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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凯兰崔尔之镜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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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正渐渐落到山脉之后,当他们再度走下了望台的时候,森林中的影也慢慢加深。他们现在则是朝着树木浓密的方向前进。他们没走多远,夜⾊就已经完全降临,精灵们立刻打开原先携带着的油灯。

  众人来到一块空旷的草地,现自己站在点缀着稀寥星辰的天空下。他们眼前是一块毫无树木的圆形空地。在空地之外是层层叠叠的树木,被掩盖在影中;在另外一边则是一座小丘,上面生长着许多他们所看过最⾼的梅隆树。他们连猜都不出来这些树木到底有多⾼,这些树木在暮⾊中看起来如同⾼塔一般壮观。在这些⾼耸的树木枝丫间,有许多各种各样、绿⾊、金⾊和银⾊的灯光闪耀着。哈尔达指着眼前的景象对众人说:

  “来到卡拉斯加拉顿!”他说:“这就是树民之城,里面居住着塞勒鹏大人和罗瑞安女皇凯兰崔尔。我们得要从南边绕进去,因为城很大,所以路途并不近。”

  ※※※

  在这丛林之外,有一条铺満⽩⾊石头的小径,他们沿着这条路往西走,看着左边的城市越来越⾼,如同飘浮在绿云之上一般。随着夜⾊渐浓,灯光也变得越来越多,最后整个山丘彷佛掩没在星海之中。最后,他们来到一座⽩⾊的桥上,对面就是城市的大门,大门面对着西南方,两边则是坚固且悬挂许多的城墙。

  哈尔达敲了敲门,说了几句话,门就无声地敝开了。佛罗多没看见任何关于守卫的迹象。一行人就这么走进城內,大门跟着自动关上。他们走在两座墙之间的道路上,很快地进⼊了树木之城。他们看不见任何居民,也没听到任何的脚步声,只能听见有许多声音充斥在空气中和飘浮在他们头上。他们可以听见很远的山丘上悦耳的笑语声,如同银铃般地落到树叶上。

  他们走了许多的路,爬了许多层楼梯,这才来到一块草坪,看见眼前有一个闪闪光的噴泉。这噴泉被悬挂在附近枝丫上的许多油灯所照亮,落进一个银盆中,银盆中还汨汨地流出一道清澈的泉⽔。在草坪的南边则是所有的神木中最⾼大的,它‮大巨‬的树⼲如同灰⾊的丝绸一样闪烁着光芒,一路往上延伸,直到第一次分岔的枝丫掩没在如同云雾般的树叶之中为止。树⼲上有一道⽩⾊的阶梯,有三名精灵坐在那边,一看见有人靠近,他们立刻跳了起来。佛罗多注意到他们都穿着灰⾊的锁子甲,披着长长的⽩⾊斗篷。

  “这里住着塞勒鹏和凯兰崔尔,”哈尔达说:“他们希望诸位能够上去和他们聊聊。”

  其中一个精灵守卫,利用一个小号角吹出清澈的声音,上面跟着传来了三次回答。“我先走!”哈尔达说:“佛罗多第二个,接下来是勒苟拉斯,其他人的顺序就随各位的意思。对于不习惯的人来说,这要爬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过,你们中途可以休息。”

  当佛罗多慢慢爬上绳梯的时候,一路上经过许多的了望台,了望台建造的位置都互有不同;有些就环绕着树⼲建造,绳梯会穿过他们。到距离地面很⾼的地方时,他来到了一座宽大的了望台,好像一艘巨舰的甲板一样宽大,在上面建了一座屋子,大小竟然大到可以作为地面上人类的大会堂。他跟着哈尔达走了进去,现自己站在一个椭圆形的大厅中,正‮央中‬则是‮大巨‬的梅隆树⼲;虽然都已经快到顶了,但这株树的树⼲在此看来还是很壮观。

  大厅內充満了柔和的光芒,墙壁是绿⾊和银⾊的,屋顶则是⻩金⾊的,许多精灵坐在这里。有两张靠近树⼲的椅子,上面还有着活生生的树叶作为遮盖,上面坐着塞勒鹏和凯兰崔尔。两人站起来依照精灵的礼仪恭客人,用如同接待帝王一般的礼节远征队的到来。他们非常地⾼大,女皇并不会比皇帝⾼出多少;他们都十分严肃,极端美丽。两个人都穿着一⾝⽩,女皇的⾊是深金⾊,塞勒鹏的头则是丰润的亮银⾊。不过,两人脸上没有任何岁月的痕迹,唯一的线索仅在他们的眼中;两双眼睛都如同月夜中的尖一样锐利、闪闪光,但也都蕴蔵着极深的回忆。

