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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烽烟(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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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节 烽烟(二十一)

  当燕军步兵推着器械出发赶路二十里时,衡山支宗的弟子飞奔回来,直把殉道军的动向说了。

  得知殉道军已有准备,燕军只有返回大营,另作计较。

  夜⾊漆黑。

  燕军大营中走出条单薄的⾝影。

  舞菲独自离营直往咕噜林。

  ⽩⽇里燕军被迫流产的计划让舞菲总觉得与武尊七月有关。当初在燕国时双方虽然敌对,但七月的武功却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那时候她只感受到七月的強大与坚定的斗志。对七月本⾝为人毫不了解。

  魏国灭亡后,突然听说武尊七月掌掴郑王,被郑国重令追捕,独⾝逃出郑国,在外流浪。

  那时候舞菲才突然对七月的情有了些模糊概念。

  舞菲说不清那种复杂的心情,倘若非要概括,她觉得是仰慕。

  一个武尊,一个立于武修者顶点的天下武尊,郑国飞仙宗的武尊。权势、地位、财富,拥有的这些可以说是一个武修者的顶点。

  然而这一切都无法束缚她,这一切也都无法让她留恋不舍,为了她的原则,可以把这些通通抛弃。

  视功名利禄如粪土,这话俗话舞菲听说的多,见识的少。倒也有些小‮员官‬因为看不得庙堂的复杂诡诈而弃官回乡的,然而那类‮员官‬原本就做的憋屈,既谈不上拥有什么权势,微薄的俸禄也谈不上富贵。

  因而舍弃也就谈不上有多难。

  如武尊七月这般舍弃赫赫地位者,舞菲从未听闻。

  舞菲走到咕噜林时,发觉有殉道军在林外设置岗哨,便小心的躲过那些人视线直⼊林中。

  她出来前特意穿了⾝耝布长袍。

  夜⾊漆黑,林中的果子都已安睡。

  舞菲施展凭虚御风飞移⼊林,避免踏⾜声惊醒了这些可爱的善物。

  偌大的咕噜林‮央中‬,几颗尤其耝壮的咕噜树围成一圈生长。

  几颗树的‮央中‬有片空地,堆积的‮瓣花‬尤其厚。

  一地的彩⾊‮瓣花‬之上,卧着条婀娜的⾝影。

  月光照在她⾝上,仿佛月华被她所昅收,头颈的肌肤散放着朦胧如幻的⽩,彩⾊的裙袍披覆着月华的光亮,彩如幻。

  最让人惊奇的还是那披散一地的彩⾊长发。

  乍一看,舞菲险些没能把七月认出来,直觉以为是否碰上个月下仙子。

  若非七月在她到来时神情冷淡的回头注视,那对特有的、冷漠而宁静的眼眸才让舞菲一下子认出。

  “这…”舞菲不敢太靠近,怕让七月误会来意而被迫动手自保,便停在三丈外,望着她那一头彩⾊长发,惊疑的不知该说什么。

  “吓到你了?”七月整⽇都在为这头彩⾊长发苦恼,不想第一个看见的人竟是舞菲。

  “不,很美丽。”

  “你真会安慰人,如此古怪明明像个怪物。”七月也不知为何突然会与舞菲聊天,或许魏国时就已欣赏她的武功本事,或许对舞菲很难生出敌意,又或许此刻她为彩⾊头发烦恼苦闷,无人倾诉。

  “若带着成见看,的确如此。如果放下成见,的确很美。”舞菲说的平静,语气却不乏诚恳。

  “可是世人多有成见。奇怪的事物总视为可笑,但无论多么奇怪荒唐的事情,有一天变成了常规时,世人又视之为理所当然。”七月看着铺散‮瓣花‬上的彩发,说着让舞菲觉得不可能出自她口中的话。

  “武尊个本已是天下罕有,又何必害怕有这么一头与众不同的彩发?”舞菲说着把背来的大包袱取下。

  七月也坐起⾝,淡淡然道“我哪里独特,只是天下奇怪的人太多。”

  舞菲这时‮开解‬包袱,原来全是些酒⾁,约莫有百多斤。

  “不如吃饮着聊?”

  七月注视舞菲一阵,没有做声。

  舞菲见状误会道“莫非怕酒菜有毒?”

  “料你也不是那等小人,更不会没见识的以为天下有什么毒能致我于死地。”七月说罢看了眼酒⾁又道“只是我不喜受人恩惠,无端让你请客总觉得不痛快。”

  “我视武尊为友,朋友之间相聚吃饮闲谈,何来受恩惠一说。武尊如此说既把自己小看了,也把舞菲小看了。”

  “喔?”七月颇觉诧异。“我在魏国杀了许多剑岳派的人,你不恨我?”

  “生死较量,死虽让舞菲悲伤,却不会让舞菲失理智。若说杀人,舞菲在‮场战‬之上杀的郑人又何尝少了?若说其中有恨,那也是国恨,又与各为其主拼死战斗的勇士们何⼲?”

  舞菲淡淡说着,已经斟満两杯酒,递上一杯给七月。

  后者终于露出笑容,接过就喝。

  “想不到你竟让我如此觉得投缘。”

  舞菲闻言也喜的露出微笑,先喝⼲一杯,才道“其实舞菲仰慕武尊已久,不想能在此相。”旋又把酒満上,问道“方才武尊说,世间奇怪的人太多,不知此话何解?”

  七月又仰面喝⼲一杯,徒手撕扯了块⾁吃了。舞菲见状不噤失笑,想了想,也舍弃带来的银筷不用,徒手撕扯块⾁,学七月般喂进嘴里大吃。

  “你为什么也这样吃?”七月看了不噤失笑,觉得舞菲原本该是那种文静、有礼的人,绝不会如此用餐。

  “受武尊感染,突然想体验这种纵情肆意,无所束缚的滋味。”

  七月听了不噤开怀大笑。

  “说的真好,正是我的感受呢。”说罢,七月又与舞菲对饮一杯,这才回答舞菲的话道“武宗宗主醉心政事而疏忽武功修炼;国之栋梁明哲保⾝而置军民百姓生死于不顾;一国之君不思強国富民反而痴于培植羽。奇怪的事情何其多?”

  舞菲忍俊不噤,只觉得被七月这样说出来,的确荒唐可笑。

  “还有哪些奇怪事呢?”不由还想听七月说下去,却见她突然没了笑容,表情有变的有些冷漠。

  “世人‮望渴‬公平,然而在我杀死践踏公平的贪官恶吏时,⾝边的人说我不该,不识时务;民众说我痴傻张狂,迟早不得好死…”

  舞菲听了不噤黯然,又忙道“世间总有好人。”

  “当然有为此叫好的,不过沿途还是听见人拿我被郑王追杀之事说笑、幸灾乐祸,当有趣的多。逃出郑国时实在疲惫不堪,凑巧碰到原先救过的故人,本想求一餐便走,不料被出卖行踪,引得郑国死士营紧咬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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