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变故

　　刚走进主殿楚⾼歌也匆匆赶来，凌落关紧了门窗，着他们二人坐下。

　　“师⽗他老人家有事外出，北灵山的事物暂且由我代为处理。师⽗此去时⽇长短难料，倘若一年未归北灵派的人则全数散去，众师弟妹的学艺费用按期返还。异⽇北灵派宗主之位由谁继承也有待，说我们师兄弟三人十年后谁的威德名望⾜以让另两人拜服则谁为宗主，如果难分⾼下则三宗并立，如有违令不遵者杀无赦，师⽗寄存的宗派财物届时自会有人告知提取之法。”

　　楚⾼歌大为吃惊道“师兄，到底出了何事？师⽗一向从容有度，此番怎会如此草率匆忙？”

　　凌落沉昑着道“此事两位师弟本需知道，但万不可对旁人说。师⽗本有暗伤，这些年劳过度，近⽇修炼时牵动暗伤，情况紧急万分。天下间能助他老人家的唯飞仙宗主而已…”

　　其中究竟凌落本不能对楚⾼歌说明，当今天下诸強争霸，大多都有一统天下之志。楚国若知道郑飞仙的实情会如何做实在难以预料。

　　楚⾼歌闻知北灵老人伤重至未必能活过一年时大惊失⾊。对于由凌落主持山上事务本没有异议，凌落询问对北灵老人安排的意见时他也心不在焉的随口答应。

　　他们三人出去时不少弟子都已疑心有事，聚集等着。凌落与楚⾼歌均装作若无其事的笑道北灵老人得知一本上古秘笈消息，倘若顺利或许就会闭关修炼些时⽇。北灵派的运作早已进⼊轨迹，如今即使北灵老人不在，教授武艺的事情也不会受到影响。

　　众弟子都知道北灵老人好搜集秘笈宝物，纷纷信以为真。

　　步惊仙回到练武场旁的屋顶上时少元凑过来问他是否飞仙宗出了事情。倒让步惊仙大为吃惊，表面却做无事状道“怎会有此问？大师兄只说师⽗急于修炼即将求得的⾼明秘笈而已。”

　　少元大鼻子咧嘴笑道“娘飞鹰传信给我说⽗帅打算明年召我回去，本族武尊咖尔跟郑飞仙打了一架，自己受了伤但郑飞仙也受了伤。如果情况属实明年本族大军就会⼊侵郑国！宗主走的急我看就是郑飞仙伤重不轻。师⽗你说我猜的有没有道理？”

　　“也许是这样，也许不是。这种事情宗主也不会对为师说。”

　　“是啊，宗主看不起、也不喜师⽗。”少元是个脑子少筋的人，这种话常说，在谁看来都是事实，步惊仙也从不计较。

　　北灵老人离开后果然数月都不见踪影，这期间也传出北灵老人与郑飞仙结伴外出云游的消息。北灵派的弟子都以为他们在一起修炼什么神奇的古武功秘笈，并未有不利传言。反倒大多因为郑凛然执掌了飞仙宗大事而不敢对步惊仙出言羞辱，虽然还有些弟子依旧如故也难得会有许人附和。

　　这些山顶的弟子虽都⾼傲自负却都有灵敏的嗅觉，郑凛然能撑起大局就说明⽇后继任宗主之位十之**出不了差错。他们虽然不惧怕飞仙宗，但也绝不愿意开罪。心里虽然仍看不起步惊仙，甚至觉得他是个幸运儿，但大多不会把这种话当面说出口。

　　少元也因此变的好过。

　　“师⽗运气真好，有个好子。”

　　步惊仙不由‮头摇‬，这个少元总会说些无心的、又让人听着刺耳的话。不少人笑他靠着大树，祖上修了几辈子福。少元也这么说，而且更⼲脆。“怎么不是？师⽗的未婚是飞仙宗宗主继承人啊，当然谁都害怕师⽗。”少元理所当然的如此说着，末了又大鼻子道“不过我看她看不起师⽗也不喜师⽗吧！”