  哈尔达领着佛罗多走到两人面前,皇帝用他们的语言一行人。凯兰崔尔女皇一言不,只是盯着佛罗多的眼睛瞧。

  “夏尔来的佛罗多,请坐在我⾝边!”塞勒鹏说:“当所有人到齐之后,我们就来好好谈谈。”

  远征队的每一名成员都获得亲切的接待“亚拉松之子亚拉冈!”他说。“转眼间外界已经过了三十八年,从阁下的外表看来,这三十八年对阁下来说可真是沉重啊!但是,不管是好是坏,结局都快要到了。先把你的负担暂时放下吧!”

  “!瑟兰督伊之子!北方我族同胞实在太少前来拜访了。”

  “,葛罗音之子金雳!卡拉斯加拉顿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都灵的同胞了,今天,我们打破了长久以来的律法。但愿这是一个黑暗,但却更团结时代的开始,也是两族之间新友谊的开端!”金雳深深一鞠躬。

  在所有人都就座之后,皇帝再度打量着众人。“这里只有八位,”他说:“据信差的说法,远征队的成员共有九位。但或许之后有了变动,我们没听说。爱隆距离我们那么远,四周又全都是虎视眈眈的魔影,讯息出现错误是很自然的。”

  “不,爱隆的建议并没有更改,”凯兰崔尔女皇第一次开口了,她的声音如同诗歌般悦耳,但却十分低沉:“灰袍甘道夫和远征队一起出,但他却没有进⼊森林的边界,请告诉我们他人在哪里,因为我十分想要和他谈谈。但是,除非他踏进罗斯洛立安的藩篱,否则我是看不到他的。他的四周有团灰⾊的雾,他的脚步和心智都不是我能窥探的。”

  “唉!”亚拉冈沉痛地说:“灰袍甘道夫牺牲在魔影之下,他没有逃出摩瑞亚。”

  一听到这状况,全大厅的精灵都变得十分吃惊和动。“这是琊恶的,”哈尔达说:“为什么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他刻意使用精灵语。

  “我们之前,没有对哈尔达说到这件事情或是我们的目的,”勒苟拉斯说:“一开始我们很疲倦,危险又紧追在后,稍后我们走在美丽的罗瑞安,几乎忘却了心中的悲痛。”

  “我们的悲痛是无法完全忘却,损失也是不可弥补的,”佛罗多说:“甘道夫是我们的向导,他带领着我们通过摩瑞亚,如果没有他的牺牲,我们绝对逃不出摩瑞亚。”

  “把经过详细的告诉我们!”塞勒鹏说。

  亚拉冈重新描述了在卡拉霍拉斯隘口生的事情,提到了巴林和他的史书,以及在撰史之厅中的战和那火焰、桥梁,以及恐怖的降临。“那似乎是来自古代的魔物,我之前从来没有看到过!”亚拉冈余悸犹存地说:“它同时拥有影和火焰的特质,浑⾝散着极強的琊气。”

  “那是摩苟斯的炎魔!”勒苟拉斯说:“在所有精灵的敌人之中,除了琊黑塔的魔王之外,他是最致命的危险。”

  “的确,我在桥上看到的是噩梦中的生物,也是我们所称呼的都灵克星!”金雳庒低声音说,话声中带着恐惧。

  “唉!”塞勒鹏说:“我们早就担心卡拉霍拉斯底下有着琊恶沉睡着。如果我知道矮人再度吵醒了这琊恶,我会阻止你和所有的人进⼊北方疆界。我这么觉得,甘道夫这次所做的是不必要的牺牲,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不该踏⼊摩瑞亚的!”

  “这么说未免太过武断了,”凯兰崔尔神情凝重地说:“甘道夫这辈子从来不做不必要的事情,跟随他的人不知道他的计划,更无法替他內心所想的辩护。不过,不管他们的向导怎么样,这些人都是无辜的,不要收回你对矮人的贺语。如果我们树之民被长年流放在家园外,即使这里成了恶龙的巢⽳,难道你不会想要再度回来这里看看吗?”

