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国问

　　“这个身体好沉重啊！”在马上不断的运劲查看自己的新躯体，赵云心里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难受。却呙的身体雄伟和赵云原来的修长轻捷的身体全不相同。一举一动，张手抬足的感觉截然不同。而且赵云摸着手里的狼牙，脸上只余苦笑。这样霸道的外门兵刃，在女真的金国兴起之后才逐渐开始使用。赵云用惯了大，对狼牙这么鲁野蛮的兵刃，也么也觉着别扭。他死后也保留了意识，当然知道自己的主公刘备和蜀国都已经不复存在。重见天的感觉和淡淡的失落感织，赵云心底颇有几分不知所措。

　　马嘉没有赵云那种心绪，在众人中显得最是下兴高彩烈。他拥有的战魂霍去病，本身亦是战魂中皎皎不群的人物，一声令下，这些魂附身的怯薛军莫敢不从。他小孩心，早就跟赵云商议好了。把这千余人分成两队，各领五百。霍去病虽然意识不及赵云那么清楚，但是也保留了生前指挥战阵的大部分经验智慧，马嘉既然能和战魂沟通，霍去病的这些本事等若他自己的。一路上马嘉不断下令，命令自己的部下排演阵势，分进合击，左右穿。霍去病最擅长千里突进，万里奔袭。对小股骑兵的指挥之术天下无双。马嘉牛刀小试，居然得心应手。这些元兵本身素质就是天下一等一的兵，在加上魂附体，勇猛凶悍之处恐怕再没有任何一支兵马能及的上马嘉手下的恶鬼兵。

　　反倒是赵云带兵稳妥的多，军容整肃，便带着威煞的气势，一看便是行军老手，毫无破绽。

　　一行人均是挑细选的蒙古健马，放开脚程一路狂奔，不过半个时辰已经到了鄂州城下。有了兵马在握，亢明玉偷偷潜入城去的计划已然全无可能。不过，赵云附身却呙，帘便晓得了这支兵马的来历。因此献计道：“我们既然是元帝亲兵，只要出示令牌自然可以叫开城门。”

　　亢明玉听的心花怒放，不自觉的说道：“然后补给粮草，抢了府库，扬长而去谁也奈何不得。果然好计谋…”

　　听着自己师父念念不忘去抢了鄂州城的府库，马嘉生怕自己连带丢人，急忙给赵云解释道：“前些日子我师父受了些刺，损失了一批财货，因此才想找些补偿回来，平里他还是很宽宏大度的。”

　　亢明玉对徒儿的诋毁充耳不闻，马嘉说的还真有几分歪理。当青木峰崩塌，走失了十余名被镇的妖魔。其中镇妖魔的神兵，一部分被这些妖魔收走，有几件被白云渡那老猿拣了便宜。

　　凌霄宫来援的正道人士死了百余人，剩下的几件亢明玉也不好意思伸手。便当作补偿让凌霄宫尘乙真人收下。虽然亢明玉不是极其贪婪之人，但是心里难免总有点舍不得罢了。

　　他手里的石衁刀太短，不堪使用。混天帐一看便是防御的法宝。万里焰空轮虽然不错，但是究竟不是兵器，无极天弓虽然厉害，但是武林高手有几个拎着弓箭对敌的？宝贝不少，却没一件合用，亢明玉心里有些不，也是人之常情。

　　鄂州之湖广行中书省的行政中心，更是兵家重地，鄂州总管所管辖的兵马十余万，亢明玉这千余人马来去并未引起城中主意，守城的元军虽然心下疑惑，但是烈格刚借走了一万人马，并且宣称有元帝旨意，有要紧公干。鄂州总管也不敢干涉这些事务。亢明玉带军出示了文书令牌，轻轻易易的骗倒了守军的信任，放开城门让这队兵马进城。而混乱之下，就连亢明玉也没注意到，十几个衣衫破烂，盔甲血污的元军，簇拥着刚刚逃出升天的妥帖睦尔跟着亢明玉混进了鄂州城。

　　亢明玉的战魂吕布和项羽，虽然都是古今名将，但是两个都是以勇力称雄一世。虽然对军法战阵也各有千秋，但是论起帅才却远不及号称常胜的赵云，更不及八百铁骑横扫天下霍去病。鄂州城为湖广第一大城，城墙高厚，护壑深广，如果城门被控，出了事情，他们这千余人马根本逃不出去。

　　当下赵云便唤过把手城门的军官，直接了当的开口说，因为身有公务，要接管城门。

　　当时元朝军队分成四大系统，军队主要由四部分构成：蒙古军，由蒙古人包括部分目人组成的部队；探马赤军，初指从蒙古诸部取精锐组成的前锋、重役或远戍部队，后来也有目人、汉人等加入；汉军，即由原金朝地区的汉人和部分女真人、契丹人组成的部队，还包括早期改编的南宋降军；新附军，即灭南宋前后改编的原宋军。此外，侍卫亲军中还有不少按族属组编的目人部队。军队按十进制编制，分为万户府(统兵三千～七千人)、千户所(统兵三百～七百人)、百户所∑子(十户)等四级，分由万户、千户、百户∑子头统领。非蒙古军的万户府、千户所又置“达鲁花赤”是为监军官，专由蒙古或目贵族担任。万户府上设都万户府，大都督府等，侍卫亲军在千户所上设指挥使司。

