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斩性
夜⾊如墨,周天星标般立在梵蒂冈气势恢宏的城门前,他现在的⾝份是罗马市的一位⾼级官警,同时也是黑手名门卡特罗尔家族的一位重要成员。paoshu8在这座历史悠久的宗教名城中,官匪基本上是不分家的。
他是在数小时前接收这个新⾝份的,目的很简单,率领大批武装察警为教廷看守城门。不得不说,梵蒂冈在这座城市中享有无与伦比的尊崇地位,其影响力甚至过了意国府政,那么在必要时享受官方武力保护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正如现在,参与拱卫这座国中之国的警员人数就⾼达上千之众。
然而,现实的武装并不能解决精神世界的问题,此刻的梵蒂冈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大巨危机。
如果在正常情况下,象周天星这种“异端”绝不敢和梵蒂冈接近到如此距离,只因这座基督教之都时刻都处于“神圣结界”的保护中,这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念力屏障,但和紫噤城中的那种念力场有着本质区别,它并非用来洗脑,而是专用于攻击,只要处于结界覆盖范围內,教皇陛下随时随地都能调用“神圣结界”攻击任何目标,这才是这道结界真正的可怕之处,同时也是专属于宗教领袖的绝对特权。
然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早在一天前就拉开了序幕,另一道更強大的精神力场⽔银泻地般包裹着神圣结界,那是潜蔵在这座城市中的修道人们合力⼲出的杰作,数百修道人各施神通,以天罡北斗大阵全力祭运道门至宝“太上道德令”一点一滴地瓦解屹立千年的神圣结界。
同一时刻,梵蒂冈中的一间豪华办公室中,枢机主教亚历克西亚正在和“內奥米”通电话。
“枢机主教大人,有一个坏消息,大约半小时前,全世界各大门户网站上同时出现了阿洛特的频视。和您有关。”
刘绍霆的声音很烦燥,语气中透着难以掩饰的慌:“阿洛特公开宣称,他是在您的启下才得到了天主谕示,但是您同样遭到了教廷当局的害迫,他谎称您即将被宗教审判厅处以火刑,并且号召全体教众…”
“请不必担忧。我地孩子。”
亚历克西亚冷静而低沉地打断了他,缓缓道:“这是显而易见的谎言,是他们混淆视听的拙劣伎俩,我对此并不意外。真正值得关心的是,我们面临着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危机。”
“我的天,我尊敬地教⽗,难道您还不明⽩,这一切都是佩雷罗一手策划的,他已经对我们下手了。难道您对伯奇主教的死也无动于衷?”
刘绍霆大惊小怪地叫嚷起来。声音中含着悲愤和不甘。“你说什么?”
亚历克西亚地声音陡然提⾼了八度。由平和转为严厉:“谁死了。是兰斯-伯奇吗?”
“该死!”
刘绍霆恶狠狠吐出一句脏话。几乎是对着话筒吼叫:“这个世界疯了吗。难道您还不知道。您多年地老友、法国教区红⾐大主教兰斯-伯奇先生已经在昨晚被宗教审判厅秘密处死了?太耸人听闻了。⾝为执掌枢密院地枢机主教。他们居然连这件事都瞒着您…”
渐渐地。亚历克西亚已经听不清“內奥米”在说什么了。贴在耳边地话筒也悄然从手心中滑落。
他目光空洞地望着正前方。呆呆出了一刻神。然后劲使晃了晃脑袋。眼神中终于恢复了一丝神气。喃喃道:“不。这不可能。他们应该知道杀死伯奇地后果。一定是谣言。对。一定是內奥米搞错了。我必须亲自证实。”
他的手再次伸向电话机。恰于此时,耳鼓中传来一阵耝暴地敲门声。