  “卡雷德--萨姆之⽔幽黑,奇比利--那拉之⽔冰寒,在古王驾崩之前,凯萨督姆的众柱之厅美丽无匹…”她看着闷闷不乐坐着的金雳,露出微笑。矮人一听到有人说出他自己的语言,他立刻抬起头,和凯兰崔尔的目光会。突然间,他彷佛看进了敌人的心內,现了爱和谅解;他的脸上冰霜化解,也露出了笑容。

  他笨拙的站起⾝,以矮人的礼仪行礼:“但在罗瑞安的大地上更是美丽,凯兰崔尔女皇胜过一切地底的宝石!”

  四周陷⼊一片沉寂。良久,塞勒鹏才再度开口:“我不知道你们处于这种复杂、忧伤的情绪里,”他说:“请金雳原谅我的失言,我这是因为心烦才有的失态。我愿意尽全力协助你们,遵照每个人的意愿,但特别是那位带着沉重负担的小朋友。”

  “我们知道你的任务,”凯兰崔尔看着佛罗多:“但我们不会公开讨论它。但或许,你们正如同甘道夫原先计划的一般,前来此地寻求协助,这计划并没有失败。因为树民之皇帝是中土世界中最睿智的精灵,他也有能力赐给你们胜过凡人国王的珍贵礼物。自从天地初开他就居住在西方之境,我和他一起经历了数不尽的年头。在贡多林陷落之后,我就越过了山脉,和他一起并肩抵抗这世界。”

  “是我先召开圣⽩议会,如果不是我的失策,那次的议会应该是由灰袍甘道夫所主导,一切就不会变得这样了。不过,即使是现在,一切也还是有希望的。我不会给予你们任何建议,指示你们该做这个、该做那个,因为我没有立场做出任何决定和指导,我只是负责知道过去和现在,以及部分的未来。但我必须跟各位说:你们的任务正游走在刀锋边缘,只要稍有偏差就会全盘皆输,全世界也会跟着一起陷落。但是,只要每个远征队的成员都坚守信心,一切都还有希望。”

  话一说完,她就以视线扫过每个远征队的成员。除了亚拉冈和勒苟拉斯之外,没有人能够承受她的目光,山姆很快地涨红着脸低下头去。

  最后,凯兰崔尔女皇才将他们从目光中释放了出来。“别担心!”她说:“今晚你们将⾼枕无忧。”然后,她叹口气,他们突然间觉得十分疲倦,虽然没有多说一句话,但刚刚的目光流却彷佛如同漫长的审问一般。

  “离开吧!”塞勒鹏说:“你们⾝上背负了太多的哀伤和责任,即使你们的任务与我们没有关系,也该在我们城市中疗伤止痛。现在你们该休息了,我们暂时不会讨论你们该何去何从。”

  那‮夜一‬,众人都睡在地面上,这让哈比人非常満意。精灵们替他们在噴泉附近架设了一个帐棚,他们在里面放置了华丽的软垫,以精灵悦耳的声音向他们告别。众人讨论了一会儿今天的旅程、皇帝与女皇,以及在树上的体验,因为他们暂时不愿意再回顾过去。

  “山姆,你为什么要脸红?”⽪聘说:“你似乎快崩溃了,旁边的人一定会以为你有很強的罪恶感,希望你不会是要偷我的毯子啊!”

  “我从来没想过这类的事情,”山姆现在可不想要开玩笑:“如果你想要知道,我觉得当时好像⾚⾝露体,我一点也不喜这样。她似乎在询问我,如果我有机会飞回夏尔,拥有自己的小花园,我会怎么做。”

  “这真诡异了!”梅里说:“这几乎跟我所感受到的一样,只不过…我想我还是不要多说好了!”他结巴地转移话题。

  看来,所有的人都经历了相同的体验。每个人都获得了两个选择,一个是经历眼前黑暗处处的道路,另一个是他们所迫切想要的美梦。只要他们放弃眼前的黑暗道路,让其他人来抵抗索伦,就可以获得那美梦。

  “对我也是一样,”金雳说:“我的选择是不能和其他人分享的。”

  “我就更怪了,”波罗莫说:“或许这只是场试炼,她想要测试我们的內心,但我几乎可以确定她在惑我们,试图给予我们她无权赠与的东西。当然,我拒绝倾听这惑的话语,我们米那斯提力斯人可是言出必行的。”但是,波罗莫对于女皇所提供的惑,则没有多加评论。

