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傍晚时分,楼适桓回到客房中,东方朔等人立即拥了上来。
东方朔首先开口问道:“适桓,事情怎样了?找出是谁⼲的了吗?”
“当然。”一句话,精简扼要!
“然后?”莫仲擎继续问道,他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楼适桓苦笑:“还有什么然后?”
“事情的后续发展呀!”令狐轸有些莫名其妙的说。
楼适桓躺在上,两手放在脑后当枕头,连鞋也不脫,直接跷上膝盖。
“然后嫌犯俯首认罪,灵月沉冤昭雪。”
莫仲擎与令狐轸对看一眼。这小子真有点奇怪!
莫仲擎坐在沿,看着他道:“你今天不对劲。”
东方朔机灵道:“你跟那小师太出了什么问题吗?”
“嗯。”他轻哼。“她知道我喜她,而她也喜我。”
莫仲擎笑道:“傻瓜!这是好事呀!”
楼适桓苦笑:“可是,她要我放弃她,只因她是尼姑。”
东方朔大惊:“然后,你就答应她了?你这家伙”他忍不住咬牙切齿。
“没有!”
“没有?那就好!那就好!”东方朔险些被他吓死。
莫仲擎道:“尼姑也是可以还俗的,更何况,她也喜你,不是吗?”
楼适桓无力的笑笑。“那小女人不愿意离开她的师⽗,因为亦华师太对她有养育之恩。”
令狐轸一笑“她倒是知恩图报的,这样的女人更不能放过!”
“不过,她既然有这样的心意,吃苦受罪的就换成适桓了。”莫仲擎道。
乔驭道:“适桓,我建议你去找她师⽗谈谈。”
楼适桓坐起⾝,看着乔驭。乔驭继续说道:“她不是不愿意还俗,而是不愿意离开她的师⽗。既然亦华师太视灵月为己出,她当然也希望灵月过得幸福快乐。如果亦华师太知道她与你相爱,我相信亦华师太会很乐意将她给你的;更何况,灵月离开⽩云观,并不代表她不知感恩图报,你们一样可以常回观里探视亦华师太,如此一来,所有的问题便刃而解。”
东方朔一边听,一边点头点得很起劲。“想不到驭成了名副其实的爱情顾问了,哈!”
对于东方朔的挪揄,乔驭本来就听若罔闻,其余三个人的耳朵,很自动地将东方朔那些没营养的废话给“过滤”一遍,然后直接左耳进、右耳出,当作没听见。
楼适桓脸上总算有了一点笑意,他拍拍乔驭的肩膀,感谢之情溢于言表。他抬头环视一扫,想开口说点什么,莫仲擎却先一步截断了他想说的话。
“如果你想说些什么感谢不感谢的话,那我劝你省省肥!我们不接试期头上的感谢,若想感谢我们,⿇烦你尽早将灵月给娶回家,然后办一桌盛宴款待我们。轸,你说对不对?”
令狐轸笑道:“对极了!”
说毕,大家哄然大笑。
窗外,夜已深沉,树梢上的月儿昏⻩如梦,而东升客栈的天字号房內却扬起明亮的笑声,五个如兄弟般情的男子,在这宁静的夜晚,感情随著时间的流逝而更加浓厚…
临安将军府一只纯⽩⾊的鸽子翩然降落在一个美丽妇少的手指上。
这个妇少不用说二定是将军夫人,莫琊姑娘是也。而那只鸽子则是东方朔给他这童心未泯的嫂子弄来的,因为她已嫁为人妇,所以不能抛头露面,随著他们一行人去闯江湖,可是,莫琊哪里是这么好打发的?当下,她立即摆出当大嫂的威严,荼毒、躏蹂兼待东方朔,东方朔原本还妄想他老哥──东方戟会拯救他,哪知道,东方戟有了“老婆”就忘了“小弟”眼睁睁看着他被欺凌也没出面说过一句好话。
难道结了婚的男人都是这样的吗?
真是无语问苍天!
俗话说“天助自助者”他这小叔只好摸摸鼻子,给嫂子弄来一只鸽子,并答应她常飞鸽传书告知她一些鲜事,这才牵制住莫琊,他们也才能在外头逍遥似神仙。
待鸽子一降落在她纤纤⽟指上,她马上拉开嗓门,叫道:“东方戟!东方戟!
