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刘陵十万火急地赶到厉焰的工作地点。
相思园外围的保全人员全部撤走了,少了那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警戒,路上的通极为顺畅,出⼊相思园又像以前一样便利。刘陵漫不经心地想着,一心只想赶紧把厉焰这边的事了结,家里还有璃儿在等他呢!
“倒底发生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出来?”见到厉焰,刘陵劈头问道。
厉焰从电脑荧幕抬起头来,表情一如昨晚那般狠。
“这个画商不肯认罪。”厉焰的大手抚过凶刀的刀尖。“他不承认这把刀子是他的。”
刘陵冷冷一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一看见你那脸,就知道认罪只有死路一条,谁会这么笨,肯乖乖的让自己送命?”
厉焰摇头摇“我总觉得不对劲,这个人有办法做掉顶尖级的世界杀手,却如此轻易就被我们擒到,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而且,咱们搜集的线索太完全,一致指向画商,一切顺利得像是别人放下的饵。”
“意思是,我们傻傻的呑下鱼饵,而放线的人还躲在一旁?”刘陵深昅一口气,感觉到头⽪发⿇。“我们中计了。”
厉焰不情愿地点头。“凶手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我绕了一大圈才想到一个盲点。”他指着桌上一份文件。“这个画商平时是真的以剥削画家为主业,虽然名声极差,却也是小奷小恶,胆小贪财,若是要他谋财害命,相信他还没有这个胆量,更不可能杀得了凯西·海这种行家。”
懊死的,那么相思园仍是暴露在危险之下,刘陵开始感觉冷汗沿着背脊滑下。
“你所说的盲点是什么?”刘陵问。
“我们忽略了画作的流向。如果画商剥削周洹宇,又以他的死来提⾼价钱,那为什么八年来市场上、各画廊、收蔵家手中都看不到周洹宇的作品?”
刘陵深昅一口气。“除非是有人全面收购周洹宇的画作,又不让画作出现在市场上。”
厉焰点头,脸⾊一样凝重。
“很奇怪吧!全面购买又不让画作出现在市场上,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那个人不希望让人知道那些画作是周洹字的,甚至不惜为这个理由杀人。”
有什么东西在刘陵脑中一闪,他皱着眉,努力思考。
厉焰拿出两幅国画。其中一幅刘陵曾在璃儿家中看过,是琼儿的作品,也是这次画展展出的作品之一。至于另外一幅,风格和琼儿的作品极为相似,画法却更纯,一看便知是上乘之作。
“比较一下这两幅画,你便能看到许多相似的地方,而且多到会令人起疑。”厉焰冷冷一笑。“比较⾊的这一张是市场上的抢手货,仔细想一想吧!你看过这幅画的。”
刘陵苦苦思索,脸⾊幕然一变。
“赢煌。”他僵硬地吐出这两个宇。
厉焰放下手上的国画,双眼明亮得一如寻到猎物的狼。
“有没有人曾经好奇过,为什么赢煌近几年来一直没有画作发表?他上一次办画展的时间是八年前,画风、笔法完全异于从前,也是因为那次画展,赢煌才成为画坛名家。而同样的画风却出现在周琼儿这种小女孩笔下,虽说她⽗亲与赢煌有师生关系,但按她的年龄来推算也说不过去啊!唯一的可能是,周琼儿是从她⽗亲的⾝上学习到这种画风的。”
刘陵倒昅一口凉气,觉得全⾝冰冷?咸煲。】赡苈穑咳绻嫠档木褪鞘虑榈恼嫦啵饨腔成暇于氐拇蟪笪。?br>
“老师窃取生学的画作公开展示,然后再杀人灭口。”厉焰缓缓说道。“这要是公布出来,赢惶不但声名全毁,还要吃上谋杀罪的官司,像他这种能为利杀人的伪君子,天良早已丧尽,为了维护现有的一切,赢煌自然想致琼儿于死地啊!”像是突然被某人在肚子上狠狠一踢,刘陵感觉胃部一阵纠结,苦涩的胆汁涌上喉咙。
“该死!”他暴喝一声,指关节因为过度紧握而泛⽩。“赢煌现在人在相思园里啊!凶手就在璃儿⾝边。天啊!赢煌若是选择现在对璃儿下手…”刘陵烈猛的头摇,不敢去想象后果。宴会那⽇莲花池旁的斑斑⾎迹还记忆犹新,他数年来头一次体验到恐惧的心情。
头也不回的,刘陵飞奔而出,以最快的速度驾车离开。他要赶回相思园,该死!要是赢煌真敢碰璃儿一寒⽑,他非把赢煌碎尸万段不可。
厉焰几乎在同时间扑向电话,焦急的想通知相思园里的人,但如他所预料的,电话线被剪断了,美还在相思园里休养啊!厉焰为子的安危捏了一把冷汗,把随⾝的袋往肩上一挂,在联络完人马后亦迅速地赶往相思园。
赢煌这次是难逃一死了。
璃儿在莲花池畔找到妹妹。琼儿手中擎着一朵半开的芙蓉,手指轻柔地抚着淡粉⾊的瓣花,出神的望着前方一片花海。璃儿将外⾐被在她纤瘦的肩上。
“怎么大早就在这儿发呆?天气这么凉,也不晓得多穿几件⾐服再出来,小心感冒喔!”她妹妹的头发,爱怜地说。
琼儿怔怔地拉一下肩上的⾐服。“小苹今天没出现他!”
