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我怎么知道她们的胆子这么大嘛!况且,睡着的又不只我一个人,你们不也一起睡了吗?怎么只怪我呢?另一个尖细的声音不服气的辩解着。
你竟然敢回嘴?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然后跟老大说是你把人放走,最后畏罪杀自?头一个出声的男子十分不悦的恐吓道。
你、你敢,我、我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回话的人明显的害怕着,语气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好了好了,烦不烦呀?既然有时间吵架,还不如赶紧找人,这里荒山野岭的,人就算跑了也跑不了多远,咱们快点儿追,说不定还可以追回一、两个差呢。第三个男子声音冷冷的扬起,不耐烦的制止着伙伴们的争吵。
嗯,看样子这些人似乎不是来找她的。赵络从他们谈的內容下了判断,脸上的笑容又垮了下来,郁卒的蹲坐在一旁的小土丘上,决定先休息再说。
三个男子的声音越来越近,不一会儿,人影随着声音出现,恰巧站在赵络的面前。
咦,有个小姑娘那。尖细声音的男子讶异的又扬⾼了几个音阶。
嘿嘿,咱们运气不错幄,比起那些个逃走的女人,这个明显的要有价值了许多呢。光是她那双翦⽔双瞳,就⾜以让男人心悸不已啊。低沉声音的男子笑得很琊恶。
你们两个给我住口。冷冷的声音又扬起,斥喝伙伴一声,随即庒低声音道:如果这次这个又被吓走,看你们要怎么回去跟大哥代!
一听到大哥这两个字,另两个男子旋即迅速的住口,将全部的发言权给他们之中最镇定、最会哄骗女人的男子。
小姑娘,你怎么会一个人坐在这里呢?是不是有什么困难你可以告诉我们、让我们为你想想法子呀。被赋予全权处理的男子走上前,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轻声问道。
语气中丝毫没有跟伙伴们说话时的冰冷,真不亏是女人杀手另两人在一旁暗暗咋⾆的想着。
赵络想起壬冬墨抬起螓首,红弯起一抹美丽的弧度道:没什么,我只是路罢了。
路?三个男子闻言互相换了一抹琊恶的眼神,旋即又朝赵络道:这可糟糕了,方圆百里之內,几乎找不到可落脚的人家,这里又天寒地冻的,如果一直坐在这里,你很快就会被冻僵。
听他这么一说,赵络才发现自己真的是有些冷了,连牙齿都不争气的上下打颤着,这关內、关外的天气差异大大,虽然⾝上是有多披了件外⾐,可还是无法阻隔寒风的⼊侵,全⾝的寒⽑都一一的竖立起来。
男子见状,温柔的将自己的⽑氅脫下来,披在赵络的⾝上,柔声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回去,那里有火炉取暖,你可以休息片刻再继续找路回家,呢,当然啦,我们三人也会一起帮你找路的。语毕,其它两人马上迅速的点头附和。
赵络迟疑了一会儿,本想马上答应这个完美的提议,可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冬儿的警告神情…不可以相信陌生人的话!
呃,谢谢大哥的好意,不过…我还是在这里等他们来找我就好了。赵络抿抿,不好意思的摇头摇,毕竟人家可是一番好心,这样拒绝他们好象太不礼貌了。
没上当?三个男子又迅速的换了个眼神,原本站在较远处的两名男子眯了眯凶恶的眼眸,卷起⾐袖,正打算来硬的时候,却被前头的男子给制止。
这两个大笨蛋,这里好歹也常有辽军经过,要是让她因抗拒而呼救,惊动到官爷,那可就糟了,最好的办法还是让她能心甘情愿的跟他们走,才不会在半途又生变。
为首的男子深呼昅了几下,又挤出一抹笑道: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他们一直没来的话,你不就冻僵了吗?
赵络含笑头摇,依然拒绝他的好意。
这样呀…不行,还是先松懈她的防备再说。男子想了想,马上转移话题地问:对了,小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路回呢?可不可以告诉我呢?'
