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百万?!”
“你有没有空,方硕扬?”若非没有办法,她不会向他开口,如果她向周瑞仁借钱话,那么他不只是被她利用,还要在金钱上蒙受损失,就算用造型设计的费用来扣都说不过去,她无法让自己的人格低到那种地步。
“汪柔,我很想借你,但是…”
“我了解了。”汪柔露出会意的表情。
“你也知道⼲编剧的,有这一顿没下一顿,而且我也没有那么红。”方硕扬自嘲。
“那小额信贷呢?”
“被我弟弟用我的名义借走了,你自己的呢?”
“工作室最近进了一批⾐服,还有不久前被一家唱片公司扣去不少造型设计费,我早就借过了。”汪柔有气无力。
“那…”他不太敢说。
“这年头大家手头都紧,股票又跌成这样,我都不知道自己除了行银之外,还能向谁借钱。”汪柔摩按着自己的眉心,再加上常常得应付杜珊珊的勒索,就算开行银的都会感到吃力,更何况她不是。
“我可以提供一个人给你…”方硕扬很小心的说,怕她掉头就走。
“你指的是…”她心里有数。
“陆哲。”
“方硕扬…”汪柔很生气,虽然没有马上掉头而去,可是她的双眼有着愤怒的火花。
“这点钱对他来说是小事。”
“我不会跟他借钱!”汪柔斩钉截铁的道。
“为什么?他也是你的小学同学啊!”“你明知道…”她知道自己说不出来。“方硕扬,你不看报纸的吗?你不知道我的男朋友是大名鼎鼎的Jerry吗?我如果去向陆哲借钱,消息被新闻界知道…”
“那你向我借钱就不怕新闻界知道?”方硕扬摆着一张苦瓜脸。“因为我是无名小卒?”
“我不是这意思,反正…”
“汪柔,报上虽然那样登,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你和Jerry没有那种火花。”他不客气的说:“太假了!”
“方硕扬…”
“即使是我来编,也不会编出这么平淡无奇又一点也不引人人胜的剧情。”方硕扬挖苦道。
汪柔这下不知道要怎么接下去了,她⾝边实在没有值钱的东西,惟一一枚钻戒是她妈妈死前留给她的,但也不值几万块,而她又没有房子可以押,这下她要怎么应付珊珊呢?说什么她都要想办法,她不能让她妈妈在死了十几年之后再受一次伤害。
“汪柔,你要这一百万是用来做什么啊?”方硕扬纳闷的问。“为了工作室吗?”
汪柔心神不宁的头摇。
他一脸关心。“碰到⿇烦了?”
“我会解决的。”
“陆哲一定很乐意帮你的。”
“我绝不会去找他!”汪柔恶狠狠的回了一句。
“你在赌什么气?”方硕扬不解。“自己的老同学,而且他又有这能力,更不会你还钱,这么好康的事,你还迟疑不定?”
“我说了不会跟他借!”她再一次重申。“方硕扬,你也不准跟他提我缺钱的事,我不要他再来烦我。”
“你缺钱还怕他去騒扰你?”
“我的烦恼已经够多了…”
“有些是你自找的。”他不客气的说。
“你…”这回汪柔真的掉头走人。
而方硕扬在汪柔前脚一走,马上到陆哲的办公室,在金钱上他没有办法帮汪柔,但是通风报信当座桥梁,他还可以。
“汪柔要一百万?!”陆哲有些不解。“有说要做什么用的吗?”
“她不讲。”
“很急?”
“应该吧!”
“她不是有个当偶像的电影明星男友吗?”陆哲菗着烟,心里是有些气她。“她不敢跟他开口?一百万只是小数目,我不信那个Jerry拿不出来。”
“她似乎没打算让他知道。”方硕扬很有想象力也善于推敲。“我认为她有⿇烦。”
“⿇烦…你是在指我吗?”陆哲幽自己一默。
“不,陆哲,我觉得她问题很大。”
陆哲没有打算让方硕扬知道那件事,毕竟这没有什么好宣扬的。
“陆哲,我记得汪柔说过有些事问你就会知道,似乎她的烦恼、痛苦、改变全来自于那些事,可以说来听听吗?”方硕扬并不勉強,但他満想知道。
“改天吧!”陆哲这会没有心情说。
“你和汪柔啊…你们两个真是…”
“现在我要先去解决一百万的事。”
方硕扬点头,就算汪柔会怪他,他也认了,因为他能替好朋友做的就这些,而他确信陆赵粕以解决问题,只要是汪柔的⿇烦,陆哲一定有办法。
现在陆哲是汪柔的守护神,情况已不同于小时候。
汪柔家的大门一开,陆哲就先亮出一百万支票在她眼前晃动着,一副愿者上钩的表情。
很有骨气的汪柔将门甩上,但是陆哲用脚顶住,不让她关门,也有些意外她的凶悍。
“一百万在这里。”
“我不要!”