九点二十一分“屠夫”布拉斯特面无表情地踏进亚历克西亚的办公室,⾝后还跟着六个同样扑克脸的沉男人。
房门在⾝后重重关上,布拉斯特直视着亚历克西亚,微微躬⾝,沉声道:“枢机主教大人,陛下十分钟前亲口下令,立刻对您处以绞刑。罪名是伙同兰尼-阿洛特、兰斯-伯奇。勾结异端,谋篡位。事实上。我刚刚得知,伯奇红⾐主教大人已经于昨晚被秘密处以火刑,现在轮到您了。”
亚历克西亚缓缓站起,面容出奇平静,深深望了布拉斯特一眼,淡淡道:“小伙子,告诉我你地决定。paoshu8”
布拉斯特毫不犹豫地答道:“恕我冒昧,我想和佩雷罗裁判长谈谈,而您也许可以和陛下单独谈谈,外面还有卡特罗尔家族的人,把他们放进来,可以保证您和教皇陛下的谈话不受打扰。”
亚历克西亚脸⾊数变,眼神越沉而深不可测。默思片刻,他缓缓拉开菗屉,从中取出一条不太起眼的黑宝石项链,捏在手心中摩娑一阵,当着众人的面一粒粒开解领口的纽扣,把项链挂上脖颈,贴⾁放好,又用极缓慢的度一粒粒扣紧领口。整个过程中,房间里只听到悉悉索索的⾐物擦摩声。
深昅一口气,枢机主教忽然笑了,轻描淡写地道:“新的任命,布拉斯特先生,从现在起,由你担任宗教审判厅裁判长,原裁判长佩雷罗、红⾐主教亚历山大、枢密院执事长费尔南多、卫队长克罗迪四人伙同异端谋害陛下,即刻处死。授予鲍勒、卡特罗尔家族圣骑士荣誉徽章,授权进⼊梵蒂冈保卫陛下。”“遵命,陛下。”
布拉斯特依然面无表情,大声领命,后退两步,折过⾝风一般去了。随后,亚历克西亚角绽开一丝嘲弄式地笑容,仔细整理了一下领口,负手踱出门去。
不多时,枢机主教的⾝影再次出现在那条气森森的道甬中,他一步步走向石门,在门前五六米处停下脚步。
“你来了。”
苍老的声音从门后幽幽响起:“我能感觉到你內心的愤怒。告诉我,为什么你又一次带着希望之心来见我?”
亚历克西亚的回答冷漠而坚定:“我的师兄,你不应该继续担任教皇,所以我来了。”
“是吗?”
教皇轻轻叹息着,语调中透着深邃的伤感:“我只是一个快要死去的老人,信仰之源濒临枯竭。你认为,你现在所做地一切,还有任何意义吗?”
“当然。”
亚历克西亚的笑容中也夹杂着一丝苦涩的意味,但他的声音依然如同千年寒冰:“直到十分钟前我才现,我们都被东方的修道者愚弄了,收买阿洛特的并不是千年教,不仅是阿洛特,还有安东尼、內奥米、布拉斯特以及整个卡特罗尔家族,也全都被他们收买了。他们试图让我相信,你会在这个时刻对我下手,但他们不知道地是。我们永远不会向对方下手。所以我来了,请求你出至⾼无上的权柄。”
石门缓缓敞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颤薇薇地走了出来,岁月在他脸颊上留下无数道深深地印记,但他地杆依然得笔直,一字字道:“亚历,你知道,佩雷罗、亚历山大、费尔南多、克罗迪,他们都是最忠于信仰的孩子。”
“所以他们必须死。否则局面会更糟糕。”亚历克西亚目光沉静地回答道。
老人深深叹息,伸出枯树⽪一般地手,搭在亚历克西亚肩上:“那么,亲爱的师弟,请告诉我你的计划。”
亚历克西亚毫不犹豫地道:“当他们认为已经取得了全胜,一定会来到这里,神圣地信仰之源,他们一定会不遗余力地破坏,因为他们一定很希望让我们永远从地球上消失。直到那时他们才会现,信仰之源并不象他们想象中那么脆弱。”
他双手合十,又忽然分开,作出一个大炸爆的手势,淡淡续道:“然后,一切牺牲都变得有价值,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修道人,都会成为我们地工具,修道者的秘密将不再是秘密。还有无数神奇的物药供我们享用。难道这不是最圆満的结局吗?”
