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虽然温婉老早就对他提出最谨慎的警告了,但当他们一回到檀香山,马上被温爸爸抓去丢进那种连兵荒马都不足以形容的繁忙中之后,尼可仍被那样“非凡超群”的忙碌给吓到了。
“尼可,你能不能…”
紧急呼救SS一半便陷入失音状态,温二哥张口结舌地看着柜台后的尼可。
只见他手上抱着一个小表,背上也背着一个小表,手上还牵着一个小表,椅子上也有一个小表在吃甜筒,另一张椅子挤了两个正在画图的小表,小表年岁不一从一岁到六岁都有,都是属于那种需要大人看管,不然就会翻天覆地造反的年纪。
不过一到他手里,再无法无天的小表都会马上变身为登记有案的乖宝宝,所以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把小表往他这边扔。
“对不起,”尼可面无表情的道歉。“客!”
“这样啊,那…”温二哥尴尬的打了个哈哈“真抱歉,打搅了!”然后转身,牵着一个五岁大的孩子,继续打SS呼救。“大姊,大姊,你在哪里?”
虽然温大姊和温二哥都从美国本土的大学赶回来,温小弟学期尚未结束,但一下课就会跑到旅馆来帮忙,然而人手不够就是不够,特别是游行期间,住客都想去看花车,又不想带孩子去,就怕人太拥挤会搞丢孩子。
这时候,旅馆有没有代为看顾孩子的服务就很重要了。
晚上九点多,除了温二哥值夜班守柜台之外,尼可和温家其他人才得以回家去休息。
“为什么?一月旺季时并没有这么忙呀,为什么现在…上帝,我快死了!”
尼可呻着躺在起居室的沙发上,连爬到阁楼房间去等死的力气都没有了。
“暑假旺季本来就比较忙嘛!”温婉体贴的倒了杯果汁来给他。“不过,今年也真的比较忙不过来,因为哈卡拉一家六口就有一半离职了,连我们在旺季时特地请来的两位保母其中之一也不能来,所以…”
“哈卡拉他们家有一半离职了?”尼可讶异的起上身。
“对啊,”温婉颔首。“哈卡拉就是其中一个,还有他姊姊生了孩子之后暂时也不能来工作,至于他妹妹,结婚后就改到夫家去帮忙,也只好离职了,现在只剩下哈卡拉的爸爸、妈妈和弟弟能帮忙而已。”
“那就再多请几个人嘛!”
“可是…”
温婉两眼瞄向温妈妈求救,温妈妈即笑着代她解释。
“现在是旺季,手不好请,尤其保母更不能找,不然出问题很麻烦的。”
“也就是说,活该我们要累死?”尼可哭丧着脸喃喃抱怨。
“你这小子!”温爸爸火大的抓了颗抱枕往他脸上砸下去。“我出钱给你去度假,现在让你稍微辛苦一点就哭天喊地,不服气就给我滚蛋!”
大家都听得出来温爸爸是在赌气,要是尼可真的滚蛋,他不喊天才怪。
尼可噘了噘“好嘛,好嘛,”鼻子。“那周薪加我五元如何?”
五元?
真可怜!
温爸爸硬回笑意。“三十元,可以了吧?”
“三十元?喔耶!”尼可跳起来欢呼。“好,老爹,我就给你做牛做马吧!”
老爹?
