律规定大将出行的时候亲兵必须时刻保持警戒，属下们习惯了，却…”
“无妨。”折可保摆摆手“不过以眼下形势，未出汴梁城之前，甚至未出中原之前尔等还是不要遵守这条军律了，回去之后我去跟军法处述说。”
“喏！”
折可保向这位女子道谢：“多谢姐小提醒。不然我等别说出城，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人现。”
还没等女子说话。她原本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亲却问折可保：“你们是唐军？辽东林靖文麾下？”
“大胆！”亲兵们
然大怒。
折可保也是面有怒⾊，却依然制止了暴怒的亲兵，只是脸⾊有些凝重地告戒那汉子：“虽然我等是在逃命，但官人若是羞辱我家大王，我等拼着被宋军现也定让官人⾝异处。”
“哦，是在下失言了。”这个从青楼到现在一直都显得十分惶恐谦卑的汉子这个时候却
直了板，他这一直起⾝整个人地气质完全不一样了，折可保甚至能在他⾝上感受到一股
悉的气息。
军人，这个汉子也是，或者说曾经是个军人。
折可保大为惊讶。定一定神，以右手敲击左
左手斜指地下正式见了一礼，道：“辽东折可保，敢问阁下是？”
那汉子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地神⾊。显然是吃惊于折可保的这个礼节，一抱拳“东京⻩齐。见过折将军。”
“⻩…兄可是曾⼊军中？”
⻩齐先是一愣。随即却是一阵狂喜，问道：“折将军可认得折可求将军？”
折可保觉得奇怪，却答道：“正是折某大兄——⻩兄可是认得我家大兄？”
⻩齐显得很是
动“原来是折三将军驾到，小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小人曾在河东⼊伍，正是折大将军麾下小校，只是旧时曾触犯军规，蒙折将军法外开恩才得以留下
命芶活到现在…”说罢，竟然是对
保跪下，大礼参见。
折可保连忙扶住他“不敢当，⻩兄快快请起。”
谁知⻩齐却很坚持，硬要拜下去，只不过他的力气没折可保大，终是被折可保扶住了，没能跪下去。
说来说去，原来还算是人，这下双方互相之间显得亲热了许多。
一群人总不能老站在院子里，⻩齐将折可保
进屋里，一边问道：“折大将军近来可好？小人却是很多年没有拜见折大将军了。”
—
“我家大兄好的很，只是折某于一年多以前去了辽东，一直不曾与家兄通得音信，现下却不知大兄的情况。”
⻩齐也没有问折可保为什么叛宋投唐这样的问题，只是殷勤地将折可保进屋里好生款待。幸好他没问，即使问了折可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折可保哪里想过叛宋投唐来着，他是上了贼船，现在想下也下不来了。
“琬儿，快去给三将军倒茶。”
⻩琬瑂正
去沏茶，却突然对折可保说道：“将军可是想出城？奴家倒是有个办法，也不知道可不可行。”
折可保大喜，也顾不得和⻩齐客套了，连忙追问：“⻩姐小有办法？还请快快道来。”
“奴家有三个方法。”
“若是将军不急着出城的话，可让麾下兵士散⼊东京城，诺大的东京蔵一些人官府是查不出来的，等到官府松懈下来以后，将军再慢慢寻机出城。”
“若是将军急着回辽东的话，奴家有两个办法可供将军参考。一是去寻胡商…”
“胡商？”折可保不明所以。
“正是。”⻩++都，胡商着实不少，这些胡商有在大宋经商多年地，但也有刚来大宋不久的，这些刚来的人对我大宋并不悉，他们如果要雇佣挑夫小工的话一般只看价钱，工钱低地他们就用，而不考虑其它…比如说户籍，将军可以让麾下士兵去寻那些胡商，以低些的工钱被胡商雇佣，然后随他们出城，而城门处的门吏士兵对胡商一般盘查地不是很严，很好混出城去。”
“第二种方法就是装成逃兵，直接去跟门吏
涉，出些银钱让他们放将军和麾下士兵出城。”
说起逃兵折可保想起来了，以前他在河北噤军的时候因为赋闲所以有大把的时间到处逛，曾知道不少关于逃兵的事。
大宋朝的军队之中有个很奇特的现象，那就是逃兵不断。宋朝士兵地位极其低下，民好文风，士兵是被人瞧不起的一个职业。更重要的是，当兵是没有出息的，也就是没前途，大宋息武兴文，对武将重重庒制，那些武将都很难出头何况是小兵——没前途的职业是没人愿意做的。更离谱的是，宋朝还在士兵额头上刺字，屈辱啊！所以宋朝自立朝以来就是逃兵不断，甚至有些时候逃跑的士兵人数甚至过了新⼊伍的人数。
折可保一听就知道这个办法可行，不过转眼他又想起一个问题：刺字，宋兵头上可都是要刺字的，他们这些人可没一个人有。
⻩琬瑂听了折可保的疑问却是哑然失笑“将军，逃兵哪有把刺字露出来给人看的，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们是逃兵’么？一般都是头巾包住额头或者是戴上能遮住额头的帽子，那些门吏和守门的宋兵有经验，他们甚至一看到有人包住额头就习惯地认为那人是逃兵。”
惭愧。折可保很郁闷地想着，我又没做过逃兵，哪能知道这些啊！
⻩齐也在一旁说道：“此计可行。东京兵卒数十万，每月逃跑的士兵不在少数，那些门吏又是些见钱眼开的货⾊，只要塞些银钱给他们，即使放跑逃兵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小人以前在河东军中的时候这样的事见过不少，在东京城的这些年也听说过一些，这个办法行得通。”
行不行得通试下就知道了。
为了稳妥起见，折可保先出派一名士兵去跟门吏接触，先试探一下门吏的口风，而他自己则是开始出派人手召集散到东京城的部下，唐军的训练有野外生存的科目，自有一套士兵失散的情况下互相联络的办法，召集部下并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