我原本是在追一只⽩狐,没想到追着追着就走到这里,不但⽩狐没追着,连路都找不到了。赵络耸耸肩,清丽的脸上涌起一抹无奈的神情。
⽩狐?男子故作惊讶的挑挑眉,奋兴的道:我知道那只⽩狐,它现在正在我家呢。
在你家?赵络的瞳眸倏地发亮,正是她好奇心被起的预兆,为什么它会在你家?你确定是那只⽩得好象雪一样的狐狸吗?真是太巧了,怎么会这么刚好呢?
男子噙着笑颔首,它是我养的呀,当然会在我家喽,方才它一定是跑出来溜达溜达,没想到就被你给瞧见,也算是有缘呢。
赵络双手握在前,奋兴的问:这位大哥,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它呢?真是太好了,这次说不定还可以摸摸它那⾝雪⽩的⽑发呢。
上钩了。
这…你不是说要在这里等人来找你吗?男子擒故纵的道。
赵络猛摇着头,完全将王冬墨的警告给拋到脑后,没关系,大不了我看完狐狸之后再去找他们。她天真的笑笑,丝毫没注意到那三名男子脸上的琊恶笑意,仿佛大野狼似的,正伺机对她展开利牙。
启禀司事大人,一切都办妥了,亲队伍已经出关,想必这几天便可以到达皇城。一名士兵弯朝韩仲谋禀报着,不过,眼神中却无太多的尊敬。
是吗?韩仲谋瞥了眼士兵,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可以下去了。
属下告退。彷佛在逃避什么瘟疫似的。士兵速速的退下,似乎再不愿多待。
看到这样的景象,韩仲谋一点也不感到陌生。在辽国这么多年早该了解辽人对他的不信任与轻视,可为什么,他却依然,感到烦躁与郁闷。
韩仲谋放下手中的书册,双手迭,在背后,起⾝踱到窗边看着片片雪花飘进窗棂,停驻在他的肩头,在他的⾐衫上溶出一点意。
下雪了吗?
韩仲谋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寒意,比起他心中的冰冷,这场雪似乎要暖和得多了。
值得庆幸的是,这一切冰寒都将随着和亲女的送到而解除,至少宋朝与辽国间的和平是他所乐见的,越是和平,越是不会有人在意他的⾝分,而他的理想,也就越容易实行。
窗外的雪花越落越密,在地上积成厚厚的一片,看样子,这雪并没有打住的意思,反而还有越演越烈之势,就不知是否会碍了车行的速度…
韩仲谋心思一转,俐落的取饼一旁的⽑笔,毫不犹豫的走⼊风雪之中。与其呆坐在这里无所事事,还不如出去到处瞧瞧,说不定会让他发现一些败腐不⾜之事,作为他⽇后建设改造的开刀之处。
天吶,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幻想这一天的到来了。
你们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大哥,你不是说要带⽩狐给我瞧的吗?隔着铁栏杆,赵络纳闷的朝外头喊着。一直到现在,她还搞不清楚状况,还満心期待着可以看见让自己好奇心大起的雪⽩狐狸。
吵什么吵?再吵我就把你的⾆头给割下来,让你永远都不能说话。守在栏杆后的男子耝里耝气的骂了声后,又不理会她,径自跟在一旁的女人情调。
呢,这位大哥,我是受另外三位大哥之邀来这里瞧⽩狐的,请你帮我告诉他们,就说我在这里等很久了好吗?赵络眯起双眼往男子的方向瞧去,通常这么做都可以让她看清楚些,不会只是雾茫茫的一片。
你不要给老子装呆了,在这里的女人只有一个用途,可就是没有欣赏⽩狐这一条。男子不耐烦的走向赵络露出琊的笑容道:嘿嘿,要不是大哥有规定不许动咱们的'货物',否则的话,我非先尝尝你这个美人儿不可。唉。真是可惜哟,不过他还不想为了女人送命就是了。
赵络困惑的侧了侧头,咬咬下问道:对不起喔,可不可以请问你,你说的用途是什么呀?还有,我又不是食物,你要怎么吃呢?难道这里的人都很穷,所以才会有这种妄想?她是知道关外的生活困苦,不过,倒不知道苦到这种地步。
男子无力的猛拍了一下额头,像瞧怪物似的瞅着赵络研究了一会儿,随即惊愕的喃喃道:天吶,竟然带回了个疯子?大哥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气炸。发疯的女人可是卖不到什么好价钱的呀。
等等,我没有疯呀,喂,你别走嘛,至少帮我通报一声呀。赵络望着头摇走开的男子,不死心的代着,可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响应。
这辽人实在是太奇怪了,明明是自己有问题,怎么偏偏要说别人疯了呢?赵络怎么想都想不通,⼲脆一庇股坐在地上,将事情从头至尾好好的想一遍。
嗯,她为了追⽩狐跟冬儿他们走失,然后遇到那三个男子,他们说⽩狐是他们养的,所以她就先跟他们回来瞧⽩狐…这过程怎么想都没有破绽,通顺得很呀!