温爸爸直翻白眼,却又忍不住被他逗笑,如同温家其他人一样,就是没办法真的对他生气。
而尼可,欢呼才完成一半,眼角不经意瞥见也在一旁微笑的温大哥,脑中的计制造机马上自动展开作业,喀啦喀啦两下,计当即生产完成,于是,嘴角习惯性地勾起一弯臣的招牌笑容,笑的对温婉勾勾手指头。
“我说,小妹妹,过来,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一把抓着温婉躲到角落的老鼠里去,两人正大光明的说悄悄话,谁也不给听,只他们两人叽哩呱啦的一边说一边笑。
温大哥突然觉得一阵惨惨的冷风透身而过…
然后,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其实是过两天后,当旅馆内一批住客刚退房,另一批住客涌进来,大家正忙得想客串杀人狂的时候,秋美突然笑容可掬的出现在温大哥面前。
“我来帮忙。”
“咦?你…”温大哥惊讶得直眨眼。“你怎么知道…”
“旅馆少了几个工作人员不是吗?”秋美若无其事地说。“我想大家一定忙翻了,反正我家餐厅跟往年一样,也没什么变化,我爸妈他们都应付得来,所以我就过来了。”
温大哥相当意外秋美会自动跑来帮忙,不过在这种时候,多一条狗来帮忙都好,他实在没有精神去追究那么多,马上就下令让秋美也披盔戴甲上战场。
毫无疑问的,能吃苦更耐的秋美确实是个好帮手,不管是活或细工都派得上用场,无论多疲累她也不会丢开笑脸,偶尔给她短短十分钟休息,她也会拿去准备点心冷饮给大家享用,很窝心的体贴到所有人。
这样的忙碌直到八月底…
“上帝保佑,客人终于开始减少了!”
尼可翻着登记簿,痛哭涕,感谢上苍让他平安无事的捱过这个旺季,没有杀人也没有被杀,如果温老爹够慷慨的话,说不定他可以再去度个假。
“刚刚那一批客人退房之后,要再过两天才会有新客人住进来,所以…”
“我们可以轻松两天了?”
银眸亮晶晶的眨呀眨的,尼可怀期待的瞅着温大哥,后者点点头,他马上横起胳臂来抹眼泪。
“太好了,现在我可以确定看得到今年的秋天了!”
温大哥失笑。“现在我也可以确定你是我见过说话最夸张的人!”
尼可横他一眼,没来得及回他两句,忽又眉开眼笑起来。“慰劳品来了!”
原来是温婉、秋美和温妈妈、温大姊端着点心饮料过来,温爸爸和温二哥、温小弟跟在后头。
“大家休息一下吧!”
尼可感激涕零的接过来温婉特地准备给他的一份。
“谢谢,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秋美手上也有一份特地准备给温大哥的,后者笑着接过去,随口说了一句无心的话。
“我想你应该会是个好老婆。”
罢咬下一口芋头糕的尼可突然呛了一下,顾不得先咽下嘴里的东西,手肘拚命推挤温婉。
“快!快!快说啊!”“说什么?”温婉头雾水,一脸茫然。
“你这笨蛋!”尼可气急败坏的端起杯子来猛喝一大口果汁咽下芋头糕。“关键语啊,笨蛋,关键语啊!”“呃?啊!”温婉终于想起来了。“现在?”
不然什么时候?
等她做阿嬷?
“废话!”尼可怒骂,恨不得拿托盘砸她脑袋。
“好嘛,好嘛!”温婉了口唾沫,睁大两只紧张的眼望向温大哥。“大哥,你,呃,你什么时候要结婚呢?”
话一问出口,大家都意外的愣住了。
然而,更教人意外的是,温大哥竟然口回答她“如果秋美同意的话,今年秋天吧!”一说完,他自己都傻呆了,可见这是他下意识的回答,并没有经过任何思考。
刹时间,大家惊愕成一片空心大白菜,任何人都可以把他们摘去做开白菜,唯有尼可,他得意洋洋的揽住温婉的肩膀,很自然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就说交给我一定没问题吧!”
旺季终于过去了,温家老二又回到美国本土的大学上课,至于温家大姊,她已经拿到博士学位,明年暑假过后将会在夏威夷大学担任讲师,所以温家老大的婚礼将可以多一个人帮忙准备。
“妈。”
“嗯?”
