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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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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藕花看着窗外叹息。

  “不舒服啊?”一旁削着苹果的林黛⽟担心地抬眼问道。

  “没有,相反,自从住进贾府之后,我的⾝子变得好多了。”

  “这露香别苑有贵气,能养胎,本来贾宝⽟告诉我时我还不信呢!如今似乎真有这么回事。”

  于藕花一惊“贾少爷知道我住进来的事?”

  “没关系,贾宝⽟发过誓会守口如瓶,这里是贾家人的地盘,让他知道咱们也方便些。”

  “多亏了你,不然我真是走投无路了。”

  林黛⽟将削好的苹果切成了,放在小碟子里。

  “吃吧!这是宮里赏赐给贾银老爷的。”

  于藕花小口小口地吃着“你和且云…”她言又止。

  “想问什么?别呑呑吐吐的。”

  “你们…该过着正常的夫生活吧?”于藕花呑下一口苹果,终于把搁在心里好些时⽇的话给问出口。

  林黛⽟心思玲珑,自是明⽩她话中有话“你想知道且云到底是不是个正常的男人?”

  于…藕花突地红霞布満颊。

  “你一直耿耿于怀他不碰你的事?”女人之间谈论这种话题不知道在古代会不会太前卫?

  于藕花点点头,头垂得更低。

  “且云为什么不碰你,我不能代替他回答,如果有机会你可以问问他,不过依你的个,你大概不好意思问。”林黛⽟停顿了一下,考虑着该怎么说。

  “且云和我之间有夫之名,亦有夫之实。”够清楚了吧!含蓄中点到为止。

  于藕花沉默了一会儿,掉下泪来。

  “你怎么哭了?”

  “我为你们⾼兴。”于藕花抹了抹泪珠。

  林黛⽟反应不过来“这有什么好⾼兴的?且云要替沐家传宗接代,这很正常啊!”“你不明⽩…”她便咽道。

  她递上手绢“你别哭啊,才说这里适合养胎,你怎么就哭了?眼泪对胎教不好,你这样会生出多愁善感的宝宝,别伤心了。”

  于藕花接过手绢拭了拭泪,终于抬眼“且云会是个好丈夫,一流的丈夫。”

  “黑公子也不错啊!”“说出来不怕你看轻,我早在诈死前就和涛有了肌肤之亲,他很爱我。”

  “你呢?你爱他吗?”

  “他爱我比我爱他深且浓,这是我为什么想替他生孩子的理由,我知道除了我,他很难再接受其他女人了。”

  沐且云从来不曾给她这种肯定,她于藕花也是有骨气的人,不要同情的爱。

  “原来,你爱的人是且云。”林黛⽟全明⽩了。

  新泪又泛上于藕花的眸“我不能说不爱黑涛,也不能说只爱且云,这中间有太多复杂的情绪了。”

  “你怎么又哭了?”

  于藕花又哭又笑“我说爱你的丈夫,你不会介意吧?”

  “爱他的人岂止是你,还有一个户部千金史洁瑛呢!介意什么?让人抢得走的男人我也没本事留下。”

  “你真特别。”

  林黛⽟抿子邙笑。她特别吗?特别的地方在哪里?有的时候她会问自己对沐且云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层次。

  她很讨厌一厢情愿、单向的爱,她对他属于哪一种呢?

  好烦!别想了,至少现在不会有答案,那个沐且云每天差楼奔送东西来,有吃的、有用的、有穿的,全是⾼档货。

  他以为她是个虚荣的女人吗?老想用这些绫罗绸缎和山珍海味惑她。

  “真讨厌!”她娇嗔了句。

  于藕花不明所以“怎么了?”

  林黛⽟回过神,傻笑道:“没什么,做⽩⽇梦。”

  月季这时匆匆跑来“‮姐小‬,糟了,姑爷带着楼奔往露香别苑走来了。”

  “宝⽟呢?快请他来挡一挡。”林黛⽟弹跳起来,失了分寸。

  “少爷不在府里,现在该怎么办才好?藕花姑娘不能待在这里,一定会被发现的。”

  “可恶的贾宝⽟,要用到他时不见人影,不想看到他时天天在大观园里瞎晃!”