“你去找了方硕扬。”
“但我没去找你。”
陆哲的脚稍一用力就把门给项开,他已经发现和汪柔是没有办法讲道理的,他必须硬来。
“钱在这里。”走进她家的客厅之后,他就把支票放在她的茶儿上。“一百万整。”
汪柔拒绝的话已到嘴边,但是想想现在不是讲清⾼、讲骨气的时候,而且如果她现在拒收,那她以后就更没有机会接受他的援助,所以她以静制动,没有任何反应。
“不要?”他看着她。
“我们先讲好利息和还钱的时间。”她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如果谈得妥…”
“你真当我是行银?”
“我只欠你钱,不欠你人情。”
陆哲在一瞬间变了脸。“说得好!只欠我钱,不欠我人情,汪柔,你的人生哲学更是叫人服气。”
“利息怎么算?”她不和他扯别的,很⼲脆的切⼊主题。
“行银怎么算,我们就怎么算。”
“还款⽇期呢?”
“你自己决定。”
“我每个月还你三万,用不到三年我就可以全部还清。”汪柔很快就算出来。
“可以。”陆哲也很阿莎力。
“既然我们都讲清楚了,那你可以离开了。”她随即下逐客令,连一杯⽔也没准备倒给他。
“汪柔,就是这样而已?”
“不然你还想怎样?”
“为什么你不去和那个Jerry开口?”
“如果你不想借…”
“汪柔,不要说借,只要你开个口,我甚至会送你,可是你找的人不是我,你既不找我,也不找Jerry,你找的是和你最没有一点点牵扯的方硕扬,为什么?”陆哲犀利的问。
“朋友有通财…”
“那男朋友呢?那我这个一辈子的好友呢?”陆哲怕汪柔惹上什么⿇烦,上回在她家看她接过一通电话,她的表情很凝重。
“陆哲,我已经很烦了,你不要再火上加油。”
“有人勒索你?”陆哲猜着。
汪柔虽然没有亲口证实,但是她的表情已经透露了一切,而经由汪柔的反应,陆哲也大概猜得出那个人是谁。
“杜珊珊?!”陆哲又接着说。
“你怎么…”她感到讶异不已。
“她是你的妹妹,所以你的事她应该知道得最清楚,加上上次她和我塔讪,用暧昧不清的态度暗示我你有一些不人知的事,所以我想八成是她。”陆哲总算确定了这回事。
汪柔默认的往沙发上一坐。
“你为什么要这么笨?”陆哲骂道:“为什么要让那种女人这样耍你?”
“她说要公开…”
“公开什么?你做错了什么?汪妈妈又做错了什么?”他气她搞不清楚状况。“你们是受害者。”
“陆哲,那么当年你为什么叛逆?”汪柔怒斥着他。“你妈要嫁个有钱又大她三十几岁的老头⼲你什么事?你亲生爸爸坐牢也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觉得丢脸?”
陆哲一时语塞。
“当年你为什么怕人家知道?你为什么要四处找茬,只要一有人说什么,你马上用拳头来堵人家的嘴?”她没有忘记过去的事。
“这不一样。”陆哲強辩。
“一样!”汪柔对他吼道:“我们只是在保护自己和我们所爱的人不受伤害而已。”
他沉思不语。
“我知道事情的经过是怎样,但是若由杜珊珊的口中说出,她一定会加以渲染,我妈妈已经死了十几年,该让她安息了,她为了我已付出生命,难道我不该为她留个好名声吗?”汪柔哽咽的说。
“所以你就任由杜珊珊对你予取予求?”陆哲还是不能认同。
“陆哲,你现在也是个别人叫得出名字的人,不管是你的正业或是副业,如果当年你的事全被披露出来,你真的能无动于衷?”她紧锁眉头。
“我已经够成、理到可以面对一切。”他淡淡的道:“毕竟⽇子是我在过。”
“我不能,我没有你这么冷硬、坚強。”
“所以你准备让杜珊珊勒索你一辈子?”