“对哈卡拉,小妹心里应该已经没有任何芥蒂了。”
“应该是。”
“而且从他们度假回来后,她好像比以前更活泼、更快乐。”
“在尼可身边时,她的确比以前更活泼快乐。”
办公室里,温妈妈和温大姊两人都低着头忙着联络婚礼各项事务,一边你一句我一句的对答,而办公室的门是打开的,只要稍微侧一下身子就可以望见坐柜台的尼可与温婉,他们也在忙着核对婚礼细节,除非是瞎子,任何人都看得出他们两人之间那份特别的亲昵感。
“她甚至不介意看见尼可穿着内到处跑。”
“事实上,我还见过她靠在尼可身上大笑,当时尼可只穿着一件内,非常鲜醒目的大红色,幸好你爸爸当时不在,不然尼可一定会被杀!”“她跟哈卡拉都没有这么亲近。”
“没错。”
“…”“…”“这样真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温大姊终于问出最教人担忧的疑虑,但对于这个最需要回答的问题,温妈妈反而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默默的抬起视线,移向办公室外面。
“我想,最好叫大哥找个机会和尼可聊聊比较好。”温大姊轻轻道。“至于小妹,由我来跟她谈谈。”
温妈妈依然没有吭声,但她点了点头。
经历过一回失败的婚礼,她深深了解到父母总以为自己为子女着想的想法一定是对的,事实却证明这种想法是大错特错。
当初她明明知道小女儿并不爱哈卡拉,但认为忠厚老实的哈卡拉必定会是个好丈夫,能嫁个好丈夫对单纯乖巧的小女儿才是最好的,因此她不但不反对,甚至非常赞同小女儿和哈卡拉的婚事,根本没想过要去了解小女儿真正的想法,只想说赶紧让他们结婚,之后她就可以安心了。
结果却演变成一场大灾难。
现在,她再也不想以她自己的想法去为小女儿做任何决定,毕竟,这是小女儿自己的人生,想走什么样的路应该由她自己决定,做母亲的责任只是帮助她找出真正想要走的路,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不是吗?
威基基海滩可以说是世上最典型的海域,因此,当人们脑海中出现“沙滩”这个名词时,随之出现的碧海蓝天和海螺贝壳、椰子树影的景象,根本就是威基基海滩的样子。
从钻石岬一路延伸至阿拉威港,在这绵延1.6公里长的沙滩上永远不缺美丽的阳光、澄蓝的海水、细白的软沙,以及冲、扯风帆、打排球和作光浴的人群,再加上紧邻卡拉卡瓦大道的饭店与购物中心,无论何时,这里都盈充沛的活力,即便是夜晚,仍有无数漫步沙滩上的情侣、街头艺人的表演和周末电影。
此刻,初秋的周末夜晚,将近七点钟,太阳还挂在水平线上,璀璨绚丽的晚霞辉映着水面,一望无际的大海顿时变成一幅五彩斑斓的水彩画,温柔的涛声中,情侣双双在轻柔的细沙上留下一串串浪漫的足迹,编织出海滩上另一幕动人景致。
“走吧!”
“到哪里?”
“废话,当然是威基基!”
用过晚餐后,尼可便拉着温婉溜出来看电影,想暂时撇开工作,真正的轻松一下。可是…
“这部电影我看过几百万次了!”望着沙滩旁的电影告示牌,温婉沮丧地说。
“那我们随便走走吧!”尼可不在意的随口说,他的本意是轻松一下,看不看电影无所谓。
“好。”
黑暗悄悄降临,沿着海滩的卡拉卡瓦大道,每隔一段距离就会燃烧起火把,海风徐徐吹来,火光在椰子树影下摇曳,别有一股飘逸的味道,坐在沙滩上眺望远处的繁华***,又是另一种浪漫情调。
“会冷吗?”
“有点。”
“那到闹区去逛,顺便吃烧烤吧,暖和一点。”
在威基基,商店几乎都营业到晚上十一点,晚餐过后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他们漫步在街头,闲览橱窗里的商品,不时停下来兴致的观赏街头艺人的表演,低声笑语,他很自然的揽住她纤细的肩,她也很自然的靠在他身上。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存在着一份特别的亲昵感,她没有,他也没有…
呃,或许他是有点注意到啦,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一切都太自然了,从认识至今,从陌生到亲昵,一切都太自然了,没有一丝勉强,仿佛本来就应该是这种发展。
认识愈久相愈深,这是很正常的情况,有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敝的?
