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仇瑚紧抓住她的手“放开!我叫你放开!”
“不,我不放。”儿眼中含着泪,可表情却坚定无比。
“是不是花云找上了你?”他怀疑地看着她。他现在体力已透支,就连一只老鼠也对付不了,更何况是她。
“对,花姑娘来找过我。”她坦言道。
“那就对了,别上她的当,我是只狐狸精,你不是亲眼目睹了吗?”仇瑚怎么也想不到可以再见到她,原以为她早已吓得跑远了。
可意外的是,她不但回来了,而且还打算救他!
“你知不知道救我你就会死?”一定是花云隐瞒了这一点,所以儿才会义无反顾的救他。
“我知道。”儿凝淡笑“但我不后悔。”
“儿!”
“告诉我…你爱我吗?就算是曾经爱过也成。”
“放手!”他心急如焚,不得已地撂下狠话“我从没爱过你,听懂没?你快走,别在这里作自己!”他像疯了似地想挥开她的手,但才一会儿工夫,他已累得气吁吁…
“瑚,你爱我的。”她含泪笑说。
“滚…”他别开脸“瞧见没?我现在这副人不像人、狐不像狐,连缚之力都没有的男人,你还理会我⼲嘛?”
“我不走,除非你杀了我。”儿媚柔一笑。
“你这是…呃!”仇瑚痛苦地咬紧牙“放手,你这个妇,别引勾我,我恨你!”他想大声咆哮,可又心余力绌。
他是只以为念的禽兽,在她温润、柔软的撩拨下,又怎能不动心、不痛苦呢?
“你恨吧!”她对他笑得好媚妩。
“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为了利用你才千方百计将你带回府中,我本就不爱你,一丝一毫都不爱。”仇瑚目露绿⾊凶光,企图想吓退她,可她却文风不动,仍是努力的逗挑着他。
“别说了,我知道答案的。”儿眯起漂亮的美眸,望着他蓄意伪装的寒眸“若不爱我,你不会急着赶我走。”
“儿…”他倒菗了口气。
“瑚,我也爱你,只是下午我被吓到了,所以才会…因为我没心理准备,我…”
她的柔莠忽地被他的大手庒住“我懂,但我既已能够这么牺牲,就是希望你能活下去。”
“瑚…你真傻,你活着可有千世万世的命轮,而我才这么一世,在死之前能让我再看看这世界、让我看看你,让我感受到你的真心,其他的都不重要了。”泪⽔悄悄滴在他的襟,晕开成一道爱的痕迹。
“但我不要啊!”“瑚,张开眼看看我。”当⾐裳尽褪,儿便走近他,抓住他的手摸上自己。
“不!儿,别这样…”仇瑚虽闭着眼,但手心握着的软绵可不是死的。
“你真不喜我的⾝子吗?我…我可是第一回,没经验,你不教我,那要我如何?”儿细柔的嗓音在他耳边低唤。
“我…”仇瑚眸底已泛出星芒,浑⾝开始颤抖。
懊死!他开始要丧失人的理智,⾝为狐狸的兽已在他⾝体滥泛。“快走…”他忽地坐起,恶狠狠地瞪着她“别再放了,我讨厌你…”儿⾝子一震,泪⽔不争气的淌了下来,但她拭去了泪,对他嫣然一笑“你尽量骂吧!我无所谓,只要你能痊愈就好。”说着,她便轻柔地将他推倒,以娇柔的体覆住他,轻巧的手开始褪下他的⾐物。
“不行!”他想阻止,却仍制止不了她的动作。
“我爱你,永远不会后悔。”
“你…”狂野的望袭上他的臆,了他的理智,也不知哪来的力量,他猛地推倒她,一双火眸直凝着她玲珑的⾝段。
“瑚!”儿也吓了一跳。
“我…我受不了了。”他陡地推倒她,一双利目像火焰般的红。
儿闭上眼,虽紧张,可她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因爱她而不愿退缩。
“你真是傻…”仇瑚伸手抚爱着她,兽已渐渐霸占了他的人。
“瑚,嗯…”她细细呻昑的娇俏魂销样,直让他看得几发狂!
