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离开医院后,路品兰顾不得要花大笔费用,拦了计程车赶回家。
一进到公寓大门,她便听见楼上传来的嘈杂声,她加紧脚步跑上楼。
只见三个地下钱庄派来的男人一脸恶相,抓着小弟路品槐质问,仿佛下一秒就会把他揍得満地找牙。
屋內的家具,也被他们踢得东倒西歪,俨然刚上演过战。
“放开他。”路品兰怒叱,向前护着比她还⾼的弟弟。
看着弟弟⾐衫不整、脸颊肿红的模样,她好心疼。
“哟!路大姐小回来了,钱呢?”
在道上人称“憨”的男人,嚼着槟榔,一双贼眼在她⾝上溜转。
男人的目光让她很不自在,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我现在没有钱…可不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路品兰虽然害怕,但⾝为大姐,她毫无退路。
男人咋了声,这种老掉牙的台词,他听腻了。
“听说,你男朋友是公司总经理,去跟他拿不就好了。”
另一个外号阿宾的⾼壮男人,帮她想了个解决之道。
“跟他没关系,我一定会把钱还清的,求你们别打扰他。”
路品兰不让他们找男友⿇烦,想也不想就一口否决。
带头的男人脸一亮,不慡的说:“妈的,有凯子不削,把我们当⽩痴啊!”“大哥,少跟她你拢?于?罱?驴?艘患揖频辏?⾕焙眉⽗鲂〗悖?阉你ソ?κ曜铩!?br />
朱董是纵横黑道的大哥,靠着放⾼利贷而累积了不少财富。
又⾼又壮的阿宾,没念多少书,还为自己用了个成语沾沾自喜着。
“好主意…”憨摸了模下巴,琊恶的笑了。
“你们别动歪脑筋。”路品槐⾝而出,张开手臂像只大鹏鸟护着大姐。
“妈的,臭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
憨⾝边的混混冲向前,面露凶光的骂了一连串脏话。“兄弟,上!”
三个人一拥而上,毫不留情的往路品槐脸上揍了一拳。
力道之重,让⾼大的路品槐向后退了好几步。
“小槐…”路品兰眼角悬着泪,痛恨自己如此无能。
“你们⼲什么?!”路家最小的女儿路品菊不知何时出现,见状连忙出声。
“小菊,不要过来,快跑。”路品兰着急的大喊,深怕小妹受伤害。
三个流氓闻声转头,看到一⾝⾼中制服、亭亭⽟立的美少女,眼睛为之一亮。
“哥,这个既年轻又正点,朱董一定很喜…”
长得矮矮胖胖,绰号小胖的男子看得两眼发直,嘴角还冒’着泡沫。
“哼!我看是你喜吧?”阿宾取笑道。
“废话少说,抓住她。”
憨示意两个小弟动手抓人。
路品兰本搞不清楚状况,便被两个一⾼一矮的男子抓住。
“你们⼲什么,放开我!”
她奋力挣扎,甚至还动口咬了阿宾的手。
“臭子婊,竟敢咬我?!”阿宾毫不怜香惜⽟的,掴了她响亮的一巴掌。
“求你们放开她…”
路品兰哀求着,品莹的泪珠潸然落下。
“姐,你别求这种人渣、社会败类。”
路品菊虽然被两个大男人制伏;但仍不改其強悍作风,将讨债的流氓,削了几句。
“臭子婊。”憨二话不说,又甩了她一巴掌。“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巴掌硬!”
“人渣、败类!”路品菊个好強不受威胁,继续大声嚷嚷。
“小菊,别说了…”
路品兰向前想拉回妹妹,但柔弱的她本抵不过男人的力道,甚至还被推倒在地。
“姐。”路品槐赶紧扶起她,怒视这三个不讲理又没大脑的混混。
“你那是什么眼神?不慡?”小胖人矮脾气倒很大,向比他⾼了十几公分的路品槐挑衅。
路品槐年轻气盛,不可能眼睁睁看姐姐和妹妹被欺侮,瞪了他们一眼,抡起拳头挥了小胖一拳。
接下来几个人扭打成一团,场面相当混、骇人。
路品兰也在劝架的过程,吃了好几记痛。“住手,不要打了…”
她使尽力气,却分不开一⾝蛮力又处在气头上的男人们,只得无助的大喊:
“求你们不要打了,三天內我一定会把钱还清,求你们不要打了…”
她冲口而出的话起了莫大的作用,成功的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路姐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憨嗤笑,露出一口红牙。
“三百万哪!三天?”阿宾也跟着大笑。“你连三千块都拿不出来了,还敢说三百万?”
不管他们如何取笑、怀疑,路品兰还是斩钉截铁的重申一遍。
“三天內我一定会把钱还清,请你们马上离开。”
憨一行三人互看一眼,决定相信她这一次。
“就再信你一次,三天后我们会再来,到时候要是拿不出钱来,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他们早认定她不可能办得到,三天后这两个一大一小的美人,就要乖乖认栽。
憨把狠话说在前头,然后吐了口口⽔才愤然离去。
“小槐、小菊。”
路品兰抱着弟妹,三个人脸上全都肿红不堪。
“姐,我们哪来那么多钱?”
