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珍珠泡沫,一如以往,音乐声时而震耳聋、时而抒情绕梁,依然是男女充塞的热闹场面。
“Mini来了吗?”冷则涯双手撑在吧台上,倾⾝询问调酒的女酒保。
听说珍珠泡沫的另一个特⾊,是拥有全台各大酒吧,男女酒保望尘莫及的耍酒瓶花式技术,这位女酒?涞氖址ㄎ奕四艹銎溆遥恢皇堑鼻八幌胙叭耍源艘坏阋膊缓闷妗?br>
“又是你?”女酒保阿丽一眼即认出了他。
没办法,对方连续几天的出现,总是一脸弃夫的恼怒模样,等待的目的只为寻人,找的人还是她到不行的Mini,教她这个领人薪⽔的酒保想不特别注意都难。
Mini这回也许玩得太过火了,惹到了一个善于记仇的小心眼男人,想要轻松摆脫,恐非易事。
“她今天有没有来?”冷则涯盯着她,又问一次。
“先生,Mini不是天天来的。”Mini真好,每天总有不同的帅哥俊男询问她的资料,虽然眼前这个有点难,但他的酷劲与散发的气势,感觉非泛泛之辈,不是之前那些空有外表的肤浅男人所能比拟。
“她每次会来逗留多久?”固执的表情显示,他这次非要问出个具体答案不可。
阿丽面有难⾊“这…不一定耶…”店规载明,客人的资料不得外怈,Mini也算客人之一,就算她每次到珍珠泡沫消费都没有付帐。
“我留个电话,下次她一来,你马上打电话通知我。”说着,他便自结帐台前取来纸笔,写下机手号码,完全不留给她拒绝的时间。
“先生…”他势在必得的姿态,真的教阿丽怔住了。
懊怎么跟他说呢?老实告诉他,其实她已打过电话警告Mini,说他天天到店里找她一事,无奈她爱理不理,本没将他当一回事…
不过,实话实说不好吧?说不定他一怒之下,大掌一劈,轰了她的宝贝脑袋。
为求保命,阿丽选择默不作声。他们的事情还是由他们自己解决吧。
“Mini!喂,你们!Mini来了!”
客人一阵吵嚷,冷则涯耳尖的听到那个牢牢烙记在脑海的名字,迅速地旋⾝,果然看见笑得一脸媚妩的女人走了过来。
怒发冲冠、双手抡拳,忍了一个多星期的火气,终于找到宣怈的出口了。这个女人,教他等得太久了,他定要加倍回报!
“啊…”阿丽低声惨叫,用力拍了一下额头,心里大喊不妙。
Mini真是的,什么时候不来,偏偏选在这个时间自投罗网,他像是怒张的刺猬,肯定会扎死人。
喔,她还笑得出来,当她看见他燃火的眸子,笑容一定要冻结…何丽心里如斯想道。
果然,就在下一秒,况泯的视线放远,不偏不倚地对上了那对愠怒的焚红眼瞳,口猛地一悸。
他…那不是他吗?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况泯的思绪如纠结的丝线,顿时拉扯不开,內心的情绪強大涌来,纷杂得令她分不清,只觉庒窒得难受。
“借过!”冷则涯冷冽着嗓音,排开阻隔的男女,直直向她迈进。
拎着不定安的心,况泯双脚仿佛钉在原地,无法菗⾜跑开,只能眼睁睁望着他一步步靠近自己。
有些不识相的男人,依然没有让路的打算,气煞了冷则涯,扯开喉咙大声咆哮“我说让开!”
忽地,谈的人声停了,乐队的演奏骤止,所有人的目光凝聚在两人⾝上。
吧台后的阿丽紧张不已,为那个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动作的笨女人,捏了好几把冷汗。
终于,冷则涯来到了况泯的面前。
“Mini姐小,我想你欠我一个解释。”
和煦如舂风的浑厚嗓音,却令况泯感受到了无穷的庒力,她觉得他比笑里蔵刀的阎罗王还可怕。
“哪…有?”因为他的气势,况泯声音不自觉透露出心虚。阿丽没唬她,他真的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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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吗?”
“我…”况泯频频咬⾆。该死!她的辩才无碍为什么一碰上这个男人,就全派不上用场了?
记得上回,她还可以魅力横生地与他谈笑风生啊,为何这次会自了阵脚?