  林黛⽟急中生智“藕花,得委屈你暂时躲在⾐柜里了,可能会很不舒服。”

  三人手忙脚合上⾐柜门时,沐且云和楼奔正好走进屋里。

  “你到底要闹到几时?”沐且云劈头就问,四下里东张西望。

  “我没有闹啊。”林黛⽟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沐且云目光如炬定定审视她“你住在沐王府时天天喊闷,怎么在贾府不喊闷啦?”

  “大观园比沐王府有趣多了,不闷!”

  沐且云扫了一眼月季,月季胆小不敢回视“少夫人又玩什么花样了?”

  月季摇‮头摇‬“奴婢不知道。”

  “你这么凶⼲吗?月季,你出去,这里我自己应付就行了。”

  月季闻言,旋即退下。

  “你怕什么?怕月季说溜了嘴?”他趋近她以折扇托起她的下颚。

  “讨厌!”她一把挥去折扇。

  他诡异笑道:“前天早上,有个自称来自卧龙雅舍的小丫环到沐王府找你。”

  她心跳快到不行“什么小丫环?”

  “她说你答应替她安排厨房的工作。”他深沉地问。

  “那就安排给她啊,一个小丫环想进厨房工作,这不是难事吧!何必大老远到贾府来问我?”她冷汗直冒。

  这个男人,绝对是有备而来。

  “卧龙雅舍的主人黑公子在同一天来向我兴师问罪。”

  “问…问什么罪?”

  他冷哼“他问了一个十分有趣的罪,他指控我偷了他的女人,而且信誓旦旦。”

  她颤了下。完了!这下完了,可怜的她就要被拆穿西洋镜了。

  “女人…什么女人?贾府里多的是女人,你要不要问问这里有没有哪个女人了路需要找回家的路?”她顾左右而言它,企图做垂死的挣扎。

  “她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曾经是我的未婚。”

  楼奔看不下去了,这样下去他怕会出人命。“少夫人,你就说实话吧!藕花姑娘是不是在你这里?”

  “藕花?不是死了吗?”

  “她没死,少夫人,如果你真见过她,求求你行行好,把她的行踪说出来。”

  “我没见过她。”睁眼说瞎话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以为你是不同的,你是诚实的,你是站在我的立场想的,没想到你和普通女人没什么两样。”

  沐且云几乎肯定了黑涛的指控,他只消看一眼就知道林黛⽟可能做了什么。

  “沐且云,你走吧!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她死都不会做出卖朋友的事。

  “少夫人…”

  “楼奔,给我搜!”

  “沐且云,你敢!”她阻拦,这时,⾐柜有了动静,于藕花推开⾐柜门走出来,目光和沐且云会,千言万语,不知由何说起。

  “你们别再林姑娘了。”

  “我们不她,你会出来吗?”沐且云冷冷地道。

  林黛⽟扶她坐回铺“你満意了吧!非要弄到这般田地才肯甘心罢休。”

  他看了一眼于藕花隆起的肚⽪。“你有孩子了?”

  于藕花不语,用手抚着‮部腹‬,保护心十⾜。

  “是黑涛的孩子,藕花的⾝子不适合怀孩子,她执意要将孩子生下来,不得已拜托我帮忙,你们特地来揭穿这一切,⾼兴了吧!”

  “你知道藕花⾝子虚弱不能有孩子,你还糊涂地帮她这个忙,万一有个闪失,你拿什么赔!”沐且云轻斥。

  林黛⽟源向他“黑涛要我赔什么我就赔什么。”

  他知道她说的是气话“一尸两命,你如何赔?”

  “木已成舟,孩子都这么大了不可能不留下来,”

  她以务实的口吻道。

  她挑衅的举措让他心里有口难言。“楼奔,告诉贾老爷一声,说少夫人今天会和我回沐王府,”

  “是。”楼奔退下“藕花怎么办?”

