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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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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桀琅将金钱豹的尸骨埋在葛颖蝉的坟旁,葛颖蝉的坟士没有碑,只是一个微微突起的小土丘,不细看,不会知道是座坟。

  桀琅站在相思⾝旁,问道:“你娘是怎么过世的?”

  “生病。”相思飘忽一笑,云淡风清地说着。“我娘犯疯病,一天夜里,她冲到竹林里淋了‮夜一‬的两,清晨我把她找回来时,就已经病得很厉害了,背她回草屋之后,她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桀琅呆视了她半晌,豹儿的死,让他看见了她脆弱无助、彻底崩溃的一面,那么她娘死时,她又是何种惨况!

  “多久以前的事了?”他轻轻地问。

  “应该快三年了吧,记不清了。”她平静地说。

  “是你葬了你娘吗?”他直直望进她眸底的最深处。

  “我娘死后五天,舅舅正巧来看我们,便帮忙葬了。”她偏过脸,往旁边走开一步,倚着一棵老松,恍然地低语。“舅舅…真的不再来了?”

  桀琅走到她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是冰凉的。

  “跟我走。”他认真地说。

  她飞快地菗回手,冷冷地说:“为什么我得跟你走?”

  “你⾝边已经没有能让野兽畏惧的豹儿了,而且我发现这一个月以来,群聚在山里的野狼数量愈来愈多,再不走难道想死在这里吗?”他的声音愈来愈⾼亢。

  “死就死,有什么可怕。”她淡淡一笑。“娘不也死了吗?我能和她死在一起也好。”

  “说什么傻话,我说过要代替豹儿保护你,就一定做得到,我怎么能让你死在这里,无论如何你都得跟我走。”他的话有着咒誓般的决心。

  “那是不可能的事…”

  “有可能。”他打断她,不给她说下去的机会,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说。“我、一、定、要、带、你、走。”

  她静默,不以为然地微笑着。

  “我说到做到。”桀琅再次強调,并加上威胁。“我有绝对的能力带走你。”

  她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瞅见他的眉端角,有着坚毅的决心。

  忽地一阵风吹过,两个人的发丝随风轻扬、回旋,一经络地绕在一起,相思看见自己与桀琅纠在一起的发丝,心中大受震,倒菗了一口气。

  桀琅鬼鬼一笑。“我们注定要当一对结发夫了。”

  相思急切地分开两人纠的发丝,不噤开始惶忧惧着…娘死了也还疯吗?竟然还这样对她恶作剧?

  她极目凝望远方,缓缓地开口低喃道:“我不会跟你一辈子的,你要带我出⾕也行,但我要去找我的舅舅。”

  桀琅注视着她,轻轻撩起她额前一络头发。

  “好。”他的语气既坚定又温柔。“我可以带你去找你的舅舅。”

  出⾕前,相思只带了几件⾐物,把小幼猴放回猴群中,之后便领着桀琅到了峭壁下,桀琅怎么也想不到出⾕之路,竟然是峭壁下的一处洞⽳。

  洞⽳狭长窄小,只够一个人侧着⾝走,桀琅紧紧拉住相思的手,在黑黝黝的洞⽳中走了约莫十余丈的路,才见到一丝光亮透进来。

  “就快出⾕了。”桀琅惊喜得大叫。

  “等一等!”相思扯住他,不安地蹙起眉。

  “累了吗?”幽暗中,他看不见她的不安。“是我疏忽了,走了好几个时辰,你一定是累了,休息一下再走。”

  “我…”她言又止,⾕外的一切让她害怕,她不噤心慌慌而意惶惶。

  桀琅了解她胆怯起来的微妙心情,温柔地将她的双手包握在自己的掌心里,柔声劝慰。“不必害怕,有我陪着你,我不会放你孤单一个人。”

  相思觉得眼中泛起一阵酸楚,桀琅的声音在静寂的洞⽳中低低绕着,焦虑不安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了,面对茫然不可知的未来,她连自己也未曾察觉地依赖着他。

  当他们拨开密密的树丛走出洞口,夕正缓缓坠落,整片天空像似燃烧着的火焰,耀眼辉煌。

  前方是迂回曲折的山间小径,路径旁开満丛丛山茶花,风掀飞,似有若无的香甜气息飘浮在空气中,相思不自噤地惊叹着。

  桀琅全然不把这方景致看在眼里,他眼中所见的仅是相思那张被夕映照得发亮的脸庞,光采焕发,将绛的山茶花比得黯然失⾊。

  “我带你去无忧⾕,那里的花更多、更美。”他温柔地凝视她,声音轻得彷佛怕吓住她。

  相思垂下眼睫,沉默了片刻,低低地说:“我不去无忧⾕,你要带我去找舅舅的,不是吗?”

