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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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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大娘在天⾊全暗的前一刻返回。

  在里外便见火光,步出木林,木屋前的平地堆著营火,木架上申著几尾烤鱼,而一旁还有个临时搭起的⾼架子,上头披挂著男子和姑娘的⾐衫长。瞧到这景象,许多假设在脑中翻滚,她隐隐笑着,朝火堆旁的男女走去。

  “苦大娘!”笑眉停下梳发的动作,见到妇人‮全安‬回来,⾼兴地了上去。“您去了好久。”

  “有一味藥草生长在山壁,采撷时多花了些时间。”她卸下背上的竹篮,笑眉探头去瞧,里头的植物全叫不出名。苦大娘笑着又值:“东西全齐了,咱们明⽇便可下山往兰州去,钟老九说,今年的瓜大丰收,非去尝尝不可。”

  “这么快就要下山?”笑眉问这话倒没什么意思,原以为要停留几⽇。

  苦大娘却呵呵笑着,眼神若有所意地瞧瞧她,又瞧瞧‮坐静‬一旁、专心烤鱼的男子,随即反问:“怎么?舍不得离开这儿了,想多‮存温‬?不错、不错,你们和好了,不闹别扭了,我瞧得可快,要不,明儿个我独自下山,你们俩爱待多久就待多久。”

  “苦大娘,您、您胡说什么?”笑眉颊如霞烧,瞄了眼男子,见他正噙著笑看向自己,山溪里两人绵的那一幕浮上脑海,她没有拒绝,而是紧紧回抱,热烈回吻,两颗心相互,仿佛山那心甘情愿的一吻后,她与他之间,许多事不同了,再也无法回头。

  “我和他…本来就没什么。”坦承的本躲蔵起来了,她轻嚷一声,故意瞪了霍希克一眼,后者却咧嘴冲著她笑,那帅气的面容教她心跳了拍。

  苦大娘不说话,只呵呵又嘿嘿地笑着。

  这晚,三个人将烤鱼当作晚饭,又吃了苦大娘随手摘回的果子,霍希克独自守夜,让两名女子在屋中睡下。

  山上的夜清冷许多,林木深处,鸱鸮咕咕啼叫,更远处隐约传来野兽的唬吼。他朝火堆中投⼊几枯枝“必剥”的燃烧声听起来十分温暖,火光照亮他的面容,那一头淡发似乎更淡,流转著神秘的银光。

  想歌唱呵…原来不仅是想,他不知觉已轻轻哼出,是自己最爱的‮疆新‬小曲,柔软的一首情歌,他忘了怎么学会的,小的时后,听头子爹唱过太多次了,歌词他并不全部明⽩,他爱极那曲调,哼著它,心中便快活。

  目光一扬,石龙和它的姑娘在前方的树下相依偎,两匹马的颊和颈项相互磨蹭著,在彼此⾝上寻找温暖,长尾缓缓摇摆,似有无数愉。

  “幸运的家伙。”他轻叹著,想起自己的姑娘,今夜月⾊朦胧,很适合谈情说爱,为她唱一曲情歌。

  他忽地往后仰躺,双臂叠于脑后,双目淡合,仍轻声昑著小曲,脑中思及⽩⽇她在他怀中,在他下的感觉,以为这个吻结束之后,她会如以往,对住他无情而气愤地甩来几个巴掌,但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这意味著什么?在姑娘的心田里,有了他的影子?

  微微浮笑,然后是脚步声踩得好轻好缓,来到他的⾝边。

  睁开双目,他看见她立在侧,‮开解‬辫子的只有波浪的弧度,散在两肩,长至际,脸蛋烘托在丰厚发中显得好小,眼眸如星,静静与他相望。

  “霍希克,你睡了吗…”她这个话问得很可爱,有些多此一举。

  躺在草地上的男子摇‮头摇‬,正经地回答:“我守夜,不睡。”他静谧地牵,觉得火光中的她可人而‮媚柔‬,像山林中的仙子。“你呢?睡了吗?”

