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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战无可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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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会看不见他的尖?”

  这个疑问依然在轩辕望脑海中盘旋不止,轩辕望深信方才自己突然无法看到对方头,绝非连若斋速度使然,而是另有原因。

  “那一瞬间,他的快速抖动…红缨翻腾,尖便不见了!”猛然间,轩辕望脑中似乎又回到了自己中前一刹那,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般,微了口气。

  “红缨,那一刹那红缨翻腾掩住了头,让我无从判断尖所指方向,我的注意力为红缨吸引,自然不能在那么快的瞬间找到头了!”

  当连若斋上红缨映入轩辕望眼中时,他猛然省悟,上红缨除去卡住对手的作用外,也可以用来分散敌手的注意力。

  “怎么不说那些大话了?”连若斋咬着牙,际再次掠过一丝冷笑,轩辕望的顽强出乎他的意料,但也就到此为止了,既然轩辕望在这种情况下也不认输,那么便只有废了他,或者要他的性命更好些吧。连若斋用力拧,想用刺入轩辕望肩中的尖搅烂轩辕望的肩膀,但就这时,轩辕望发出了怒吼:“着!”

  “哼!”连若斋猛然觉得眼前剑芒夺目,轩辕望手中的剑竟然手掷了过来,在这么短的距离内,这种速度飞来的剑让他也无法全身避开,他几乎是本能地侧步暴退,手中的长也不由得自轩辕望肩中拔了出来,但轩辕望的剑依然在他肋下开出一道口子,他不由得闷哼了声。但他脑中旋即想到,轩辕望掷出了剑,此刻手中空空,正是一击必杀的大好时机!一念及此,他不顾身上的伤,双腿用力一蹬,急退变成了突进,手中因灌入全力而变得有些炽热,突向轩辕望心口。

  手飞剑的动作带动了肩上的伤口,而连若斋拔之时刃还是将伤口扩大了几乎一倍,剧烈的疼痛让轩辕望眼前金星冒,只觉得天旋地转,双膝不由得一软,跌坐在地面之上。这一跌倒恰恰避开连若斋全力突击,连若斋全力冲刺之下,无法立即止步换招,当他停住撤之时,与轩辕望不过丈许远。

  “呀——”正当连若斋准备变招给在他想来应是手无寸铁的轩辕望致命一击时,眼前突然剑芒闪动,轩辕望剑前扑,在倒地之前剑自下向上挑过,连若斋心中如同雷殛一般,是“他手中为何还有剑”的念头,这样的距离中他已经无法闪避,只觉得双臂一冷,紧接着前巨痛!

  轩辕望混身浴血,以剑撑地,挣扎半晌才又站了起来,痛出来的汗水与泪水织在他脸上,让他的脸显得有些肮脏,他“咝咝”着气,道:“我…我胜了!”

  似乎是为了证明他所说的话,连若斋手中的应声落下,鲜血汩汩自连若斋双臂与了出来,连若斋双目再没有那电一般的神光,而全部是茫然与不解。

  “剑…剑呢?”他似乎没有感觉到伤痛,低下头去在地上寻找。轩辕望心知自己方才那一剑只不过让他双臂短时间内无法再拿起长,他前那一剑也只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有余力杀他,实际上入不深,与他相比,倒是自己肩上的伤更为严重,他现在失态,不过是方才一瞬间发生的巨大变化让他难以接受而已。

  “剑呢…没有剑,没有剑,那就是我胜了,我胜了,技是我大扶英帝国国技啦!”连若斋起初只是喃喃自语,紧接着大声喊叫出来,静静的紫金寺外,只有他几近狂呼的叫声在回响。轩辕望心中一紧,再看连若斋,只见他双目之中神光焕散,在原地手舞足蹈雀跃欢呼。“你怎么了?”轩辕望顾不得自己的伤势,奔到连若斋身前,探手想去摸他的脉搏,但连若斋虽然手上无力,脚下却依然灵活,避开轩辕望伸来的手,脸上的喜变成了惊恐:“剑…剑呢,为什么还有剑?”