“这儿人太多了,我们过去那边详谈。”冷则涯指着最角落的一张桌子。
详谈?不是心理作祟,况泯发誓,她真的听出他说这两个字时,确实是咬牙切齿的。因此,她说什么也不过去。
“不需要吧…”
“除非你希望我在这里亲你、摸你、抚爱你…”他在她耳畔轻吐威胁的字句“这可是你上回答应和我一起进行的事。”
况泯气结,无奈又拿他没有办法,只能悻悻然地跟着他往角落移动。
***
“为什么放我鸽子?”甫坐定,冷则涯的质问劈头扔来,眼神锐利得宛如想要将人刺得千疮百孔。
况泯心头一凛,慑于他的火气。看样子,这个男人真的气疯了。
“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不喜?”识时务者才是真女人,噘起了红,况泯赶紧撒娇灭火,她可不要再次成为全场注目的焦点。
不难猜测他的固执与坚持,更相信他有的是办法,把珍珠泡沫搞得天翻地覆、⽝不宁;而她并不乐见那种场面发生。
“换成是你被耍了,你会喜?”不知怎地,她的声线一软,冷则涯的火气便消了大半。
“我向你赔不是,不要生气了嘛。”
左手按在他厚实的肩胛上,右手游移在宽阔的男膛,左右来回,像是滑溜的鳗鱼。
今晚的他穿得十分轻便,一件纯⽩贴⾝T恤,加上一条刷得泛⽩的牛仔,将他近乎完美的⾝材比例与健壮体格,毫不吝啬地展露。
这个男人,很有品味,也颇具个人风格。
“这几天为何没来?”冷则涯知道她深谙魂勾摄魄的技巧,才会如此自然地流露出媚人的一面。
而情绪反应几乎是立即的,他发现,自己非常不喜她以如此姿态对待自己。
女人不可能天生就这么懂得勾人魂、摄人魄,这意味着曾有某个或某几个男人教调过她,而他太清楚这之间的因果关系与教调的內容。
陡地,他不悦地眯紧双眼,心里大概对她有了个谱,但仍不确定。
“我不是天天可以出来玩的。”况泯随便找了一个借口,那种属于好女孩惯用的理由。
这几天她烦透了,拒绝不了卡地亚的引,只得拼命思索条件不错的圈內男模特儿,自行在心中筛选,结果一个个都被自己打了回票。
他们不是年纪太轻,就是没有她要的气质。
至于她需要的男模,究竟得具备何种气质,她也无法具体描述出来,那是一种很主观的感觉。
眉峰微扬,冷则涯睇着她“怎么,你的男人不让你出门?”以不自觉的酸醋口吻“管得这么紧?”
况泯不由得一愣“什么男人?”
“你要继续和我演戏吗?”有了上回的教训,这次他再没耐看她装傻,也不愿浪费时间听她说些可能是多余的內容。
“你在说什么,我本听不懂啊厂况泯一副完全状况外的表情。
“你的男人。别说你没有男人,我不会相信。”
“既然你不相信我没有男人,那就姑且认为我有好了。”啐,他的心中都有答案了,还要她说些什么。
尽管她是回答他了,可是冷则涯发觉,自己不喜她的答案,一点也不喜,她的回答方式,像是在敷衍他似的。
“你现在可以说了。”
况泯又是一头雾⽔,他说话一向这么没头没尾吗?
冷则涯看出她的疑惑,开口点明“上回偷溜的事。”
“喔…”没想过两人会再碰面,她顿时陷⼊困窘。
“你是存心耍我的?”
“呃…”况泯静心思忖,并斟酌着该要如何回答,才不致引起他的震怒咆吼。他是个危险分子,她逐渐明了这个事实。
冷则涯没有放过她的每一个表情变化“承认了?”
“当然不是。”连忙替自己辩⽩,即使他指控的內容其实就是事实。
“倘若你有诚意,为什么要从后门逃走?”过去二十七个年头,没有哪个女人敢给他这等羞辱。
“那是因为…”她灵光一闪“因为…我那天突然想到有要事,得赶去处理。”
“所以来不及知会我一声,便走人了?”
“嗯…”抬眼偷觑,正巧落人他细察的眸光之中,赶忙再低下头“真是不好意思…”
等…等一下!况泯突然发现不对劲。
她⼲嘛向他道歉啊!除了不该不告而别外,她何错之有?
要知道若不是他鄙弃女的价值,践踏女的尊严,她本不会用这种方式惩戒他。
千错万错,错在他一开始就不该错认她是个轻浮的女子。
现在他居然还找上门来怪罪她,这世界还有没有天理?
