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晚,正准备打烊的舒梦筠,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还没做,那就是…“敦亲睦邻”
她才刚搬过来没多久,店也才新开张,差点忘了该去隔壁的店家打声招呼。在“完气美人铺”隔壁,是一间叫“幸福专卖店”的⽔晶精品店,是一个名叫“小花”的年轻女孩开的。舒梦筠跟她见过几次面,打过招呼,却还没有正式拜访过人家。
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赶紧趁人家还没打烊之前先去表示友好一下吧。
来到“幸福专卖店”还好,灯还亮着,那可爱的老板娘也还在里面,店里还有个⾝穿黑灰⾊西装的男人。
梦筠轻敲玻璃门,走进店里。
“你好,我是隔壁新搬来的邻居,我叫舒梦筠。”她对小花说话温文有礼,举*手投⾜落落大方。“这是见面礼,很⾼兴认识你,以后还请多照顾。”
“哎哟…不用这么客气啦!这样歹势啦…”小花的个开朗活泼,自然不做作。大大的眼眸,鬈翘的睫⽑,像个可爱的洋娃娃。纯真中却总是少了一筋。
舒梦筠往后一瞧,柜台边坐着一个穿着十分讲究的俊美男子,柜台上还放着两杯红酒。
看这情况,不用猜也知道。“那是你男朋友啊?”舒梦筠附耳小声地问道。
“嗯。”小花甜藌地回答道,完全一副热恋中女人的表情,
“好幸福ㄟ。”舒梦筠虽然外表冷,但碰上小花这种童心未泯的小女孩,也忍不住睹起玩笑,两人一见如故就像好朋友。
她礼貌地向男人点头,对方也微笑致意。
“哇,你的项练好漂亮喔,这是什么宝石啊?”舒梦筠忽然看到小花颈上挂着一颗超大的紫⽔晶。
其实,要不看到也很难,因为它实在是太大、太亮了。
这时,男人用手扶住额,低下头,显得有些尴尬。那颗宝石级紫⽔晶是他送给小花的订情物,但它原本应该是要珍蔵在博物馆或险保柜中的,偏偏小花却说那代表着他对她的爱,所以她一定要把它挂在脖子上…
“这个啊,是紫⽔晶啊,很漂亮厚!”小花笑咪咪地说着。
“真的很美…可是,挂在脖子上会不会太重了一点啊?”梦筠怀疑地问。
一旁始终没加⼊谈话的男人这下头垂得更低了。
“不会啊!我都戴着它觉睡耶!而且紫⽔晶可以帮助睡眠,还可以开启智慧,更重要的是,它可以稳定两人的爱情喔…”小花又开始介绍起⽔晶的神奇功能。
男人摇头摇,实在是听不下去,终于忍不住出声。“管小花,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晶就是二氧化矽,比重二点六六,硬度七,你怎么老是要相信那些没有科学据的传说嘛。”他谈若星可是梦芝星珠宝集团的总裁,对珠宝有着非凡的认识以及鉴赏力,怎么听得下小花对⽔晶的这种解释。
“谁说的?我戴着它觉睡真的睡得比较好嘛,也不再失眠喽!”小花不平地辩解着。
“失眠!”舒梦筠皱着眉。怎么现在失眠的人这么多?她看了看小花的脸⾊,然后很正经地说:“其实,失眠的话…我建议你可以多吃百合、莲子,还有红枣,这些对清心安神都很有效果,还有板蓝对睡眠也很有帮助,要不要我帮你抓几帖葯?”
小花愣了一下,说失眠只是随便说说,怎么她这么认真的要帮她抓葯啦?
这时,门口出现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不对吧,失眠,还是应该要看医生吃葯喔。”傅心宇从门外走了进来,刚巧听见她们的谈话。
暗心宇和谈若星是大学时代的好朋友,自从小花和谈若星正式往后,傅心宇就变成了“幸福专卖店”的常客。
他晚上下了班,本来想再刻意经过“元气美人铺”心想也许能再见到那美女中医师一眼,结果里面没有人,没想到却在“幸福专卖店”里遇到了她。
舒梦筠回头一见是他,忍不住翻了个⽩眼。又是他?她怎么这么倒楣?
眼见傅心宇一走进店里,舒梦筠的脸⾊便马上沈了下来,聪明的谈若星马上就看出来,这两人不仅认识,而且可能还有过节喔!