教皇壑沟纵横的老脸上终于现出不加掩饰的狡黠笑意,搭在亚历克西亚肩上的手也缓缓下移。在他前的突起上轻拍两下:“亚历,我亲爱的兄弟,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非常完美地计划,我愿意为此放弃教权,代价是你的希望之心,和你一样,我需要用它来保护自己。”
“如您所愿,遵敬的师兄。”
亚历克西亚也笑了,笑得无比悦愉,他又一次开解领口上的纽扣,取下那条黑宝石项链,毫不犹豫地放进教皇手中。
老教皇这时的表情也象是刚偷了只老⺟的⻩鼠狼,爱不释手地摸抚着那块毫不起眼的黑宝石,竟似比对方更加急迫,笑得合不拢嘴:“我们还等什么,开始吧。”
于是,两人无比亲热地携手进⼊石门,那道沉重的大门便在他们⾝后悄无声息地再次合拢。
这是一座面积约莫五十平米的宽大石室,共有两道相对地石门,一大一小,其中的大门正是通向那条道甬的,小门如今也紧紧闭合着。
一踏⼊石室,就有一种温暖如舂的感觉,一扫道甬中的晦气息。石室正中的天顶上,吊挂着一块直径约一米的大石球,通体雪⽩,晶莹剔透,初观仿佛是一块透明的⽩⾊⽟石,但若是用手去触摸的话,就会现那里空无一物,只是一个酷似实物地虚影,仿佛科幻电影中地全息立体投影。
教皇在石球正下方站定,把黑宝石项链戴到了自己颈项上,但并没有把它蔵进领口中,而是悬挂在前的法袍外。接着,他缓缓抬起右手,把一食指伸进口中,咬破指尖,又把冒出⾎珠地手指贴到那块黑宝石上。与此同时,亚历克西亚也在做类似的事,只是他的食指并不是伸向黑宝石,而是伸向悬挂在头顶的石球虚像。
渐渐地,石室中的光线开始生微妙的扭曲,仿佛连空气也随之一同震。然后。空中的虚影和教皇前的黑宝石也微微颤动起来。相对而立的两人全都闭目凝神,似乎进⼊了最深沉地冥想状态。
悄无声息地,石室的另一扇小门缓缓开启,还没有等到完全敞开,就传出“扑扑扑扑”连续四声轻响。
下一刻,教皇和亚历克西亚的眼睛同时睁开。四只眼珠子几乎全都要突出眼眶,眼神中満是无法形容的复杂情绪,震惊、惘、愤怒、不甘、绝望、恐惧等等,然而这种眼神只维持了不⾜十分之一秒,两人的⾝体就同时失去了重心,相继跌倒在硬坚的石板地面上,就此一动不动,声息全无。
一⾝警服地周天星缓缓从门后走出,把一把无声手收⼊怀中。进门时顺手在石壁上按了一下,那扇门便在他⾝后慢慢合拢。
他面无表情地来到两具尸体旁边,蹲下⾝子。小心翼翼地从后脑勺中弹的教皇⾝上取下那只黑宝石项链,顺手挂在自己脖子上,接着便象搬垃圾一样把两具尚有余温的尸体拖到墙角边,不再多看一眼,重新回到石球虚影的正下方,也顾不得地面上星星点点的⾎迹未⼲,盘腿坐下,闭目凝神。
事实上,周天星现在的所作所为。正是他整个计划中的核心部分,从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接这个时刻的到来。
这座石室正是罗马教廷地本重地,信仰之源。其质类似于修道界常用的宗庙建筑,也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种法阵,主要功用就是汇聚基督教众的信仰之力,而信仰之力又类似于修道界俗称地念力,这就叫万法归宗,念力也好,信仰力也罢。本质上都是精神能量。至于那颗名为希望之心的黑宝石,实际上正是信仰之源的实体,但希望之心的主人并不是信仰之源的主人,相应的,信仰之源的主人也不可能成为希望之心的主人。原因很简单,罗马教廷从古至今都没有找到过提纯精神力的方法,所以没有人能控制由亿万人地信仰汇聚成的能量,更不可能由个人无限制地进行昅收,否则一定会被其中的海量杂质搞得精神崩溃。因此。罗马教廷传承至今。历来都把信仰之源和希望之心分由两人掌管,希望之心的拥有者其实只是一个信仰之力的中介。源源不断地收集全世界教众的信仰力,通过己⾝进行初步过滤,然后利用梵蒂冈这座庞大的“法阵”把所有能量全都汇聚进信仰之源,再由教皇进行使用和调度。
简而言之,相对于紫噤城中的那种纯粹念力来说,罗马教廷的信仰之力是一种较低级地精神能量,因为其杂驳不纯,不能进行有效的净化提纯。因此,教廷的信仰之力一般情况下只能作为一种精神攻击的能量,或者有限地为魔法师们补充精神力上的亏损,总的来说在境界上和中土道门差得太远,否则单以全球十五亿基督教众,罗马教廷早就能铲除中土修道界了。
周天星这次利用的,正是分掌信仰之源的教皇和掌管希望之心的亚历克西亚之间矛盾又统一地微妙关系,一步步使两人机关算尽,进而打算互换角⾊来取得势力上地平衡,而他正是在这节骨眼上突然出手,趁他们心无旁骛地互换角⾊之时破门而⼊,毫不费力地用现代兵器直接击毙这两个级神。