小朔朔回来了!”
不要怀疑“小朔朔”正是那只鸽子的名字!
她在屋內横冲直撞地找寻亲爱的丈夫,而她指上那只小朔朔竟然“稳如泰山”一点也没有惊慌失措的模样,想必是训练有素,要不就是已经习惯莫大姑娘的忍残对待。
早在莫琊喊第一声时,东方戟便走了出来。
莫琊一见到老公,马上很⾼兴的要冲⼊他的怀抱,不过,她还是不习惯要跨过⾼⾼的门槛,一时失察“砰”的一声,她整个人便往前栽。
小朔朔马上拍拍翅膀,免得跟女主人”同与地板吻亲,并且免费得到土地公公伯伯奉送的満天金条!
“莫琊!”
东方戟差点被她吓出心脏病!他手一伸,让她揽进自己的怀里。
因为知道亲爱的老公从未让她真的与地板接吻,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从他怀中站起来的时候,脸上还是笑眯眯的。
“戟,小朔朔回来了。”
见她没摔伤,他才松了口气。
“我知道,你刚刚说过了。”他一脸铁青,脸⾊不怎么好看。
莫琊马上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一摸,担心地道:“你脸⾊不好呢!是不是最近太虚了?”
她的意思是“太虚弱”因为懒,所以简称为“太虚。”殊不知这一字之差,意思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没事。”他头大地道。“朔在字条上写些什么?”
莫琊一向是很健忘的,他一提起飞鸽传书,她就把东方戟的⾝体状况抛到脑后,兴⾼彩烈地从小朔朔脚上把纸条拿下来,愈看眼睛瞪得愈大。
“咦?咦?这下可精彩了!”
“他写些什么?”东方戟也好奇的问。
她把字条递给东方戟。“你自己看吧!”
东方戟看她一脸笑容,接过字条一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知详情,下回分解’。”东方戟看着莫琊,没好气地道:“莫琊,他就写了这么四句,你就什么都晓得了?”
莫琊莫名其妙的看着亲爱的老公,点头道:“是呀!难道你看不懂吗?”
不会吧?她知道他的老公文韬武略,是当今世上少有的军事政治奇才耶!
东方戟简直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看着那张字条,他道:“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莫琊不知道东方戟轸嘛一脸想气又气不起来的模样,一头雾⽔的回答:“他这话的意思是说,有精彩的事情要发生了,如果要一参一脚,就要趁早。”
“朔真是这个意思?”他还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真的嘛!”她嘟起小嘴,一双妙目看着他,一副“不信拉倒”的样子。
东方戟皱著眉,看着她笑了。
娶到这种老婆,要算他走了运,还是倒了楣!不过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有答案。
莫琊看着亲爱的夫君总算笑了,立即钻进他怀中撒娇道:“戟,朔说这次有好玩的
事耶!我可不可以去找他们?”
东方戟挑起眉。他就知道她脑中又有鬼点子了!
“你是将军夫人,怎么可以到外头去抛头露面?”
“东方朔是将军弟弟,为什么他行,我就不行?”
东方戟捺著子道:“朔的武功⾼強,更何况,他是男子!”
“我得到我师⽗乔驭的真传,轻功出神⼊化,一遇到危险,我可以逃呀!谁追得上我?让我去找他们嘛!好不好?不然──你跟我一道去?”她奷笑。
她的要求总是令他进退两难,又拒绝不得,除非他想领教她的“哭功。”正所谓:太宠子等于是给自己找⿇烦!
扯淡了这么久,东方戟一点答应的迹象也没有,莫琊终于要使出最后的手段。
只见她双手往间一叉,⼲脆地问:“去不去?一句话!”
东方戟最怕她这么说,因为若他不顺著她的意,他就等著瞧她哭得像个小媳妇儿似的模样,而他只要见她掉泪,他就会心疼,不管她的要求有没有理,总之,他就是会觉得自己在残害家国幼苗,是最、最、最不称职的丈夭!
他搂住她。“我屈服了!小东西。”他叹息。
莫琊开心地道:“真的喔?你答应了!你也要去吗?”