  至于佛罗多,虽然波罗莫问了很多问题,但他都拒绝回答。“魔戒持有者,女皇似乎看你看得特别久。”他说。

  “没错,”佛罗多说:“但不管当时我想到什么,还是继续让它留在该处好了。”

  “好吧,小心点就是了!”波罗莫说:“我对于这个精灵女子的意图可不太确定。”

  “千万别污蔑凯兰崔尔女皇!”亚拉冈严厉地说:“你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她和这座大地都是无琊气的,除非人们自己将琊气带进来。那时,这个人就要小心了!不过,今晚,自从离开瑞文戴尔之后,我第一次可以⾼枕无忧。但愿我可以沉沉睡去,暂时忘却心中的烦恼,我已经⾝心俱疲了。”他躺在软垫上,立刻睡着了。

  其他人很快跟着效法。他们的沉眠果然没有受到任何梦境或是声响的打扰。当他们醒过来时,他们现太已经照在帐棚和草地上,噴泉也在⽇光下闪耀着光芒。

  ※※※

  他们在罗斯洛立安居住了一段时间,但他们也弄不清楚到底是多长的时间。当他们居住在此地时,太总是清朗无比,连偶尔降下的雨滴都只是让一切变得更洁净、清澈。空气清新、⼲净,彷佛现在已是早舂;但他们又觉得这沉静的气息彷佛正是深冬。一连好几天,他们似乎每天都只是吃喝、休息,以及在森林中漫步,这样就够了。

  他们并没有再度谒见皇帝夫妇,也极少和其他的精灵谈,因为他们几乎都不使用除了森林精灵语之外的其他语言。哈尔达已经向他们道别,回到原先的北方岗位去。自从远征队带来的消息和摩瑞亚的变化之后,该处已经安排了更严密的守卫。勒苟拉斯经常在树民之间往来,经过第‮夜一‬之后,他就没有再和众人一起睡在地面上,只是偶尔回来和他们一起用餐和谈。通常,他会带着金雳一起四处游历,其他人对他的改变都感到十分好奇。

  不管是在散步,或是坐着聊天的时候,他们都会提到甘道夫;他的所有教诲和一言一行都回到众人的脑海中。他们⾝体的疲倦虽然已经消失了,但內心的伤痛却变得更为鲜明。他们经常可以听见精灵的歌声,他们也知道这是为了纪念他的逝去所作的诗歌;因为他们在这甜美的语音中听见了甘道夫的名号。

  米斯兰达,米斯兰达精灵们会这样唱着,喔,灰袍的朝圣者!他们偏好这样的称呼。但即使勒苟拉斯和众人在一起,他也不愿意替众人翻译。因为他说他没有这个技巧,一方面则是这对他来说是太过切⾝的伤痛,是应该哭泣的悲剧,还不是应该用歌谣来赞颂的回忆。

  先将这悲痛化成文字的是佛罗多,他极少因为感动而作出诗词或是歌赋,即使在瑞文戴尔的时候,他也只是倾听,并没有开口歌唱。但是,现在,当他坐在罗瑞安的泉⽔旁,听着精灵的歌声时,他的思念化成了美丽的歌词;但是,当他试图对山姆重复的时候,这诗词化成了片片的落叶,不复当时的美丽。

  当夏尔时近傍晚,

  他的脚步声出现在山丘上,

  在黎明前他已离开,

  无言地迈向漫长的旅程。

  从大荒原到西海岸,

  从北大荒到南低丘,

  穿越龙⽳暗门间,

  自在于林间漫游。

  一柄夺命神剑,一双疗病圣手,

  因重担而弯曲的背脊;

  号角之声,火焰之;

  疲倦的朝圣者行路万里。

  智慧的王者,

  火爆脾气,爱笑的格;

  一位戴着破帽的老人

  倚着一柄王室的权杖。

  他孤⾝站在桥上,

  力抗魔影琊火;

  权杖碎裂,未及击垮琊王;

  凯萨督姆,他的智慧殒落。

  “哇,下次你就可以越比尔博先生了!”山姆说。

  “不,恐怕做不到,”佛罗多说:“我的极限也不过到此而已,”

  “好吧佛罗多先生,如果你还要作别的诗歌纪念他,记得加上有关他烟火的诗歌,”山姆说:“就像这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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