“看西医?服用葯物?”舒梦筠不屑地撇嘴。“你知道一颗西葯可能会在人体內残留三十年吗?现代人动不动就吃葯,难怪体质愈来愈虚弱。”
中医嘛,注重的当然是养⾝,吃西葯只是治标不治本。
“哦,不,姐小,你这是错误的观念喔,如果一味排斥服葯,反而会失去治疗的最佳时机呢。”傅心宇走近舒梦筠,⽪⽪地笑着。“其实,只要经过专业医师正确的诊断与处方,葯物是绝对全安的。”
当然,那个专业医师,指的就是他自己喽!
小花在一旁听得傻眼。哇塞,原本只是在讲紫⽔晶的问题,现在却已经变成了中、西医的抗争了耶!
“哼!”舒梦筠冷嗤一声,转过头去,对小花露出微笑。“不好意思,时间太晚,不打搅你们,我先走了。”
“没关系,留下来一起喝一杯嘛。”傅心宇还是那副痞样。
舒梦筠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便转⾝走出“幸福专卖店”玻璃门匡啷一声关上后,小花和谈若星忍不住笑了出来。
“傅医师,没想到你也有对女人吃不开的时候啊?”这回,谈若星终于有机会报一箭之仇,好好消遣他了。
暗心宇一向都是全医院里最受的⻩金单⾝汉呢,今天竟然也会吃瘪?
“什么吃不开?你没看她刚才看我的眼神?那本是已经煞到我了!懂什么呀你?去…”傅心宇自动拿起酒杯。
“呵呵,傅医师,我看,我还是送你一颗这个吧!”小花开心地抱出一颗粉⽔晶球。“你只要对它许下一个愿望,然后把它放在头边,就可以增強你的爱情运喔…”
小花继续热情的解说,两个男人却毫无趣兴。
“来,⼲杯…”两个男人自顾自地拿起酒杯。
开玩笑!以他傅心宇旺到不行的桃花运,他的爱情,还需要粉⽔晶的帮忙吗?
“怎么样,还不承认?你本就是踢到铁板了吧?”谈若星得意地扬了扬眉。
听刚才傅心宇的回答就知道,这两人果然认识,而且可能还发生了点“过节”不过谈若星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因为,据他对傅心宇的了解,像舒梦筠这样又冷又酷的女人,绝对能挑起他的“战斗力”
“放心,我傅心宇的字典里可没有『铁板』这两个字。”他还是意气风发,自信満満。
不管是铁板还是冰山,碰上他都会自动融化,没听过百练钢也能化为绕指柔吗?或许,这座冰山只是大了一点,但他只要再加⾜火力,绝、对、没问题的啦!
想到这里,傅心宇一口饮尽杯中的红酒,放下杯子。
“你们俩慢慢喝,我有事先走。”他站起⾝,决定现在就要去加点火力,燃烧那座冰山。
这样的举动看在好友眼里,可是再清楚不过了。谈若星不噤在心里窃笑…这么沈不住气,还说没遇到铁板?
…
暗心宇匆匆走出“幸福专卖店”来到隔壁的“元气美人铺”
看到舒梦筠正在里头收拾东西,他松了一口气,还好,她还没打烊。他深呼昅,挂上死人的招牌笑容,推门进去…
听到店门被打开,舒梦筠抬起头,看到傅心宇,她没有生气,反而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怎么又是你?”
这句话又直击傅心宇的心脏一拳。
他调整一下僵掉的笑容。“姐小,我只是觉得你刚才对西医的认知有点错误,所以…”
“想纠正我?我劝你别浪费时间了,你当你的医生,我开我的葯铺,本毫不相关。”她昂起头,冷着脸。“何况如果你真的认为中葯没有用,那为什么昨天下午还要跟我买十包『夜好眠』?”
“喔…那些葯其实是买给我老妈吃的。”傅心宇正想找机会反击她呢。“其实我正想跟你说,那些葯一点也没效耶,我妈昨天喝了一包,一样打牌打到天亮,精神好得很。”
“拜托,这位先生,中葯是要长期服用,还要搭配良好的生活作息,才会有效果。如果吃了中葯还要熬夜打牌到天亮,那就是个人生活习惯的问题,怎么能怪葯没效?”连这点都搞不清楚,舒梦筠简直懒得跟他解释了。
“但如果是吃我们西医开的助眠葯,我就可以保证让你一觉睡到天亮啊!”他不服输地反辩着。
其实,很奇怪,男人总是爱跟喜的女人拌嘴,或许,女人也是一样的。
“那是強迫睡眠,即使睡醒了也不会感觉精气神満,本是治标不治本。”
“但至少可以真正有效地解决病患的问题和痛苦。”
“我们中医讲求的是自然养生,找回真正的健康。”
“我们西医是要解除病患的痛苦…”
其实,他们心里都知道,中医与西医如果能相互为用、截长补短,那是最好的了。可是为了争一个面子,两人互不相让的吵了起来。
“这位先生,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我不知道你在这边跟我纠这个问题做什么?不过我现在已经要打烊了,请你离开。”舒梦筠冷着一张脸,简直是咬着牙,一字一句从牙里迸出这些话。“还有,如果你对中医有这么深的成见,请你以后不要再上门了。”
这倒有点像“戏凤”里的李凤姐要赶走正德皇的剧情,只不过舒梦筠现在可是⾝兼李凤姐和大牛的角⾊。
唉!又一次挑战失败…
人家都要关店了,傅心宇也只好打道回府。
夜里温度有点低,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女人他可见多了,不过像她这样美丽、难把、对他还凶巴巴的,他还是第一次遇上呢。
…
隔天一早,傅心宇在上班前,特地绕到“元气美人铺”想再见见那美人中医师一眼…
咦!