“或许多晚一点,光不这么刺眼时,她就来陪你啦!”璃儿安抚道,一面推着妹妹的轮椅缓缓走回石屋。
“等等!我还不想回去。”今天石屋里的气氛很不对劲,所以她才会一大早就溜出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接近了,在四周伺机而动,琼儿感觉自己在微微颤抖。
“不想回去?好吧!那我们到林子里逛逛?”
琼儿依然摇头摇。不知怎么的,今早的相思林看起来好森。顺手指向莲花池旁已完成的温室,她对璃儿说道:“我们去那里看看吧!我好奇的。这不是昨晚才建盖完成的吗?我还听见昨晚工人把盆栽往里面搬的声音,走吧!去探险一番。”
璃儿暗笑。原来妹妹还不知道这个温室是刘家众人送给她的生⽇礼物啊!推着轮椅,姐妹两人朝温室走去。
推开強化玻璃制的大门,琼儿惊叹一声。
光透过玻璃映照在青翠的植物上,上百盆知名的、不知名的植物在光下舒展枝叶。整座八角型的温室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大巨的绿⾊⽔晶,剔透而美丽。
可能是因为昨晚才赶工完成,许多剩余的建材还堆放在角落。
璃儿和妹妹一样,端起一盆不知名的植物端详着。
梆然,门口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
“原来你们在这里啊!”琼儿手中的花盆几乎在同时摔落地面,精致的盆栽霎时四分五裂。
璃儿连忙跑过来收拾残局。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她弯拾起瓦片,却觉得温室中的气氛无端变得极紧张,轮椅上的琼地紧握着把手,手指因用力而泛⽩。
赢煌微微笑着,直直的盯着琼儿苍⽩的脸。他的眼光太奇特,隐含着奋兴与残酷,令璃儿联想到想扑杀猎物的土狼。
“怎么了,吓了一跳吗?”他走近琼儿,像是要摸她的脸,琼儿连忙转过头去。“自从宴会之后,我们就不曾再见面了,刘陵把你们保护得太好,再加上有历焰这号难的人物在,只有绝少数的人能进出相思园。”
璃儿全⾝起了一阵寒颤,怎么回事?天气太冷吗?还是赢煌的眼光让她感觉恐怖?她⼲涩地清清喉咙,努力想挥去心头那种怪异的感觉。
“刘陵是为了众人的全安着想,才把相思园保护得如此严密。”
赢煌又上前一步,影投在他脸上,璃儿不自觉地退后数步。
“百密总有一疏。刘陵现在不是离开相思园了吗?”赢煌嘴角挂着一抹淡淡地笑。
“因为厉焰已经搞到凶手,相思园自然不会再受到袭击啊!璃儿微弱的出声。她不喜他的眼光,太琊恶了。”
“是吗?”赢煌盯着琼儿。“凶手?你认为那个人真的是凶手吗?”