“儿…我要你…”“我也要你。”
“我知道…”
***
“儿…”仇瑚紧抱着儿,细细观察她脸上的表情“有没有觉得哪儿不对劲?我可以去把花云找来。”
“我还好。”她伸手抚上他俊俏的脸庞。她好累,难道做那种事要耗损那么多体力吗?但她真的累得眼⽪都快张不开了。
“那就好,不过还是将花云找来为你检查一下的好。”仇瑚已明显察觉自己的⾝子已渐渐复元,原本不时会窜的几道內力也消失无踪,这绝不是偶然!一定是靠儿的拯救,可她呢?
她绝不可能没事的,他忧心的看着她。
“别走。”儿紧紧抓住他,真的怕他这一走就再也见不着他了。她当真是怕…因为她从没这么累过…
“怎么了?”他对着她笑。
“我想让你多陪我一下。”她还以一道虚弱笑容。
“你怎么了?”仇瑚这才发现她神情中的异样,紧张地抓住她的手。
“我…我没事。”儿笑得好媚妩,直怕他担心。
“我还是去找花云,否则我不放心。”她愈笑得甜美,他愈是忧心,不找花云来看看她,他说什么也放不下心。
“不要去…”她忧心地直头摇,眼角含着泪“就当是我最后一次要求,多陪我一下下。”
“儿!”他拧眉低呼。“别难过,只要有你的爱相伴,我就会觉得很快乐,即使以后无法再见面,我也不会孤单的。”儿伸出柔荑紧抓住他,她知道自己为时不多,眼前的他的影像已逐渐变得朦胧,可她无悔无怨,能见他如生龙活虎般的在她面前说话,她真的很欣慰。
“不!我现在已慢慢复元,不久法力便会全数恢复,说什么我也不让你走。”仇瑚双目中的红⾎丝说明了他的愤,那几乎快捏碎她手骨的力道也表现出他的恨意,他恨这世间的一切呀!
“不要…不要莽撞,这既是天意,你不能违反呀!”儿急急抓住他的手腕,眼底净是哀怨的神情。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仇瑚浑⾝紧绷。
“别说了。这都是命,命中既已注定,我们也不能违背,我更不能让你去冒险行事,千万别去呀!”儿摇着头,泪也随之滚落双颊。
“儿…”
突见她脸⾊逐渐转⽩,他心急如焚地抱起她“你脸⾊好难看,快告诉我,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我…我…我好渴…”她痛苦的抓住颈子。
“等等,我去帮你倒杯⽔。”他快步走到茶几,为她倒了杯⽔,抵在她间,好让她喝下。
可儿才刚喝⼊口,哪知道还没咽下,便呕出一摊⾎⽔!
“儿!”仇瑚心焦得不得了,可又无计可施,只能让泪⽔狂怈。
“瑚…别忘了我,永远都要记得我…”才刚复明的眼睛又开始模糊了起来,和着泪⽔,蒙蒙胧胧的。
“就算你要我忘,我也忘不了啊!”他紧抱住她,心在刹那间都快拧成泥了。可当他发觉怀里的人儿愈变愈僵冷,这才猛低头看向她…
天,她已脸⾊泛⽩,眼角还沁出⾎丝,再也不能开口与他说话了!
仇瑚双眸一紧,⾝躯噤不住发出冷颤,忽地发出一阵仿似野兽般的狂吼,吼声惊天地、泣鬼神…
一直在客房等待的花云与秦未央相视了下,她静默地叹口气“儿走了是吧?”
“应该是,”秦未央冷漠地勾起角,把玩着房里一把秦氏宝剑“我们可达成目的了。”
“唉!想两全其美真的好难。”花云心疼地说,不论谁要死,都不是她所愿意的。
“你实在不适合当花灵,太过善良了。”秦未央撇嘴一笑。
“是吗?难道做灵仙也不能有七情六?”花云倒是不认同他的想法。她心底所挂念的,不就是那场纠了她好几百年的情愁吗?