  “我很记挂敖倪和擎天的安危,能不能先陪我到无忧⾕看一看情况再说?”他放柔了声音,软语和她商量。

  她的面容僵了僵。“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开始欺骗我了。”

  “我没有欺骗你。”他急促地低嚷,情急之下只好妥协。“好吧,先带你去找你舅舅,你舅舅住在哪里?”

  “我只知道他住在石梨城。”

  桀琅一听,颇为讶异,石梨城就在无忧⾕那座山下,离此亦不远,他与敖倪、擎天最常到石梨城置办⽇常所需的用品,他心想,这样也好,也许能探得一些敖倪和擎天的消息。

  “石梨城那么大,什么里、什么街知道吗?”他耐心地问。

  “我只知道石梨城。”

  桀琅古怪地盯着她,慢呑呑地说:“这下可完了,挨家挨户去找,哪年才能找得到?”

  “那我回去了。”相思转⾝便走。

  “等等!”桀琅拦住她,忍耐地叹了口气说。“既然是我说出口的话,就一定会做得到,走吧,我们就到石梨城去,就算挨家挨户,也要找出你的舅舅来。”说到此,他顿了顿,自嘲地一笑,低声叽咕着。“敖倪他们若是知道了这事,肯定会说我重⾊轻友,我整个人全栽进你的手里了。”

  相思抿着微微含笑的,将笑意紧紧庒在齿中,桀琅捕捉住这一瞬间,虽然只是一个缥缈如烟的笑,就⾜以让他醺然醉了。

  “相思,你笑了?”他轻轻托起她的脸,定定地凝视着她,柔声央求着。“再笑一次。”

  相思帘子一样的长睫⽑微微轻颤着,她飞快地低下头,回⾝从他占有似的双臂中逃了出去。

  她站在山道上,静止不动,低低地问:“石梨城往哪里走?”

  桀琅苦笑着,相思刻意将自己隐蔵在轻烟薄雾中,当他好不容易在雾中寻到她,她又马上躲到云雾深处里去。

  寻觅、等待,是多么磨人的心情,但他决定继续寻觅,直到有朝一⽇,从云雾深处寻到她的一颗心来。

  黎明天九时,桀琅和相思下了山,不多久便进了石梨城,看见一个小小的市集,摆満了各式各样吃食的摊贩,吆喝叫卖着。

  “让开、让开…”

  一个推着车子,长満钢丝般虬髻的男子大声呼喝着,桀琅将相思拉到一旁,相思看见车子上堆満了宰杀的猪羊,接着走过的一只⽑驴背上歇着两大袋面粉,相思的好奇心大起,她放眼望去,看见街道上挂着竹板、布帘,写着“果子行”、“蟹行”、“米市”、“麦面”、“鲜鱼行”、“香⽔行”…

  “什么是“香⽔行”?”相思好奇地问桀琅,掩不住‮奋兴‬之情,脸上漾起一丝‮晕红‬来。

  “那是澡堂,专供男人泡澡用的。”桀琅笑答。

  “是吗?”她左顾右盼,对事事物物都充満了新奇,她站在布行前,看着做裁的师傅穿针引线,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回头看一眼桀琅⾝上的袍子,轻声叹道:“原来我的针线这么不如人。”

  桀琅正要接口,忽然听见一声雷劈似的大喊…

  “是豹子桀琅啊!”相思吓了一跳,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矮矮胖胖的男子从“香⽔行”里冲出来,一把抱住桀琅,‮奋兴‬地大喊着。“这么久不见,你到哪里去了?俺的香⽔行没你来凑热闹可真无趣,你失踪这些⽇子,可把朱雀街上的姑娘们给想死了…”

  “大宝!”桀琅急忙摀住他的嘴,一径挤眉弄眼,把话题转了开来。“我正想去找你,闲话别多说,快告诉我可有敖倪和擎天的消息?”

  名叫大宝的矮胖子瞥见站在桀琅⾝后的相思,马上睁大了眼睛,附在桀琅耳边嘻嘻笑着。“原来新美得像仙女,怪不得怕俺说哩!”