琼儿咬着下,一句话也不说。
“赢爷爷,琼儿没看过凶手啊!她怎么会知道?璃儿不解地问道。
“她看过的,宴会那天看过,八年前也看过。”赢煌仍是一脸笑意,一步步的朝两人近。“虽然她拒绝那些记忆,但总有一天她会想起来的,到时候一切就完了。””
猛然的,他一手攫住琼儿的下巴,长年握画笔的手指显得格外有力。
“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开始,我就知道你会是个⿇烦。那双眼睛太聪明,和你⽗亲也太像了,你会毁了一切,毁了我手中的一切。”手指又用力了几分,琼儿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神中充満着狂与茫然。“你为什么不⼲脆一点,在八年前死掉就算了,还要在我拥有一切后出现?得我不得不再次下手?”
什么?璃儿霎时间动弹不得。赢煌在说什么?难道凶手并不是刘陵所说的画商,而是眼前这个⽩发长相、人称画坛大师的赢煌?怎么会呢?赢煌不是爸爸的老师吗?
“想起来了吗?嗯,八年前你也在场啊!原以为受了那么重的伤,你肯定活不成了,谁知道你命大得很,不但活到现在,还成为刘家的人。或许是你们这种下层人种的命特别硬吧!宴会那晚也没能要了你的命,不过现在一切都没差别了。”
赢煌抬脚一踢,轻易地踢翻轮椅,琼儿摔跌在地上,却仍怔怔的瞪着前方,脸上没有一丝⾎⾊。
璃儿扑到妹妹⾝边,全⾝因恐惧与愤怒而颤抖。
赢煌是凶手,杀了⽗⺟、伤了琼儿与美娟的凶手,她早该看出琼儿对赢煌异常的恐惧,都怪她一直将赢煌当成⽗亲的老师,以为他是慈祥的老者,所以看不出这只披着羊⽪的饿狼。
“为什么?你该死的为什么要这么做,害得我们家破人亡?”璃儿恨恨地吼道,热泪盈眶。就是这个人毁了她的一切,现在竟敢再度伤害她们。她保护的把妹妹抱紧,感觉到琼地全⾝冰冷。
老天!她好怕琼地受不了这些刺,因而精神崩溃。
“是你们我的。要是你们在八年前全死光了,那我又何必还要再劳动一次,让你们这些下层人种的⾎污了我的手?”赢煌从长袍中取出一把手,指着姐妹两人。“快!傍我起来,刘陵那小子八成已经知道实情了,我们要先离开相思园,去取出那几幅画。”赢煌冷笑一声。“你们竟然还想办画展?哼!太天真了,那些书是我的,听到没?”
他疯了,双眼因奋兴而充満⾎丝。璃儿看向门口,却绝望地想到所有的人都在石屋中,厉焰又将保全人员全数撤走,本没有人会发现赢煌狂疯的行径。“好,我跟你走,但是琼儿不能行走,她留下。”璃儿向赢煌的视线,強忍住颤抖地和他谈条件。她要冷静,一定要冷静,是生是死就全看她的表现了。
赢煌点头。
“可以,反正我原本就不打算带她离开。”
璃儿看向他手上的,不肯相信他。
赢煌朝她一笑,像是在哄小孩子。
曾经,他的笑容隐蔵了內心的琊恶,这一次璃儿却看清他笑容下可怕的一切。
这个人是恶魔,內心充満着黑暗,只有纯然的琊恶,难怪连刘苹都不敢在他面前现⾝。
“放心吧!我不会把弹子浪费在琼儿⾝上,这些是用来对付刘陵和厉焰的。废话够了,给我过来。”赢煌冷冷地看着璃儿。“乖乖的,如果你还希望琼儿活着,就别给我要花招。”
璃儿走到赢煌⾝边,感觉到管抵着她的。
刘陵,你能赶回来吗?她确定赢煌到最后一定会杀了她,但是,她好想见他一面,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刘陵对她而言有多重要,她与他的事还没弄清楚,她与他的情愫还没有诉说,她不想死啊!
赢煌把一个玻璃罐摔破在角落的建材上,流出的体散发着刺鼻的味道。璃儿还没有反应过来,赢煌已引了火信往建材上扔,蓦然火焰四窜。
老天!那是汽油,赢煌打算烧死琼儿。
“很吧!刘家送给这小丫头的礼物成了她的棺材。”他笑着,烙邬气得全⾝发抖,奋力想挣脫赢煌的挟持。琼儿不良于行,现在又处于神智不清的状态,她不能任由火焰呑噬妹妹。
赢煌丝毫不松懈,強握住璃儿的。
“急什么?你妹妹只是先走一步,等会儿你就会去陪她了,姐妹两人有伴儿,⻩泉路上不怕寂寞啦!”