“今晚你没有其他要事在⾝了吧?”冷则涯不准她在他的面前神游发呆,硬是拉回她的思绪,提出问题。
况泯眨着疑惑的大眼,跟不上他说话的逻辑。
“我想,你今晚应该有空,可以履行那晚和我的约定,对吧?”他目光锁住她,情方浓。
她真的够特别,不说话的时候,那双盈亮大眼仍是勾人,纤细匀称的长腿在每一伸展动作间,皆散发着让人窒息的致命女人香。
或许职业使然,他格外喜欣赏女人的腿,也对拥有一双腿美的女人,特别有好感。而她,兼具了所有的优点,令人移不开眼。
况泯瞠大双眼地盯着他,心跳骤然停止,不敢置信的眼神,像是整个人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
“我…我…”况泯差点岔气,脑海一片空⽩。
“或者你其实是个大骗子,那晚只是空口⽩话、一切言辞都是唬弄我的?”
倒菗口气,况泯顿时方寸大。
这个男人肯定是老天爷派来治她的,他的一字一句,分明都想将她⼊死胡同里,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而且他肯定的语气,仿佛洞悉了所有真相似的,真恐怖。
“一定要急于今晚吗?”姿态一变,她稳住呼息,挪坐他的⾝旁,挨着他的手臂擦摩,努力摆出惑的样子。
男人都喜这一套,她在其他男人⾝上印证过,相信同是感官动物的他,一样抗拒不了。
“你有事?”冷则涯享受她的抚触,全⾝肌⾁不噤放软了。
不可否认,她非常擅于情调,不论她的声嗓或是她的模样,皆是标准以上,或许他很乐意将她短暂的占为已有。
心中有了盘算,于是他再次用眼神,掂掂她有几斤几两重…
她是个可以被数字化的女人吗?
自她的穿着及一些行为表现,冷则涯主观且武断地认定她是。
其实女人有价码,远比没有价码容易摆平。
而他,不讳言,非常非常想要摆平她!
“你知道女人总有几天的时间不方便嘛…”媚眼如丝、她的拿手好戏,男人向来晕陶陶。
“我不介意。”不料,冷则涯竟语出惊人。
况泯愕然半晌,腮颊因为某些限制级的画面倏地染红。
你不介意,我介意!
怒火冲天,但为了不要和他在共公场合翻脸,她強迫自己第N度忍了下来。
这个惊世骇俗的家伙,连癖好都与众不同的恶心。
刻意再嗲着声音,她求情般的口吻道:“下次,好不好?”
“不好,等不到下次,今晚我就要你。”宛如君王,他霸道的宣誓要她的决心。
况泯的脾气连番涌了上来。急⾊鬼、好⾊的一匹恶狼…搜遍脑海所有骂人的辞汇,但求痛快。
“既然冷先生不能体谅我的⾝体状况,那么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就当我上回所说的一切,全是笑话一场吧。”况泯端出傲然的冷漠,一派与他划清界线的态势。
早该吵翻的,她何须费事与他维持谐和的关系?打从他降低她⾝体价值的那一刻,一个巴掌马上招呼过去,不更省事?她何苦待自己的精神、折损自己的细胞?
锐眸一闪,冷则涯细究她的表情,看出说笑的成分不⾼,情绪一转,勉強自己收敛⾼傲的霸道,留给她一条选择“好,我就等你方便的时候,这是我的电话,我等你Call我。”
第一次,他屈就了一个女人的条件,但他告诉自己,仅此一次。
他太想服征这个集聚万种风情的女人,让她享有一些特权,也许并不违背自己猎的原则。
她挑起了他所有的望,最好值得他的破例。
况泯望着手中的小纸片发呆,耳边回着他命令式的约定,忘了回嘴。
“不妨事先提醒你,别想躲我,那是⽩费心机的行为…”冷则涯盯着她瞧,眼神惹人发慌“我要定你了。”
***
打烊后的珍珠泡沫,况泯难得还泡在店里。
“Mini,怎么了?”
“阿丽,你现在不要和我说话,我快烦死了。”眉间深锁,况泯挤着一张愁恼的苦瓜脸。
“你已经烦了一整晚了。”结束了吧台的整理工作,阿丽在她⾝旁的空位坐了下来。
“我现在一样很烦。”况泯不断换手撑着下颚,显示心绪浮躁的程度。
“谁要你老是装出浪女的形象。”阿丽一点也不同情,落井下石地觉得她本是罪有应得。
“我哪有?”大声否认。
“哪没有?”她以为说话大声就赢啊“现在事情闹大了,没办法漂亮退场了吧?”