“不!我是走一步算一步,说不定有天珊珊会想通,说不定她会嫁给一个有钱的丈夫,说不定她可以懂得自给自⾜,她不可能一辈子勒索我的。”汪柔一向这样⿇痹自己、催眠自己,不然她会崩溃。
但是陆哲不一样,他突然弯下⾝从茶几上拿走支票,放回自己的口袋里。
她错愕不已。“陆哲…”
“这一百万我不借你了。”
“你…”“我不要害你。”
汪柔哭喊道:“我需要这一百万!”
“我去找杜珊珊。”他已打定主意。
“不要,万一她…”
“试了就知道。”他下定决心要解决这事,他要汪柔一劳永逸,不要再活在被勒索的影中。
杜珊珊看得出陆哲来者不善,事实上一接到他的电话,她就觉得不太对劲,所以他说要见面,她就约在共公场合,一个人来人往的地方,对这个酷男人,她是有些戒心的,即使她亦他到不行,可是生命还是要顾。
陆哲坐定之后先给了杜珊珊一个微笑,然后他由口袋中拿出那张原本要借给汪柔的支票。
“你看到了,这是一百万。”陆哲说着,然后当着她的面把支票撕了个粉碎。
“你这…”杜珊珊低呼。“你别想得到。”
杜珊珊马上想到她的汪柔姐姐,一定是汪柔告诉陆哲,不然他怎么会知道这回事。
“我警告你,不准你再勒索汪柔。”
“我没有勒索她。”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是我的姐姐,我是她的妹妹,难道妹妹不能向姐姐借钱吗?”
“那你有借有还吗?”他质问。
“这是我们姐妹之间的事。”杜珊珊不甘示弱。“陆哲,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杜珊珊,你可以耍你的汪柔姐姐,但是你耍不了我,”陆哲叠着腿,神情既冷峻又严酷。“如果再让我知道…我不会让你好过。”
“哈!原来汪柔姐姐真正的男友是你。”她既然和陆哲撕破脸,那也就不必顾什么礼仪。“替她出头的居然不是那个Jerry,而是⾝为小学同学的你,这又是新闻一件。”
如果不是看在她是汪柔妹妹的份上,他会甩她一个巴掌。
“杜珊珊,我话已经讲清楚…”
“不!你管不着。”她才不会委协,姐姐可是她的摇钱树。
“汪柔和我…”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关系,也不管你想⼲什么,反正你没凭没据,没有任何的资格可以警告我。”杜珊珊一副女流氓的嘴脸,她是吃定了他们。
“我可以让你在模特儿界混不下去。”
“那正好,我可以跟新闻界说我受到汪柔姐姐和她朋友的害迫!”她反应很快的说:“相信我会有不少的同情票。”
“这很,你知道吗?”他不屑的瞪她。
“我要活下去啊!”“不惜踩在别人的痛处上?”
“我只是跟我汪柔姐姐借钱,又不是她去贩毒或是卖,有这么严重吗?”杜珊珊反相稽。“而且不是向她借几千万。”
“好吧!那要多少你才肯放手?”陆哲现在只想快点把事情解决。
“你要借我?”她精明的问。
“我给你。”
她眼睛一亮。“不用还钱?”
“你开个价码吧。”
这会杜珊珊反而犹豫了,她犹豫着自己要开多少价码,因为陆哲和汪柔不同。他不是那种可以任她一而再、再而三勒索的人,而且他的人脉广、势力強,如果真要封杀她,她会走投无路的,所以她必须好好的想一下,不能冲动。
“不好意思开口吗?”
“不是,而是我不知道你负担得起怎样的价码,我想…你只会付一次吧?”杜珊珊聪明的说。
“你休想我付你第二次。”
“那我要好好想想。”
陆哲碰过不少女人,但是他不曾这么厌恶女人过,杜珊珊是那种机会主义者,只要逮到了机会绝不放弃大捞一票,自己则不想花一点力气去钱赚,这种女人…
“你想好之后,再给我一通电话。”
“我可以和汪柔姐姐商量一下吗?”杜珊珊一脸的无辜。“有像你这么好的小学同学,她应该谢天谢地,如果Jerry也能和你一样…”
“我不准你再去烦汪柔。”
“她是我的姐姐耶!”
“你本没把她当姐姐过。”陆哲把一张名片丢到她面前。“我等你电话。”
“陆哲,其实我本来很你的。”她朝他抛个媚眼,只要你开个口,我不介意来一段夜一情。”
“抱歉,我的品味没有这么低。”
她冷笑。“现在我知道不可能了。”
“你知道最好。”
“但是我得不到你,却还是能从你⾝上弄到钱,这不是…大快人心吗?”她的笑更冷了。
杜珊珊的一通电话令汪柔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虽然她什么要求都没有提出,可是珊珊的语气和怪笑声在在都叫她心里发⽑,到底陆哲说了些什么?他摆平了一切吗?
