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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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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花流产了。

  一个多月的孩儿,她没发现,待知情时,那未成形的胎儿已经噤不住她多⽇的劳累奔波,离开了她…

  “怎么说我才是兔儿的亲爹,难不成我会害她?”金老爹气得吹胡子瞪眼,是这样骂着儿子的:“就是不想你对兔儿的溺爱耽误到你们兄妹俩的人生,我才刻意要支开你,以前你老是不信琊,都以为是别人多心,现在好了,搞到连自己的亲骨⾁都没了,这下你⾼兴了吧?”

  “兄弟,我其实很想揍你。”管三国看着他的神情复杂,最终叹了口气,只能这么说:“但发生这种事,我相信你比谁都难受,所以我也不多说什么,你自己好自为之。”

  尹⽔浒带了酒来看他,没说什么,就是拍拍他的背,之后陪着他默默的喝了‮夜一‬闷酒。

  在事情发生过后,金平心情之紊是可想而知,这情况下的他基本上是谁也不见,少数的特例就这几个,而偏偏,他唯一主动想见的那个人却不愿意见他。

  梅花决定离开他了,在流产之后。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得知孩子没了,样子倒是显得冷静,只是神情木然的表示再也不愿意见到他,同时态度坚决地要求离开金家,她要回凤梧山。

  即使诸多人都劝她,表示小产如同生孩子,一定要先休养,坐月子般地养⾜了气,对⾝子骨的损害才能降到最低,她却恍若未闻。

  金平不得不承认,他疼之逾命的妹妹在这时跳出来,硬是把梅花接去霍家休养,是真真切切地帮了他一个大忙。

  但…也着实让他这般的意外啊…“哥,我长大了。”面对他不知该说什么的当下,他可爱的妹妹一脸害羞地这样对他说。

  金平却是有些恍惚…当年那个他一把抱在怀中细细哄骗的娃娃,长大了…长大了吗?

  “嫂嫂现在正伤心,我会好好照顾她,哥哥你别太担心,我会尽量找机会帮你说说好话。”

  面对妹妹那一脸的认真,金平不知该如何言语,最终只能挤出一句:“谢谢。”

  他记忆里的小娃娃却是一脸的不自在,最后有些些不好意思地对他说道:“别这样说,一直以来都是受到哥哥的照顾与帮助,难得能帮上哥哥的忙,有我使得上力的地方,哥哥若跟我见外,我可真要伤心了。”

  这话,说得既成又得体,却让金平更加恍惚…

  那个牙牙学语的小娃娃,真的长大了…不但嫁人了,甚至还能回过头给予他援助…她不需要他的照顾,不再需要了…

  你以前可曾见妹妹这样笑过?

  你所给予的,真的是她所需要的?对她而言,那真的是最好的?

  梅花的这些话语,一再地在金平的心中回响着。

  他一直都以为,自己的妹妹是个安静乖巧又內向的女孩儿家,可是在东郊市集里,他所看见的却是另一个人,那开朗活泼的女子,庒儿不是他记忆中的妹妹。

  也是因为那样活泼有朝气,让他知道…

  原来,妹妹没有受胁于霍西游,她并不需要救助。

  原来,妹妹与霍西游是情投意合的一对,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也原来,妹妹嫁人之后的⽇子过得这般快活,不但笑容开朗了,人也比以往都要来得精神、有朝气。

  原来…有这么多的原来…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金平不明⽩,为什么所有的事会在突然间全了套?

  他一直以来所相信的事,一直努力贯彻的信念,它们就这样被颠覆了,好似从来不存在过。

  从没想过,他可以不用再遵守对亡⺟的承诺,一直以来,照顾妹妹好像就该是他的责任,是他第一优先该执行的任务与工作。

  从没有人跟他说:够了,已经不需要了,金平你该放手了。

  如果,他的妹妹真的不再需要他的保护与照顾…

  如果,一直以来全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那么…

  他一直以来都是做了什么?

  他对他的小花儿又是做了什么?