  沐且云撇开眼先看向窗外,沉思半晌。“藕花一道回沐王府,明早通知黑涛来接她。”

  于藕花抗拒“不,我不去沐王府,”

  “你非去不可,惟有这样,从今而后你才能自自在在地活在光之下。”他的眼中乍现一抹冷然。

  ****

  是夜,初上三更,浓情小筑里林黛⽟犹未人眼,门外传来极细微的响声。

  她竖耳倾听,一瞬间,沐且云的⾝影已动作迅速地从窗棂跃人,⾼大昂蔵的⾝影自信地走到炕旁。

  “不请自来是谓贼。”她说。

  斑大的⾝躯不等她邀请,覆上了她的,狠狠地吻住了她的

  “讨厌…”

  纤细的⾝子被他搂得死紧,一把青丝在枕上晃动着,铁掌探人被中。不消片刻,两人浑⾝充盈着‮热燥‬的火焰,响应对彼此热烈的‮望渴‬。

  炽烈如火。

  *****

  望得到満⾜的沐且云神清气慡地来到练功房,一刻钟后,楼奔加⼊。

  “大人,这么早。”

  “不早罗,再过半个时辰就是早膳时间了。”作息规律的他,除非生重病,每⽇练功从不间断。

  “大人何时起程回浙江?府里有数封来信,內容有关政事需要大人定夺。”

  回浙江,是该回浙江了,他在金陵耽搁太久,已久到超乎平常。

  他不打算孤⾝回去,他得带着他的

  她会愿意才是,他不确定,昨夜她在他⾝下热情的响应给了他很大的鼓舞,令他燃起一线希望。

  “大人。”楼奔唤他。

  他回过神“吃过早膳后跑一趟卧龙雅舍,黑涛肯定心急如焚,告诉他藕花很平安。”

  “藕花姑娘居然怀了黑涛的孩子。”替主人抱不平的楼奔还是很愤恨。

  “有失有得,如今想来未尝不是美事一桩。”

  如果藕花没有诈死,他的人生就不会有现下的奇缘,他该満⾜了,不能有恨。

  “大人有雅量,卑职佩服。”楼奔说的是肺腑之言,易地而处,他也许会杀了那对狗男女。

  晌午一过,楼奔带来消息。“我等了半天,黑涛都没有回卧龙雅舍。”

  “他不在雅舍,上哪儿去了?”

  楼奔说:“牛嬷嬷也不知道,我留了话,请她转告黑涛藕花姑娘在沐王府。”

  沐且云到客房探望于藕花,把楼奔说的话陈述一次。

  “你不告而别,着实让他不知所措。”他坐在离不远的石椅上,內心平静无波。

  “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我真的好抱歉,”她说。

  他了解地颔首“我三个月前就知道你还活着。”

  她讶然“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去上坟,发现墓地有人动过,很细微的地方,可我就是知道,因为你的棺是我亲自埋下的,再小的不同我都会看出来。”

  她悸动了下“你很生气对不对?”

  他耸耸肩,巧妙地回答:“都过去了。”

  她追问:“不,也许你认为都过去了,但在我心里,它还没有过去,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很生气。”

  他点点头“我是很生气,对自己产生怀疑,很強的失落感,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就这样?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对自己产生怀疑?”她的心揪了一下。

  “没错,我以为你选择了我,没想到你爱的人是黑涛。”

  他已无怨,也无恨,因为他有爱,他爱上了另一个女人,他爱上了他的“我是爱你的。”她突然说,用一种蒙的眼神看着他,他微愣“你说你爱我?那为什么又…”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因为你不够热情,对我不够热情。”

  他失笑,觉得她的话没头没脑的“什么意思?”

  “其实我需要热情的男人,你连吻都不曾吻过我,让我感受不到你的情意,你不爱我对不对?”她几乎问不出口,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许很‮忍残‬,可是她一定要知道,否则她到死都不会瞑目。

  沐且云僵住了。

  “从来没有人这么坦率地向我问这个问题,我自问过自己不下百次,是的,我不爱你。”

  他知道自己必须诚实。藕花曾是他的子人选,如果没有诈死事件,她会是他的,这毋庸置疑。

  她哭了,她最近常常哭,一点点小事也能催人泪。

  “你爱黛⽟吗?”她又问。

  他点点头“我还没告诉她呢!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我今天在你面前表现的全是我最真的一面。你也许会怨我这时候才表露真心,可我不想骗你。”

  “我明⽩。”她拭了拭泪“我现下心里舒坦多了,大伙儿全接受了我没死的事实,谢谢你。”

  “你的⾝子…”

