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烫手山芋

　　听到萧的喊声，跟着萧来后一直抱剑站在门外的老黑马上一个箭步便冲了进来。

　　门口一个瑟瑟缩缩的人站出来，看去却是一个约有五十多岁的老头儿。看见老黑闻声冲进院子，本来就提心吊胆的他更是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萧问道。问完了才发现自己这问的傻的，只看他穿的那一⾝皂⾐便知道，他肯定是县衙的牙兵。

　　“回、回大人…”那人赶紧站好，哈着结结巴巴地道：“小人乃是大人手下杂役，在此、在此特意恭大人到任！”

　　萧闻言一愣，不由得下意识的转⾝想与老黑对视一眼，却发现老黑已经把手里的宝剑又收了回去，显然他是发现了这老头儿没有什么威胁。

　　萧心里打了几个转才道：“唔，原来是这样，但是…怎么这里就你一个人在等本官上任？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闻言脸上又是害怕又是尴尬，显然刚才萧和那陈楠推门进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而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他也听见了，只不过是躲在门口没敢出来罢了。

　　怎么说也是一个治下有着三百牙兵的县尉啊，上任第一天居然只有一个杂役在“恭”…实话说，还不如⼲脆没有一个人呢！他当时要是出来，等于是在萧脸上又扇了一巴掌。

　　“回禀大人，小人名叫石富贵，”那人道：“衙所里的军士们都出去巡街去了，是以∏以只有小人一个人在此恭大人。”

　　说完这话，他吓得低着头浑⾝发抖，眼下这种境况，换了哪个官老爷来了都受不了，这摆明了就是下马威呀！

　　萧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便可看见那石富贵已经是満脸通红，本就⼲瘦的额上更是青筋曝出，汗⽔也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萧还是不说话的看着他，又过了一会子，那石富贵终于顶不住了，他突然噗通一下子跪在地上，口中喊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是祈大人他一定要小人如此做的，小人我、我也是被迫无奈呀，求您大慈大悲，切莫与小老儿计较…”

　　萧闻言一笑，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其实刚才看到这老头儿出来他就已经想明⽩了，之所以会留下这么一个人来加倍的羞辱自己，断然不会是他一个杂役自己敢做的事情。也就是说，自己的手下人中，有人是相当的不自己呢！

　　之所以要威慑这老头儿，是因为萧需要从他这么一个积年的老人儿口中知道些东西。

　　他走过去双手把那陈楠扶起来“你起来吧，本官知道与你无关，也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他拉着那陈楠的手往屋里走“来来来，本官刚上任，正好有许多事情想要了解一下，便由你为本官讲解一下吧，如何呀？”

　　当此情景，那陈楠如何敢不答应，当下只好苦着脸连称不敢的随着萧进屋去了。

　　过了好大一会子，那陈楠从屋里出来，不由得松了口气，心说幸好这位新任县尉老爷没有问什么让自己为难的事情，否则…他摇‮头摇‬叹口气，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他不知道，屋里萧几乎和他同时也叹了口气。

　　果然不出他所料的是，这万年县县尉…还真是一块烫手山芋。

　　长安城除去皇城宮城和大明宮之外，尚有一百零八坊和东西两市，其中以南北向的朱雀大街为界限分为东西两部分，朱雀大街以西为长安县，以东则为万年县。作为京县，长安和万年两县所有一应‮员官‬的品级比之地方大县要⾼了一级，即便比之长安附近的畿县也要⾼出了半级去，所以在地方小县只是九品官的县尉，在这万年县也成了八品官。

　　而据那陈楠所说，这万年县治下共有六个县尉，分区负责境內各坊的治安缉盗等事，萧只是其中一个。但是不巧的是，分管给他这个县尉主管的却是永兴、安兴、崇仁·业、平康、宣等六坊之地，外加一个东市。

　　作为一个在长安城里生活了十几年的人，萧自然知道，这六坊加一市可都不是什么安生的地方，其中尤其是平康坊和东市，因为这两地都是长安城里最最繁华的地方之一，自然也都最是容易滋生事端。因此关于这一点，他对那陈楠所说深信不疑。

　　而且，永兴、安兴、崇仁和胜业四坊因为位于龙首原上，且紧靠宮城，所以坊內住的多是⾼门世家和三省六部里的‮员官‬，像这样的门第人家，只怕是随便从家里拉出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来，他⾝上赐的官衔儿荣衔儿都比自己⾼出去好些个级别。

　　避他们？那简直就是自找不自在！

　　在那些⾼门世家面前，哪里有像萧这样一个从八品下的小小县尉说话的份儿，怕是他恭恭敬敬的给行礼人家都懒得低下头瞧他一眼呢！

　　偏偏这帮人还最是整天吃了没事⼲喜惹是生非的！

　　“下属不服，县里有人使绊子，辖区又是最最难管的…这些情况应该都在那位皇后武氏的掌握之中吧！”萧心想“看来自己还真是免不了要当一个疯子县尉了。”

　　他转首看看一直闷不做声的老黑，突然站起⾝来开口道：“两个人守着一大间空屋子有什么意思，老黑，咱们换上行头，也出去巡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