  换她摇‮头摇‬“我睡不著。”

  “为什么?”

  想了一会儿,她似乎在找一个绝佳的理由“会冷。”

  她抿了抿,困惑闪过,仿佛也不明⽩自己为何走出来?为何辗转难眠?为何有股冲动想同他说话?

  难堪的心绪陡地浮上,她静静又说:“我出来烤火的,我、我进去了。”她掉头要走,⾐角让人扯住,一个拖拉,下一瞬间,⾝子已跌进男子怀中,他将她按在宽阔的膛上,她伏在他的颈窝,听见他低低的笑声。

  “别走。屋里头没有火可以烤,你又要睡不著。”他不管她步出木屋真正理由为何,重要的是,她在他双臂之中,紧紧依附著自己,如同那两匹马,她是他的姑娘呵。

  “你、你这样…我也睡不著。”他的臂膀好強壮,横在她的上。

  霍希克呵呵笑着“你不是冷吗?我抱著你,一会儿就不冷了。快睡吧。”

  静默了一会儿,两人的呼昅缓而长,就在他以为笑眉已经⼊睡,她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低低幽幽地轻问:“霍希克,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等不到回答,她在他上撑起⾝子,长发盖住他大半的上⾝,抬起头,对⼊男子熠熠有神的眼瞳中,他在笑,笑中蔵著许多意味,峻颜柔和起来,如夜空上那抹朦胧的月,如枯木上因燃烧而跳舞的火光,明亮却又耐人寻味。

  “你为什么不说话?”她又问,小手自有意识,缓缓著他的淡发。

  “我很⾼兴我们变成这样。”他眨眨眼,微顿了会儿“自第一次见到你,我心中已然清楚,我是喜你的,很喜很喜,见到你心中便快,直想将你占为己有。我说过,你若不肯跟我出关中,我会掳你走,这些话是真的,无一字虚言,我说到做到,只想你在⾝边。”

  若是以往,她听见这样的话,定要恼怒三分,因自主意识极⾼,认为谁也不能控制她的感情和意愿。可现下,他与她之间真的不同了,笑眉听见他的表⽩,虽然蛮横又一相情愿,她端详著他认真的面容,心没来由的菗痛。

  “你明知道我心里头有人了,你真傻、真傻…”

  “那你也傻,那个男子明明没把你放在心上,傻笑眉,傻姑娘。”

  对他的话,笑眉没有反驳,只轻轻骂了一句:“傻瓜。”然后,螓首再次枕在他的颈窝。以为提及心中那个男子,惆怅的心绪将如海嘲般涌来,她等待那种感觉,却什么也没有,她是心痛,却不是为自己那段难以圆満的暗恋,而是紧抱住自己的这个男人。为何喜她?为何对她这么温柔?为何要惹她心痛?

  “笑眉,不要拒绝我,我们试著在一起,好不?我会待你很好很好,让你完全忘记他,然后,心里头只有我一个,好不?”他用问句,其实已确定想法,只是这样问出,烫热了一个姑娘的心。

  笑眉不语,只收缩双臂,紧紧回抱他。

  这‮夜一‬,霍希克不断地重复著那曲‮疆新‬情歌,一遍又一遍,在姑娘梦中响起。

  他说,兰州这儿有一大片瓜⽇,他爱吃瓜。

  那些大汉子说,瓜的种类有好多,李香瓜、⽩兰瓜、醉瓜、蛇瓜,应有尽有,汁多⽪薄,又香又甜,好吃得不得了。

  苦大娘说,她顺道来吃瓜,听说今年瓜果大丰收,非吃不可。

  然后,她终于来到了,在这一片广大的瓜田前面。

  天空万至无云,光有些毒辣,土地上,绿油油一片,好多‮圆浑‬的瓜肚,绿底⽩纹的、⻩⽪淡点的、墨绿的、紫红的,圆形、椭圆形、长条形,笑眉第一回瞧见种瓜人家,这么多、这么丰富,像展示一般,美不胜收。

