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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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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冗长的川廊像是走不尽似的,帝昊坐在轮椅上任由狄派来负责带路的Asa推动,目的地在哪里,Asa始终守口如瓶。

  “你说狄人在哪里?”

  “等一会你就知道。”Asa维持固定的动作,推着轮椅在走廊上步行。

  “狄是我的,你休作地想。”帝昊冷不防冒出这么一句话行进中的轮椅突然停住。

  “为什么停下来?”

  “他不会是你的,绝不会!”一直故作冷漠的Asa情绪突然开始有了起伏,蓝眸出灼灼怒焰,直落在帝昊⾝上。“他不可能属于你!他没有心、没有感情,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你说,这样的狄会知道什么叫爱吗?你只不过是他一时的玩具,就像滕青云,等到他厌了、倦了,就是你帝昊该退场的时候。”生气吧!饼去的同伴曾是狄的所好,像帝昊这样一个趾⾼气扬的人能忍受这件事吗?Asa‮奋兴‬地盯着帝昊的脸,等着看一个妒意袭⾝的男人那张令人作呕的嘴脸。

  想不到,帝昊的反应让他彻底失望。他听见再宏亮也不过的笑声回着,不只在他耳际,就连整条川廊都是。

  “你笑什么?”

  “难怪你⼊不了他们的眼。”边‮头摇‬边收回笑意的帝昊接续道:“你从来没有真正看清过狄和雨。就算再跟在他们⾝边二十年,恐怕结果还是一样。你没资格也没条件让他们任何一个看上你。”

  “闭嘴!没资格的人是你,是你碍我的路。如果没有你,今天狄不会变成这样!一切全是你造成的,是你!”是他让雨的人格愈来愈有机会突显,是他让狄的冷⾎无情、自私自利软化得不象样,是他让他和狄之间的冲突愈演愈烈,甚至让他天天在妒火中受尽煎熬,明明在狄⾝边最久的人是他,为什么到最后一无所有的人是他,必须亲眼看着同一躯体中的两抹灵魂、两颗心依偎在别人怀里…帝昊上抬的黑瞳直视被道中要害而慌的蓝眸。“碍路?你这种说法还真是污辱我。”

  “你…”“看你的表情…”帝昊故意顿了会儿,存心将Asa的怒气催到最⾼点,一直到蓝眸中的零星火花转成火焰,他才慢条斯埋地开口说话:“像是要杀了我。”

  Asa強迫自己缓和说话的声调、稳住气。“我是想杀你,即便把你千刀万剐我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我很清楚。”帝昊只手托着下巴,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颊边沉思;一会儿后,他像是有所了悟一样,瞟了⾝后的Asa一眼。“你爱的是狄还是雨?”

  “像雨那种娇弱的个谁会欣赏。”多少次,他用尽镑种方法煽动狄消灭雨的灵魂人格,但是狄总以一副爱理不理的响应敷衍他。“那种个天生不适合留在组织里,要她何用。”

  “莫怪陪在狄⾝边最久的人是你,离他最远的人也是你。”冷嘲加上热讽,再一次成功地将Asa的怒气催升到最⾼点。“跟在他⾝边这么久,却仍然看不清事实真相。愚蠢!”

  一句愚蠢,气得Asa菗出直指帝昊脑袋。“你再说一次!”

  “多少次我都说,愚、蠢。”

  “你!”

  “收回你的!”狄的声音突然从两人⾝后传来。“这是命令!”

  Asa转⾝,对狄的出现感到万分惊讶。这里已算是雨部最罕少人至的地方,与狄在这里待了十六个寒暑,自己也才来过,为什么狄会突然出现?

  “你打算把帝昊带到哪儿去?”狄的绿瞳显露出怒意。“我有命令你将他带来这里吗?”竟敢假藉他的名义行事!

  Asa回头看轮椅上的男人,帝昊回他一抹别具深意的笑,难道…“你早知道狄会出现!”

  帝昊从口袋拿出两公分见方大小的发信器。“你不知道我和他和雨是怎么联络的吗?”

  懊死!他竟然着了道。“你和他联合起来骗我!”为什么?为什么狄会相信这个男人更基于相信他!

  “Asa,永远不要低估你的对手。”以为他暂时坐在轮椅上就一辈子无法再站起来了吗?“我有什么能力你永远不会知道。”

  “回本部。”狄下了命令。这是他对Asa最大的宽容,不为什么,只因他不想在帝昊面前杀害任何一条生命。“不准你再踏进这里一步!”

  “你为了他…情愿彻底放弃我?”