他能不去吗?与其放她一个小女人出去,不如他跟著去还比较放心。
“是,我会陪你去。”他无奈地道。
莫琊笑了,她伸出手,轻轻捧住东方戟英的脸庞。
“戟,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他轻叹:“不对你好,对谁好?”
抬起她美丽的小脸,他轻轻地吻住了她。
莫琊──他的小女人…
楼适桓站在⽩云观门外,实在有点想打退堂鼓。跟一个一百零九岁⾼龄的老、老、老师太谈他爱上灵月的事…想到就令人不寒而栗!
看见楼适桓那种哭无泪的表情,东方朔真想笑!
“进去吧!你站在外头有一刻钟啦!”东方朔推了他一把。
楼适桓冷不防被往前推了两步,马上又缩回来四步,继续对著门口“站岗。”
这情形看得莫仲擎都想笑了。“适桓,你到底打算站多久!”
破天荒的,楼适桓居然回答:“能站多久,就站多久。”
令狐轸奇道:“难道你不想娶灵月小师太了吗?”
“当然要!”
这句话,他可是非常笃定的!
“你以为你站在这里,灵月小师太就会从天上掉下来,变成你的老婆吗?”东方朔道。
“我…可是…”他当然想把灵月给娶回家,但是,要和一个前朝遗老般的老师太谈这种旑旎浪漫的爱情故事,说实在的,那种滋味实在是“还可是?快去啦!”莫仲擎笑着将他推进⽩云观的玄关內,然后退到⽩云观外,朝他做了个“加油”的表情。
楼过桓只好摸摸鼻子,走⼊⽩云观。
正在佛堂礼佛的灵海一见到楼适桓,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把写在她的脸上道:“咦?楼施主,您今天来到⽩云观,有什么事吗?”
他差一点就想转头溜了,可是,一想到灵月那张清灵如⽔的俏颜,他只好在肚子里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想求见定闲师太。”
灵海有丝愕然。“楼施主,您…想求见定闲师太?”
“是的。”
很少人会求见定闲师祖的,因为她不轻易接见任何人。不过,既然是楼适桓,她也就点点头,说道:“请楼公子稍后,灵海马上为您通报。”
“谢谢师太。”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
原本他还奢望能见灵月一面,可是没有!老天竟然待他如此残酷,居然连她的影子也没有见到!
他佯装镇定的站在一旁,看似潇洒写意,其实光听那些念经声,再加上心中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他简直快要因过度紧张而休克了!
就在他等到快要睡著之际,灵海带著笑容走过来了。
“楼公子,师祖愿意见您,请这边走。”
愿意?该死!为什么不拒绝呢?呕,不!不能拒绝,否则,他跟灵月之间就没戏唱了!
“谢谢。”
楼适桓在心底又叹了口气,跟在灵海后头。
穿过弯弯曲曲的回廊,走过主屋,越过一座庭园,再绕过一个池塘,灵海终于在一幢小屋外停了下来。
“这是师祖的起居室,她老人家不问世事已经很久了,所以,她搬出主屋,一直住在这儿。”
灵海恭敬地敲了敲门,从屋內传来一个苍老的女声:“请进。”
楼适桓望了灵海一眼。灵海对他笑一笑,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进去了。楼适桓朝她作了个揖,开门走进屋內。
定闲师太的屋子內纤尘不染,一方光斜斜地从窗外了进来,屋內缭绕著淡淡的檀香,而这个味道使他想起了灵月。
然后,他看到了定闲师太一个苍老的妇人坐在蒲团上,一袭⽩⾊缁⾐,虽然看起来有些老旧,但很⼲净。她的面容含笑,非常慈祥。
楼适桓恭恭敬敬地向她行了个礼。“定闲师太。”
“请坐,楼施主。”她的声音慢条斯理,神闲气定。
“谢坐。”他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听灵海道,楼施主想见贫尼,不知施主有何指教?”
“晚辈…”看着定闲师太,楼适桓仍然难以启口。
“若施主有用得著贫尼之处,贫尼自当为施主效劳。”
“定闻师太言重了!晚辈想向您讲教一件事,是是关于”他顿了一下,终于勇敢的说了出来。“感情!”