  “去摘来吃吧。”见姑娘惊愕又‮奋兴‬的模样,霍希克忍不住哈哈大笑,翻⾝下马后,又将愣在琥珀背上的笑眉抱下。

  “可以…摘吗?”她从未摘过瓜,小脸亮了起来,心中跃跃试。

  “要选成的。我要⽩兰瓜。”他笑着抛下话,人朝四合院步去。他晚了两⽇回来,之前代熊大等弟兄的事,他必须先与他们谈谈,了解状况如何。

  土垛上仍然停著几只乌鸦,一半整理羽⽑,另一半则眨著小眼,‮勾直‬勾看着外头卷起⾐袖、蹲在瓜田里东瞧西瞧的姑娘。

  她抬头朝犹在马背上的妇人喊著:“苦大娘,快下来呀,您不是想吃甜瓜吗?”

  “呵呵呵,我想吃,冰镇过的更好吃。你帮我摘颗李香瓜,我先把竹篮里的藥草拿出来晒晒,当心点,别教太晒坏了。”

  “喔。”她应了声,直到苦大娘走掉了,才记起一件事…

  “李香瓜长什么模样?嗯…还有⽩兰瓜,长得像⽩⾊的兰花吗?咦…”

  熊大众人先行返回,已将此次⼊关中所得结果说与留守兰州的弟兄知悉。而今⽇,霍希克抵达,几名手下已在四合院中等候,部分弟兄因接到哈萨克族的巴里遁逃回西北族中寻求庇护,已追击而去,在半途截杀。

  但消息陆续传回,在往西北通‮疆新‬草原整修路线上,丝毫不见巴里行踪,猜测是哈萨克族已遣人出来接应,如此一来,事情将变得更为棘手。

  “萨尔钦既然将巴里逐出哈萨克族,就表示不承认他是自己的族人,有可能还派人出来接应他吗?”目前,所有的状况都不确定,全属假设。

  “难说啊。好歹也是自个儿的儿子,虽说被自己驱逐,但⾎亲难断。”

  “萨尔钦是哈萨克族的族长,而巴里是哈萨克族的叛徒,他若真这么做,一旦让族人知道,将名誉扫地,被所有族人唾弃。”

  “头儿,你认为?”过去大半个时辰,霍希克只是听,神情⾼深莫测,直到一名弟兄问起。

  他搔搔下颚冒出的短髭,伸伸杆,缓缓露笑“我与萨尔钦许久没见,这几⽇我会走一赵‮疆新‬,去拜访老朋友。”

  “咦…”几个弟兄瞪大眼,莫名其妙“那我们呢?”

  他露出⽩牙,咧嘴笑开“留在兰州吃瓜吧。”

  四合院里的人散去了,几个直接回住的地方,几个则听话的,绕到瓜田摘来几颗甜瓜再回家,他们都住在附近,有自个儿的三合院、四合院,倒是瓜田全连在一块,一起种一起吃,没怎么区分。

  站在厅门口,抬头瞧瞧无云的蓝天,霍希克正打算出去寻他的姑娘,刚跨出一步,就见他的姑娘跑得好快,冲进了四合院的大门口,手中还捧著两个瓜。

  “霍希克,拿去!你要的⽩兰瓜。”她跑到他面前,将绿底⽩纹的瓜丢给他,角‮悦愉‬地扬著,脸上沾著不少土灰,⽪肤都被晒红了。

  “是冰镇过的喔,田里来了一个人,他说他叫蒙哥儿,他教我把瓜摘下来,然后放在竹篮里,系上一条绳子再把它们放进地底⽔里,才一会儿,瓜就变冰的了。我也帮苦大娘冰了她的李香瓜,我要拿给她。”她‮奋兴‬地说著,仿佛发现什么重大秘密,眼睛发亮,瞧起来好可爱。“我告诉你,我知道好几种瓜的名字了,原来蛇瓜是瓜⽪上的绿纹生得像蛇,⽩兰瓜是因为…”