  “你用缨掩住尖,我用剑穗拉住剑,你以为我将剑掷出去,却不知我又将剑拉了回来。”轩辕望解释道“严格来说这并非正大光明的剑式,但当时我只有用这诡道来化解危机,以正守以奇胜原本就是剑理。”

  连若斋似乎根本不曾听到他的解释,怔怔看着他的脸,过了片刻,脸上忽然绽开了笑来:“师弟,你来看我了?我打败了那个叫轩辕望的余国人,我们术将成为大扶英帝国国技!”

  轩辕望一愣,心中升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莫非这连若斋竟然疯了?

  他还想伸手去摸连若斋的脉搏,一个干涩的声音却响了起来:“不必了,他已经疯了。”

  轩辕望忽地回头,方才那个开门的枯瘦僧人不知何时袖着手站在围墙边,说话的就是他。

  “他疯了?”虽然心中也料到几分,但轩辕望还是忍不住追问了句,那老僧慢走了过来:“慑心术被破解,对施术者心灵原本就是重创,明明胜利离他只有一步之遥,却又眼睁睁看胜利溜走,期望越高失望便越痛,所以,他疯了。”

  “啊…那该如何是好?”轩辕望有些惶惑,无论连若斋如何对他,想到这样一个出众的武者因为自己的缘故而陷入疯狂之境,轩辕望心中便深觉不安。老僧微微一笑,对轩辕望的关切似乎不以为然:“你看他,如此娱,岂不远胜过清醒时么?”

  将目光转到得意洋洋地对着棵松树叫嚷的连若斋身上,轩辕望皱了皱眉,老僧的意思他明白,若是连若斋清醒过来,面对自己战败且心智失常的结局,那将是何等痛苦,但他心中总还是觉得,连若斋能清醒过来更好些。

  “六岁开始学,二十四载风霜浑如一梦,这二十余年来他想的便是如何重振技,如今既是无望,这样的结局也算善终了。”老僧的话别有深意,让轩辕望难以接受,但不等轩辕望反驳,老僧又展一展眉:“我与他师门还算熟悉,因此他就交给我吧,你还是先去包扎好你的伤口吧。”

  肩膀上的痛苦已经有些麻木了,轩辕望也没有精力去细思老僧的话,他点头示礼,挣扎着离开了紫金寺,这么严重的伤口,若是找郎中反而难以处理,有绯雨的异术,虽然不能让伤口完好如初,但至少比之于直接去找郎中要快捷。

  老僧微眯的眼睛在轩辕望剑上飞快的一瞥,伸手拉住连若斋:“痴儿,回头是岸呐!”

  “阿望还疼不疼?”

  绯雨小心地问着轩辕望,在轩辕望被撕开的肩衣上,血模糊的伤口让人触目惊心,虽然经过她异术的处理,但轩辕望仍痛得咝咝着冷气。

  “还好…现在好多了!”她关注的眼神让轩辕望心中一暖,这种怜惜的目光在自幼失怙的轩辕望看来便是受更重的伤也值得,他笑了笑,安慰道:“没事,有绯雨在我想有事也难啊!”“讲…”绯雨轻轻嗔了句,将内心的不安深深藏了起来,用剑者死于剑下,数千年来这已是人所皆知的道理了,自己身负国士无双的称号,却也不在别人剑下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形状么,阿望剑技提高得很快,但他长进的速度却还跟不上他对手变换的速度,从东都开定城里那些剑门的少年剑士,到如今扶英剑客手,几乎每一战轩辕望都要受伤,几次都险些丧命,将他引到剑之路上来,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

  “对了,绯雨,有样东西我想送给你。”

  虽然看起来恢复了平静,但轩辕望还是从她的目光中捕捉到某种让他觉得不安的神情,轩辕望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递给绯雨。虽然没有形体,但绯雨自然有办法拿住这小包,这一点,轩辕望一直觉得不可思议。

  “是什么?”绯雨没有接过小包,而是偏着头问道。轩辕望脸上浮起一团红晕“嗯”了会儿才道:“你打开就知道啦!”