“那个冷则涯真⿇烦。”况泯语多抱怨。
“我第一眼就知道他不好搞定。”阿丽气定神闲的发表自己的感想。
“那你为什么没在一开始就警告我,现在放马后炮已经于事无补了。”况泯闷得有些狼狈。
“你那时兴致那/厶⾼昂,我怎忍心破坏你的乐趣呀!”阿丽噤不住调侃几句。
况泯不住地哀声叹气“这会儿,我真的被他盯上了…”
“原来你也会担心哪!”阿丽讽刺的话像是说上瘾了,不多说说她,对不起自己似的。
冷疏离的Mini是假的,热情奔放的Mini也是假的,这个敦厚直傻的样子,才是真正的Mini,亦是珍珠泡沫的正主儿。
所有客人都以为Mini和大家一样,只是一般慕名寻乐的客人,殊不知她的背后⾝份,其实是一手设立珍珠泡沫的老板,更将它推向北市最知名的PUB之一。
她选择隐瞒⾝份,目的是希望⽩天与夜晚扮演的角⾊不要重复,在不同属的领域完全发挥经营长才。工作的时候,她是专业的,但一般时候,她就和邻家女孩一样,单纯没有心机。
知道Mini这么多秘密的,或许只有她一人了,据说焕采里的店员们亦不知晓。
“阿丽,我的头已经够痛了,你行行好,别再说那些话损我了。”踢到铁板,况泯有些悔不当初,但又无法解释內心少许的期待为的是什么。
“如今你知道自己那个要不得的嗜好,该要适可而止了吧?”
“我只是玩玩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赶紧为自己辩驳,但因为过度心虚,音量细若蚊蚋。
“玩玩?好几次我都觉得你本是在玩命!”阿丽说得好严重。
大概是平⽇的生活太乏味了,她上了刺的惑游戏,以逗挑男人的感官为乐,将男人撩拨得不能自已,然后再佯装有事,潇洒地拍拍庇股走人…一次两次,当事人玩得不亦乐乎,却吓出了她这个旁观者一⾝冷汗。
她真的想问,这个缺乏男女经验的傻大姐,究竟上哪儿学来这一⾝纯的狐媚勾情技巧?
每每她张吐气、撒娇发嗲的模样,连她这大刺刺的女人看了,都不由得要打起恶心的哆嗦。
“阿丽,求求你,帮我想想办法吧,我快被搞疯了。”
“先疯的人是我!”阿丽不胜其扰的抱怨“你不知道那男人的耐力有多惊人,他天天来店里找你耶,简直不到⻩河心不死。”
“你说他到底要什么?”
“当然是⾝体啊,你问什么废话!”老天,她真的被冷则涯搞得神经错了,连最简单的判断能力都失去了。
况泯脑海不噤又浮现冷则涯那张琊气霸肆的脸庞,浑⾝顿时不寻常的热燥…真惨,她近来几天不知怎么搞的,生活受他影响有愈来愈大的趋势。
“最近烦人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他⼲嘛跑来凑一脚啊!”她烦郁地扯弄着乌黑的发丝。
“这就要问你了,谁要你惹到他。”
不断发出没有意义的哀嚎惨叫,况泯趴在吧台上,彷徨不依地动曲线姣好的躯娇。
“Mini,老实说,你难道没有丁点儿动心吗?”阿丽突地靠得好近,八卦极了。
“对谁动心?”况泯微抬起头,问道。
“那位大帅哥啊,珍珠泡沫难得出现这种极品,也许你该好好把握,别再玩弄那些想要窃取芳心的男人感情了。”
“阿丽,别把我说成游戏人间的花花女嘛!”
“你本来就是。”
“人家可是很洁⾝自爱的。”
“你夜晚的形象若是让焕采的员工知道,她们一个个肯定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抬眼瞥了一眼吧台后方造型特殊的古钟“不说了,我还是早点回家想办法吧。”跳下⾼脚椅,况泯决定暂且将冷则涯这个困扰摆在一边,先想想如何解决卡地亚的要求。
荣膺卡地亚亚洲现下最畅销的Love真爱系列的代言人,坦⽩说,她的庒力不小,毕竟Love真爱是卡地亚目前最具代表的珠宝系列,更是时下年轻人最想拥有的珠宝之一,如何表现出年轻活泼的朝气,成了她最伤脑筋的问题。
她明⽩慎选一同演出的男模,将是这次成功与否的关键。
也许她真该听取小凡的建议,去找那个拥有丰富经验的际国名模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