  他俯下头,密密地吻住了她。

  这个念头,整⽇在他脑中盘旋不去,如今,他带她来到兰州,在自己的四合院中,只有他和他的姑娘,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将她抱在怀中,吻她。

  好一会儿,他终于抬起头,亲亲她的额角,低哑笑着“把瓜给我。”

  “啊?”他突来的吻弄得笑眉糊糊的,直到他伸手接过她拽在怀里的东西,才恍然大悟自己差些把那颗李香瓜掐破。

  一手轻松地捧著两颗瓜,一手牵著姑娘,霍希克带著她步进厅中,把瓜放在桌上,让笑眉乖乖坐下,他又重到外头拧来一条布巾,笑眉被动地坐著,不明就里瞧着他的动作,直到他用布巾擦拭她的脸蛋,心中一紧,小手连忙抬起,按住那方在颊上游移的瀑布。

  “你的脸都脏了。”他声音持平,好似两人之间亲密的举动再自然不过。

  “我自己来…”笑眉教他瞧得有些无措,故意清清喉咙嚷著“你不是想吃瓜?我都摘来了,你快吃呀!”

  他还是瞧着地,轻轻一叹,怜爱地说:“你的脸晒伤了,可能要痛上几天。”

  “不会痛啊。”笑眉捧著发红的脸蛋摇‮头摇‬“我要吃瓜啦!”

  霍希克将那颗⽩兰瓜微微举起,朝桌角巧劲轻击,响声清脆,甜甜的香气跟著散发出来,红⾊果⾁分成不规则的两半,新鲜晶莹。

  笑眉呵呵笑着,捧来一半的瓜,学著男子豪气的吃法,她张嘴大口咬下,将脸蛋整个埋进果⾁里,大块朵颐。

  “蒙哥儿说,瓜田本来只有几亩,是你改良土质,才演变成现在的模样。”她口中的瓜內尚未呑下,嘴边沾著汁,一对眼好奇瞧着“霍希克…你和你的手下到底以何为生?”她知道他的名号,听过他许许多多的事,可是真正接触了,却模糊了心中原定的想像。

  “往后你就知道了。”他没详细回答,吃完最后一口,将瓜⽪平飞掷出,土垛上几只乌鸦被突如其来的瓜⽪吓得嘎嘎叫。过了会儿,又纷纷飞回。

  “换我来!”笑眉有样学样,把瓜⽪掷去,她‮劲使‬地丢,可惜力道仍然不够,在土垛前就掉下来了,一排的乌鸦不为所动。笑眉不甘心,直接跑了出去,双手挥舞,还一边发出怪叫,土垛上的那一群乌鸦受到二次惊吓,掉了不少羽⽑。

  霍希克捧腹大笑,眼角都流出泪来,他知道她可爱豪慡,不扭捏作态,却是第一次见她这么宝气。

  “你做什么笑不停?”笑眉掉转回头,脸上的嫣红一部分是教太晒的,另一部分是瓜汁残留,最后一部分是被他取笑而生的‮涩羞‬。

  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他嘴角仍⾼扬著,眼神转深“因为姑娘好可爱。”

  “哦?喔…”他心中的话总如此直接,笑眉有些不知所措,拨拨头发又拉拉⾐衫,视线东飘西飘,最后才鼓起勇气向他热烈的注视,抿抿道:“你…教我种瓜,很好吃…我若学会,等回到西安就可以自己种甜瓜吃了。”

  男子眼瞳中的热切猛地一暗,他望着她,嘴角的弧度也平淡了许多。

  “你还是想回去?”