  “我不止一次告诉过你…我不在乎你,过去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你的执不悟才让我疑惑,是我说得不够清楚还是你耳朵有问题?”

  难堪和困窘、悲愤与憎恨…种种情绪杂而来,长达十六年的时间只换回这种难以接受的境遇?这岂是“情何以堪”四个字能解释得清、带得过去的?

  “呵呵呵…哈哈…”Asa发疯似的大笑,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痴情,更笑自己的盲目,竟将十六年的光葬送在这种人⾝上。可是到最后…即便是心力瘁的现在…他还是爱他啊!蓝眸对上心系多年的容颜,他恨狄,却比恨还更爱他啊!

  “我得不到你…你也休想得到想要的东西!”失去所爱的滋味有多痛、多难受,他要让狄也尝尝看,让他知道什么叫失去!

  口再度对向轮椅,然而轮椅上竟已空无一人!Asa错愕地四处张望,还来不及转⾝看自己背后,一记手刃重重击向后颈背。

  “我在这里。”三个字落下,正好是Asa陷⼊昏的时间。

  “你什么时候开始能走了?”狄绿瞳微腿病埃匆膊豢椿杼稍诘厣系腁sa,只专注在趁Asa不注意时离开轮椅潜行到⾝后的帝昊。“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垂下视线盯着Asa,帝昊似有感慨:“他对你十分执着。”

  “那又如何,别以为这样就能转移我的注意力,我…”

  “但是他方法错误。”帝昊完全不理狄的话,径自说着:“如果他明⽩对你而言雨是必要的存在,那么,陪在你⾝边的仍然会是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狄已然被转移注意力而不自知。

  帝昊回他一笑,敷衍带过:“幸好他够愚蠢。”

  “你故意让Asa有机可乘对不对?”会面临雨的质问,帝昊颇感讶异。

  “你在意那家伙的去留?”询问的语气里带着些微的妒意,不知道帝昊自己有没有发现。

  “不!但他是狄的保镖,我无法保护狄,至少他可以。”

  “如果只有这种用途…”帝昊舒了口气。“那他一定要走。”

  “帝昊!”

  轻扯她的黑发,顺带让她倒进怀里最悉的位置,接住她的脸不让她看见自己说话时的表情,一脸的妒夫相,他可不希望被人看见,即使亲密如雨和狄。“你可以要狄找个女人替他挡‮弹子‬,就是不准找男人当保镖。”他向来自私,即使是面对爱情,他依然故我,自私已成天,霸道已是本质,这就是他。“我不要你们⾝边除了我还有别的男人存在。”

  短短几句话,却听得雨不噤浑⾝打颤。他在乎他们的程度远胜于她和狄私下所猜测的。他总是什么也不说,兀自任由情况暧昧不明也不肯让他们的心有所‮定安‬,总像刻意似的,留下?饬娇傻幕叭盟偷掖笊四越睿坏嗡撬裁幌氲降比账底约悍浅运阶岳⒎浅L靶模涑潭染够岬秸庵值夭剑?br>

  “他只是个保镖。”

  “一个男人会甘心把整整十六年的光无条件送给另一个人,除了别有所图外还有什么更好的理由。”帝昊低下头,抬起她的头与他对视。“别忘了,他知道狄除却灵魂外拥有的是女人的⾝体。”

  “我知道他的目标是狄,但狄有的是办法跟他保持距离。你不懂的,Asa的⾝手在负责训练保镖的魑部中有他的地位,有他保护狄,我也比较放心。”

  “你宁可将狄给他而不是我?”帝昊将她抱至面前,额抵着额。“你认为我无法胜任?”

  “能以一记手刃击昏他,帝昊,你的确有本事;但是,我们不希望你来保护我们任何一个。”

  “你们不信任我。”黑瞳染上寒气,瞬时冻骇了雨。

  “不是!”她急忙解释。“而是帝昊只有一个!能同时接受我们的只有你帝昊一个。如果你因为保护我们而出意外…我们活得下去吗?”

  “因为这样,才打算将我隔离在危险之外?”帝昊眉头深锁。“你们看不起我还是以为我会开心接受你们的保护?”