楼适桓视定闲师太的目光,却发现她并没有如他所预料的惊愕。她只是含著笑意聆听,好像她早就料到这是他此次前来的目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可否说来听听。”
见她并没有对他说出“⾊即是空,空即是⾊”的大道理,他安心了许多。
“晚辈喜的女子,既不是一位千金,也不是一般的姑娘家,她…她是一个女尼。”
定闲师太有丝惊讶,而后却微笑了。“灵月?”
就算此刻让他见著蟑螂倒立著走也不会让他这般吃惊!
“定闲师太”他俊脸乍红。
糗了!糗了!她怎么会知道呢?
“楼施主,你不必如此吃惊,这只是贫尼的揣测而已。”她依然是一脸平静。
“亦华银贫尼提过,灵月那妮子近来瘦了许多。”
“晚辈…”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笑一笑。“你想娶她为吗?”
“是的,但她不愿离开师祖与师⽗。”
她叹口气:“唉!她一向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她突然看向楼适桓,眼睛又亮又有神“你之所以找出私蔵袈裟的嫌犯,是不是为了灵月?”
什么事都瞒不过她老人家!
楼适桓承认了。“是!”定闲师太笑了。
“那么,把灵月给你,贫尼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楼适桓心中涌进了狂喜!他很感动,非常感动,没想到定闲师太这么好讲话,亏他之前提心吊胆了老半天,差一点肠胃闹⾰命!
“谢谢您。”
定闲师太慈祥的看着他,道:“我会尽快找亦华谈谈这件事,我也会将这件事告诉灵月,问问那孩子的想法,尽快给你好消息。”她轻叹:“灵月那孩子,和菩萨只有十七年的缘份,这是贫尼的师姐在看见灵月之后所说的,如今她走了,可是她的预言却成真了。呵呵!这是天意,逃不掉的。”
楼适桓站了起来,朝定闲师太行礼。“定闲师太,谢谢您。晚辈告辞!”
“楼施主,贫尼不送了。”定闲师太微笑道。
楼适桓辞别了定闲师太后,退了出来。
今天天气很好,鸟语花香,而楼适桓的心情在刹那间开阔了许多。
走出⽩云观,东方朔等人还在外头等著他。
看见他走了出来,东方朔率先问道:“成功了没?”
楼适桓露出朗笑:“还用说吗?”
“那个定闲师太…”
“她老人家非常开明。”他想了想,觉得表达的还不够好,于是再加上一句:“她很慈祥,就像我一样。”
灵云愣愣地看着灵月,一句话也不说。
灵月师姐这几天真的很奇怪!常常一个人闭目打坐,谁也不理。她平常话就不多,今天却更少,常常大半天都没听到她讲一句话,连笑容也少了。
“师姐!”灵云轻喊。
灵月睁开眼睛,笑了笑:“什么事?”
“你是不是⾝体不舒服?”
灵月睁大眼睛。“不舒服?没有啊!”“还是有心事?”
灵月一怔,换她看箸灵云。“你怎么会问这些?”
灵云担忧的看着她。“我觉得最近师姐好像心事重重,愁眉不展…”
“我很好,你放心。”
她只是想办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并且让自己的脑筋不至于空⽩而已。
“可是…你最近瘦了很多,饭也吃得很少”
“是吗?那我再多吃一点好了。”
看着灵云忧心仲仲,如此关心自己,灵月真有说不出的感动。灵云一脸言又止,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灵月微微一笑:“真⾼兴你这么关心我。”
灵云摇头摇。“师姐,你心情不好,是不是和!灵和师姐拿走师⽗袈裟的事有关?”
灵和是因为嫉妒亦华师太比较偏爱灵月,因而才起了报复之心。
灵月额头,強迫自己不再去想过去的事。
“师姐?”看她脸⾊苍⽩,灵云吓坏了!
灵月勉強一笑:“别担心,我没事。”
“可是”
门口传来敲门声。“灵月师妹!”
灵月忙打开了门,见著来人后喊道:“灵晨师姐。”
“亦华师⽗要你随她老人家去向师祖请安。”
“是。”灵月回头看了灵云一眼,朝她笑一笑,而后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