他拖着挣扎不休的璃儿来到温室门外,从外面上锁,満意地看着温室中黑烟密布。
“给我安静些,不然我在这里就把你杀了。”他拿起托狠狠朝璃儿的后脑砸去,璃儿顿时眼冒金星,差点昏过去。
她不再挣扎,不是因为赢煌的威胁,而是她听见一阵⽟步摇的清脆声响。
刘苹!
她怎么把刘苹忘了?刘苹会救出琼儿啊!当务之急是先把赢煌引开,争取时间救琼儿。
默默地,琼儿忍着痛,強迫自己随赢煌离开。
她的生死全给刘陵了。若是他晚些来救她,就准备为她安个灵位吧!
琼儿被困在噩梦之中。
火焰的温度、浓烟的味道…记忆像洪⽔般涌来,撕裂她的神智…
“老师,这次展出的作品全是我的啊!为什么却对外宣布是您的画作?”
“你的?你有证据吗?别人是会相信毫无名气的你,还是相信我?你好好想一想。”
“这是欺世盗名啊!”“劝你收了钱就闭嘴吧!没有人会相信那是你的作口”
“不,我要向外界公开一切。”
“不知好歹!”
尘封的对话在她脑中回响,那是八年前⽗亲与赢煌的谈內容,烈争执之后,琼儿和⽗⺟亲在返家的路上便发生严重的通事故,⽗⺟在她面前被烧焦炭。
是赢煌,一切都是赢煌!
案⺟亲的尖叫声仿佛还在耳际,琼儿承受不住啊!她不能思考,神智一片混,仿佛间好像有人在呼唤她。
“琼儿!是谁?妈妈吗?是妈妈在叫她吗?”
刘苹在温室外急得跳脚,赢煌琊恶的气息还留在锁上,她绝木能去碰锁,偏偏琼儿又神智不清。天啊!四处不见刘陵的人影,烙邬又被挟持走,对苹急得团团转。
“琼儿,快起来啊!你还要去通知刘陵,不然璃儿那条小命就没了。快啊!别再发呆了。”刘苹在温室外吼道,努力地想醒唤琼儿。
她曾试过用石头敲击温室外部的強化玻璃,奈何硬坚的玻璃只是把石头弹开,丝毫没有受损,刘苹急得快哭出来了。
琼儿还躺在原地不动,刘苹生气的朝她大吼:“快啊!还不起来,等一下你真的会变成本炭的。”
“刘苹,璃儿人呢?”刘陵的声音突然响起。
刘苹像是看到救星似的抱住刘陵,也不管是否被历焰看见自己了。谢天谢地,他及时赶来了。
“璃儿被赢煌带走了。快!先救琼儿,她还在温室里面。”
厉焰拿出手击门锁,门锁应声而断,他侧⾝踢开玻璃门,一股掺杂着焦味的黑烟烈猛的向外窜。刘陵松开⾝上的刘苹,快速地从火场中把半昏的琼儿救出来。
“琼儿,醒一醒。”刘陵焦急地摇晃琼儿。相思园中没有人知道赢煌与璃儿的行踪,唯一的线索只能从琼儿这里探得。
紧张与恐惧获住刘陵的神经。璃儿,他慧黠美丽的子正被赢煌挟持,刘陵能感觉到心神被狠狠地撕裂,长久以来他一直忽略、否认內心深处的情感,却在今时今刻了解,自己早已爱上璃儿,如此深切,如此难以遗忘。
他不能失去她,绝对不行!
“醒醒。”他拍拍琼儿的脸,一直到女孩恢复神智。“璃儿人呢?是不是被赢煌带走了?”刘陵強迫自己冷静下来,他需要集中精神来应付一切。同时,他心里明⽩,若是此次的行动有一丝一毫的错误或疏失,璃儿就会失去生还的机会。
琼儿也在挣扎,她努力地把心中纷的记忆推开,艰难地点点头。
“赢煌说…要带姐姐去把画领出来。”
刘陵朝厉焰丢了个脸⾊,厉焰马上利用随⾝传讯工具连络属下。
琼儿咽了口口⽔,昅⼊过多浓烟后,喉咙有种灼热的疼痛。
“快去救姐姐,赢煌说要杀她啊!”她着急地喊道。
刘陵保证似地点点头。“刘苹,你留下来照顾琼儿,我和厉焰去救璃儿。”
领画,那么两个人会先到行银吧!
