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黑黯的天际布満了乌云,黑庒庒地一片,看不见一点星光,空气中泛着一股夹杂着青草香气的气。尽管还未到夜午,空旷的田地像是荒郊野地,格外地森。
江爱琳望了一眼天⾊之后,蹙着眉担忧地道:“真的要去吗?看这天⾊,是快下雨了。”
表叔的女儿佳珍一脸豪气“爱琳,你在台北住久了,都忘了我们小时候在乡下玩的情景,我们这些农家出⾝的姑娘胆子最大了,今晚这天气不过是了点罢了,没什么!”
“可是…”江爱琳心有犹豫。
众家姊妹们讨论了片刻后,很快地作了决定,异口同声道:“为了未来的幸福,风雨无阻!”
“啊?”江爱琳脸⾊有些为难。“可是…”
“嘿,你答应在先,不可以反悔!”淑芬先声夺人。
“走吧、走吧,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快去快回!”众姊妹们个个提着手电筒,准备出发。
江爱琳心里虽然紧张万分,但碍于之前的承诺,也只好提着手电筒跟着众姊妹,浩浩地出发。
天气很冷!
江爱琳冷得发抖,田地里异常寒冷,再加上视线不佳,随便一个风吹树摇,都能让江爱琳吓得半死,
“啊啊…那里…有、有、有人影…”江爱琳紧抓着大伯的女儿丽青,指着一处暗影,抖着声音道。
“在哪里?在哪里?”闻言,佳珍吓得立即靠了过来。
“啊…鬼呀!”不知是谁忽然大叫。
“别鬼叫鬼叫的,自己吓自己!”丽青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刚刚出发前是谁说,『我们这些农家出⾝的姑娘胆子最大了』?”
佳珍瘪着嘴。“人家…人家…”
江爱琳紧紧靠着佳珍。“我、我们要不要…要不要回去算了…”
六叔的女儿圆圆嚷声反对。“都出来了,当然要拔了葱再回去,否则下一次还得再等上一年。”
“对、对。”芝玲连声称是。
一群人小心翼翼地摸黑前进,绕过一处矮棚,正当大伙的神经都绷到顶点之时,一阵“小⽑驴”的音乐铃声骤然响起,让大伙吓了一大跳!
“啊!”江爱琳愣了愣,许久才发现是自己的机手,她几⽇前又换过铃声了。
“是我的电话啦,不好意思。”
“呼…”众家姊妹呼出一口气。
等江爱琳摸到电话要接起时,铃声已断,对方没有显示电话号码,江爱琳不知是谁来电。
圆圆看看表后,朝大伙道:“好了、好了,我看大伙就在这里先暂时分开,各自分头去拔葱,半个小时之內回到这里集合,再一起回去。”
“啊?为什么要分开进行?”江爱琳嚷道。
“这事本来就要私下做,不然怎么叫作『偷』?”圆圆⽩了江爱琳一眼。
“啊…呃…』
“好了,就这样,半个小时后见。』佳珍说罢便催着众家姊妹去拔葱。
“不…不要…”江爱琳嗫嚅地反对。
佳珍回头瞪了江爱琳一眼。“爱琳,你的年纪最大,不要这样紧张兮兮地,勇敢一点。”
“呃…”江爱琳顿时失去了害怕的权利,只能点头回应。
没多久,众人散开,江爱琳孤伶伶地立在原地:心里七上八下,紧张地不得了。
一阵冷风吹来,她拢紧领口,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道地的都会女子,乡村生活似乎已经离她非常遥远。
算了、算了,既来之,则安之,还是赶紧拔到葱之后,回来和大伙碰面。
突然之间,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在小棚內响起,她陡地一惊,失声尖叫“啊!”伴随着惊叫声,她脚底跟着一滑,一不小心跌坐在地上,可怜的小庇股先着地。
“啊…好痛!”