即将返港拍戏,周瑞仁想和她吃个消夜,也准备让狗仔队拍几张相片,既然都公布了恋情,总要有那么几分样子,不然被发现是假的话,那么原先的加分反而会成为扣分。
而且既然汪柔急摆脫掉某个男人,那么不添点柴、煽煽火,怎么会有看头呢?但是这会看到汪柔
她一⾝黑⾐、一脸的悲戚,不知道的人会以为她刚参加某个丧礼回来。
“Mina,笑一个。”周瑞仁命令她。
“⼲吗?”
“有人在拍照。”
“但是…”
“别忘了你现在是Jerry的女友。”
汪柔想到了她目前的角⾊,所以她对着周瑞仁灿烂的一笑。
“好极了!”周瑞仁満意的说,然后庒低音量。“你的演技比我好,哪天如果你想改行,那我来替你安排,我来当你的经纪人。”
汪柔收敛起笑容,刻意让头发垂落于两颊,她真的没有演戏的心情,事实上她的情绪坏透了。
周瑞仁苦笑的问:“Mina,我没帮上忙吗?”
“Jerry和你没关。”
“不然我放个消息出去,就说你已经有了我的孩子,你孕怀三个月了。”他异想天开的提出个馊点子。
“Jerry!”汪柔差点尖叫。
“这样自粕以叫那个男人死心吧?”
“他不会信的。”现在事情的演变愈来愈复杂,尤其是陆哲介⼊她和珊珊之间的问题,再加上她曾告诉过陆哲,除非她结婚,否则她不可能和任何男人上,所以陆哲不会相信她孕怀。
“这男人这么难搞?”
“Jerry,有时我还真想和你去港香。”汪柔有些自暴自弃的说。
“那就跟我走啊!”周瑞仁语气奋兴。
“这样就真的能摆脫一切的烦恼吗?”
“Mina,港香没有人认识你,虽然最近你上了报,但是只要你躲掉狗仔队,要不然就是我再编一个女友出来,你很快就可以过平静的⽇子。”他是真的很关心她。
“离开湾台就真的能得到平静?”汪柔问着自己。“如果又是一样的不得安宁,如果心境又是一样的起起伏伏,那么不是⽩忙一场。”
“Mina,你往好的方面想吧!”
她有些怈气“陆哲不会就那么算了。”
“那男人真的这么爱你?”
“Jerry,这种感情很难形容,要从我们小学时说起,即使时间流转,角⾊互换,但那种互相照顾的心并没有变。”汪柔轻轻的说。
“那他还有情有义的。”
“他就是太有情有义了。”
“那你为什么不接受他算了?”
汪柔真的认真想过这问题,但一来有珊珊这个炸弹,二来…成曼君又是这么的优秀,她要拿什么和她比,所以她不想努力,她只想成全两个比较合适的人。
“Jerry,我不想谈这个问题。”汪柔一句话就想结束扰人的话题。“我有太多你不了解的地方。”
“而你本不想让我了解。”
“Jerry,相信我,有天你一定会碰到一个真正适合你的女人,一个可以带给你快乐、希望、幸福的女人,但绝不是我。”这点她很清楚。
周瑞仁故意问:“比如谁?”
“你觉得明莉如何?”
“你那个助理?”
“不要小看明莉,也许她不是最感的女人,但是她甜美、温柔,也许她不是最有智慧的女人,但是她聪明、讨喜,下一次见到她,你多留意一下,或许你会发现到惊喜。”汪柔认真的道。
“被你说得我好像是瞎子。”
“不,是一般人总是会忽略掉在自己⾝边常出现的人,一旦有天失去了,又会懊恼不已。”说着说着,她的,心情好了一些。
“若有天我和别的女人结了婚或是谈起恋爱,你会伤心吗?”周瑞仁委屈的问。
“Jerry…”
“搞不好你会发现你其实爱的人是我。”
“拜托!”
“我是万人耶!”周瑞仁不服的说。“大家都说我像⽇剧里那个演员藤木直人。”
“Jerry,感情的事很微妙也很玄,如果我会爱上你,那么当我第一次为你做造型时,我就会怦然心动,可是我什么感觉都没有。”汪柔笑道“我只当你是工作。”
“Mina…”他表情很怈气。
“但是对陆哲…”
“你仍会怦然心动?”他哼了哼。“他是谁啊?布莱德彼特?贝克汉姆?有他们那么人?!”
“人不敢说,但起码…我有感觉。”她终于承认了埋蔵在心底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