包何况,他从来没想过要让自己陷入这种特殊状况,一个矢志不结婚的男人,怎么可能和女人牵扯上任何纠不清的关系?
不过,他省悟这一切是如此的特别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小姐,能不能请你帮我们照张相片?”
侧方,突然有人拿着相机问过来,是一对年轻男女,模样格外亲密,八成是来度月的观光客,但他们说的是语,温婉听不懂,幸好尼可听得懂。
“我来帮你们照吧!”
那对男女似乎很惊讶,黑头发的东方人不懂语,反而银头发的西方人不但会听,还会讲,这好像有哪里颠倒了。
“谢谢。”
女的把相机交给尼可,和男的一起摆了好多姿势给尼可照,之后,他们连声道谢地收回相机,见尼可马上又把手臂放到温婉肩上,于是笑着问:“你女朋友很可爱呢,要不要我们也帮你们照?”
女朋友?
不不不,他们不是这种关系!
反的,尼可想否认,但就在他刚打开嘴的那一瞬间,他突然看见了,仿佛有人拿开了一直蒙住他双眼视线的黑布,于是,他终于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之前被他忽略的事实。
那女人为什么会说温婉是他的女朋友?
因为他们就像一对情侣。
为什么他们看起来像情侣?
因为他们表现出来的就是一对情侣的模样。
为什么他们会表现得像一对情侣?
因为…因为…
闪耀着异样神采的银眸悄然垂落,他怔愣地俯视温婉,恰好她也仰起困惑的眸子来看他,四目相对许久后,她正想开口问他是怎么了,他却又先她一步出声。
“不用了,谢谢,我们是住在这里的居民。”
“原来如此,那就谢谢你们了!”
那对男女离开了,而尼可与温婉仍在对视当中,他发怔,她疑惑。
“你怎么了,尼可?你的表情好奇怪耶!”
尼可依然盯住她,用那双银光愈来愈灿烂,宛如星辰一般璀璨的瞳眸,怔怔的盯住她。而当温婉纳闷的想再问一次时,却突然窒息了,因为她的眼被他的眼淹没了。
恍惚间,他的眼竟不再是眼,而是两潭深沉静谧的宇宙,不知何时,她竟然置身于其间,翩翩遨翔于浩瀚无涯的空间之中,周围是繁星闪烁,几乎就在她眼前,似乎伸手即可探及,那一颗颗灿如明珠的小星斗,那样温柔的包裹着她,仿佛恋人的爱抚,情人的呢喃。
她知道,这应该是错觉,但这种感觉是如此真实,真实得令她几乎要以为这是真的了。
然后,他徐徐俯下脸,轻轻覆上她的,带给她一阵奇异的冰冷,一种非常温暖,非常舒服,令人轻飘飘的冰冷,于是,她完完全全失去了意识,只剩下他的和舌带给她的感受,那样使人陶醉其中而无法自拔的感受。
川不息的人们自他们身边经过,却没有半个人停下来多看他们一眼。
也是,有什么好看的,这里是浪漫的夏威夷不是吗?白天,晚上,想看这种画面,只要睁开眼就看得着,根本没有必要特意去看。
只要脸皮够厚,自己上场表演都可以。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离开她的,而她是一脸痴醉的茫然,似乎迷路在那宇宙之间,对自己身在何处一点概念也没有。
“小妹。”
“…嗯?”
“我很想做一件会让你老爸亲手杀了我的事,怎么办?”
“…我会保护你。”
他敢用下半辈子所有薪水打赌,她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不明白自己回答了些什么,不过…
“好,那我们回家吧!”
清晨时分,温婉偷偷摸摸自尼可的房间溜回自己的房间,心跳一百外加高烧三百度。
天哪!天哪!她做了什么?她做了什么?