暗心宇愣在店门口。奇怪,怎么十点了还没开门?该不会是昨天被他吓到,今天不敢开店了吧?
哪有这么严重啊,我又不是什么态变⾊情狂…傅心宇有些失望,一路碎碎念着走回医院。
今天轮到他在急诊室当班,可千万不能耽误到上班时间,虽然平常总是一副吊儿郞当的模样,不过对这份神圣的职业,他可是非常的认真严谨。
同一时间,就在路口的转角,舒梦筠正站在行银提款机前。今天又到了房租的⽇子,她准备先提好钱,再回“元气美人铺”开店。
把领出来的钱放进⽪包,她转⾝准备要过马路,此时,两个男人骑着一台摩托车从远处向着她疾冲而来…
舒梦筠才刚意识到可能有危险,后座的男人已经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包,摩托车以飞快的速度呼啸而过,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拖倒在地上!
还好,⽪包的带子断裂,她只是被重重摔在地上,但击撞力量太大,整个人几乎昏了过去…
“姐小,你还好吧?”路人纷纷向前围过来关心。
“快警报!”路人充満正义感。
“还是叫救护车无吧!”其实,这个社会还是温情満人间的。
就这样,舒梦筠在温暖的社会大众扶持下,被救护车送进了急诊室。
…
急诊室里总是闹哄哄的一片混。
暗心宇才一走进大门,马上传来护士的叫喊声。“傅医师!你快来,刚送来一位被机车抢劫的病人,⾝上有好几处伤口…”
暗心宇马上抓起一旁的⽩袍套上,冲进急诊室。
病上躺着一位女病人,旁边站着两位察警,似乎正在问话。女人侧着脸,长发遮去她半张脸庞。
“对不起,请先让我看看病人的伤势好吗?”他来到病前,推开两位察警。
女人转过⾝,傅心宇一看,惊讶得差点没大喊出声。
“怎么会是你…”没想到这个受伤的病人,居然正是他的美丽女中医师。
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在医院的急诊室见到她。
“你…”舒梦筠这才发觉到,眼前这位穿着⽩袍的医生,居然是昨天那个上门搭讪的无聊登徒子。天啊!她真想死了算了,怎么会落在他手上啦…
“她怎么了?是怎么搞成这样的?”见她⾝上有好几处伤口,⾐服也磨破了好几处,他竟然心痛、心急得像是她的家人般,盘问起⾝旁的察警先生。
“机车抢案啊,还好只是⽪包被抢,人没有怎么样。”察警甲说道。
“是啊,幸好⽪包断了,否则万一再被拖行一段距离,伤势恐怕就不只是这样了。”察警乙补充说明。
“什么叫人没怎么样?伤成这样还叫没怎么样?”傅心宇像病人家属般忿忿不平地指责。“你们这些民人保⺟是怎么当的?难道你们不知道这样很痛吗?”傅心宇的声量已经引起急诊室里其他人的注意。
这样反常的行为不仅让察警先生为之错愕,也让一旁的护士姐小不知该如何是好。
“傅医师,还是先看看病人的伤势吧…”护士姐小碰了碰傅心宇的手臂,他这才从“伤者家属”的⾝分,回归到医生的角⾊。
“来,让我看看你伤到哪里…”他温柔地说道。
“不、不用了,我没事,只是一些小擦伤而已,回家自己搽点红葯⽔就好了。”舒梦筠试图起⾝,只想马上想逃离现场。
“不行,舒姐小,你一定要让医生好好检查一下,这样我们做民人保⺟的也才能比较放心。”伸手阻止她的竟是察警甲、乙两人,他们被医生⾼度的爱心与责任感所震撼,也开始认真关心起她来。
“是啊,快让医生检查一下吧。”一旁的护士姐小也帮忙劝说着。
“不用,我真的没事…”她再度起⾝,却又被护士与察警拦下。
“舒姐小,还是先治疗你的伤势比较重要,我们待会儿再来问案情好了。”两位察警决定先离开病房,好让这位医师好好工作。
“不,我没有关系…”她几乎要大喊起来了。
“听话,乖乖躺着别动。”傅心宇庒住她的手臂,柔声说着,同时拉起她的⾐袖,仔细检查伤口。
不知怎么回事,他才轻轻按住她的手,却让她安静了许多。
“跟你说过我没事,只是一点擦伤而已。”她故意显得有些不耐烦。
暗心宇没理会她,只是专心地检视着她手臂、膝盖、脚上的每一处伤口。虽然如她所说,都是一些还算轻微的擦伤和瘀青,但他看在眼里,却仿佛比真正受伤的她还疼。
“这里会痛吗?”他按了按她的脚踝。
“噢!”她痛得叫出声,却还是嘴硬。“不会。”
他又加了点力道,使力一…
“啊…”“应该是扭伤了。”他笑笑。真是的,⼲么跟医生闹脾气呢?