　　蒙古军(包括目人部队)主要是骑兵。汉军、新附军大多为步军，也配有部分骑兵。水军编有水军万户府、水军千户所等。炮军由炮手和制炮工匠组成，编有炮手万户府≮手千户所，设有炮手总管等。一部分侍卫亲军中，还专置弩军千户所，管领卫军中的弓箭手。

　　把守鄂州的城门的正是新附军，领兵的万户乃是汉人，自然不敢和却呙这样的蒙古贵族争端。而监军的蒙古“达鲁花赤”今被鄂州总管请去宴。赵云一声令下，轻而易举的接管了鄂州北大门的防务。

　　亢明玉详细盘问之下，才知道今是鄂州总管张百应的生日，正在宴请湖广行省的各路高官。本来万户以上的都有资格列席，只不过这个把手城门的万户，一来是汉人，二来又身担重任，便给留在这里熬这漫漫长夜。

　　他虽然对怯薛军中为何会多出两个道士，十分奇怪。但是看亢明玉这“贼道”对却呙这统军大将都呼来喝去，不见半分尊重，他自然不敢稍有疑意。亢明玉的问话他都一一答了。

　　马嘉跟着自己的师父久了，自然也能揣摩出亢明玉的几分心思。亢明玉每问一句，身上的寒之气就强盛一分，而本来总是不在乎的脸上，更多了几分难得的杀意。马嘉虽然摸不清头脑，但也知自己的师父“怒了。”

　　“湖广行省平章必阇赤也来赴宴，你可确定么？”

　　亢明玉一字一句，牙了崩出来的问话，让这汉人万户心里战栗，不知怎么得罪了这位道爷。亢明玉身上散发的阵阵杀气，让他从脚踵直凉道顶门。心道：“这必阇赤不知做了什么大孽，惹得这位道爷如此怒火。”不过他地位俾下，自然不敢过问这等大事。只是乖乖的代了这次宴请的都是哪方面的大员，不敢有一字遗漏。

　　赵云颇为疑惑亢明玉的反应，不过他素来稳重自持，并未言。

　　自从被军血洗的清屏山无极宫，亢明玉一直对自己原师门的大仇耿耿于怀。湖广平章必阇赤早就成了他心中必杀之人。今无意中得知这大仇人同在鄂州城中，亢明玉心中杀气已经浓郁的解化不开。

　　“你把麾下所有的守城士兵都叫上来。我家却呙将军要训话。”冷邦邦的丢下这一句，亢明玉退入军中。把赵云推上了前面，亢明玉心中也有计算。自己要冲进鄂州府官衙，击杀必阇赤不能莽撞。虽然亢明玉自信鄂州就算有什么高手，也绝对架不住自己雷霆一击，但是今整个湖广行省的诸多官员尽数到场，护卫一定森严无比。若是不能做到谨慎周全，惹动了鄂州的驻军，自己便是有三头六臂也难讨的了好去。

　　那万户不敢怠慢，急忙下去招集士兵。亢明玉这才神色漠然的自言自语道：“夫国者！代民治世而已。然历代帝王莫不以天下为家，视万民为一己私货。然则，无国治世，世无法则，禽兽杂，黎民生于水火…这世道究竟是有国好，还是无国无政的好呢。”

　　亢明玉终究不是杀关造反出身，平常读写道家经卷，也没教导他如何杀人越货，冲击官府。想到一会要做的事情，他心里不由得有些忐忑，不自觉的念起了尉缭的苍生九问中，《国问》一章。

　　可以说黎民之苦，完全来自帝王的一念残。加上大小官员的剥削，给百姓添加了无数的负担，每每百姓负担不起，便推翻了一家王朝。不过这不过是又换了一家天下罢了。如此循环不休，总于不可解。

　　但是如果没了国家，没了法律，没了赋税，没了官员欺，天下的混乱只怕会更加动。世无王法，便是以强为尊，必然暴戾横行，人人自危。

　　苍生九问，每每提出矛盾，但是解决之道却让人束手无策。

　　不过亢明玉心里对反抗当朝，挑衅鄂州官吏的决定，又增加一分信念。

　　“国家未必不可反，法律未必定然对。百姓遵法，违法，只在与是否有利民生。若是一项法律，一个国家，诸多官吏只会给百姓带来灾泽，那么奋起反抗也是天然正理。”

　　亢明玉这里正给自己增添行动的理论依据。马嘉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神情十分兴奋的说道：“师父，我们逮到了一条大鱼啊！”他手里横拖直拽，把妥帖睦尔从身后抓了出来。马嘉活泼好动，刚才没事巡视了下队伍，正好看到这鬼鬼祟祟的妥帖睦尔一行。虽然看到马嘉这些人便奋力反抗，但是他们早就大多受伤，战斗力骤减。在马嘉手下的虎狼一般的士兵面前，有如羔羊一般。马嘉年纪虽然不大，但是武功不凡，当下便生擒了早就没有斗志，畏畏缩缩的妥帖睦尔。