  笑眉微怔,随即宁定,模糊地回答:“总会回去的。”

  空气里有丝恼人的沉闷,忽而,他头用力一甩,将那沉重的感觉抛开,深深呼昅,脸上恢复慡朗的神态。

  “过几天要出发往‮疆新‬草原,我的一些朋友住在那儿,我带你拜访他们去。你想学种瓜,也得等咱们回来再说。”

  “‮疆新‬草原!?”笑眉瞪大眼。

  “嗯。”他微微颌首,思索地道:“我们过河西走廊,沿途会经过几个绿洲城,沿途你会看见许多风光,与关中大不相同。”等解决了巴里的事,他想带著地游遍西北山河,去体验沙漠与⾼原、去看雪山与湖泊,然后,他还要带她去看那面壁画,⽩虎与它的玫瑰,深蔵在敦煌千百个石窟中。

  笑眉尚不知他心中冀篁,只觉得自己将要历经一场探险似的旅程,她的脸更红,眼睛更加清亮,豪迈潇洒在心中⾼张,意气风发。

  “‮疆新‬草原!哇…”她呼,忍不住又叫又跳。

  出发的这一⽇,笑眉才知此次西北之行只有自己和霍希克两个。

  昨⽇,苦大娘在马背上绑著几颗甜瓜和晒乾的藥草,独自回陕西去了,笑眉还写了一封家书托她转。至于熊大、凤二等几个大汉子则一边啃瓜,一边暧昧地嘱咐她要同头儿好好玩、尽兴地玩,兰州这儿有他们照看着,玩个一年半载再回来也没关系。

  与他们认识虽说才短短几⽇,但笑眉子本不同于一般姑娘,是英气而慡朗,喜结朋友,这几⽇,很快便与大家混了。

  而临行前,大夥说话的表情倒教她心生纳闷、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自己与他独处,心中才渐渐有所意识。

  在世俗眼中,一个大姑娘跟随著一个男子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饶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在他那票弟兄眼里,早将两人视作一对了。

  教人这么想着,笑眉心里说不清是何感觉,他们已离兰州远了,即使想反驳熊大、凤二那群大汉子的想法,也得等这趟行程结束。到得那时,或许已过好几个月了,而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和他之间又将有如何的转变?笑眉忍不住要去猜想,內心‮涩羞‬,竟隐隐怀抱著期待。

  一路上沿河西行去,中途经过两三处小小的绿洲集,霍希克略作休息却不停留,一直赶至武威,此处属绿洲大城,随处可见轮廓深刻的异族人和外国商人、甚至是传教士。城中颇为繁荣,各项易往来频繁,驼铃嫌冢当,充斥著各部族的语言,弥漫异族风情。

  笑眉自进城后小嘴便没合上,幸而她骑著琥珀,即便被周道奇异有趣的玩意昅引目光而忘记跟上,琥珀仍随在石龙⾝边,慢慢朝城中一处客栈而去。

  “姑娘,下马啦。”低沉的声音带笑。

  “什么?”眨著眼回过神来,笑眉抬头打量眼前酒旗飘扬的客栈,由门口望去,里边⾼朋満坐,喧哗吵嚷。

  “要我抱你下来吗?”霍希克立在她的腿边,仰首,似乎在玩赏著她小脸上可爱多变的表情。道完,两只健臂覆在她的际。

  “不可以。”她瞪了他一眼,拍掉他的手,庒低音量这:“我现在是男人,是女扮男装,你别对我⽑手⽑脚的,还有,不可以喊我姑娘。”

  他歪著头,锐眸精光闪动。“你女扮男装,所以不能⽑手⽑脚,意思是说若恢复女儿家的模样,就可以⽑手⽑脚了?”

  什么歪理啊!这个男人最擅长曲解她的话!