“我没事,我可以下走路…”她真的不想让他触碰到自己,这实在是一种莫名的尴尬。
暗心宇却像完全没听到似的,继续拉开她的⾐袖和裙摆,那一处处的擦伤简直让他心疼到极点…那伤口上沾着尘土和⾎迹,这样细嫰完美的肌肤,怎能容许这样的伤害呢!
“拿酒精、优碘和消毒棉给我。”傅心宇转头对护士说。
“傅医师,这些工作我们来就好了啦。”护士说道。本来嘛,医生本来就是来替伤者确认伤势,既然没骨折,又无內伤,清洁伤口、消毒、上葯这种事给护士就行啦。
“把葯品拿来,我要亲自替她上葯。”他这么回答,连护士都吓了一跳,更别说是躺在病上的舒梦筠了。
“不要!我要护士替我上葯!”她马上议抗。
“你的伤口很复杂,一定要小心处理…”他这招简直是在骗小孩。“而且,处理不好的话很容易留下疤痕喔…”傅心宇对她眨了眨眼。“你这么漂亮的美女,如果留下了疤痕,我的罪孽可就大了…”
舒梦筠冷冷地瞟了他一眼,脸上写着完全不信任。
“我可以要求换医师吗?”她转头问旁边的两位护士。
护士互看了一眼,再看看傅心宇的脸⾊,虽然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再⽩痴也看得出这两人之间应该有些什么问题吧。
“不好意思喔,现在只有傅医师值班,可能没有办法喔。”一位护士回答。
暗心宇显然満意这个答覆,点了点头。“好了,你们先去忙吧,这里给我就行了。”
“噢,好的。”小护士马上点头离开,有人自愿要做她们的工作,她们当然是乐得轻松喽。
只是…今天的傅医师,实在有些反常喔。
“怎么回事?怎么会遇上机车抢案?”傅心宇一边清理伤口,一边关心地问道。
“这应该不关你的事吧。”
又是这么冷的回答,他已经快要习惯了。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呢?”
“拜托,你是医生又不是察警。”她脑子又没摔坏。
“可是我关心你呀。”
“…”已经受够他这种花花公子式的说话方式,舒梦筠撇过头,懒得再跟他多说。
清理好伤口,消毒、上葯、贴上绷带,傅心宇都仔细地完成。最后他拿起病历表,在上面填了几个字,这才注意到她的名字。
“舒梦筠姐小,你要住院再观察一天喔。”他唰唰唰地在病历资料上写着,表情完全不像在开玩笑。
“住院观察?”有没有搞错啊?才这一点点小伤,就要住院观察!他本是想找机会“整”她吧?
“应该不必了吧,我只是一点擦伤而已,上完葯就可以回家了。”讲话的口气好像她才是医生似的。
“你曾经受到剧烈击撞,以医生专业的观点来看,我強烈建议你再住院观察一天。”其实,这只是他想留住她的一个藉口啦。
“姐小,这里是医院,你要听医生的话喔。”连隔壁的人都听不下去了,帮忙劝说这位⾼傲的女病人。
“听话,多住院观察一天吧,我会帮你另外安排病房。”他微笑地看着她。
从她脸上的表情,他已经知道自己获得了胜利,毕竟这里可是他的地盘,医院嘛,当然是医生最大喽。
“唉…随便你。”她不満又无奈地转过头去。昨天才结了怨,今天竟然会倒楣地落在他手上,她又能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