  她微笑“好多了,心情放松后,心疼的⽑病也没那么常犯了。”

  “黑涛很爱你,这回他上沐王府找人将自己的心意表⽩得十分透彻,我看得一清二楚。”

  “我懂,你希望我好好珍惜黑涛,我会的,他待我极好,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诈死的主意是我出的,他因为爱我,什么都听我的。你一定很瞧不起我吧?我背叛了你。”她苦笑一声。

  他反劝她:“你想太多了,朋友之间没这么多心眼,你好好休养,等黑涛来接你。”

  讲开了,雨过天晴。

  友谊能修补到什么程度,就看老‮安天‬排了。

  **

  林黛⽟走过回廊,远远便瞧见哭泣的沐音云。

  “谁惹你了?”

  “嫂子,我是不是长得很难看啊?”

  林黛⽟好打抱不平的格冒了出来“谁说你长得难看,是不是贾宝⽟那个浑小子说的?”

  “哇…贾少爷不喜我…”沐音云哭得肝肠寸断。

  林黛⽟双手叉。“是贾宝⽟没眼光,他不喜你倒也好,他那个人将来要做和尚的,女人让他喜上也没用。”

  “做和尚?嫂子,你怎么知道他会做和尚?”止住了沐音云的泪,她好奇地问。

  “书上写的。”

  “书上怎么会写这样的事?是相书吗?”

  “糟了!”林黛⽟捂住嘴巴“我又胡说八道了。”

  “嫂子,你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书上写的?贾少爷为什么会做和尚?”

  林黛⽟左右为难,她总不能告诉音云贾宝⽟之所以会做和尚是因为林黛⽟吐⾎而亡,他看破红尘,遁人空门。

  “哎呀,我也不确定贾宝⽟会不会做和尚啦,反止他不喜你是你的福气。”

  她实在不适合劝人,往往越描越黑“嫂子,你能不能帮我去问问贾少爷,他喜的人到底是谁?”

  “嗄!不会吧!这么露骨的问题我问不出⽇,而且要是让你哥知道,我会死得很惨,”

  “拜托啦,也许传言是假的,贾少爷本没有喜的人,嫂子,你和贾府亲近,只有你能帮我了。”

  勉为其难地,她答应了。“好吧!”她也很好奇,贾宝土除了喜林黛⽟之外还会喜什么人。

  林黛⽟才走到主屋花厅,就听到沐且云的声音在她后头扬起…

  “又想上哪儿玩去?你答应我的事为什么总做不到?”

  “没啊、只是想回贾府替音云把一些事弄清楚。”

  她心虚地说。

  “什么事非得你不能弄清楚?”他不以为然地道。“关于贾宝⽟到底喜谁。”

  “贾少爷喜谁与你何⼲?”他妒火中烧。

  她微笑“是不⼲我的事,可与今妹有点小小的⼲系,青云喜人家,但人家可能已有意中人。”

  “不用去问了,改明儿个我替音云介绍朝中同僚,贾少爷喜谁不重要。”

  林黛⽟不依“不行,我一定要知道贾宝⽟喜谁,这关系着他最后会不会出家。”

  “出家?贾少爷怎么会出家?”太吊诡了。

  她头头是道地说:“好吧!反正你已经相信我来自未来世界,告诉你也无妨,在曹雪芹的《红楼梦》里,贾宝⽟喜的林妹妹得肺痨病死了,贾宝⽟伤心绝,看破红尘做了和尚。”

  “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那位林妹妹叫作林黛⽟吧?”他大胆假设。

  她击掌叫好:“你实在太会猜了,没错,就是这样。”

  他可急了“那是书上的故事,你如今已是我的,结局不可能一样。”

  “当然不可能一样,我⾝強体健,运气好一点也许还能长命百岁,自然不可能死于肺痨。”这点自信她还有。

  “这就对了,你既然不会死于肺痨,贾少爷就不会出家做和尚了。”他下结论。

  她不甘心“可是我仍然很想知道贾宝⽟喜的人会是谁。不是林妹妹,难道是林弟弟?”

  “你在胡说些什么?”

  他的总是这么不按牌理出牌,可偏偏他就是钟情于这样的她。

  她呢?她对他又是什么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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