“先联络我们在行银內部的人,如果看到赢煌与璃儿,任他们领走画后再跟踪,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不能冒险让璃儿受伤。”他对厉焰说道。
厉焰点点头。他相信这个⾝穿文明服饰的男人,能为他心爱的女人成为战士。
“现在,我们之前往行银,下命令给你的下属,要他们随时保持联络。”刘陵再度面无表情的吩咐。
厉焰沉默地照他的话进行。
大巨的琊恶气氛如此显而易见,刘苹静静的看着眼前两个男子,在心中祈求着璃儿平安无恙。
赢煌绑住璃儿的双手,把她扔在画室的一角,兀自在桌边欣赏着不久前领出来的十四幅国画。
他奋兴地审阅,双手微微的发抖。
“对!就是这个,有了这些画,我能再开一个画展,这一次,我要轰动画坛,让那些凡夫俗子永远记得我的名字。”
璃儿气愤地瞪着他。
“你忘了一点,那些画是我⽗亲的,不是你的。”这个丧心病狂的人,璃儿受不了他的手触碰⽗亲的画。
“周洹宇?他是我的生学啊!”赢煌仍然沉醉的看着画。
“不管他是不是你的生学,”璃儿深昅一口气。“你画不出这么好的画,所以你剽窃作品。”
赢煌一脚端向璃儿的肋骨,霎时,她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险些昏过去。
“呸!案女一个样儿,不知好歹、不识时务的笨蛋。”赢煌冷冷地看着缩在地上的璃儿。“你爸爸就是不肯听话,才会弄得自己家破人亡的;没想到八年之后,他的两个女儿也会步上他的后路啊!”他脸上仍然挂着笑,不把人命当一回事。走回桌旁,赢煌拿起一幅山⽔画。“难相信周洹手能画出这种佳品?这些应该全是我的,以我的名义展示给全世界。”
“你疯了。”璃儿痛苦地吐出这三个字,她的肋骨恐怕是断了,光是呼昅就引起一阵剧痛。
“我不在乎,反正我是赢家,而你是输家,而且是个将要进棺材的输家。”
赢煌放声狂笑,璃儿恨得牙庠庠的。
这是一间位于台北郊区的画室,属于赢煌的人私地盘,刘陵能找得到她吗?
看来璃儿多虑了。门口传来数声响,厚重的橡木门被击撞着,赢煌放下卷轴,抱起璃儿挡在⾝前,致命的正对着她的太⽳。
刘陵与厉焰站在门口,两人手中皆握着。
“刘陵,你可来了。”赢煌摆出长辈的笑容。
“我来带回我的子。”顺便杀了你。刘陵瞪着赢煌,一面检视璃儿。她有受伤吗?赢煌有伤害她吗?
“这个女人不能给你。”赢煌笑着头摇,手却极稳定的持着,像在提醒刘陵,璃儿的生死还纵在他手中。“她可是周恒宇的女儿啊,我不打算留活口。”
“她是我的子。”刘陵不为所动的重复,外表看起来仍然极为冷静,心中却焦急狂。
赢煌不屑地头摇。“这种女人怎么配得上你?想清楚点吧!杀了她,你再为我协办画展,等我再度扬名,少不了刘家的好处。你爷爷那死脑筋已经不可能改了,一辈子就守着那什么义气,本不会和我合作,但是刘陵你不同啊,你够聪明,一定能看出整件事对你有多少好处。”
“为了好处,就能杀人吗?”刘陵面无表情地问。
“这种人和我们不同啊,怎么能拿她们和我们相比?我注定要站在世界端顶,他们则是草芥,不必在乎。”赢煌说道,双眼透露着奋兴 狂疯的光芒。
“我不能认同。”刘陵缓缓地头摇。
璃儿焦急地看着三人,恐惧的火烧焚着她,虽然她強自镇定,却又不敢表现于外。在这种关头,她不能坏了刘陵的事。
他用眼神无言的鼓励她,冷汗却沿着背脊滑下。璃儿还在赢煌手上,他必须引开赢煌的注意力,让厉焰有机会行动。
“别这么死脑筋,成功已经伸手可及,只要杀了她,周家的人就全解决了,所谓死无对证,再也没人能怀疑、能动摇我的地位。刘陵,跟我来,你有傲视人群的特质,和我一样,注定要站在世界端顶。”赢煌努力想说服刘陵,却没发现历焰⾝形仿若鬼魁,已经在转瞬间来到桌旁,夺走那装着十四幅画的纸袋。
“该死的,不要碰那些东西。”赢煌失去理智的狂吼。、厉焰左手一翻,不知从何处引出一条火信儿,冷冷地笑着。
“我发现你也善于用火,不是吗?”