一团黑影由棚里缓缓移动而出“咕咕咕…”走出来一只公。
“呃?”江爱琳愣了愣,瞪着眼前这只四周张望的公。
她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原来只是一只。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鲍闲闲地走开,丝毫不将她这个生人给放在眼里。
呼出一口气,紧张的神经梢梢松弛,江爱琳颤巍巍地站起⾝来,继续往田里前进。
黑暗的四周,气氛诡异,像是鬼魅随时会出现似的,江爱琳一路上提心吊胆,没想到天空忽然飘起⽑⽑细雨。
“真的下雨了,”江爱琳望望天空,又见一旁有另一处低棚,于是打算先到棚下避雨。
棚里似乎有什么不明物体沙沙移动,江爱琳先是一惊,但心想可能又像
之前一样只是一只,于是安慰自己不要太在意。
冷风呼啸而过,江爱琳背脊不噤一阵发凉。
“不、不会是鬼吧?”她害怕地自言自语,全⾝神经呈警戒状态。
此刻的她十分后悔参加姊妹们这项“偷拔葱、得好胥”的冒险活动,她怕“好胥”都还没找到,就已经先摔死在田沟里,不然也有可能活活被吓死了。
怱然间,有一大型物体猛地趴上围篱,栏杆和铁链击撞下,在宁静的深夜里造成不小声响,那不明物体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叩叩”声,江爱琳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不住地尖叫。
“啊…啊…救命啊…”仓皇间,她也无暇看清楚究竟暗处里的是什么东西,心底一阵惊慌,紧接着一不小心又跌了一跤,这次的运气比较好,整个⾝子摔进了成堆的⽟米粒中,没有跌个四脚朝天
“滴滴滴滴…”
“小⽑驴”的铃声怱然再次响起,她挣扎着起⾝,无奈⽟米粒滑,好不容易才坐起了上半⾝。
“叩…叩…”这声响像是她老爸觉睡打呼的声音。
咦?
这声音听来实在十分悉,江爱琳平定受惊的情绪之后,抬头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一只…猪?
一只体形庞大的猪正以前脚趴在栏杆上,以上对下的势姿看着这个正坐在它食物上的奇怪女人。
眼前的情况让江爱琳不噤失笑,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不小心摔到猪圈里的猪饲料上!
不仅如此,就连⾝体、头发、⾐服,全染上了猪圈的气味!
喔,老天爷!
“小⽑驴”的铃声持续响着,江爱琳这次很快地就在⾝上摸到了行动电话,无奈地长长地喂了一声。
“喂…”
“爱琳?”
江爱琳一听是宋浩霆的声音,又想想自己目前的境况,着实哭笑不得。
“是,是我。”
“新年快乐。”
“哈哈,新年快乐。”江爱琳忍不住大笑。
“笑什么?”
江爱琳稍梢收敛笑声,但仍闷闷地笑着。“没什么。”
“你在哪里?”
她在哪里?
“哈哈…”江爱琳又忍不住放声大笑,一手往前额一拍。“我在哪里?哈哈…你绝对猜不到。”
她此刻正毫无淑女形象地坐在成堆的猪饲料上,⾝旁有几只大猪、小猪作伴,头上还有稻草,⾝上的气味就更是不用提了。
宋浩霆沉昑了片刻后道:“我问了个傻问题,今晚是除夕夜,你自然是和家人在一起了。”
江爱琳放开怀地大笑,银铃般的笑声透过电话传进他的耳里、心里。
“哈哈…你猜错了,我现在正在一处田园里,举头可以看到満天乌云,坐在成堆的⽟米上,⾝旁还有猪朋友作伴,思,有一只小猪似乎很喜我呢,哈哈。”
宋浩霆在话筒那边,蹙着眉“你没事吧?”
“没事!”她此刻心里十分清明“我好得很,你呢?”
“我一个人。”
“嗄?家人呢?”
“我是独子,⽗⺟都住休士顿。”
听到他一个人度过除夕夜,江爱琳心里滑过一抹不舍,她忽然觉得自己其实拥有很多,有⽗有⺟,还有一群有着冒险精神的姊妹淘。
她怱地道:“要不要我去找你?”
“不用。”
“没关系,我可以上台北去。”
宋浩霆沉昑了片刻“你真的想来?”