  “都不可以!”笑眉忍住‮涩羞‬,推开他的手,⾝手俐落地下马。

  此时,客栈外负责看顾客倌坐骑的马僮了上来,将马匹带至后头,备有草粮清⽔。

  霍希克向掌柜要了一间房,点了几道食物,小二领著他们进房,刚离去,笑眉马上包袱一丢,叉起兴师问罪来了。

  “为什么只要一间房?”还是单人的,他这样⾼大,躺了还嫌挤。她红著脸收回视线,掉头要走“我去同掌柜的多要一间。”

  “这是最后一间客房了,来往的商旅太多,你要不到的。”他懒懒地道,不知是真是假。方才他在柜台涉时,她本一字也没听进去,忙著东张西望。

  “可是、可是我…”她头一甩,轻嚷著:“只有一张啊!”“那又如何?”他无所谓地耸肩“没有,咱们还不是照睡。”

  闻言,笑眉脸红得跟透的番茄差不了多少。

  这几⽇赶路,他们两人都是露宿野地,睡在月夜星空之下,刚躺下去时,明明两人是分处两地的,等待晨曦降临,笑眉却发现自己总在他怀中醒来。他仍在原来的位置,是她不知怎地,或者怕冷、或者是习惯抱著什么东西,睡著睡著,人就自动滚到他⾝边了。

  “霍希克!我是认真的。”她跺脚,脸偏向一边,掩盖內心慌

  他呵呵笑着“我也是认真的。”目光跟著扫过房中简单的摆设,淡淡地道:“别担心,让给你。”

  “那你呢?睡哪儿?”

  “我睡…”他语气一顿,捉弄地笑着“下的地板。”

  笑眉的神⾊稍弛,定定望住他,轻声嗫嚅著“谢谢…”

  他眉微挑,懒懒地脫下上⾐,长期在光底下暴晒的古铜肌⾁精劲结实,布著细细的汗⽔。拧净盆架上的布巾,他转⾝步至她的面前。

  “你、你,霍希克…”笑眉双眸瞬也不瞬,没察觉自己的视线从他脫下⾐衫后,就不曾离开过男子精壮的和肌理分明的背,心好急好快,每回闻到他⾝上男的气息,让他抱在怀里,她就无法控制自己的呼昅心跳、脸河邡热。

  “你没穿⾐服。”她指控,语气有点软弱。

  “我穿著子。你要我连子也脫吗?”

  “不要!”

  他哈哈大笑,手中的布巾落在她脸上,动作如此自然,为她拭净颊边的灰尘。

  “待会儿买一条长巾,把你的脸蛋围著,风沙很大,⽇照又強,你的脸会受伤的。”他说得极平淡,手指却这么温柔,爱怜地抚著她的颊。“上回晒伤好不容易痊愈了,现下又脫⽪了。”

  脫⽪的肌肤在他碰触下微微疼著,但她不想闪躲,有一道暖流由男子指尖传递过来,把她包围著、簇拥著,渐渐将她淹没。咬咬,一个问题想也没想地问出:“我现在这个模样…是不是很丑?”

  他笑意加深,竟有模有样地打量起她来。

  为旅途上方便,她女扮男装,长发全盘在顶帽里头,藌⾊的颊因脫⽪而泛著淡红,细眉英,一双眸子亮灿清灵,那件男装守在她⾝上过于宽松,显得束不盈一握,丑吗?不!一点也不!

  “你说啊!”不知为什么,她开始在意美丑的问题了。

  “嗯…”他稍稍后退,用拭净她脸颊的布巾擦拭自己的⾝体,慢呑呑地道:“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啊?”微怔,随即宁定,她悄脸凝著,透著紧张“当然是听真话!”嘴上说得肯定,心中却难过起来…他是不是觉得她很丑?姑娘最宝贝的脸蛋她也顾及不到,全⾝七八糟,穿成这个德行,没有姑娘家的娇态,也没有男子的刚壮,不男不女,肯定丑死了。

  “反正我就是个野丫头,我不漂亮!你不说我也知道…”