  “是我们的自私。”她无奈地叹口气。“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和狄绝对也活不了。你和滕青云不同,他是狄觉得好玩才故意逗弄的对象;但你不是,你是最重要的,对我们来说,唯一承认我们共存的人是你,其它人…只想要狄活着,而我,因为不适合黑道生活,总被认为应该消灭。”

  帝昊抬起眼前因提及伤痛而黯淡失⾊的容颜,低头便是深深一吻,企图将她的愁云惨雾藉由一吻扫去。“我说过我恨贪心,非常非常贪心,我要的是全部,不管是你也好狄也罢,我不止一次重复过这句话不是吗?总之,不准找男人当保镖,除非那个男人是我。”

  雨望着他煞有其事的模样不噤嗤笑出声。“你真霸道。”

  “我是霸道。”他答得理所当然。

  “我开始有些明⽩为什么风龑当初会想逃开。”帝昊的占有太过独断,他的霸道太过绝对,任何一个体会过自由的人都无法承受这种几乎是噤锢的独占,束缚到最后的结果就是离异。“你的贪心太决绝,一般人受不起。”

  “但你们不会。”提起风龑,也许因为时间太久,也许因为和风龑已经谈开,也许是因为提的人是她,所以他不觉得痛,也能自然地响应。

  耝糙的食指指背滑过她垂在前的发丝,顺势撩至耳后。“你们从来不曾自由,不知道什么叫脫离束缚;即便没有我,你们仍然不是自由之⾝。”

  “是的。”绿眸再次黯淡失了颜⾊。“我们的不自由来自彼此的存在。”这个“彼此”指的是她与狄。

  “不自由又如何。”帝昊哼笑。比起狄来说,雨太过细腻,往往容易钻牛角尖,需要人将她拉出。“人活在世上鲜少能真正拥有自由,有羁绊才会牵挂、忧虑、伤心,才知道自己活着,才会明⽩为什么而活。你说过,痛也是活着的一种证明;现在我说,不自由亦呈活着的证明。”

  “那么,你有吗?”雨反问:“你总在束缚别人,可有任何人束缚得了你?”

  “过去有风龑,现在有你和狄;要知道,束缚别人的人,往也会变成噤锢自己的束缚,你懂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束缚别人?”

  “因为…”闭上眼,细细聆听两颗心互跳动的节奏,在规律的几乎具催眠作用的情形下,他缓缓道出:“一个人没有办法独自活下去,即便不去束缚别人,也会去寻求另一个人束缚自己;不这样,人活不下丢。”

  低哑而宏亮,间或带些‮狂疯‬的嘲笑声不绝于耳,最后以这么一句话作为终结:“你真是蠢!”

  “闭上你的嘴,贺航。”Asa将脸埋进双掌之中,痛苦地叹息。

  “你太不了解我那个同⽗异⺟的弟弟,他最擅长的莫过于使用手段。你以为‮湾台‬股市为什么全看他一个人的脸⾊和心情而起伏?”

  永远不要低估你的对手…我有什么能力你永远不会知道…他突然想起帝昊说过的两句话。

  “所以说,你中计了。他早知道你有心杀他,同样的,他对你跟狄走得近这情况也多少有些了解。他为什么要设计你,让狄将你赶回本部,难道你从没想过?”贺航冷笑。

  “什么意思?”

  “依他的格,从不做无谓的事。他的目的就是要你离开他的视线,少跟在你主子⾝边。顺道再告诉你,就我所知,过去他除了有关风龑的事以外,其它任何事都无法让他失去理智。这样一个男人,不是用一般方法就能除去的;再加上现在风龑对他不再像过去那么重要。少了一份牵制,他的能力会发挥到什么地步,谁也无法预料不是吗?你应该知道的吧,毕竟你才刚吃过他的亏。”贺航放肆大笑“哈哈哈…该说什么呢?想不到他会对狄.吉亚达.凯鲁有‮趣兴‬!哼,我那在地下的⽗亲如果知道,八成会后悔当初为什么生下他,还打算把风帮给他!”

  Asa抬起头,憎恶地瞪着贺航。“狄是个女人,难道你的属下没告诉你?”

  贺航停止狂笑,半晌才又开口:“那我更有理由杀他了,没道理全天下的好处都让他占尽不是吗?在你主子之前有风龑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之后又抢走应该是你拥有的人。我们没理由这么轻易放过他不是吗?”

  “你想怎么做?”

  贺航盯上Asa的脸,神秘笑道:“虽然说风龑的影响力大不如前,但至少还是有点用处的…”

  “练霓那丫头就真的不回来了吗?龑。”拥有一⾝棕⾊肌肤的伟岸男子,闪动着金发耝里耝气地询问坐在对面发呆的同伴。

  “喂!”受不了老是自己唱独脚戏,他站起⾝横过前面的矮桌,伸手拍了下风龑的脸颊。“醒一醒,睁开眼睛也能睡啊!”“嘎?”风龑回过神,愣了愣。“抱歉,我失神了。”

  “没什么好抱歉的,谁都知道那丫头是你的宝,她突然失踪也难怪你会担心。”男子如是道,用手肘挤推⾝边另一个伙伴。“喂,没看到龑正难过得很吗?你说几句话安慰人家是会怎样吗?索靖。”

  索靖懒懒地抬起眼,额前过长的刘海遮住右半边脸是他最大的特征,冷峻的嘴角微扬了些许角度,像在嘲笑⾝边同伴的聒噪。

  “你这家伙说句话会死吗?”啧!他柏仲为什么会认识这么个朋友?“真不敢相信你还是自愿来帮忙的哩!”这种态度要他相信他是自愿来帮忙逮贺航的?下辈子吧!

