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 舌战群儒(二)
“哼!”朱君理论笑一声:“愿闻其详。”
方云也不理他,只是道:
“天下大势,分分合合。边荒战也是如此。每隔一段时间,边境必有刀兵。这乃是天数使然。与人力无关。远古三位圣皇临世之时,尚且战不平,生灵涂炭,三位圣皇大能力,匡扶天下。才有了远古人文教化。若依先生之言,三位圣皇出世之后,不但没有能立即扫平八荒**,反而战更甚,岂非当不得圣贤之名?”
“这,,,,,…
听到方云搬出远古三圣皇之名,朱君理不噤语塞。儒家典籍之中,三位远古圣皇是直接被奉为圣贤的,极受推崇。朱君理曾经执掌礼部,对经典引章摘句,更是悉。儒家经典上的话,向来被其倚为津科圣律,要他说出否认三圣皇的话来,那是万万不能的。
不过,朱君理毕竟不是易予之辈,闻言立即一振长袖,愤然道:
“荒唐!三位圣皇何等人物。
你敢将自己与三位圣皇相提并论?!”
方云听罢,哑然笑道:“诚然,三位圣皇的心思,不是我能揣度的。然而鹏飞万里,其志岂群鸟能识?我的心思,老先生又识得几分?,,
“凤凰初飞,羽翅不平,也不过是寻常鸟雀一般。谁又敢说它不是凤凰。我从军之时,不过十五岁。当年秋荒战,秋族出派了皇女谢道愠。此女统领几十万的秋荒兵马,纵横驰骋,少有人敌。方云当时不过一介校尉。却能兵败谢道韫老先生以为几人能敌。东部莽荒大战,方云时任都尉,斩杀莽荒妖族无数,所过之处,括骨遍野。而且大战之后,各部均有损伤。而只有方云部下损失最少,将军以为几人能做到?”
“深海茫茫。漫无边际。当初海族进攻,不过一些低级鱼人战士,就让朝廷损失惨重。城池被毁,将士阵亡。方云自动请接,前往海外。深⼊海族腹地,击杀⾼等海族无数,战舰几乎无一损失。老先生,又以为几人能比?秋荒皇子阿迪拐,蛮族沙摩诃,海族将军澳浦路斯,那逛,这些人都曾给我朝造成极大损失,老先生以为几人能将这些人在海上,一起击杀?江山社稷之才,在我这今年纪,也不过如是吧?,,
“鹏飞万里,也需展翅、培云,然后才能扶风万里。方云不过弱冠,譬如鳃鹏之展翅、培云,老先生又怎知我不能鹏飞万里,做那江a,社稷之臣?,,
“边荒战争与海族动之事,由来已久。追溯起来,可以上沥到五帝之时。中古时代,更是数峰。即便是殷、商两朝,也未能解决。譬如人染沉疗,疾⼊腾里,⾁腐骨痛。必须切⾁刮骨,方能沉疗尽去。此次损兵折将,城池数毁,譬如切⾁刮崩,虽然疼痛,但乃是沉菏尽去之兆。老先生又未来天下不是大兴之兆?”
“当今朝廷,文有三公,武有武穆,大周虽然边荒战不断,但內陆却一直吏治清平,百姓安居。这都是武穆与三公的功劳。却不像那些夸夸其谈之辈,徒负虚名,搬弄⾆,引经据典,无人可及;临机应变,统筹谋划,百无一能。文不兼济天下,武不能安邦定国一一诚为天下所笑!”
方云这一篇语言,娓娓道来。说得朱君理无一言以对。
座上一人突然冷笑道:“哼!说来说去,将军都想标榜自己是社稷之臣。我且问将军,你即然赐号平妖大将军,坐下自然有兵马。请问这次边荒作,你那十几万人马,都在何处?边荒战,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将军却蔵兵准安,按兵不动。莫非这就是江山社稷之臣所为?,,
这一言说得犀利,方云抬头看时,认出这人名叫韩片,乃是雍州一位名儒,名下生学众多,最多时号称有三千,在雍州极受尊重。
方云道:“我朝拥兵千万,人才济济。四荒兵马虽然来势汹汹,但边荒甲士⾜以应对。而且朝廷积攒了大量的后备军,这样的征战,正是训练将士最好的时机。兵马调动,向来有军机处定夺。不用方云心。而且二十七营虽然偏安一隅,但却厉兵抹马,积极备战,准备随时开赴场战。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名下将士,不懂诗词,不作歌赋,亦有拳拳向国之心。一一然而先生大才,名下生学三千,不知⼊仕朝廷,报效天下。却安居一隅,享受那风花雪月,虚名荣华,不知先生到底有何脸面数落方云?”
