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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宁死不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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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骗局!骗局!这就是一场精心谋划的骗局!”

  睡到⽇上三竿,临老九醒来后赫然发现自己竟躺回了临家位于菊城别院的厢房里。裂的头痛提醒着他,昨夜他又喝醉了,准确说是被骆舫游煮的酒给放倒了。

  卑鄙!这个卑鄙的家伙又使这招。

  他恨不得菗自己的嘴巴,谁要自己嘴馋那口酒呢!每回初见面都逃不过被骆舫游撂倒的悲惨结局——可惜现在他半点空闲没有,所有的工夫都得用来做一件事。

  “守⾝,收拾收拾,咱们准备启程。”

  哪里还用得着他吩咐,临守⾝早已将行李架上了马车。多年来的规矩,他早就摸透了九爷的规律,见着骆家大爷的第二⽇必是要加紧逃亡的步伐。

  “九爷,咱是这就走,还是过了晌午吃了饭再出发?九爷…”

  临老九示意他噤声,他蹙眉竖着耳朵不知在做什么“你听见没有?”

  “什么?”每回见到骆家大爷之后的好一段时⽇,他家九爷总是神经兮兮的“有什么声音吗?我没听见啊!”“脚步声!有脚步声朝这边走过来了,你听。”

  临老九拽着他细听,可临守⾝听了半晌也没听出任何声响来“九爷,您太过紧张了。”

  临老九抵死不承认“是有脚步声,是骆舫游的脚步声,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临守⾝望着门口进人的方向等了好久,也不见骆家大爷的⾝影,他确定九爷是紧张过了头,产生错觉了。

  “九爷,您宿醉刚醒,我倒杯茶给您醒醒酒吧!”头痛也有可能产生错觉。

  他这样说,临老九顿时急了“你不相信我的耳朵?我肯定骆舫游那家伙进了大门,很快就会进来了。”

  可哪里有人呢?临守⾝倒了茶⽔递给自家爷“九爷,喝口热茶兴许舒服点。”

  “他真的来…”

  话未落音,门外清晰的脚步声已宣告临老九的耳朵没听错,骆舫游来了。

  “怎么样?头还痛不?我这儿有块醒酒石,你含上片刻宿醉便消,头痛很快就能得以缓解。”他自怀中掏出块醒酒石递向他,常煮酒自然常品酒,品酒不会醉,可偶尔心情欠佳却少不了这块醒酒石。

  临老九赌气不接,他宁可头痛而亡,也不要跟他再扯上半点关系“我以为昨夜已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你今天又来找我做什么?”

  “你知道的,你不应了我的要求,我是不可能放弃的。”他们都纠了这么些年了,他还不懂他的坚持有多深吗?

  “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临老九拍着‮腿大‬呐喊。他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肯放过我,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我对你就只有那么一个要求,你应了便成,再无其他。”骆舫游一副好说话的模样,看在临老九的眼中气就不打一处来。

  就这一个要求,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

  绝不能答应!

  知道他不会轻易应了,骆舫游也不着急,回头吩咐⾝后的青梅、竹哥:“挑几间上好的房把咱们的行李安放妥当,在船上住久了,我也该在这地面上脚踏实地地踩个几天,昅是几口地气才好。”

  临老九一听,头一个不答应:“你要住这儿?”

  他不同意没关系,有人同意就成了,骆舫游摆出临老九不得不点头的人物来“你若忘了临老爹的话,我倒是不介意提醒你一下。”

  临家一切皆供骆家舫游随意差使——老爹这该死的一句话可坑苦了他这个儿子了,害他想赶人都赶不了。

  “你住着,你好生住着。”临老九提着⾐袍往外去“我走,我去客栈成了吧!”

  “主人去了,我一个客人怎么好赖在主人家里?”骆舫游自然而然跟了他去。

  想甩掉他,谈何容易?

  临老九赌气一庇股坐回上,被子一掀,他闷声喊道:“我要‮觉睡‬。”你还不走?

  骆舫游不介意地走出去,顺道替他关上房门,还好心地提醒他:“好好睡上一觉吧!你也累了好几⽇了,如今我来了,你也不用再泡在彩娱院里⽇⽇不睡地着了,怪累人的。”

  他这是故意拿话气他吗?