江爱琳心头隐隐漾満一股复杂的情绪,经过今晚的“冒险犯难”一种莫名的情感在体內不住地澎湃,转换成一股想马上见到他的冲动。
“当然。”
“那…好吧。”
“那你等我,我收拾完东西,马上出发。”她挂了电话之后,七手八脚地自⽟米粒中站起⾝。
她脚步轻快地离开猪舍,想见到他的望渴在她心里酝酿成一股力量,让她不再害怕黑暗,尽管半路上她又跌了一跤。
“唉哟…”但当她仓促问随手往⾝边一抓时,才发现,她抓到的竟是…一把葱?
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紧紧抓着葱,回到家里,向⽗⺟嚷了一声再见之后,澡也没洗、⾐服也没换,就急忙地跳上她的小车,驱车赶回台北。
江⺟追了出来,一路喊道:“你这么早回台北做什么?”
“喂猫!”她头也不回地朗声回答。
“你不能走呀,村长的儿子你都还没见哩,你现在走,我要怎么跟人家讲去…回来…回来…”
…。。
江爱琳花了五、六个小时才由台北到达老家,回程,江爱琳只花了二个小时,便回到了台北这个繁华的都市。
也许是大部分的人除夕夜都待在家里和家人团圆,⾼速公路上的车嘲也不多,又加上她归心似箭,一路上狂飙到时速一百二,回到住所,不过才晚上十一点。
她打算先回到公寓去洗掉她这一⾝臭味,换上一件⼲净的⾐服之后再驱车去见他,没想到她才一出电梯门,便看见宋浩霆那颀长的⾝影,斜倚在她的门口,似是等候多时。
“你?”
“爱琳?”宋浩霆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裳凌肮脏的她,惊讶道:“你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我…”江爱琳愣了愣,笑道:“一言难尽。”
宋浩霆一把攫住她一只手臂,一脸担心地就着门前的微弱光线,打量着她的面容“你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被抢?还是…”
瞧他紧张地脸⾊都变了,江爱琳闷闷笑出声“呵呵,你紧张我?”
“你还笑得出来?”宋浩霆蹙着眉,这下子他真的确定她一定是被吓傻了,心里一急,下一刻双臂就紧紧地将她拥⼊怀里。“爱琳,告诉我,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别抱我、别抱我,我的⾐服很脏。”江爱琳呀呀大叫。
宋浩霆又发现她的手里紧抓着一把葱。“这是什么?”
“呃…葱啊”
“你究竟去过什么地方?为什么手上还握着一把…葱?”
宋浩霆担忧的神情令江爱琳心里陶陶然,
怱然间,宋浩霆发现她⾝上有一股奇怪的异味,不噤稍稍放开她,认真地嗅了嗅。
“这是什么味道?”
“哈哈…”江爱琳忍不住大笑。“你猜猜看?”
宋浩霆皱着眉,一脸认真地再嗅了嗅。“像是…猪圈的味道?”
江爱琳笑得不可抑止。“答对了!”
宋浩霆两手攫住她两边肩膀,一双长眸紧紧地瞅着她。
“好好地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爱琳掏出家里钥匙。“先进屋吧,我再好好地告诉你。”
…。。
一进屋后,江爱琳第一件事情便是跳进浴室,将自己彻底刷洗一番,而宋浩霆便倚在浴室门边,隔着门,听她边浴沐、边解释她今晚的奇遇。
没多久,江爱琳浴沐完毕,一⾝清香离开浴室。
宋浩霆眯着眼,望着刚出浴后的她,一阵热炽。
她的小脸红通通地,头上还包着⽑巾,望着他那沉醉的眼神,她隐约地意识到两人间目前这暧昧的气氛。
他朝她上前一步,她娇羞地垂下眼睫:心跳隐隐速加。
宋浩霆端起她柔嫰红通的小脸,突然放肆地吻她的办,沙哑地问道:“你的猫呢?”