赢煌惊煌失控地急吼:“放下来!那是我的,能让我立于画坛端顶的东西,没有人能碰。”他紧张得全⾝颤动,刘陵真怕他抵在璃儿头上的会意外走火。
“赢煌。”刘陵低沉地开口“为了这些画你能够手对数条人命,现在我让这些画为你陪葬,也算是仁尽义至吧!”他看向厉焰。“点火。”
厉焰马上引燃手上的纸袋,抛向画室中摆放纸类等易燃物品的地方,火苗马上变成一片火海,呑噬着画作与杂物。
“不!”赢煌与璃儿的叫声同时扬起。赢煌已经顾不得手上的人质了,他狂疯的外⾝至火海中,努力想抢救正在燃烧的画。
得到自由的璃此同样的想跑进火堆中。那是⽗亲的画啊!她怎么能任它烧毁?
浓烟窜,画室中马上变得一片漆黑,只剩四周隐隐的火光,她知道不到几分钟后,火焰会燃烧到四周的木质画具上,到时候她就会⾝陷火场,所以自己必须在火势失控前救出书轴。
烟太过浓密,她不停地呛咳,刚才被赢煌痛击的肋骨疼得像有刀子在割,璃地忍着剧痛在浓烟中摸索。蓦然上被一只強劲的手臂圈住。
“你不想活啦!门口在另一边,你向火苗走去做什么?”刘陵朝她大吼。这个女人到现在还给他惹⿇烦,傻傻的往火堆里走,刘陵吓得差点休克。
“爸爸的画还在那里。”璃儿挣扎着,烟熏得她眼泪直流。
刘陵猛然地头摇,发现火⾆已经卷到脚边,璃儿的⾐角甚至已经开始燃烧,他连忙踩熄火星。
“我们先出去。”他吼道,却看见他的小子不停地头摇。
“不!先拿画,你自己快出去,我要去救画…啊!刘陵,你快放我下来。”不顾她的挣扎,刘陵抱起于就向门口冲,四周的火势已经完全失控。
刘陵一直冲到门外的草地上,确定全安后才放下怀中的璃儿,两人乏力的趴伏在草地上息。
“怎么这么慢才出来?”一旁的厉焰问道。
“璃儿…急着要去抢救那些画。”刘陵翻过⾝,气息尚未调匀。
厉焰好不容易露出笑容,伸手从背后拿出一个纸袋。
“这个是你要找的东西吧?”
璃儿惊喜地瞪大眼睛,连忙翻⾝坐起。
“怎么会…我明明看见你引火把画给烧了。”拿过纸袋,她怜惜地察看。
刘陵口气,坐到她⾝边。“那是为了引开赢煌的注意力,历焰早就将纸袋换下来了,你以为我们真会把你⽗亲的画给烧了吗?刚刚引了火的只是一些⽩纸罢了;谁知道你会和赢煌一样中计,傻傻地冲去救那些⽩纸。”
璃儿忽然抬起头,一脸苍⽩。“赢煌还在里面啊!”一阵惨叫声破空传来,璃儿浑⾝一震。画室整个崩陷下来,建材也在烈猛的燃烧着。
刘陵将她拥⼊怀中。“他是罪有应得。”
她紧闭着双眼,轻轻点头。是啊!赢煌手上沾染了那么多人的⾎,她何必为他的死难过,她应该庆幸才对啊!
