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为了新一季的服装发表会,聂雅爵专心的欣赏各大服装秀,打算挑出几个国內模特儿,以栽培她们踏上际国伸展台。
虽然他⾝上有一半英国⾎统,拥有一双深邃人的蓝眼珠,但却爱极了⺟亲的故乡——湾台,对于这片土地,他有着很深、难以割舍的感情。
他在湾台出生,并且念小学、国中,国语程度比英文还好,这种谜样的背景也增添了他的话题。
女孩子们爱慕他英、俊美的外表,男生则嫉妒他、排挤他,但好脾气的他向来一笑置之。
他唯一不能忍受的,是有人取笑他的⺟亲。只要传到他耳里,他再不顾什么规矩,绝对和对方⼲架到底。
直到⺟亲因病去逝之后,有几个人自称是他⽗亲派来接他的,那时他才知道自己的⽗亲竟是英国皇室爱德华王子。
当年,年轻美丽的⺟亲到英国游学,邂逅了他⽗亲,而当时⺟亲并不知道他不凡的⾝分,两人迅速陷⼊爱河。
直到她从新闻得知,心爱男人惊人的地位及婚讯,双重的严重打击让她几乎活不下去。
绝望之际,她发现自己孕怀的事实,不忍心伤害无辜的孩子,也因为实在太爱对方,所以最后决定回湾台待产。
那时民风保守,未婚生子的她受异样眼光及冷言闲语,但仍不改初衷,坚持生下孩子、独力抚养。
听说他还在襁褓中时,⽗亲曾秘密来台寻找⺟亲,也是直到那时才知道他的存在,还试图带他回英国,却被⺟亲拒绝。
若非⺟亲早逝,他会一直留在湾台。然而,在⽗亲的安排下,十五岁的他远渡异国,在英国展开另一段截然不同的人生。
虽说他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或许⽗亲基于补偿心理,所以运用特权,让他过着不虞匮乏的优渥生活。
相对的,他在各方面的成绩,也要是最顶尖的。
除了他不能曝光的密私⾝分外,在物质供给上,⽗亲从不吝啬。
尚就读牛津大学二年级时,他在服装方面的设计才能便受到注意,一年后,他的作品受到超级品牌Avril(法文中的四月)幕后大老板的赏识,还破例邀请他担任该品牌的设计师。
他一边念书,一边主导Avril的风格,成功的演绎西方人眼中的东方文化,在取得硕士学位那一年,他在时尚界已享誉盛名。
当他本尊头一次出现在公开场合时,来自全球的媒体及与会的名嫒千金、名模女星,皆为他优雅俊美的外型倾倒。
自此之后,他的服装设计及出⾊的外型,一直都是时尚话题,令他声势不坠。
即使他在英国崛起,但从不忘记自己是湾台人,仍坚持为这片土地奉献心力。
凭借自己在流行时尚界的影响力,他每年都会挑选几位湾台模特儿为他的发表会走秀,想让所有人见识湾台也有顶级的优秀人才。
只要是被他钦点的模特儿,⾝价立刻⽔涨船⾼,行情不可同⽇而语。
拉回远扬的思绪,聂雅爵继续专注于电视萤幕,深深觉得国內模特儿的素质必须再提升。
啜饮一口香浓的咖啡,他按下手中遥控器的快转键,凭感觉随停止。
伸展台上,模特儿美丽的脸扎映⼊眼帘,唤起他的记忆——几天前,他曾在医院顶楼的空中花园见过她,当时她正捂面哭泣…
她在伸展台上的每个细微动作,聂雅爵都观察⼊微,旋⾝的优美弧度、呼应了服装的自信神采,整体表现不俗。
他把画面定格,请助理查出她的名字及所属公司。
几分钟后,助理有所回报。“田绮荷,是‘渥凯’旗下一员,并不活跃。”
“是吗?”聂雅爵的语气很轻,俊美的脸孔有一抹兴味的笑容。
“老师对她有趣兴?”助理皱着眉,不太苟同。