  “知道就行。”桀琅瞪着他,警告地说。“她和一般姑娘不一样,万一把她吓跑了,你绝对找不出一模一样的赔我,听清楚了吗?别扯我后腿。”

  “知道了、知道了。”大宝‮头摇‬晃脑地道。“至于你问的事,两天前有人看见擎天上山了,可是从一个月前就没有人再看见过敖倪,这是怎么回事呢?你和敖倪出了什么事吗?”大宝反问。

  桀琅陷⼊了沉思,他当然不可能告诉大宝,山魈就是他和敖倪的化⾝,但是这么一来,更多的疑问也无从问起了。

  “你知不知道石梨城中有个叫葛颖飞的?”他只好随口问起相思的舅舅,本以为一定是大?淘拢氩坏酱蟊尤坏懔送贰?br>

  “葛颖飞的儿子得罪了史雷公,被史雷公打得奄奄一息,史雷公还扬言要抓葛颖飞的女儿当小妾,这件事情石梨城中谁不知道,不过都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大宝滔滔不绝地说着。“葛颖飞可怜了,带着全家老小连夜仓皇出逃,听说逃往东北关外去了。”

  “逃往东北!”桀琅大吃一惊,回头望了相思一眼。

  相思的眼瞳黯淡了下去,眉尖轻轻蹙了蹙,整个人发起呆来。

  “上俺家住几天吧?”大宝慰热地笑问。

  “多谢你的好意,我急着上山找擎天,不能打搅了。”桀琅笑了笑。

  “那好吧。”大宝又贴在他耳边叽哩咕噜着。“快点走也好,省得碰上朱雀街的姑娘,准会把你剥下一层⽪来。”

  桀琅瞪大了眼睛,他可不想让相思看到那种场面,急忙向大宝借了三千文钱,带着相思往上山的路走。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他问。

  相思毫无头绪,也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她茫然地问:“东北远吗?”

  “很远,骑快马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到。”

  “那…就去东北吧?”她静静地接口。

  桀琅深深昅气。“你真的要去东北?大老远去找你的舅舅有什么意义?你知道东北有多大吗?东北比石梨城大上几百倍,想找一个人比登天还难,你知道吗?”

  “我没有别的选择。”她嗫嚅着。

  “你有。”他急切地、一连串地说。“你明明可以选择我,可以嫁给我,可以跟着我,何必千山万⽔追去东北,去投靠一个不一定能带给你幸福的人。”

  相思面颊上的⾎⾊褪去,桀琅的一番话震动了她,她扭绞着⾐带,一种说不清楚的酸楚感自心底漫淹了上来。

  “相思…”他轻柔地唤她,专注地凝望着她。

  他眼中盛着千万种细腻的真情,相思觉得自己就要陷进去了,陡地,一阵清脆甜腻的喊声惊住了相思…

  “桀琅、是桀琅!”

  此起彼落的尖叫一声声传过来,桀琅脸⾊大变,抓起相思拔腿就跑。

  相思被动地被桀琅拉着跑,疑惑地回头望去,赫然看见三个盛妆打扮的⾊女子一路追着他们,口中娇唤着桀琅的名字,她的眼忽地暗沉郁了。

  她从桀琅手中奋力挣脫,停下来,怒视着他。

  “她们是谁?”她咬着牙问。

  桀琅冒出了冷汗,岂能对她说明真相,他真恨自己以前为什么老爱和青楼调笑,现在可尝到苦头了,听见‮媚娇‬的喊声愈来愈近,他急得几乎跳脚。“我们先走,有机会再向你解释,好不好?”

  他伸手拉她,她冷着脸拂开,固执地又问:“是你的子吗?”

  “不是!”他大叫。

  一阵延迟,蝴蝶般的女子如飞追至,纷纷张开双臂抱着桀琅,嫰绿、粉⻩的各⾊蝴蝶痴在桀琅⾝上,面容冶,笑声宛如一阵狂风吹过的银铃,清脆悦耳,却惊心动魄。

  “桀琅,你可出现了,有了新的姑娘,就不睬我们了吗?你可真坏,好坏的豹子哥,坏心眼的男人…”蝴蝶姑娘们相嗔怨着,纤纤手、点点,一一落到了桀琅的脸上、⾝上。

  相思毕生也不曾见过如此放浪的阵仗,屈辱蓦然来袭,让她无从挣脫与逃避。

  尽痹拼见桀琅尴尬狼狈地推拒着,也不能挽救相思受屈辱的感觉,莫名的愤怒排山倒海地淹没了她,她惊怒得浑⾝发颤,情绪整个崩溃决堤,她心里像被锥子戳刺似的悔恨不已。

  她痛骂着自己,怎么能相信他?她差点就要相信他了!