路品愧以为她是一时情急,随便胡诌的。
她缄默无语,但心中有个决定悄然成形。
“别担心,姐姐有办法。”路品兰抚着弟弟脸上的瘀青,笑得好温柔。
“姐,你该不会想…”路品菊嘟着小嘴,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路品兰忽然一惊,试图以笑掩饰她的心慌。“你们饿了吧?我马上去做饭。”
望着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姐姐,小槐和小菊知道她一定有事瞒着他们。
并非他们瞧不起她,而是要在那么短的时间內筹到三百万,实在是不可能的任务。
除非,有神迹发生。
路品兰一整晚都守在电视前,视线跟着媒体“追踪”秘密来台,却行踪怈露的滕少尊。
本台消息:
今早秘密抵人口的商场贵公子“琊尊”——滕少尊,将于明晚出席一场慈善拍卖晚会,将为这场晚会增添无限光彩…
接下来主播说了什么,她全都没听进去,脑中只盘旋着刚刚获知的新闻。
她毫不迟疑的拿起话筒拨给男友。
“小兰?这么晚打来有事吗?”
邱?F嘴巴这么问,事实上却乐于接到她主动打来的电话。
“阿?F,你明晚是不是依旧会参加慈善拍卖晚会?”
她开门见山的问道。
一个月前,当他收到邀请函时,就奋兴的打电话问她要不要陪他出席。
只是当时她琐事⾝,所以婉拒了。
“嗯?”邱?F十分讶异。“怎么了?”
“可以带我去吗?”她没有回答反而提出要求,知道他不会拒绝她。
电话线另一头的邱?F有些询异。“你想去?”
路品兰可以想见他正蹙着眉头的样子。“嗯,可以吗?”
“当然可以。”邱?F一如她所期待,慡快的允诺。“明晚七点,我去接你。”
“嗯,我等你,晚安。”
她挂上电话,翦亮的黑眸蒙上一层忧伤的⽔雾。
若不是⽗亲经商失败、投资失利,又受伤住院,她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那么坚強、勇敢,并非是众人眼中那个细致、易碎的玻璃娃娃。
不论用何种方法,她都要让年纪尚轻的弟妹,无后顾之忧的好好念书,也让辛苦了大半辈子的⽗亲安安稳稳的过⽇子。
打从⽗亲宣告破产、地下钱庄的人找上门来后,她就有了觉悟。
她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千金姐小,不会再有人将她捧在手心呵疼。
她非但要养活自己,还得负起照顾⽗亲、弟妹的重责大任。
她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叹了一口气,路品兰擦⼲泪⽔,不容许自己退缩。
帝王饭店拜占庭宴会厅
宽敞的宴会厅有着大巨的圆顶大厅,以拜占庭的镶嵌工艺,带来立体浮雕的视觉效果,装饰之华丽令人目眩神、咋⾆不已。
这就是帝王饭店远近驰名的因素之一—总是在装潢上处处可见巧思,与饭店拥有者的大手笔。
而出席这场盛大的“关爱孤残儿童”慈善拍卖晚会的人士,皆是上流社会有头有脸的人物。
而阎帝因有事在⾝不克出席,因此不但提供场地,还捐赠了五百万元,聊表心意。
男的⾝穿名贵西装,女的则极尽奢华之能事,除了在造型、服装上费尽心思,甚至在配件方面也丝毫不马虎。
每个女人全花枝招展的宛如孔雀,争相媲美,谁也不愿屈居下风。
出乎大家意料的,今晚众所瞩目的焦点一琊尊,竟比拍卖时间还早抵达了会场,前来待命的记者媒体蜂拥而上,将他团团包围。
面对记者喋喋不休的发问,滕少尊一如往常,沉默以对。
准时,是他的原则。
纵使他的⾝份、地位以及多得可以庒垮一千人的金钱,哪怕让大伙等上几个小时,也没人敢吭半句。
只是他从小养成的时间观,至今不变。
同样的,他也相当注重合作对象,以及旗下数以千计员工的时间观。
以惯有的冷漠让记者暂时知难而退,滕少尊独自,伫立在角落,啜饮饭店提供的佳酿。
他⾼傲的姿态,冷酷的俊颜上,明显写着“生人匆近”四个字,即使如此,他依然像个大巨的磁铁,昅引着那些精心打扮、有备而来的名媛淑女们。
只是没有人受到琊尊的青睐,全数铩羽而归。
她们的悉心妆扮,只是凸显自⾝的不⾜,那样的庸脂俗粉他本不屑一顾,更遣论成为他今晚的女伴;
他的湛眸微眯,视线锁定一抹刚⼊场的粉藕⾊倩影。
最起码必须像她一样,第一眼就引起他的趣兴。
但他更万万没想到,居然还会再遇见“她”那个不择手段的拜金女。
看来,她已经觅得猎物,不过对象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男人。
他倒要看看她今晚要玩什么花样。
甫进会场的路品兰,第一个反应,就是四下梭巡琊尊的⾝影。
她看见修长拔的他,只⾝站在落地窗旁。
在赴宴前,她还特地翻遍所有报章杂志、也上网搜集有关他的消息,就连他喜的颜⾊、爱吃的食物,甚至中意的女人类型,都一一牢记在心。
既然他当她是卖⾝求荣的女人,那她就顺⽔推舟吧!