可啊可!她是温家的乖宝宝,竟然会做出这种不道德的事来,真是太可,太可了!
她呻着爬上,用被单蒙头裹住脑袋。
包糟糕的是,她竟然一点都不后悔,不,她不后悔,如果要她老实说的话,她会承认自己很高兴他要她。
为什么?
这还有什么好疑惑的,就在她终于搞清楚他想做什么,而她仍有机会拒绝,却毫不反抗的任由他为所为,就是在那一刻里,她霍然恍悟自己早在季度假那时候就爱上他了!
所以她在他身边时特别快乐,爱听他的声音、爱看他的笑,喜欢碰触他、抚摩他,更爱捉弄他再安抚他,只因为…
她爱他!
不是兄妹之间的爱,是男女之间的爱。
于是,因为他想要,她也愿意把自己交给他,不需要甜言语,没必要做任何承诺,她心甘情愿。尽管如此…
她拉下被单,对自己苦笑。
爸爸,还有两位哥哥,他们不太可能接受这种答案,若是让他们知道这件事,不必怀疑,尼可一定会被“融化”掉,所以,这件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一个也不行!
呜呜呜,她是坏女孩!
尼可一打开门就吓了一大跳,因为温婉像一条幽灵似的抱着一叠被单静静的等在门外,一看见他开门,马上一溜烟钻进他的房里,砰一下关上门,然后匆匆忙忙换单。
注意到她赧红的耳垂,他不扬起一抹愉悦的笑意,悄悄自后环住她的际。
“对不起,昨晚你是第一次,我也是第一次,可能得你很痛…”
温婉猛然回过身来,涨红着脸捂住他的嘴“别说了!”旋又发现另一手还抓着刚扯下来的单,而且恰好是沾有血迹的部分坦在上“老天!”她连忙把被单藏到身后去。
他不笑得更开怀。“上帝,你真是可爱,我爱死你了!”
清灵的脸儿涨得更红“我…我也爱你!”温婉羞赧地呐呐道。
尼可豁然大笑“太好了,男人就需要听这种话!”说着,他的又贪恋的吻住她的瓣,好半晌后才放开她。
“真是美啊,这种感觉!”他喃喃道。
她明白他的意思,因为她也有同样的感觉。
不过现在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
“你要小心一点别让他们知道啊!”她一边嘱咐,一边又转过身去铺单。
“你不是说会保护我吗?”他笑着抓来她的辫子玩。
“他们要是打算暗杀你,我可保护不到!”温婉咕哝着拉回辫子,走到另一边去拉单。“总之,千万别让他们知道!”
斜倚在门边,尼可笑得很诡异。
苞她想得恰好相反,他决定要让大家都知道,而且愈快愈好,不过有件事必须先和他们说清楚…
“尼可。”
唉放下电话的尼可闻声抬头,见温大哥和秋美相偕走来。
“什么事?”
“让秋美坐柜台,你跟我来,我有点事想和你谈谈。”
尼可眯着眼注视他一会儿,旋即睁眼微笑。
“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你说。”
片刻后,两人在办公室坐定,相互看了半天,尼可一派镇定,反倒是温大哥一副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
“咳咳,我是想,呃,想说…想说…”
想说什么他知道,但,怎么说?
说来好笑,度假那时候他实在应该担心一下,让尼可和小妹单独在一起是不是不太妥当?但他竟然一点也没想到那上头去,莫名其妙的付出他全部的信任,相信尼可绝不会伤害妹妹。
这真是没道理,其实他并不是很了解尼可,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毫无缘由的信赖尼可,直至此刻,他仍然想不通为什么,不过,既然是妈妈和大妹的代,他也不能不来和尼可谈谈,问题是,他究竟该如何开口才好?