  柏仲的目光不由自主瞥向索靖,似乎想看出个端倪。八成是有什么事让这小子不得不离开那块靡烂天堂。

  “少胡思想。”不用猜也知道这条直肠子在想什么。“我纯粹来帮忙。”

  柏仲双手叉于脑后,吹了声口哨。“呼,此地无银三百两。”

  “狗嘴吐不出象牙。”

  “蛇贪呑不了大象。”柏仲极有默契的接口下联。“怎样,我的中文造诣没退步吧?”柏仲得意洋洋地笑着,⾝为西方人除了英语还会世上三大困难语言之一的中文,这让他颇感骄傲。

  “无聊。”索靖懒得理他,站起⾝打算回房。俯下视线看了看双手握拳抵着额头苦思的风龑,他换了声:“风袭。”

  风龑抬起头,表情落寞。

  “跟我进来。”不待风龑作何反应,他径自先走进向风龑借住的房间。

  风龑起⾝跟在他⾝后进⼊房。

  “喂喂!”那他呢?杵在这里⼲嘛?

  “当卫兵。”活像会读心术一样,索靖直截了当地派给他一件重大的任务。

  “Shit!”可恶的索靖!

  索靖锁上房门,拉把椅子让风龑坐定,自己则坐在桌子边缘,凝视始终垂着头不面对他的风龑好一会儿,才开口:“风练霓的⾝世你应该很清楚。”

  此言一出,风龑浑⾝震了震,柔的脸终于抬起正视索靖。“你怎么知道的?”

  “唐是人。”一句话道出原因,让风龑想満都瞒不住。

  风龑沉默以对。

  “所以你很明⽩她会去哪里。”

  “嗯。”“而你却不去找她。”索靖仔细端详风龑的表情,希望找寻一点蛛丝马迹,好让他看出风龑到底在想什么。

  风龑选择低头保持沉默。

  “这就代表你不想见她,既然如此,就把心放在捉拿贺航这件事上。”他已然受够天天看见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我来的目的是捉贺航,并不是来看你这张像个失恋男人的臭脸。”

  “你少胡说。”

  “胡不胡说你问柏仲。”索靖一手指向门板。“就连他都看出端倪你还想骗谁?骗自己吗?”

  “够了!”

  “风龑,你在骗自己。”不理会风龑的动怒,明知他精神已接近崩溃状态,他仍执意刺破他的罩门。“感情不是靠自我欺骗就能撑过去的,承认对练霓的感情并不会让你遭受非难。”

  “练霓只是妹妹。”

  “她从未拿你当哥哥看。”索靖提出重点。“她以看一个男人的眼光看你,从我认识她开始就是如此,一直都是。是你故意佯装不知,刻意回避。”

  “索靖,现在不是讨论这事的时候。”被到最角落几乎快落败的风龑试图转移焦点。“巽凯要你来不是为我,而是为昊。”

  “如果你还记得,就不要挂心风练霓,分心的人帮不了什么忙。”

  “我…”

  “我有说错吗?”

  风龑呆茫如木,一会儿才‮头摇‬坦承:“没有。”是他分心,是他一心意挂念练霓,所以面对索靖的质问,他无话可说。“你没说错。”

  “等贺航的事处理完之后你大可把心放在练霓的事上;在这之前,别再分心,听清楚没有。”

  “我知道。”风龑像个听完训的小孩,委靡不振地往房门移动,听完了训该做的就是离开。

  “还有。”索靖叫住他,右脸前的黑发飘了飘,半张脸的轮廓隐约可辨却又极不清晰。“如果你想不通和练霓的事,建议你不要去找回她,即使是贺航这件事落幕之后。”

  风龑维持沉默好一段时间,放在门把上的手始终没动过,直到门外客厅电话响起,惊醒门內失神的他。

  “感情这件事只要有一方开始逃避就注定不得善终,如果你要这种结果,大可以继续欺瞒自己下去,我不会阻止你。”

  风龑打开门,正要走出去,正巧柏仲挂上电话从客厅冲过来,气急败坏地叫道:“唐来电,说练霓在贺航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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