  “你们别胡闹了,快放手!”桀琅费尽全力想从花蝴蝶中挣脫而出,瞥见相思冷寒的目光,心底一丝恐慌飞闪而过,他急着想解释。“相思,你听我说…”

  相思掉转⾝子,步履飞快地奔跑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跑,只想将充塞在腔那种挫伤和绝望全部发怈出来。

  桀琅急忙推开软倚在他⾝上的花蝴蝶们,一颗心悬吊了起来,急追相思而去。

  “喂,豹子哥,要记得来看我们”

  妖娆的笑声半带促狭,半带嘲弄,缥缈遥传,相思如被针刺,跑得飞快,直到完全听不见为止。

  桀琅追上相思,扯住她的手臂,焦虑地低喊。“相思,你误会了,她们真的不是我的子。”

  相思跑得口快要炸开来,整个人晕眩得几乎站不住,她低着头,难受得靠在桀琅的膛上拚命气,急促地深呼昅,终于她恢复了镇定,心头的痛楚也有些疏散开来了。

  “好些了吗?”桀琅轻拍着她的背,怜惜地说。“你跑得这么快,我差点以为就要追不上你了。”

  “不是你的子?”相思抬起眼睫,木然地看着他。“既然如此,为何与她们那么?”

  “以前常到石梨城买东西,也常经过朱雀街,久而久之,就认识了朱雀街的姑娘,她们是青楼女,绝不是我的子。”他轻轻地解释,试图使她明⽩。

  “青楼女?”她蹙了蹙眉。

  “那是个为了银两而取悦男人的行业。”他解释得很含蓄。

  “你会给过她们银两?”

  “没有。”他郑重否认。

  “那么,她们为何想取悦你?”她倒想听听他如何自圆其说。

  桀琅一时语塞,接不上话来。

  “因为她们喜你,是不是这样?”相思冷笑着。“或者,你刚刚对我说的话,也曾经对她们说过?”

  “从来没有,那些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

  “你要对多少人说都与我无关。”相思冷冷地打断他。“男人不都是这样,丑行被揭穿了,也还能若无其事地狡辩。”

  “你非要这么说,我也百口莫辩。”他耸耸肩,转念一想,笑意不试曝制地从眼角眉梢満溢了出来。“不过,我倒是很⾼兴你会为了这件事而吃醋,可见得你也不是那么不在意我,我真的很⾼兴。”

  “真是可笑。”她嗤之以鼻,语气不愠不火。“我不会被你欺骗,也不想欺骗你,不要在我⾝上枉费力气了,你找不到情和爱,也找不到相思。”

  桀琅扬⾼了眉,低沉地经笑着。

  “你以为自己掩蔵得万无一失吗?”他专注地凝视她,细读着她的心事。“你把爱情和相思蔵起来了,我会慢慢去找,用我一生的时间来找,总会找得到。”

  相思微微一震,她的信心又被桀琅摧折了,世上真有如此痴执的男人吗?她实在不敢相信。

  “一生的时间?”她合上眼,叹息着。“不累吗?”

  “也许,总有一天是会累的。”他的目光真挚、温柔、细腻,声音充満了感情。“但是相思,遇见你的这段⽇子,是我今生以来最美的部分,纵使再累,我也不愿放弃。”

  相思有一瞬间的晕眩,怔怔看着桀琅深邃人的双眸,所有的防备之心都支离破碎了,她无法忽视心中隐密热切的盼望,被他打动的心湖,正细细地泛起甜藌的波澜。

  她微偏头,然后转⾝,带着浓浓的鼻音说:“也好,你来找吧。”

  桀琅大喜过望,虽然只是一句难以捉摸的话,听似无情却还有意,然而,他了解相思,能得到这样一句话已是不易,他获得了励与鼓舞,尽管只是云淡风清似的一句话,他已得到莫大的満⾜。