　　妥帖睦尔虽然是蒙古贵族，自少便修习了些武功。但是他养尊处优，平花天酒地，纵情声，身手差劲，武功稀松，在马嘉面前连一招都没走过去。

　　亢明玉微微一愣，当时他观战的时候已经见过这神色苍白的家伙。没想到在那种情况下，这人还能逃得了。心里不由得高看几眼。他当然不知，就是因为他拐走了却呙的兵马，才让妥帖睦尔借机逃命。

　　马嘉显然已经私自审问过了，妥帖睦尔一点骨气也没，早就把自己的情况吐。刚刚死里逃生的他，看到了亢明玉，不由得失声痛哭，哽咽道：“若是道爷能保本王回到和林，我愿意出十万户财物答谢道爷。并且封你为一品高官，赠送各国贡献的美女五十…”

　　马嘉反手一掌掴在妥帖睦尔脸上，让这厮闭上絮叨的嘴巴。他心里有些期待的对亢明玉说道：“师父，这人的身份不错，大有用处啊！一会那些围攻他的兵马应该会赶到了，我们该怎么应付？”

　　马嘉看着亢明玉，他心里有些期待，一会就要来临的战斗。他的战魂霍去病旺盛的战意，已经影响到他，让马嘉跃跃试，想要大战一场舒展筋骨。

　　亢明玉刚才没想到有这个变化，听到马嘉说起刚才见到的那股兵马，登时心里一惊。若是他挥军去袭击鄂州官衙，找必阇赤报仇。这后面追击过来的那股兵马，闯城进来，必然会让自己腹背受敌，只怕

　　情况帘逆转。

　　亢明玉心里暗骂妥帖睦尔混帐，若不是他跟着自己进来，怎会招来那股元军。现在亢明玉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不过片刻，那万户已经把北门的守城军队集中起来。他手下虽然有数千人马，但是最近鄂州府四下还算太平，这些将士都是轮番值班，今晚在城头的不过七八百人。

　　亢明玉看到人已经来齐，冲赵云一使眼色。他跟战魂之间纯凭神念已经可以交流，赵云马上招呼麾下人马把这批守城军包围起来。

　　“师父！你要干什么？难道要再出一只军队来？”

　　马嘉小声一问，亢明玉略一点头，袖袍里暗自一捏法诀，帘便放出了千百魂。亢明玉其实也是有苦说不出，这些魂自然远远不及战魂，虽然能附身活人，但是一到白天就再也不能控制。

　　每损失一批魂，亢明玉就等于折损一分功力。如果他体内八万兵全部分离出去，亢明玉功力最少要减弱七成。他的功力增长的迅速，其实有很大的隐患在内，白骨道人的元神他也还没能全部炼化。这些平白得来的功力，当然不如旁人数十年苦练的内力来的稳固。

　　魂附体想要长时间霸占活人躯壳没也不是不可能，但是那必须得开坛做法，非短短时所能做到。而亢明玉面临的危机，根本就没可能给他那么多时间。

　　亢明玉在苦恼之际，烈格也在谨慎考虑如何进入鄂州城。

　　本来他跟妥帖睦尔的残兵是衔尾追杀，但是看到妥帖睦尔跟着亢明玉的兵马进入了鄂州城，他马上便下令，全军暂停追击。

　　看着前方的的鄂州城，夜阴沉下月凉如水，烈格心里竟然有了几分恐惧。妥帖睦尔虽然已经失势，但是甚为蒙古帝王苗裔，身上毕竟淌着成吉思汗的黄金血脉。元朝跟中国有史以来的任何朝代都不相同。大元的皇帝极少是父子相继，都是大家比拼谁部下的兵马强壮，手段够狠。几乎每次帝位的争夺，都伴随着一次大规模的战争。元文宗和元明宗的大战，才结束不到三年。明宗的势力在和林一带，还有极强的潜力。

　　烈格心里冷汗直冒，不住的想道：“如果却呙都背叛了文宗陛下，那么这里必定不止他一路人马，只怕和林方向已经派出了军队。就算现在鄂州已经被对方拿下，正等待着自己钻入圈套也未可知。”

　　看着鄂州的城墙之上，烈格完全不知，亢明玉的正在苦恼着截然相反的问题。

　　“是先收回魂，我们师徒跑路要紧。还是先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杀入鄂州城官衙，宰了必阇赤那混蛋？或者瞒着鄂州城内的大小官员，先挥军出城击溃了那路追击元兵？”

　　心里想着这么多选择，亢明玉手上却是先把魂附上了守城的七八百名士兵。就连那万户也不例外。

　　倒是马嘉眼里，灼灼放光，眼神紧盯着城外，想着怎么把这七八百士兵留给赵云，自己把那一半的怯薛军也要到手来。马嘉这小道士心中想道：“这些鄂州城的士兵，素质也实在太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