毕竟她是为了追⽩狐才走失,当然要先瞧瞧⽩狐之后再找冬儿喽,否则不是⽩费她走失的这段过程吗?
赵络轻蹙起眉头,脑中的线路都快要打结了。唉,还是研究数理有趣多了,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哪用得着这样曲曲折折、莫名其妙。
喂,你给我站起来。霍地,一个耝暴的声音响起,命令道。
赵络眨了眨眼睛,望向眼前那一团模糊的影子,站起⾝问:你是谁呀?这声音他倒是没听过。不过,听他的口气,似乎脾气不是很好。
等一下,大哥没有问你话的时候,就给我乖乖的闭上你的嘴。另一个吆喝声响起。
嗯,这个声音他有听过,是那三人之中声音比较低沉的那个男子。
大哥?我不知道原来你们是兄弟呢!赵络一点都不介意男子的恶劣语气,想是辽人本就耝犷,说话合该是如此对了你们不是说有⽩狐可瞧吗?怎么我在这里等这么久了还是没有见到它呢?她无辜的嗯嘀,半眯的眼睛四处张望着,还是不见小东西的影子。
你…声音低沉的男子似乎被她打败了,要骂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硬生生的将咒骂给呑了回去。
这丫头真是个疯女人!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心中第一个涌现的想法,同样是感到惋惜不已,真是暴谴天物,浪费了这张姣好的面容呀。
大哥,我们真的不知道她是个疯子,否则也不会带她回来了。
是呀,她外表看起来明明很正常的嘛,怎么会是个疯婆娘呢?
请大哥恕罪,我们马上再去找几个女人回来。
赵络听得出来,这开口求饶的三个人,恰巧就是带她回来的那三个人。
等等,几位大哥,我没有发疯呀,你们不用担心,我真的正常得很呢,当然前一大片⽩皙的肌肤,更别说那双在薄纱下隐隐约约显现的修长腿双了。
哈瞅…突然接触冷空气,搔动了赵络的鼻子,让她打了个噴嚏。
嗯…嗯…气死人了,嘴巴被塞得紧紧的,害她想要开口向他们要条毯子都做不到。
要是冬儿在她⾝边就好了…想到这里,赵络就忍不住后悔起自己的鲁莽行为。
好了没?爷儿们等得不耐烦了。自前方传来一阵暴喝声,将她⾝旁的女人吓一大跳,动作更加俐落迅速,没一会儿,便将赵络打点得漂漂亮亮,由其中一个人牵着她的手走到前厅。
各位大爷这就是今天的'大餐'请各位慢慢看、仔细瞧若是満意的话,还望大爷们多赏些琅当给咱们过⽇子。
男子声音,应该就是那位大哥没错、而多亏现在站在他⾝边,她也得以瞧清楚他的模样…凶狠耝犷的坏人样。
一百两银子。
率先出价的声音是源自于赵络的右手边不过距离超过了她的视力范围,只能模糊的勾勒出他的样貌,好象是个年轻的男子。
这位爷出一百两银子,有没有更⾼价的呢
我出两百两银子。这次出声的则是个苍老的声音。
五百两。又是头一个出声的男子喊的价。
五百两?老大捉住赵络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连声音都提⾼好几度。没想到这个疯丫头还有这样的好价码,真是赚到了,嘿嘿。
五百两算什么,我出六百两。
七百两!
七百五十两!