  临老九噴着一鼻子气,闷在被子里的眼却气得阖不上了。

  这该死的骆舫游!该死的——

  月黑风⾼逃亡夜。

  临守⾝望着像壁虎一般趴在墙上努力向上爬的自家九爷,实在很不明⽩“咱们一定得这样吗?”

  有大门不走,非得爬墙,这让外人见到叫怎么回事啊?

  临老九也不想这样,他这是被上房爬墙啊!“上回咱们不就是这样甩开骆舫游逃走的吗?”这回如法炮制,应该也错不了吧!

  瞧他们家爷这点出息,临守⾝站在墙底下为九爷放风,忍不住抛出埋蔵许久的疑问:“九爷,骆家大爷到底要你答应他什么条件?为什么您宁可四下逃命这么些年,也不肯答应他呢?”在他看来,与其逃得这么辛苦还不如应了算了。反正钱财权势,临家皆有。

  “你懂什么?”近了,近了,眼见着就快翻上墙头了,他的心越发跳得快“那件事是我宁可去死都不能答应他的。”

  “是吗?死都不答应?我的提议真那么差劲?”

  墙的那头忽然冒出一颗脑袋来,歪着的脑袋上那抹得意的笑正居⾼临下地对着墙这头的临老九,显然人家已经等候多时了。

  见到他那朵讨厌的笑,临老九眼前一个踉跄差点没一头栽下去,幸好骆舫游眼明手快扶住他。临老九没半点谢意,劈头盖脸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深更半夜,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你这是明知故问。”

  临老九赫然一声大叫,骆舫游赶紧抹了抹脸上的口⽔,不但不计较,还好心安慰他:“别动!别动!”他一动就容易噴口⽔,如此月黑之夜,趴在墙头上又叫又跳实在危险“咱们不妨换个地方聊聊吧!”

  “我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个时候他本该逃出菊城的,怎么会正好被骆舫游堵在墙头上,是谁?是谁出卖了他?临老九斜眼睨着临守⾝,那小子赶紧摇手表忠心。

  “甭看了,你也甭冤枉好人。”骆舫游丝毫不介意为他解惑“同一个办法已经让你跑掉了一次,我就绝不会让你再跑掉第二次。”

  他又不是笨蛋,放跑他一次,已经够骆舫游好好昅取教训的了。

  临老九不服输地趴在墙头吠:“这回我又没让你为我去煮酒,你怎知道今夜我要走?”

  “你还记得你上回使用的龌龊之计?”提及上回临老九的金蝉脫壳之计,骆舫游眼神中闪着寒光阵阵,看上去危险极了。

  几个月之前的那次见面,临老九一反常态地没有逃他躲他,二人安安稳稳地相处了好一段时⽇。就在骆舫游以为大功即将告成的时候,临老九忽然提出想喝他煮的百花酒。

  那是一种非常难煮的酒,平素骆舫游是很难得煮的。可既然他想喝,骆舫游自然心甘情愿为他煮。费了一天一⽇的心⾎终于煮成了百花酒,那个品酒的人却趁着夜⾊‮墙翻‬跑了,骆舫游⾜⾜捶顿⾜气恨了三五七⽇,那壶百花酒也让他宿醉良久。

  这一回,他显然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

  枕着手臂,骆舫游望着临老九的眼,他的鼻息窜过他的脸,他们是如此靠近“现在,我们可以走下墙头回房坐着聊了吧!”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我愿意夜半三更趴在墙头‮觉睡‬,你管我?”逃跑不成,起码得给自己争回点面子来——他不介意跟他赌气到底。

  他都不介意了,骆舫游还怕什么?⾝子忽向前一倾,他的擦过他的…

  临老九像被开⽔烫到一般⾝子迅速向后仰去,以逃开他的。这一倾⾝顿失平衡,正好掉下墙头——他遂了骆舫游的愿,却可怜了他的尊臋。

  就在临老九抱着庇股搂着喊痛的时刻,骆舫游凉凉的声音从墙外传了过来——

  “你就是听我的话下来也不用这么着急啊!摔着了不是!”我呸——

  擦脸、漱口、漱口、擦脸…

  反反复复‮腾折‬了十来遍,临老九仍觉得嘴巴上黏着什么东西擦不掉似的。他一把拽过临守⾝,凶神恶煞地吼道:“你看看!你快看看,我嘴上是不是有什么?”

  “有两香肠挂在上面呢!”