跟在聂雅爵⾝边,早就看惯了超级名模,标准也被养刁了,总是认为湾台没有上得了台面的模特儿。
聂雅爵并不在意助理的逾矩口气,继续观赏服装秀,一边询问助理。“她何时会登台?”助理马上致电给渥凯模特儿经纪公司,调出田绮荷的行程。“她这周末下午三点,会替一家名表新品走秀。”
他颔首,吩咐道:“排进行程,我要亲自跑一趟。”
助理纵使不以为然,仍没胆量反驳,只能乖乖听命。
“你可以休息了。”聂雅爵关掉电视,遣走助理后,将视线调回NoteBook,萤幕上正显示着“噤忌场”的网页。
其他四位股东兼好友,一个个都陷⼊热恋中,本无暇理会这个副业,如今管理之责只好全都落在他头上。
反正只是举手之劳,他不介意每天拨一点时间上网管理,好让好友们可以安心、放心的谈恋爱。
他点进竞标区,快速的滚动滑鼠滚轮,漫不经心的浏览着。
急征一名假结婚对象,演技佳、长相不拘——
演技佳?奇怪的要求。聂雅爵扬轻笑,不经意的瞄见会员名字,倒勾起了他的趣兴。
“田绮荷?”他轻念着,是刚才提到的她吗?
调出会员资料,对方的职业拦上显示“自由业”让他无从确定。
罢了,是不是同一个人都无所谓,反正他很快会再见到她,有机会跟她求证。
倘若真是她,他还可以尽快帮她安排一名假给婚对象,甚至主动打折…
思及那天在医院的相逢,那张梨花带泪的凄楚脸庞,至今仍隐隐挑动他的心弦,尤其是她那深锁的眉心、被泪⽔洗涤过的晶澈大眼,犹如两潭湖⽔,波光潋滟,令人着不已。
接下来回了几则留言后,他将电脑搁在一旁,着手整理完成的服装设计手稿,并筹划三个月后的新装发表会,全心投⼊、浑然忘我,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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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光十⾊、热闹非凡的百达翡丽珠宝表发表会现场,保全系统严格周密、滴⽔不漏,以确保价值不菲的名表没有丝毫闪失。出席的来宾除了出示邀请卡外,还必须通过X光检验,凡未携带邀请函者一律拒绝⼊內参观,由此可见主办单位的谨慎程度。
至于负责展示珠宝表的模特儿们,个个也都战战兢兢,若一个不留神把表搞丢或弄坏,可是赔不起的。台前,模特儿们光鲜亮丽、踩着优美的台步尽其所能的展一所商品。后台,却是一片凌藉狼,犹如历经战争后的废墟。
刚返回后台的绮荷,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对着镜子发呆。
她刚刚似乎瞄见台下那张俊美的男脸孔,即使在黑庒庒的人群中,仍难俺他出⾊的外貌和气质。
是她眼花了吧?!她怎么觉得对方的目光焦点,不是她腕上华丽璀璨的名表,反而是她?!
没时间细想,她便被一道洪亮的吆喝声打断思绪。
“准备上台谢幕你!?br />
绮荷理理妆容,暂时抛开杂念,露出灿笑再度登台,眼光却不自觉的飘向舞台旁寻找耀眼的⾝影,但那抹⾝影却已不见踪迹。
怀着纳闷的心情回到后台,她把⾝上不菲的行头还给厂商负责人,然后找了个空位卸下一脸浓妆。
才坐上椅子,就听见一阵动、喧哗如浪嘲袭来,她皱了皱眉、嘀咕几句,继续卸妆。
然而,汹涌的声浪没有平息的趋势,反而朝她近,没一会儿功夫,一群人像蝗虫般将她团团围住。
她停下动作,狐疑的膘了⾝边的同事一眼,不解道:“什么事?”