她一⾝清新的香气与温暖的体温,让宋浩霆着了魔。
“呃…”江爱琳让他吻得意情,全⾝虚软。“回家之前已经…呃…送去宠物医院…”
他环抱住她“这么说来,今晚这里只有我和你两个人?”
“呃…嗯…”江爱琳低,酥⿇的感觉传过全⾝。
尽管沉浸在情中,江爱琳仍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真的很喜这个男人,喜他的吻亲、他的拥抱,更喜他那具略侵的眼神。
她无暇问及他究竟将她搁置在心里的那一个地位,他薄润有型的瓣已经熨上了她雪⽩温热的颈项。
“你好香。”他一手扣住她细致的⾝,让她的⾝子更加贴向自己。
“我相信澡洗前,你一定不会这么说我。”
他低笑。“以掉⼊猪圈里的标准而言,你仍是香的。”
江爱琳轻笑出声,他的话总是如此悦耳,令她心神漾。
不知何时,她⾝上所披的袍浴已经掉落于地,宋浩霆強壮的臂膀将她横抱于前,大步踏至她的香闺,将她轻柔地放置柔软的上。
“爱琳…爱琳…”他含糊地唤着她的名。
“呃…浩霆…”她的肌⾁紧绷,不断地低。
“爱琳…可以吧?”宋浩霆热炽的眸子微眯,深深地望进她蒙的眼里。
“我…”江爱琳心里一片慌。
宋浩霆沙哑的嗓音似乎正承受某种庒抑。“如果你不想,我不会勉強你。”
“不,别走。”
但他褪下衬衫时,她怱地回想起“女百科全书”里的一帧男人体构造图,情霎时冷却了一半!
她的脸顿时红得像苹果,稍稍推开他。“等等,等等。”
“嗯?”宋浩霆已无法再等待,一手仍紧紧地扣着她的⾝。
“把灯关掉、把灯关掉。”她不住地轻嚷着。
宋浩霆一边吻着她,一边找寻头灯的开关,好不容易将灯啪地一声关掉,江爱琳又急忙叫道:“把灯打开、把灯打开。”
宋浩霆皱着眉,又摸黑找到开关,扭开灯。
她究竟在搞什么鬼?
江爱琳羞怯地睨着他,一脸言又止。
“怎么了?”
“那个…呃…”她支吾了半天,才小声地嗫嚅道:“那个…嗯…『东西』在菗屉里。”
“什么东西?”他一时没有会意过来。
江爱琳羞红了整张小脸。“就是『那个』嘛。”
“嗯。”宋浩霆会意过来,不噤一脸暧昧地挑挑眉。
江爱琳不安地睨着他“你不会认为我太开放吧?”
“怎么会?那是对一个正常的男人最直接的鼓励。”
“呃…”江爱琳忍不住扬起一抹笑花,灯光很快地被扭暗,但并未全部熄灭。
“笑什么?”
“没什么。”
宋浩霆紧瞅着她,喉间发出低沉的声音“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笑起来的时候,很美!”
他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怱地蹙紧眉峰,眼神讶异地瞅着她。
“你是…第一次?”
“是、是又…如何?”
“你确定?”
“我已经是个三十岁的女人,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她晶莹的眸子紧瞅着他,并且努力地不让自己脸红。
宋浩霆不语,沉昑了片刻。
江爱琳窘迫地等着他的答案。
过了片刻,他缓缓道:“你…之前没有过男朋友?”
江爱琳怱地微微不悦地皱眉,一手揽住他的颈项。“别说这么多了,难道三十岁的女人一定得有经验?”她只想将宝贵的第一次,给她深爱的男人。
“我…很荣幸。”他喃喃地道。
“浩霆,我…呃…”江爱琳忍不住想将自己心里狂的感受告诉他,她好像真的…爱上他了。
“嗯?”
她摇头摇,将另一只手臂攀上他的颈子。“没什么,吻我。”她沉醉的容颜像是一朵盛开的玫瑰
窗外怱地响起一记似雷声的大巨声响,接着闪过一阵亮光,幽暗的室內登时得到片刻的光明。
“浩霆。”
“嗯?”
“外头好像放烟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