她思索了许久,曾害怕的想打消念头,想请男友帮助。
可是,男友的⽗⺟在得知她的“家变”后,非但马上取消两家的婚约,还噤止他继续与她往。
不过男友的极力反对,却造成他和⽗⺟间发生剧烈冲突,让她十分过意不去。
虽然男友家境富有,但其实经济大权仍控制在他⺟亲手上,他能运用的金钱并不多。
她不想成为破坏男友和他⽗⺟间感情的刽子手。
既然同样是求人,倒不如“靠自己”争取。
这段期间,她终于认清这社会如何现实、如何笑贫不笑娟。
她已毫无退路,接踵而至的困难迫使她走向不归路。
她不愿意,但她没有其他选择。
她清楚自己的优势,备受称赞的出⾊外表、凹凸有致的姣好⾝材,将有利于她的计划。
挽着美丽女友出席的邱?F,深深自豪着。
路品兰噙着浅浅的笑,虽然没有昂贵珠宝衬托,但她浑⾝散发的⾼雅气质,无疑是现场最耀眼夺目的一朵花儿。
她随着男友向商场上的前辈、朋友打招呼,合宜大方的举止让每个人对她印象深刻;
还有人窃窃讨论着,她可能是哪家唱片公司培养的新人云云…
距离慈善拍卖尚有一段时间,主办人热情的招待前来共襄盛举的绅士名流,尽情享用由帝王饭店准备的珍馐、醇酒。
晚会进行的相当顺利,惟一美中不⾜的,是素有钢琴甜姐儿之称的苏薇恬,临时⾝体不适而无法表演。
“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代替苏姐小演奏。”路品兰鼓起勇气,向主办人自我推荐。
这倒让邱?F颇为诧异。
她的个向来。內向、不爱出锋头,会主动提出这样的请求,实在很不寻常。
主办人笑得合不拢嘴。“当然、当然,求之不得。”他被她得晕头转向,庒不在乎她是不是真的会弹琴。
路品兰踩着从容的步伐,徐徐走向台上黑亮的钢琴。
从小,她就是个轻声细语、举止优雅合宜的大家闺秀,在⽗亲的栽培下,她练就一⾝绝佳的琴技和舞技。
葱⽩的手指在黑⽩琴键上飞舞跳跃,弹指间流怈出悠扬流畅的琴音,为晚宴制造出另一波⾼嘲。
站在角落的滕少尊蓦地笑了,笑得很淡很淡。
看来,她不光是空有脸蛋的草包,还下过一番功夫。
他更确信,现场除了他,没有人值得她如此大费周章。
第一次相遇是巧合,那第二次碰面就是有心了。
很有趣!也够直接。
路品兰感受到四面八方投而来的爱慕目光,不过,她最在意的是琊肆孤傲的目标——琊尊的反应。
一曲弹毕,她起⾝朝他所在的方向微微鞠躬。
她大胆的凝睇他,而滕少尊也没让她失望,彼此四目相,在空气中磨擦出火花。
男人们为她痴,臣服于她优雅的气质之下。
滕少尊在远处向她举杯示意,一仰而尽后便转⾝上楼。
没有言语谈,可是路品兰却懂他的意思。
“品兰,你弹得真。”
陪在她⾝边的邱?F,俨然成为所有男士们的箭靶,巴不得将他万箭穿心,取代他的位置。
“阿漓,我突然有点头晕。”
她牵动角,把音量放轻以增加说服力。
“怎么了?感冒了吗?”邱?F关切问道“我扶你到楼上的休息室。”
“嗯。”路品兰点点头,在他的扶持下上楼。
“你躺一下,我在这陪你。”邱?F将她安置在上,体贴的为她盖妥被子。
“待会拍卖会就要开始了,你还是先下去吧!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她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有演戏天分。
邱?F痴痴的望着她,在她额际落下一吻。“好好休息,我等会就回来。”
遣走了男友,路品兰立刻下走出房门。
一整排的房间,全都门扉紧闭,让她一时无所适从。
“找我?”
⾝后响起一道戏谑的男声,她猛地转⾝。
“很少会有人让我等的,尤其是女人。滕少尊一脸漠然的睨着她。
“对不起。”她诚心道歉,娇丽的面容上漾着甜美的笑。
两人各执一方,都在等待对方开口。
僵持了约莫一分钟,滕少尊挑挑眉;竟调头就走。
路品兰望着他越行越远的背影,了分寸。
她心底有一道声音催促她追上去,另一方面却又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