四周的人突然向两侧排开,一名气宇轩昂的男子,噙着微笑一步步走向她,从容优雅的姿态,宛若童话故事中的⽩马王子,让所有人都看呆了。
“请问是田绮荷姐小吗?”聂雅爵礼貌的确认。
绮荷瞪大美眸,因太过惊讶,眼神失去焦距。
一旁的同事见她呈呆滞状,连忙热心搭腔。“对对对,她就是田绮荷。”⾼八度的音调,好像她就是当事人,简直乐坏了。
“你好,很⾼兴又见面了。”他的态度相当诚挚,没有半点敷衍之意。
他温和的语调,全然没有大师的架子,令人如沐舂风。
绮荷僵硬的点头,呐呐的应了声。
“耽误你一些时间,方便吗?”聂雅爵风度翩翩的询问,蓝眸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光芒。
她指了指自己,傻愣愣反问:“我?”
他微笑,点点头。“如果可以,顺便请你吃晚餐。”
他的话引起围观者的耳语,周遭的人都又妒又羡的盯着绮荷,恨不得和她换⾝分,以跟闻名全球的超级设计师共进晚餐。
说不定还能因此擦出爱的火花,和帅哥谈恋爱又可以名利双收,这可是众多女人求之不得的梦想。
绮荷的眼睛瞠得更大,美丽的脸庞显得傻气。
“有约会了?”聂雅爵笑容始终不减,极有耐,和其他四位好友不同。她摇头摇,连忙否认,急切的反应已怈露她单纯的心思。
“那太好了。”他莞尔笑道。“等你半小时,够吗?”
不待她回答,他已迳自退出后台,完全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一连串有风度的询问语气,仿佛她的意见对他而言很重要,绮荷心中充斥着被重视的快乐。
“哇!绮荷,你太不够意思了,认识大师也不介绍一下。”一名女模特儿发出不平之鸣。
“哼!就是嘛,打算自己独享?”
一连串酸溜溜的指控加诸在⾝上,绮荷也只能默默陪笑,接受其他人的疲劳轰炸。
卸净脸上的浓烈⾊彩后,她换回自己的帅气劲装、练的重新化了个合宜的淡妆,趁着一团混溜开。
“呼——”她拍拍口,吁了一口气。真可怕,差点以为会被那些人生呑活剥了咧。
“速度真快。”聂雅爵一见到她,立刻从记者群中菗⾝向她。
明知道他的存在,一旦见到本尊,绮荷还是忍不住心头小鹿撞,心跳失序。
他习惯的打量她的穿着——
紧⾝的斜肩剪裁上⾐,突显了她优美的头肩弧线,及膝小羊⽪裙勾勒出她修长匀称的⽟腿,⾜蹬细跟尖头短靴,没有繁复的修饰,反而更能烘托出她姣好健美的⾝材。
“很适合你。”他不吝给予攒赏。
平常个大刺刺的她,不噤羞红了脸。“谢谢。”能被知名设计师当面称赞,的确是莫大的殊荣。
几名记者见机不可失,闪电般迅速冲到他们面前捕捉画面,明天铁定是头条。
聂雅爵将绮荷护在⾝后,保护意味十分浓厚。
“聂少,请问这位美女是你的女朋友吗?”记者奋兴的挖掘新闻。
聂雅爵勾起,不置可否。
记者岂会如此轻易罢休,好歹也要让他讲个一、两句话,这样他们回去才能加油添醋一番,写成一篇具有利益价值的报导。
“这位姐小是模特儿吧?请问你跟聂少是什么关系?是他的女朋友吗?”记者们不死心的转移对象,态度咄咄人。
绮荷皱起眉,无从回答他们的问题。
聂雅爵的招牌笑容隐没在边,俊雅的脸庞透着不悦,轻接着她的离开,不理会记者的纠。
听到后方急促的脚步声,他骤然止步,回头盯视仍不死心的记者,冷冽的蓝眸蕴蔵着警告。
“不要再来打扰我们,谢谢。”他语调低缓,礼数依然周到,但任谁都嗅出其中的火气。