两人静静相拥了一会儿,厉焰才开口:“你们先回相思园,一切由我来解决。”
刘陵点点头。
是啊!他也有事情要解决,一件关系着他下半辈子的重大事情。抱起怀中的子,刘陵驾车离开正熊熊燃烧的火海。
烙邬从上醒来时,天际已染上缤纷的⾊彩,夕透过玻璃窗,将整个卧室妆点得如梦似幻。
这是刘陵的房间,在昨夜殷家夫妇借住之前,她一直睡在这里。璃儿转头看了看,发现偌大的房间中只有她一个人。
记忆如嘲⽔袭来,她闭上眼。
回到相思园后,她在众人的簇拥下接受治疗。后脑肿了个大包,肋骨倒是没断,只是有一大片的淤⾎,经过刘家紧急唤来医师包扎后,一切已无大碍。当时刘陵拥着她,简略地向众人解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低沉的嗓音给了璃儿十⾜的全安感,依着他,听着他诉说一切,璃儿不知不觉地放松心神,渐渐在刘陵的怀中睡去,错过了刘家众人知道真相后的反应。
琼儿也没事,只是被烟呛得不太能开口说话。
感谢上苍,一切都结束了。
门上响起敲门声,杜江城捧着一盅香味四溢的汤走进来,看见璃儿睁开眼后浅浅一笑。
“醒啦?觉得舒服点没有,肋骨还疼吗?”
“还好,不难受就是了。”璃儿撑起⾝子,接过杜江城递来的汤。
熬人怜惜地抚着她一头微的发。
“唉!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她叹道。
璃儿捧着瓷盅的手僵在半空中。
“是我的错。”她垂下头,心中満是罪恶感。“赢煌的目标是我和琼儿,当初我若不嫁给刘陵,赢煌就不会发现我们,更不会再起杀心,而唐主任也不会受伤了。”杜江城坐在沿,略有责怪地执起她的手。
“看看你,说这什么话?千错万错都是赢煌那伪君子的错,哪里轮得到你在这儿猛怪自己的?再说,你刚刚那番话分明不把自己当刘家的人嘛!若是你真把我们当成你的家人,又何必这般见外?”
⾝为家族中的一分子,相依相扶持是最自然不过的事,在众人眼中、心中,她已完全成为刘陵的,双方都在朝夕相处中分享了亲密的情感。
杜江城掀开瓷盅的盖子,倾⾝吹凉汤,一面对璃儿说道:“刘陵要你⾝体舒服些后,到大厅去找他。”她撇撇嘴,一脸不以为然。“其实也不急嘛!才刚解决了一件惊逃诏地的大事,何必忙着投⾝到工作中?”
“工作?”璃儿有些疑惑地看着婆婆。
“是啊!”杜江城点点头。“说什么要和你谈谈契约的事。”
璃儿全⾝一震,瓷盅中的汤被洒出些许。
不得不结束了吗?刘陵要和她谈那纸合约?
推开杜江城,璃儿顾不得多穿一件⾐裳,迅速的下向大厅奔去。
忘了穿鞋,地板冰冰凉凉的触着她的脚板,穿过回廊,一直奔跑到大厅,她才气吁吁地停下脚步。
这个大厅是她与刘家众人认识的开始,在这里,刘老爷子正式承认她为刘陵的子。然而,这会不会也是结束的地方?
璃儿看见刘陵站立在窗前。虽然他没有回头,但璃儿知道他已经知觉到她的到来。
“刚开始注意你,是因为你在公司里总是迟到,就算是⾝为老板的我当面训话,你也总能扮出一大堆理由来,丝毫不惧怕我的怒气。接着是段永蔚夫妇的事,你和我联手把他们送进礼堂。这两年来,只要我一转⾝,你就会在我四周出现,不知不觉中瓦解了我的防卫。”刘陵看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情感。
“祖⽗病危时,我选择你扮演我的临时新娘,不知是我对你早已推心置腹,还是潜意识中深蔵着我不愿承认的情感。天晓得我明明知道这是一场骗局,全是美娟与祖⽗设下的圈套,却仍旧不肯去拆穿一切,情愿成为众人眼中的傻子,只求能凭那纸契约把你留在⾝边,哪怕只是一时片刻。”
璃儿咬着下,心中好。这是什么?告⽩吗?他的情感快淹没她的理智,刘陵的柔情比情更撼她的心魄,看着他深情款款的双眸,一股希望油然而生。
“你早就知道,一切都是唐主任的计谋?”璃儿轻声问道。
刘陵浅笑挑眉。“怎么会不知道?一个前不久号称病人膏盲的老人,却在你进门后变得生龙活虎,忙盖温室、办实会,难道我不会怀疑吗?再详细一推敲后就能发现,祖⽗在三十几年前也是用这招把我⽗⺟骗进礼堂的。”
璃儿怔怔地望着他,不敢去证实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是一个梦,一个只能独自细想的梦,对她这种女子而言显得那么遥远,使她永远只敢在梦中寻求,从来不敢奢望。
这是真的吗?她所深爱的人最爱的是她?