  被他这么又擦又洗,九爷的已肿得与香肠无异了“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我被某个大男人给吻了,我一定不会这么‮腾折‬自己。”

  临守⾝在九爷奇异的目光下亮出一把匕首在那里比划来比划去,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一定直接把嘴切了了事。”

  “你想让我索自尽吗?”临老九提眉看着他,他这是什么馊主意?“而且,谁说骆舫游是男人?”

  “不是?”骆家大爷不是男人?“那骆家大爷是什么人?”

  “他本不是什么骆家大爷。”临老九満脸愤愤不平地吐露惊天大秘密——“她是骆家大‮姐小‬。”

  “啊?”

  “那骆家大爷…我是说骆家大‮姐小‬成⽇追在九爷您的⾝后…”不是更不可思议吗?

  如此说来…临守⾝赫然想道:“骆家大‮姐小‬一直要您答应的那个条件,难道是…”不会刚刚好是他猜想的那件事吧?

  还真就没错!

  “娶她——她追在我⾝后就是为了让我…娶她。”

  他逃跑的原因是这个;她追在他⾝后的原因是这个;他这么些年不敢回家,只敢顺着邻家的码头四处巡视的原因还是这个。

  回想这些年来因为骆舫游,他所受的种种悲惨境遇,临老九已到了提到“骆舫游”这三个字心就痛的地步。

  临守⾝就不懂了“娶亲这等人生大事自然得你情我愿,她情九爷你不愿,她也拿你没办法啊?怎闹得你常年四处逃跑,连家都不敢回?”

  这其中还有內幕呢!借着这难得的一吐为快的大好时机,临老九好好发怈一番。

  “你知道吗?还在我年幼无知的时候,她就打定主意这辈子赖上我。为了达成她卑鄙的目的,仗着她爷爷跟我老爹是世,她频繁出⼊于我临家,先是哄我那善良可亲的‮娘老‬,继而又获得我老爹的心,最后甚至博得我上头八个姐姐的一致好评,陷我于孤立无援之中。全家上下都认定她是做我媳妇当一不二的人选,以至于我刚成年,他们便要我早早娶骆舫游过门,好省了她每天两家跑的⿇烦,早⽇承于我老爹‮娘老‬的膝下——我…我我我…我一个堂堂男子汉怎能屈服于她的威?”

  一直低着头听故事的临守⾝闷闷地冒出一句:“这样成天逃亡,就算是有男子汉的尊严了?”

  “你光会说好听话,有本事你给九爷我出个主意。”全家人一致倒戈,矛头全都指向他,他能怎么办?总不能与家人全部断绝关系吧!

  “若九爷真想彻底摆脫骆家大爷…呃…骆家大‮姐小‬,当真想不出办法来?您想啊,若她彻底死心不就再不会着您了嘛!想让她彻底死心最好的办法就是…”

  “娶个媳妇进门?”这招他不是没想过,可一直也没遇上他想娶之人啊!

  在这个问题上临守⾝就要说说自家九爷了“我说我的九爷嗳,算起来您也老大不小了,这过了年都二十有五的人了。别人在你这年纪别说是妾成群,儿女也都好几个围绕⾝边了。”

  他们家九爷倒好,别说是妾了,连彩娱院的那些⾝着彩⾐的‮姐小‬姑娘们都只是让陪陪酒、唱唱曲、跳跳舞,再无进一步的举动,抑或是想法了。

  还有更甚者!

  “这些年来九爷您大江南北地跑,每到一个地方,管理咱们临家码头的头头们哪个不是妹妹、女儿像过年时的供品一般,一个劲地往您跟前送,我从旁瞧着那些‮姐小‬们个个都是个人物——您娶谁不成啊?当真一个都看不上眼?还是…”

  他言又止,临老九不耐烦地催促着:“你跟了我多少年了,咱们风里雨里都走过来了,有什么话不能说?说!你照直了说。”

  “我那也是猜测,”临守⾝凑到临一⽔耳边,小声说着“我啊暗自揣测着,九爷您是不是心底里其实对骆家大‮姐小‬也蔵着情,只是被她烦了,一味地抵制,所以才…”

  “那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临老九把个头甩得像波浪鼓,断然否定临守⾝的揣测“若说小时候我们还有点小朋小友的兄妹之情,为了她,我跟家人闹翻,搞得我有家归不得;为了她,我常年过着逃命的生活,整⽇疲于奔命;为了她,我整个人生都变得七八糟——我怎么可能对她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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