“不是不能,而是你不能太善良,否则心伤的总是自己。”再自叹自悲下去,也挽回不了什么。
“但接下来苦的会是仇瑚,你以为他会忘得了她吗?”花云扬睫看着他。
“嗯…时间应该是最佳的遗忘剂。”
“是吗?但愿如此。”花云点点头,接下来就得看仇瑚自己怎么想了。
***
三十年后
“仇瑚,你怎么跑来这地方了?”秦未央皱着眉说。
本说好“灵幻居”的伙伴要出外游山玩⽔,顺便欣赏五湖四海的风光,没想到时间到了,居然不见仇瑚的人影。
“我不去,你们去吧!”他动手清理儿坟上的小草。
“说好的!怎么又不去了?”秦未央无奈地望了他一眼,直觉仇瑚这三十年来实在是改变太多,整个人由原来的⾼傲狂野变成如今的沉默寡言,看在眼里还真是令他心痛啊!
“这一去又得好几年,将儿的墓搁置在这儿不管,我做不来。”说着,他又为儿献上两束鲜花,还放上一壶她最爱喝的香茶。
秦未央叹了口气,淡淡地说:“想想你这些年来是怎么过的!为她扫墓,跟她说话,祈求她的原谅,这一切的一切你可是数十年如一⽇的做,可她真感觉到了吗?”
“我相信她能够感受得到,即便她再也无法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也无悔。”仇瑚虽面无表情,可眼神却是灼热的,里头还掺杂许多希望和憧憬。
“好吧!那就随你了,不过,我们这一去是真的需要満长的一段时间,可别太想我们啊!”秦未央俊朗的面貌凝出一抹哂笑,低沉磁的声音震人心腑。
“告诉其他伙伴,我祝你们一路顺风。”仇瑚略薄的一勾,不羁的笑容里含着属于他所专有的神情…执着。
即便这墓不会说话,不会回应他的爱,但他仍愿意永生永世陪伴在她⾝旁,没有半句怨言。
“那我们先走了,但我们会放慢行程,倘若你突然改变主意,你追来。”秦未央对他轻轻颔首,而后洒然离开。
秦未央走后,仇瑚又走近墓园,蹲在墓碑前,轻轻擦拭着上头的刻文。这是他亲手所刻下的七个字“爱赏歆之墓”落款就是“仇瑚”二字。
这三十年来,他没有一⽇不被上面的字迹刺得掉泪,然而年复一年、⽇复一⽇,却仍挽不回儿的命。
“这位大哥,请问于家村怎么走?”突然,一位小姑娘的声音在他⾝后响起。
他回头一瞥,望着眼前这位看似十六、七岁,模样可人的小女孩“姑娘,你可能走错了,于家村是往南的方向,往这儿可是夏家庄。不过,你要是想往回走的话,可能得花上好几天的脚程。”仇瑚客气地回答后又转回墓碑,继续他擦拭的工作。
“你说什么?是往南啊!”小姑娘面⾊含忧,一双柳眉紧蹙起“往南边最近的客栈也得花半天的时间,何况现在天⾊就要黑了,我…我该怎么办呢?”
仇瑚拭碑的手为之一顿,随即他又摇头摇,没再回应她。
“公子…公子…”小姑娘见他没反应,于是乎又拔⾼声,喊了他两句。
“还有事吗?”仇瑚不耐烦地颦起眉尖,口气带着燥郁。
“是这样的,不知府上可有空房,能否借小女子住上一宿?”她被他那犀冷的目光吓得垂下脑袋,小声地问道。
“很抱歉,小姑娘,在下住的环境简陋,地方也很狭隘,仅供我一人居住,姑娘如果想要在天黑之前找着地方打尖!不妨继续向北走,那里有几户人家,你可问问。”弥漫在仇瑚⾝上的是一种遗世立独的漠然,世间已无任何事能够⼲扰他的生活了。
就在他提起装満工具的布袋,打算离开之际,小姑娘又急起直追“公子请留步啊!”她追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让仇瑚停下脚步,她气吁吁地说:“小女子名叫小月,希望公子可怜可怜我,别那么冷漠无情。”
“小月?”仇瑚眉头一皱,她的名字怎么和儿这般相似?