　　“胡说什么。”步惊仙时常会心生郁闷的恨不得叫少元闭嘴，他的话太刺耳太让人不愿意倾听。

　　“我没有胡说啊！要不然她怎么大半年都没来看师⽗一次，让人带句话都没有！以前有个阿妹很喜我，每⽇里都会来找我，⽗帅不许她还来呢。师⽗，师娘长那般漂亮现在会不会喜上其他公子哥了，比师⽗英俊又有本事的公子哥。”

　　少元不止一次说过此事，实则事情荒唐的很。他口中的阿妹是他同⽗异⺟的妹妹，两个人年少无知常腻一起还学看到的大人房事情形来。后来终于被人撞见。少元的⽗帅深为羞聇不愿被人知道，少元的那个妹子的生⺟也不受宠，最后被装进布袋活活打成⾁浆不知丢到了哪里喂狼。少元也遭了毒打，险死还生。他畏惧疼痛的⽑病也就那时候落下。

　　若非步惊仙忍得，早不知道揍少元多少回了。在少元眼里步惊仙这个师⽗对他很好，他很喜也很感恩。但他眼里的这个师⽗也是北灵山武功最低，脏兮兮又没本事地位的人。跟他少元差不多的人。

　　这两方面的事实互不影响。

　　“去！你以为师⽗像你一样长的难看？以为师⽗像你一样没有大志？以为师⽗像你一样痴傻啊？”步惊仙作恼呵斥少元也不怕，嘿嘿笑道“师⽗什么都没有说什么大志，神魂宗在哪里都不遭人待见，宗主的武功师⽗也没学到，成⽇里都是脏兮兮的模样还说什么好看啊！”

　　“我真想把你推下崖摔死！给为师闭嘴。”

　　“师⽗不舍得。忠言逆耳啊师⽗！”

　　步惊仙一巴掌打他脑袋道“专心练功别想这些无聊的事情！”

　　说起练功少元就来劲，这些⽇子虽然他也没有学到⾼明招式，但修炼魂诀后力气增长极多，那种击打的力量感极其令他醉，练功也就热情倍增。当即‘嘿嘿嘿’的叫唤着挥舞拳脚。夕映在他⾝上也只有⾐服看得见霞红，那张脸实在太黑。

　　北灵派的弟子虽然不知就里，但新来拜师的听说北灵老人不在就不愿意上山顶，付出⾼昂的学费如果得不到北灵老人的指点，当然并不值得。山顶上的弟子学艺到期许多也不愿意继续逗留，选择下山回家。

　　大半年的时间山上的弟子少了一半。

　　反倒山那些私收徒弟的弟子生意依旧很好，弟子越来越多，许多学艺期満也不舍得离开，只为‮钱赚‬了。

　　北灵老人离开十个月时，少元被他⽗帅派人接走。临别时他哭哭啼啼的抱着步惊仙不放，好像这个师⽗才是他的⽗亲。步惊仙还记得少元说过的消息，当时就预料黑狼军快起兵了。只是意外少元的⽗帅竟能惦记这个孩子，起兵前还不忘先把他带离危险之地。

　　看着少元一路哭着下山，步惊仙一直送到山脚。

　　“记得要勤奋修炼武功。”

　　少元上了马车犹自一路大喊回应“师⽗我记得，师⽗我记得，师⽗我记得…”

　　直到马车消失在视野才再听不见少元那把声嘶力竭的叫喊声。

　　相处⽇久，步惊仙心里也确实有些不舍。却没有留的话，少元回到他⽗亲⾝边别人当然阻拦不得，有些分离总不能避免，人也只能自己设法面对。

　　回山上时正看见凌落独自在演武场散步，眉头微皱，神情严肃。

　　这十个月凌落变化很大，过去总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眸子里透着与世无争的、超脫的沉静。如今却为俗物所扰，变的忧郁而焦虑。

　　见到步惊仙回来凌落当即笑道“等师弟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