  更别提…那个无缘的、没机会来到这世上的亲骨⾁…

  金平的世界正在崩坏。

  他无所适从;他內疚彷徨;他就像个路的孩子,当信念消失后,在各种冲击之下,找不到自己该前进的方向。

  如此消沉丧志的⽇子里,唯一可堪安慰的事,就是彷徨的并不只他一个。

  尹⽔浒就像他的难兄难弟,这些难熬的⽇子里,每每一到夜里总会拎着一坛酒来,两个同样消沉‮意失‬的人便一块儿喝闷酒,也算是一种安慰…

  “唉。”沉默的酒伴一反常态忽地出了声,尹⽔浒一脸若有所悟的神情。

  金平看了他一眼,一饮而尽手里的杯中物,而后咚一声地重重放下酒杯,问:“连你也要开始说教了吗?”

  同样为情所困的尹⽔浒也看了他一眼,同样一饮杯中物,低道:“我没那兴致。”

  那现在是在“唉”好玩的吗?

  仿佛知道金平的不満,尹⽔浒自行补完话头,道:“我想通了。”

  杯子同样重重地落下,尹⽔浒发表他苦思多⽇的结论——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没错,就是这样!

  天下女人何其多,他尹⽔浒又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尹⽔浒痛定思痛了好多天,很満意最后得到的这个结论,但金平不慡,而且是十分的不慡。

  “为什么不成?”金平恨声问着。那个“花”字,直刺到他的痛处,只当尹⽔浒是故意的,恨得他握紧手里的杯子,直问:“我就是喜这朵花,不行吗?”

  “发什么酒疯,你的花,跟我的花又不一样。”尹⽔浒没好气,这回是真刺他。“再说了,看不出你哪里喜了?真要那么宝贝,哪有时间窝在家里喝闷酒,早想方设法去把人给追回来了。

  “你不懂!”金平痛苦道:“她不会原谅我了,这一次,她不会原谅我了。”

  “你试了?试几次?每一回都有认真想法子求得小花的原谅吗?”尹⽔浒问得直接,可没在跟他客气的。

  “怎么试?”金平只觉得他在说风凉话,恨道:“她连见我一面都不肯,这是要我怎么试?”

  “她说不见,你就不去了吗?”尹⽔浒看他的表情宛如有猪在天上飞。

  “我要怎么再试?每次只要我在,别说是不肯吃药、喝补汤,她甚至扬言我不离开的话,她要去找孩子团聚,这般的反应,我怎好再去刺她?”对她,金平有太多的亏欠,实在不愿再让她伤心,投鼠忌器,他还能如何?

  他说得无奈,尹⽔浒光是听都觉得火大,直道:“要是你出现什么也没做,就像木头一样杵着,是我也会想去死啊!”金平瞪着他。

  “女人要哄,她们就是需要哄的。”尹⽔浒越想越气。“真不晓得你是走了什么‮屎狗‬运,竟然什么也没做,就有小花那样的好女人对你死心塌地。”

  金平用力瞪他。

  “你啊,就是太好命。”尹⽔浒完全无视他的瞪视,逸恶劳惯了,才会运气没了的时候,什么也不懂,直道:“现在的情况就是,你过得太慡,好什么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你活该!”

  “说够了没?”那句活该,得金平差一点理智断裂。

  “我说得不对吗?要不你说说好了,你去西游那边看小花时,带了礼物没?有她喜的花?饰品?胭脂、⽔粉?还是她喜吃的点心?”尹⽔浒问了。

  “…”金平一脸莫名。

  “我说中了吧!你庒儿什么也没准备,这样还妄想小花给你好脸⾊?你会不会太天真啦?”尹⽔浒嗤了他一声。

  金平可不服气,強调:“她才刚小产…”

  “就是才刚小产,不管是⾝体状况还是心灵状态都是在最⾕底,这时才更需要取悦她。”尹⽔浒不客气地打断他,并合理猜测道:“你该不会只是补品备着,送到西游他家,让金兔妹子帮你炖好端去,自己躲起来远远地看她,就觉得自己很牺牲、很委屈,为她做了最好的事吧?”

  全中。

  金平又不自觉地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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