韩炖脸⽪躁红,不能应答。
座间又有一人起⾝问道:(,方将军⾆箭,果然厉害。不过,封侯之事,关系重大。方将军想要效那妇人之言,游说六部和堂中诸人,告不可笑?,,
这人叫宋天道,一名在京中书,准备赶考的书生。自侍才狂,做过一些诗,颇受赞赏,文章也写得风流,在京中士子中,颇有名望。书生之中,此人地位最⾼,所以六部挑了他过来。
“六部诸位大人乃是江山社稷之才,目光洞若烛火。又岂是谁能说服的了的。宋书生言及妇人之辈,语多贬斥。岂不知当今皇后也是妇人,却有⺟仪天下之德。
当年伊侯也是妇人,却有杀敌戍边之功,连你一⾝⽪⾁,也是妇人所出。宋书生也敢聇笑妇人?,,
宋天道默默无语。
忽然又听一人道:
“儒家纲常之道君君臣臣⽗⽗乎乎,不知道方将军以为如何?,,
方云瞧了一眼,认出是阮温浩,乃是朝廷翰林院中儒士。
“儒家经藉代代传承,自有其道理。”
阮温浩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得好!方将军若是封侯,则方家有⽗子三人封侯。到时,不知道方将军与四方侯如何自处?是平起平座,还是躬⾝行礼?若是平起平坐,则⽗子之道当如何?如是躬⾝行礼,不知置朝廷礼法于何地?,,
方云闻言笑道:“君为臣纲,出则为王臣,自是平起平坐;⽗为子纲,⼊则为⽗子,自当躬⾝行礼。先生也是林院儒生,却拘泥于小儿之见,不⾜与⾼士共语。”
阮温浩顿时语塞。
突然又有一名儒士站起来,⾼声道:(,方将军所说,完全是強辞夺理,歪门斜道,不用再说了。-方将军以江山社稷之才自喻,已经是人所共知。然而自古江山社稷之才,均有经天伟地之才。方将军出⾝学宮,更曾夺得元宵文试第一。我想请问,方将军修的哪家的经典?又准备用哪家经典,去匡扶天下?,,
方云循声望出,认出是翰林苏岚。儒家的经籍流下来,不同的人解,就有不同的流派。上至中古大儒,中至殷、商等前朝大儒,中至周朝大儒,凡此种种,天下流派经典浩如星辰。任何一派治世之学,都有优有劣,苏岚这是要将他从击倒。
方云道:“寻章摘句,引经据典,。这是腐儒所为,又怎么能安邦治国?而且方云孰经书,也没听说,远古三皇,上古五帝,这些震古烁今的圣皇修的什么经典。就算是本朝太祖,起于草莽,不通诗词文章,但照样定下文武分治,恩泽百世的官制大计。一一先生的意思,莫非是要在下,效仿那些死守经籍,得其形而不得其神的书生,⾝陷囹圄,困于笔砚,只知道数黑论⻩,舞文弄墨么?,,
苏岚立即无言以对。
方云对答如流,侃侃而谈,众人不由尽皆失⾊。
堂上兵、刑、礼、工、户、吏六部尚书也不噤面露异⾊,暗暗叹服。
“此子不过十六、七岁,小小年纪,能够领兵在外,纵横驰骋也就罢了。但儒家学问,辨功夫,一点也不差。在场众人,哪个不是经书,桔首穷经的人物,没想到,居然让他一个弱冠的少年,驳得面无人⾊!”
兵部尚书廖元俭心中想道。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方云。不过,真正子拜到这个少年的不凡,这还是第一次。
“文能出口成章,武能扶持国祚。更难得的是1年纪尚小,拥有无穷潜力。虽然微有些许恃才成狂,但说不能真能如他所说的,将来朝廷多了一名江山社稷之才。如此人才,将他就这么打庒,未免可惜。,,
刑部尚书李居正目光闪动,心中暗自点头。他对这个少年,是越看越喜。
“以一人之力,可⾆辩群儒。言谈之间,居然蕴含了兵法之道。寓首于攻。此子天纵其才,若是⼊仕,则朝廷必多一名大儒。可否,却⼊了兵家。,,
吏部尚书心中扼腕道。
工部尚书,户部尚书都点了点头,显然对于方云颇为満意。这场辨论过后,六部商议的结果,也就该出来了。
只有礼部尚书张公棋心中怪怪的。他望了一眼堂下的前任礼部尚书朱君理,心中滋味复杂。
礼部代表的,其实就是天下引经据典,酷首穷经的老腐一脉。方云赢了,也就是礼部败了。滋味自然不好。特别是,朱君理还是前任的礼部尚书。
“看来,方云封侯之事,是势不可违了。至少,六部封侯这个地方,是难不住他。接乍来的,就只能看到三公、武穆和人皇的意思了。,,
张公谋心中道,对于这次六部商议的结论。他心里已经有数。
就在堂上六部尚书暗自点头的时候,堂下诸人中,却有一个人急了。
“够了!“一道人影霍的从座上站起,目光嗔视方云,居然是平鼎侯杨兴:
“方云任你巧⾆如簧,今⽇也绝难封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