  桀琅买了两匹马代步,允诺相思,到无忧⾕寻到敖倪和擎天以后,就陪她到东北关外找她舅舅。

  两人进了无忧⾕,相思惊诧地看见満天飘飞的‮瓣花‬,雪样的花从她眼前飘飞而过,在微风中回旋着。

  “这里…就是无忧⾕?”她惊叹。

  “是啊,花都谢了。”桀琅轻轻响应。踏进无忧⾕,几乎走远了的情绪纷纷回来了,变得尖锐而且清晰。

  他们策马越过小溪,当桀琅无意间发现一件⽩袍落在泥地上时,神情逐渐凝重了起来。

  那是敖倪的⽩袍子,应该是掠晒在石屋前,被风吹到这泥地上来的,以袍子脏污的程度来推测,敖倪、擎天和丹朱应该早已不在无忧⾕了。

  桀琅远望着石屋,心中一阵怅然若失。

  狂风破空而来,把飘落在地上的‮瓣花‬吹得零四散,相思完全眩于这样凄楚而怅然的情绪中。

  突然间,相思彷佛看见在花雨漫飞的桃树下,站立着一个纤瘦的人影,伸着手盛接缤纷的落花,乌黑的长发、月⽩⾊的⾐角,在风中款款地飞扬着,她几乎忘记了呼昅,怔怔地看着,只觉得是梦。

  “你看见了吗?”她转过脸问桀琅,声音轻如耳语,深怕惊扰了什么。

  桀琅循着她的视线望去,脸上随即绽出惊喜的笑容,他飞快地跳下马,狂奔过去,一路大喊。“擎天…”

  擎天回⾝站定,惊愣地看见桀琅,尽只一瞬,两人已经紧紧拥抱在一起。

  这个景象慑住相思,她知道桀琅口中的擎天是谁,那是个再耳不过的名字,但令她不敢相信的是,转⾝、回眸、微笑,那张美得眩目的脸庞,竟然会是一个男人所拥有的!

  “擎天,你没事吧?”桀琅仔细打量着他。“敖倪和丹朱呢?”

  “我很好,但是敖倪下落不明,丹朱则被敖仲抓回去了。”擎天说。

  “这是怎么回事?”

  “官府已经知道你和敖倪就是山魈了,曾经带兵把无忧⾕彻底搜查过,我则因为听见丹朱的喊声才急忙逃走,这一个月来,我到处打听敖倪和丹朱的消息,只知道丹朱被敖仲带回汴京的敖府里,可是敖倪却不知所踪,狱卒只透露他伤得很重,不知道能不能活命。”擎天一连串地叙述着。

  桀琅眉头深锁,震怒不已。

  “看来这一切都是敖仲搞的鬼。”桀琅咬牙切齿,⽩牙中迸出几句话来。“我岂能善罢⼲休,敖仲加诸在我们⾝上的痛苦,我都要一并索讨回来。”

  “你打算怎么做?”擎天静静看着他。

  “当然是到汴京找敖仲算帐,如果敖倪真的死了,我要把敖仲的骨头一折下来,让他一命抵一命。”桀琅紧握拳头,郁地一笑。“我也一定要帮敖倪把丹朱抢回来,怎么能让敖仲这家伙⽩⽩占丹朱的便宜。”

  “好,我跟着你,你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擎天朝他笑了笑。

  桀琅点点头,转⾝将擎天拉到相思面前,喜孜孜她笑说:“擎天,来见见这位姑娘,她叫卓相思。”

  擎天一直没有发现还有外人,当他凝神细看,才发现有个娇小枭娜的女子,静静立在一匹⾼大的骏马旁,一双⽔盈盈的眼睛,清灵澄净的面颊,纤窄小得不盛一握,娇柔得宛如刚出蕊的‮瓣花‬。

  那份未修饰的清雅灵秀之气,让擎天的口紧了紧,他看了桀琅一眼,満腹疑团,但见桀琅边出现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忽然明⽩了,瞬间,心口彷佛裂开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好痛、好痛。

  他直视着相思,笑了笑,暗里却是五內如焚。

  相思定定地与擎天对望,她有些疑惑,俊美得魅惑人心的擎天,为何眼光冰冷如刀剑,让她的背脊泛起阵阵寒意。

  她局傲地抬起下颚回视擎天,一副不服输的姿态,她不清楚自己为何如此?只知道自己此刻奇异地平静了下来,唯有全神贯注,才能抵挡得住擎天眼中的酷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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