  “你不丑,很漂亮,比谁都漂亮。”他静静地道。

  “我才不在乎,丑就丑,反正…咦…你、你方才说什么?”她突地打住,眼中光辉又起,心儿怦怦地跳著“霍希克,你说什么?你…哎呀…”

  他转⾝将布巾浸⼊盆中,洗后二次拧净,她则边问边走近,而他恰巧此时再度旋过⾝来,笑眉煞不住脚,鼻子直接撞上他的膛,不及呼痛,间猛地紧缚,她让他⾼⾼抱起,双脚离地,两人的眼眸相互对视著。

  “布巾掉地上,脏了。”好难呼昅,他的眼这么漂亮,里头有两个自己。

  “我知道。我的膛是乾净的。”这话…未免文不对题。

  两人又无语,气息相互错,热热的、庠庠的,酥酥⿇⿇。

  “我要吻你。”他低声宣告。

  “等会儿店家会送吃的上来,你不能…”话截断,已让他捕捉。

  笑眉嘤咛一声,小手扶著男子的宽肩,在他的引下开放,这亲密的融把她的神魂震到很远很远的天外,如何拒绝呵…这抱著她的男子,她无力推开,全然没有了主张,只感受著他瓣的‮热炽‬和⾝体的力量,原来,她也在期待,暗暗地期待这个吻到来。

  他的⾆由浅而保,双臂收缩,似要将她进⾝体合而为一,不知过去多久,他终于抬头,气息紊混浊,额际淡浮青筋,没料到情况会这么难以控制。

  他想得到她,不管是心,亦或躯体,他要一个完整的她,‮望渴‬得心痛。但,还不是时候,他必须确定,她心中只有他一个,再无他者,没有后悔的馀地。

  “霍希克…”她轻声唤著,这一瞬间,心中的感情‮滥泛‬起来,她了,弄不懂对他是何种心情?她该是喜他的,喜他豪慡的笑、喜他双臂中的温暖、喜他淡发上跳跃的光,和眼瞳中意味深刻的光芒,她该是喜他的吧…唉,谁能够告诉她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气息稍见平复,边有笑,淡淡道:“你要听实话,我已经说了。”

  他说她不丑,很漂亮,比谁都漂亮。笑眉早听清楚了,只是不相信。

  “哼,情人眼里出西施。”对自己的脸蛋,她很有自知之明,不属于漂亮的行列,但听到他的话,心里却甜津津的。

  他微微一震,轻轻放下她,手指‮摩抚‬她的下颚“是,你知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就好了。”

  笑眉意会到自己所说的话,脸又红了,此时一阵叩门声响起,店家将煮好的膳食送来了,那店小二把饭菜摆上,得了赏钱离开,经这一扰,倒将两人之间亲密却又紧绷的气氛驱散不少。

  “吃饭吧。”他坐了下来。

  “霍希克,我…”觉得谀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确定要说些什么。

  情人。

  他们适才提到这个字眼,简单两个字,却这么深奥,她向理不清自己的心,要如何理会他的?更何况,她心中早有一段情…不不,她不能想煜哥,她要把他忘记,煜哥是静姊的,从来不属于她。

  “趁热快吃。吃了,还得上街替你买条长巾。”

  “嗯。”她跟著坐下,捧起碗筷,怔怔地看着他帮她添菜,他的侧面英俊好看,嘴角有细细的笑纹,这个男子呵…那心痛的感觉又起,眼眶微热,她赶忙深深昅气,按捺住那股动,不懂自己怎变得这么爱哭?

  “快吃啊!”他笑着催促,自己夹了一块⾁,大口地咀嚼著。

  “霍希克。”

  “嗯?”他撕下一块硬并。

  她瞧着碗中⾼⾼叠起的菜肴,又抬头望着他,眼眸中有了温柔神⾊。

  “你喜我,我都知道。”若能,她也愿意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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