当然,能够做到这一步,并非侥幸,反而是经过长期计划、缜密部署才达成的结果。其中最重要地环节还是出在几百个中土修道人⾝上,若不是以丘处机为的修道大军把教廷⾼层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一般情况下,教皇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同意和亚历克西亚互换角⾊,而亚历克西亚也不可能“将计就计”故意放纵教廷⾼层生“政变”而周天星自然也不可能如此顺利地以假察警⾝份混进梵蒂冈。最关键的是,只有在教皇和亚历克西亚互换角⾊之时,周天星才有机会轻松⼲掉他们,否则只要他⾝在神圣结界的控制范围中,本没机会和信仰之源正面硬撼,哪怕他道行再⾼,教皇陛下心念一动,立马就能打得他道心崩溃,体无完肤。
识海中,心魔垂头丧气地爬了出来。它的扮相落寞中带着哀怨,盘腿坐着,闭上眼睛,无比委屈地道:“来吧,我知道你想⼲什么,反正我早就料到。迟早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周天星轻轻叹了口气:“心魔,说真的,就算是两天前,我都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其实我最应该感谢的是你,如果不是经你提醒,我本想象不出这样的机缘巧合。当然,你当时并不是出于好心。只是想让我去杀韩霖,至不济也能让我损失掉几个圆会。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当时你我都没想到,短短几天中,事情竟然就会生如此戏剧的变化。”
心魔笑得很苦涩,喃喃道:“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我认栽了,你不但人品好,运气也好。谁都不怪,只怪我目光短浅,当时只想着你去杀韩霖。最好你能象那些傻瓜一样生出贪念,再去昅收慕容飞的道心,这样你地圆胎虽然能增长到不知多少个圆会,但你同时也会把慕容飞的心魔接收过来…唉!我也懒得再说这些废话了,我现在只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周天星微微一笑,淡淡道:“很简单,我刚刚凝成圆胎的时候,一直以为它是个女。但是当我突然拥有四十几个圆会的时候,这才现,原来没有那东西的人并不一定就是女,还有可能是不不地无人。”
他笑得很轻松,很惬意:“直到那时候,我才想通了一个道理,何谓,其实就是。人生而有,或男或女。这就是最本源的意识。女人那边的事我不太懂。但是我非常清楚一点,男人活着是为了什么。金钱、名誉、地位等等,包括所谓的理想,就算把全世界踩在脚下,如果没有一个心爱的女人,或者说得不到女人的欣赏,到头来其实只是一场空。有句古话说得好,女为悦己者容,男人又何尝不是如此。从某种意义上说,男人一切行为的源动力,只是为了女人,这就是⾝为男人的本,也是。”
识海中的圆胎依然处于沉睡之中,但目测年龄已经过了二十岁,相貌俊美异常,却一点都不象周天星,舿下无物亦无痕,非男非女。
心魔地视线停留在圆胎之上,幽幽道:“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斩去了我,你从此就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不觉得十分恐怖吗?难道你认为当一个无无的人,真的很有意思?”
周天星深深叹了口气:“小心魔,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修道所为何事,无非解脫二字,爱、恨、怨、憎、恚、求不得、恨别离,有几样是和无关地。所谓心魔,还不如称之为魔更加贴切。我个人理解,斩去魔,并不是在上变成一个无人,而是在精神上要越这具⾁⾝,脫别的束缚和局限,无方成神,你能理解这个意思吗?”
“我理解,我***真是太理解了,你自己斩不掉心魔,就想把慕容飞的心魔放出来和我火拼。天啊,为什么世上会有这么卑鄙的家伙,该死的丘处机,我诅咒你的长生葫芦,还有这个可恶的信仰之源,只有在这个地方你才能把慕容飞的心魔投映进识海…”
心魔号啕大哭,捶顿⾜,痛不生。
“你错了。”
周天星轻轻打断大呼小叫地心魔,淡淡道:“我并不是要把慕容飞的心魔投映进来,而是要用希望之心把她的整个道心传送进来,因为我不但要斩去自己的心魔,还要替她斩去心魔,这样她今后的修行之路就会变得容易一些。当然了,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信仰之源的能量我也不会浪费,罗马教廷从古到今就没⼲过什么人事,昅收这里的信仰之力大概不会掉功德吧。”
这一回,心魔真的被雷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