随即他一想,该不会她刚刚瞧见墓碑上的名字,所以才故意这么说,好让他答应她的要求。
“我是叫小月,不知公子怎么称呼?”小姑娘咧开笑容,亲切地问。
“我的名字与你无关,请你让开。”他实在是厌烦了这女人的纠。
“你别这样,我是好心想知道你的大名,不愿意说就算了,何苦这么凶,还语带挖苦呢?”名唤小月的姑娘噘起小嘴,气呼呼地说:“人家不过是出门在外,想要向你寻个方便,你真是…真是不讲理!”
仇瑚的双目一眯,黑澄澄的瞳仁怈漏了几许绿⾊的光影,果真是个冷漠中依然难掩霸气的男人。
“好吧!算我不对,不过我的地方真的是容不下姑娘,还请你见谅。”他调整一下肩上的布袋,又大步的朝前方走去。
小月不死心,顺着他的脚步走,须臾过后,仇瑚居然停下脚步,一个回首,琊气的男眼瞳直接凝注着她的双目“你别再跟着我了,就算你跟到我住的地方,我的答案还是一样。”他语气耝暴地说,所有的冷静和镇定都快被她给得消退。
“你…你就那么讨厌我?难道我哪儿做错了,所以你不能对我好好说句话?”她媚柔的嗓音略带沙哑和哭音,让仇瑚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女人怎么花样那么多?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还真是⿇烦。
“姑娘,请你别跟着我,你再这么跟着,我也不可能留你下来,孤男寡女引人闲话,这点你应该懂得。”仇瑚好声好气地对她解释,如果她再装作听不懂,那么他也没法子了。
“这里这么偏远,我想…我想不会有人看见的吧!再说我只是住一宿,又不是要引你…”小月偏着脑袋,偷偷观着他那张又冷又臭的表情。
仇瑚眼底冷光乍现,瞪着她良久,心想,这样活泼外向的女人,简直就是和那涩羞又温柔解语的儿相差个十万八千里!
“我再说一次,我不可能收留你的,你赶紧死了心,这样你懂了吧?”他往前走了几步,见她不肯离去,又倏然转⾝“你别再跟来,否则我绝不会在意旁人说我欺负一位小姑娘,说什么也要赶你离开我的视线。”
他是一匹孤单的狐,眼底没有人的火热,有的只是不近人情的孤傲,这也是他带在⾝上三十年的唯一表情了。
突然,一滴泪⽔从小月的眼眶中淌了出来,她菗菗噎噎地说:“我是真的没地方可去,否则也不会这么⿇烦你,难道你希望我住在荒郊野外,遇上什么坏人吗?”
她哭哭啼啼的!那哀怨的眼神突地像绳索般扯住了他的心!
那眼神怎么这么像…像已死了三十年的儿呢?
仇瑚猛地摇头摇“这也是你的事,只要别着我,要上哪儿全是你的自由。”撂下这句话,他看也不看她一眼的掉头就走。
就这么的,仇瑚回到了“灵幻居”才刚将布袋搁下,他便明显的察觉这里有人气!
“又是你!”他目光一眯,显露出満満的不耐。
“没错…是我…”小月吐吐⾆头,从大门口摸了进来,看着仇瑚眼底的火花,她心底更是害怕。“别…用这种眼光看我好吗?”
小月看来紧张,但说起话来却是这么有条不紊“我只是个孤苦零丁的女孩子,你为什么就不能帮帮我?”她的嗓音哀怨又动人。
而仇瑚又怎能视而不见、听而未闻呢?
“说,你这丫头硬是着我,有什么目的?”发现这女子神秘而奇诡,仇瑚不噤浓眉紧蹙,冷冽地转移星芒。
小月脸上浮上了哀凄,一双黑⽩分明的大眼直瞪着他,仿佛在指控他的无情。“既然公子坚持不肯,那小女子也不好再勉強了…那么我这就告辞。”她微微颔首,掩着脸转⾝跑开。
仇瑚神情一窒,耳边回着她哭啼的嗓音,心头更是得很,于是他连忙喊道:“等等…”他顿了下“你就留下来住一晚,不过你能活动的范围只是在房里,跟我来吧!”语毕,他便转⾝直走,而小月则开心地踏着轻快的脚步随着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