刘陵仍然立在窗前,不曾移动一步。
“长久以来,我习惯于控制一切,权利、名利、女人等等都在我的掌握中,不能否认的,我曾有过极荒唐的生活,却在发现自己对你的感情后全然的弃械归降。我迟疑过。挣扎过,甚至把那种感情视为情,一直到那个我们险些绵的夜晚,你眼眸中的纯净我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我也才发现自己有多在乎你,在乎的程度甚至令我害怕。”他深昅一口气,像在平复动的情绪。
“我不再躲避了,既然命中注定要栽在你这小女人手中,又何必去违背命运呢?这些⽇于该做的我全做了,只差没用誓言与男女关系留住你,只因我想将决定权留给你,不忍心以这种手段达成目的。”
直到脸上一片儒时,烙邬才晓得自己正在哭泣。谁能知道这个伟岸男子竟用情如此深,她的內心狂喜、不知所措,长久以来希冀的爱恋由他口中说出,她只觉得连灵魂都要烧焚掉。为他,只为眼前这个男子。
刘陵拿出一张纸,一向坚毅的手竟然有些颤抖?于系贸隼矗鞘撬肓趿甑钠踉迹0碜∷胨募倩樵肌?br>
“这几个星期以来,你会留在我⾝边全因为这纸契约,其他的所有原因我们从来没有勇气去面对。”刘陵得住气息,像是个赌徒,在此时此刻押下了灵魂,完全不知自己将会全输或是全赢。“你愿意吗?”他把手中的契约撕成碎片,任由纸花在空气中缓缓堕落。“没有了合约,你愿意留在我⾝旁,与我一生一世厮守吗?”他強作镇定,语音却仍然在发颤。
“为什么?给我一个留下的理由。”她必须知道他的心思,长期的猜谜游戏已耗尽她的心神。或许真如别人所说的,女人是标准地听觉动物,但她就是要听他亲口说出来。
他深昅一口气“我爱你,这个理由够不够?”
璃儿惊一声,扑进他的怀中,整颗心狂喜得快要跳出来。这不是梦,他的怀抱、他的体温、他的气息,以及他所诉说的爱语都是真的。
刘陵感觉到自己的砚线变得模糊,他紧紧的、生死不愿分地拥抱着璃儿,不敢相信她愿意留下陪他走过今生。
“天啊!你可知道我为了这一刻受了多少磨折?”脸埋在她发中,他狂的低语。
她仰头看着他。
“俄也爱你啊,却一直不敢承认,只怕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她颤声说道,同样不敢相信这一刻是实真的。
柔情淹没了两人,也起了热情的火花,承诺似的吻渐渐变得失去控制,动的情绪烧焚着两人的理智,在这満室夕余辉的大厅中,她与他忘情的抱住对方,以灵魂相依相拥。
情况变得失控,一对沉醉情爱的男女已完全忘了⾝在何处…
大厅的门在一声巨响后猛然被打开,一大堆原本贴在门上偷听的男女全部跌在地上,刘陵与璃儿吃惊地看着摔跃成一座小山的众人。
“我的天,这个门怎么会突然打开?疼死我啦!”被庒在最下面的杜江城惨叫不断。
刘霆威连忙把子救出来。
“听戏吗?各位。”刘陵忍住笑意问道。
刘老爷子露出笑容“是啊!幸好听到喜剧收场,完美大结局。”他看向璃儿,笑容更加扩大。“从第一眼看到你开始,我就认定你是刘家的媳妇,只有你有能力绑住我这心如野马的孙子。好啦!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总该专心为我生几个曾孙子了吧?”
在众人的大笑声中,璃儿红着脸埋进刘陵的怀中,感觉到丈夫保证似的紧紧拥住她。
相思园的每个角落充満着平静与幸福,像在承诺将来每一个⽇与夜的温柔。
莲池中的繁花掠过一阵颤抖,应和着相思林深处传来的轻笑声,给这段恋情加添了最美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