  绯雨接过这小块绸子包着的东西,感觉不是很沉,她将绸子打开,发觉里面是一个精致的饰,正是那轩辕望陪她逛街时让她连忘返的泰西饰物,当时她问了价,虽然很小,价钱却不菲,对于轩辕望这样每月也没几个零花的穷人来说,买这个定然让他动了不少心思吧。

  “你…”猛然想起近来轩辕望除去求学练剑外,经常早出晚归,绯雨意识到轩辕望背着自己出外做小工去了,心中一股热涌上来,她哽了哽,终于只吐出“傻瓜”两字,便平空消失了。

  虽然不太明白绯雨为何躲回剑中,但轩辕望知道她并非生气,柔声求了半天,才见绯雨又出现,口已然别上了那饰,眼波转,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该回去啦,再不回去,只怕你师哥要来找了!”不等轩辕望再说什么,绯雨抢先岔开了话题,但她脸上的红晕,却证明她心中的无限快。轩辕望心中也觉得极为高兴,自己这些日子去扶英饭堂里做小工总算没有白费,绯雨这种打心眼里出来的喜悦,值得自己用任何代价去换取。

  “阿望!阿望!”

  两人脉脉相视,虽然口里说要早些回会馆,但却都没有行动,直到崔远钟的声音传来,二人才惊觉。绯雨象受惊的兔子般立即消失不见了,轩辕望站了起来,向急急奔过来的崔远钟道:“远钟,你来了!”

  自从师兄弟间渐了解,轩辕望渐渐在私下里不再叫远钟师兄,而是直呼其名,崔远钟也觉得这样更亲热,一向是阿望阿望地叫,甚至带得石铁山也如此呼轩辕望,对于几个弟子间的情谊,华闲之以深默表示赞许。

  “伤得重不重?”

  崔远钟看到轩辕望在外的左肩,关切地问道。轩辕望笑了笑,表示并无大碍,见他精神尚好,崔远钟眼珠转了转,脸上浮起丝笑来:“刚刚我好象看到还有个人同你在一起啊。”

  “啊,没、没有!”轩辕望脸腾的红了起来,虽然他努力想让自己镇定下来,但看在崔远钟眼里,只不过更让他觉得可疑罢了。他四下瞟了瞟,确信没有第三个人在,心中的疑惑更浓了。

  “没有?可是我不只一次听人说你同一个美女在一起哦。”崔远钟决定直截了当地“”出真像来,因此瞪大了眼睛,半是威胁半是企求地道:“我方才也明明看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一眨眼就不见了,你把她藏哪去了!”

  轩辕望心怦怦跳,一则是因为羞赧,他毕竟还只是个不足十六的少年,二则是因为绯雨之事过于菲夷所思,他根本无法解释,三则他也有些私心,绯雨的存在始终是属于他一人的秘密,即便是老师与师兄,他也不愿与之分享。

  “重轻友,不讲兄弟义气的家伙!”虽然剑技上已经让许多剑匠剑师自叹弗如,但在性格上,崔远钟依然是那个朗的年轻人,因此他对于师弟的“桃花运”是相当关注的。

  “呵呵,真的没有…”轩辕望只能以傻笑应对,以前崔远钟也曾试探过,每次都被他如此搪过去,但这次显然没有那么简单了,崔远钟目光炯炯,伸手作势要在他伤口上抓:“不老老实实说来,我可就一把抓下去啦!”

  知道他只是作个样子,轩辕望并不害怕,仍是脸迷糊的笑着,崔远钟没有真的去抓他的伤口,却重重在他右臂上抓了一把,痛得他哇哇叫了起来:“还真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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