“还是让我先说吧,老大!”尼可笑咪咪地提议。
“好,好,你先说!你先说!”至于他,等他想清楚该如何开口再说。
“我想说的是…”尼可说的慢条斯理,笑容更深。“昨天晚上小妹和我睡在一起…”
温大哥一脸茫然。
“所以呢,”趁他尚未反应过来,尼可紧接着又说下去。“最好尽快让我们结婚,不过我不想要孩子,这点希望你们能谅解,但是我可以永远住在这里做温家的一份子,这应该是小妹最渴望的事。好,我说完了。”
温大哥茫然依然,竟然尚未理清尼可所说的话,可能是内容实在太过于“血腥”震撼了,他一时无法理解,无法接受。
于是尼可非常有耐心的等待着,笑容始终挂在脸上。
整整三分钟后,温大哥才猛然惊跳起来,愤怒的咆哮“你说什么?”再愕然拉低声音自言自语“天,小妹又要结婚了?”然后又困惑的攒眉。“为什么不要孩子?”
尼可轻轻叹息。“老实说,如果是女儿还好,如果是儿子的话,我就非得回家去不可,而你们也永远别想再『看见』我了!”
温大哥若有所悟的点点头。“你父亲?”
尼可颔首。
“不能设法和他沟通吗?”
“那不是沟通不沟通的问题,而是…”尼可顿住,言又止的犹豫半天。“总之,若不幸生了儿子,我就非得回去不可,这是我的命运。而小妹也得跟我一起回去,你应该知道,她怕冷,不想住在冰天雪地的芬兰,更不想再也见不到你们,所以我们绝不能生孩子。”
“这样嘛…”温大哥思索片刻。“其实生不生孩子并不是很重要,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和你父亲沟通一下比较好,想想,你是独子,不让你父亲知道你结婚了总是不太好。”
尼可笑了。“放心,我一结婚他就会知道。”
“怎么可能,他…”温大哥张着嘴两秒。“难道是他派人监视你?”
尼可耸耸肩“说监视太严重了,只是跟着我而已。大概是因为我老爸担心我会闯什么祸,所以派他最亲信的人跟着我。”说到这,他懊恼的啧了一下。“我原以为起码可以躲过一个月的说,谁知道我才刚逃出家门,当天晚上就被找到了!”
“没想到你父亲竟是那么有权势的人!”温大哥惊叹。“那么那位跟着你的人呢?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他?”
尼可撇撇嘴。“你们看不见他的。”
“他只能暗中跟着你,不能让人发现吗?真是辛苦他了。”温大哥了然道。“但如果你父亲真是那样有权势的人,万一他不喜欢这件婚事…”
“安啦,安啦!”尼可出信心十足的笑。“我老爸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看见我结婚生儿子,对象是谁无所谓,这话绝不是骗你的,所以他不但不会阻止这件婚事,还会放鞭炮庆祝呢!”
“但你是独子,就这样住在这里不回去,你父母不会寂寞吗?”
“寂寞?”尼可嘲讽地哈了一声。“才怪!告诉你,我还有十六个姊姊,一个妹妹,有一半婚后还是住在家里,老爸、老妈还嫌她们太烦人呢!”
“老天,你…你有十七个姊妹?”温大哥差点噎住气。“真是太惊人了!”
“不,是可怕!你都不知道我被她们欺负得有多悲惨,记得十三岁那年我还差点壮烈成仁呢!”尼可喃喃道。“唉,想起往事真是滴滴血泪啊!”温大哥失笑。“这么凄凉?”
“发誓不是唬烂你的!”尼可一本正经的猛点头。“全都是实话!”
“好好好,是实话,是实话!”温大哥笑着起身。“好吧,我该去跟爸妈说明这件事了,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多少会被唠叨一顿。”
尼可勇敢的起脯,颇有风萧萧兮壮士一去不复返之气慨。
“尽管来吧!”
温大哥离开办公室之后,尼可又坐了一会儿,托着下巴不晓得在想什么,然后他也起身,走向门口,又停住。
“我想你可以回去跟老爸报告了,我会结婚,但不会生孩子。”
他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至于你,不用再来了吧?那么喜欢看人家做做的事吗?自己回家去找老婆解馋吧!”话落,他也出去了。
办公室里,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