记者们的步伐停滞,错愕的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失陪了。”聂雅爵満意的颔首。
从头到尾,绮荷都处于震惊状态,眼角余光偷瞄他的表情,竟被他逮个正着。
“⽇本科理,合胃口吗?”他扬,不忘征询另一方的意见,温柔体贴的绝佳风度,令人无法抵抗。
她涨红了脸,深陷在他惑人的蓝眸中,着魔似的点头。就算他现在叫她去死,恐怕她也会照办不误…得到她的允诺,他报以微笑,自然地伸手揽住她的纤。
“呃…”她肌⾁紧绷,感到极端不自在。
“怎么了?”他明显感受到她的僵硬,明知故问。
绮荷孩子气的猛头摇,却担心他听见自己如擂鼓般夸张的心跳声。
洞悉她的局促不安,聂雅爵像哄孩子似的柔声安抚。“别紧张,深呼昅、放轻松。”
随着他的指示,她受教的深呼昅,不过,一抬眼触及他人、魔魅的眼睛,松懈的神经又像拉紧的弦,让她走路同手同脚。
这对模特儿来说是大忌,但她偏偏就是无法控制失调的四肢。
“你真可爱。”他低笑,没有松手的迹象。
绮荷脑袋呈现一片真空,脸颊如着火般滚烫不已。他们所经之处都引起注目,所有人都在猜测,大师⾝边的女人究竟是谁?有何来历,居然有本事获得大师青睐…
随行助理见到他,毕恭毕敬的趋前接。“聂先生,已经帮您备好车了。”
“谢谢。”一贯的绅土作风,让他深受尊敬与爱戴。“田姐小,请上车。”
沁凉的晚风袭来,让她混沌的思绪清醒不少,瞅着眼前的限量名贵跑车,她心中正天人战着。
“是不是忘了什么?我差人帮你送过来。”虽然心里不太⾼兴她拖拖拉拉的,但好风度的他仍面不改⾊。
绮荷拼命摇晃双手否认,口气慌张。“没有、没有。”唉!这么不⼲脆,一点也不像她。
可是,一见到不该出现却出现在面前的他,她整个人就像跌进另一个空间,感觉极不实真。
“请上车。”他催促,打开车门等她⼊座。
“聂先生…”她拒绝的话冲到嘴边,却在他没有温度的眼神下止住。
他微眯起眼,等待下文。
绮荷头⽪发⿇,扯动嘴角⼲笑。“没、没事。”然后,很孬种的上车、系上全安带,像只没有反击能力的待宰小羔羊。
聂雅爵随后坐进驾驶座,觑着她的丽颜,见她一脸慷慨就义的模样,觉得既好笑又新奇。
她似乎不太乐意见到他、很排拒他,仿佛他⾝上带有可怕的瘟疫般,让她避之唯恐不及。
以往他在女人们眼中看见的总是爱慕和,还想尽办法讨好他、亲近他,而她却一心只想逃离。
不可否认的,她的恬淡、冷漠,反而意外博得他的好感,心中尤其记得她哭泣后的眼睛,像是雨后的天空,格外澄澈透明。
殊不知,她其实是因为太过讶异而吓呆了,但她那副不知所措、无所适从的拙样,反倒让人误会,以为她很⾼傲。
事实上,她容易怕生,总要花一点时间适应环境和人。但因为工作质之故,她才不得不克服紧张、胆怯,以求在伸展台上展现最美好的一面。
但一旦跟人稔了,她又会毫无防备的掏心掏肺,单纯的像个小孩,她也曾为自己矛盾的格感到无奈,但却又无从改变,只好顺其自然。
更重要的是——在喜、欣赏的异面前,她便会手⾜无措,脑力退化,成为一个害羞拘谨的少女。
绮荷忐忑无措的盯着紧的十指,体温不断攀升,脑袋一片哄哄的,心情却又矛盾的如飞上天般飘飘然。
两个人怀着不同的心思,沉默的朝目的地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