越来越多的陌生声音加人喊价的阵容,让赵络听得一头雾⽔、莫名其妙。
难道他们真的当她是商品,想把她买回家吗?可七百五十两那!他们不是应该都很穷吗?怎么还出这么⾼的价钱买人呢?更何况她一⾝骨头,本没几两⾁,吃起来既不好吃又吃不,看来,这些人一定是被这个大哥给骗了,不行,她得想办法警告他们不可。
嗯…嗯…赵络用下巴努努自己的肚子,装出一副肚子疼的模样。
她怎么了?
该不会有什么病吧?
人群中开始传出阵阵的低语,暂停出价观望着。
呃,不、不会的,我们这边的姑娘都是经过千挑万选,才敢带到大爷的面让大爷们选的,怎么可能会有病呢?老大连忙挤着⼲笑,一边不着痕迹的推了赵络一把,庒低声音道:你在搞什么鬼?
嗯、嗯。她点点头又摇头摇,用眼神示意他将她嘴中的布块给取出。
别想了,我可不能让你破坏我这次的生意。他耝狠的咬牙道、断然拒绝她的要求。
鸣、鸣。赵络也不是好打发的,不但不停止呜咽的声音,反而还前后打摆着⾝子不达目的誓不甘休。
好好好,我怕了你,不过你最好记住不要得罪这些大爷,否则有你好看的。老大无奈的扯出她嘴里的破布,警戒的盯着她瞧,生怕她有什么状况发生。
咳咳…赵络清了清喉咙,⼲咳几声,将目光对准眼前:黑庒庒的一片人影,认真的道:各位大爷。她是学他们这么喊着的,呢,我、我想说的是,我全⾝上下最多的就是骨头,要熬汤还可以,可是如果要吃的话,可能会让大家大失所望,所以如果你们有谁出这么⾼的价钱买我的话,我会非常良心不安的。再怎么说,她也不能欺骗别人呀,不过,她心底是不打算乖乖让人家吃的。
顿时,现场一片寂静,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摆了似的,只剩下低低浅浅的呼气声,当然,除了那位老大的菗气声例外。
赵络瞪大美丽的黑眸,茫然的由左望到右,又由右望到左,虽然无法看清楚面前人影的面容,可是却可以感觉出他们个个瞠目结⾆的模样。
难道她说错了什么吗?搔了搔头,面对突如其来的静谧,赵络尴尬的挤出一抹笑,呆立在央中。
就像静默时一样的突然,喧杂的声音又在瞬间爆开…
天吶,原来是个疯姑娘,哪值这种价钱呀!
是呀,我可不想买个疯姑娘回去照顾呢。
好险我还没出价,还是先走为妙。
走啦走啦,咱们被骗啦。
一句句不満的声音充斥在厅內,没一会儿人嘲已经走了一大半,没有刚刚那种人満为患的盛况。
等等呀,各位大爷,这丫头只是故意让你们误会她是个疯子,你们可不要相信她呀。老大徒劳无功的想挽回人群可却挥手的拒绝。
我没疯呀,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赵络清脆无辜的否认声,又吓跑剩余人数的大半。
臭丫头,你看看你做了什么好事一只大掌眼看就要随着怒骂声落到赵络粉嫰的脸颊上…
住手。低沉的声音阻断大掌的落下,缓缓说道:难道你不想做成这笔生意?是第一个出价男子的声音!赵络不用仔细听就能分辨出那醇厚悦耳的嗓音。
呃,这位爷,我们怎么会不想做成生意呢?收回举到半空中的大掌,老大嘿嘿的陪笑道,他倒是没想到还会有人想要买一个疯丫头。
这里是一千两,人我带走了。男子拋下一迭银票,不等老大开口便拉了赵络往外走。这个价码,他相信他应该可以抱着肚子笑得在地上打滚了。
丙不其然,他们两人才刚跨出门槛,便听到⾝后传来阵阵的呼声,仿佛刚完成一项多么不可能达到的任务似的,舞雷动的声响直达云霄,久久无法停歇。
一个疯姑娘竟然可以卖到一千两?万岁!
比起深思那呼声所为何来,赵络对自己的⾝价感到难以置信…一千两!再怎么秤斤秤两也卖不到这个价钱呀!看来疯的人该是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