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梁杉杉发现因为练习走路而迟到,已经不是她最痛苦的回忆了。
现在最痛苦的回忆是…这屋子里到处都是⾼陆的⾝影。她镇⽇拿着马克杯在木质地扳上来回踱步,一闭上眼就可以回忆起他低声谈笑的模样。
他每次笑起来眼角的纹路,他每次睡着时无辜的表情,他煮好咖啡时得意的模样
她觉得自己像抹游魂在屋子里游来去,心思像是飘在半空中没个安稳。她的工作堆积如山,电脑已经好几天没有开机,更别说是看股票的走势了。
如果把这些都换算成金钱,她损失的可多了。
可怪的是,爱钱赚的她居然不再在意了。
这一天她照着镜子,因为受不了自己的模样,⼲脆拎出包包,胡收拾了一些行李,奔回家住了好几天。
梁中魁喜出望外,以为她终于打算搬回家住了、⾼兴得每天大鱼大⾁,只差没有宴请左邻右舍。
可是三天后,梁中魁就受不了了。
“杉杉,你怎么这么没精神?是不是病了?”梁中魁发现杉衫安静得吓人,她不再腻在他⾝边撒娇了,相反的她老是在发呆。
“爸,我很好。我只是想休息休息,这些年我的工作太多了,所以有点累了。”杉杉辩解着。
“那你出去走走吧,整天窝在家里也很闷。去尔尔上班的百货公司找她,顺便去逛逛街,今天买的算老爸的。”梁中魁舍不得女儿落寞,给她一些建议。
“爸,我不想逛街。”杉杉又趴回去沙发上,懒懒地说。
“丫头,你这样简直就像失恋,告诉老爸发生什么事了?”梁中魁担忧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失恋”这两个字刺痛了她。
杉杉跳了起来。“爸,我看我去找尔尔好了,你有没有什么要我带给她的?”她怕再不出门,老爸又要问更多了。
眼前她没办法跟老爸说谎。她怕她把自己愚蠢的恋爱过程说出口,更怕自己会哭得唏哩哗啦的。她拒绝变得愚蠢,却似乎更把自己往那方向推去。
唉,是谁说她是胆小表的?
早知道宁可当胆小表,也不要去爱上一个男人,尤其还是一个原本黏腻得惊人,转⾝却可以马上分手的男人。
想到他那天在办公室冷冰冰的模样,她的心口涌上一抹痛楚,鼻端酸了起来。这些委屈要跟谁去说?没有人知道她谈恋爱,又跟谁去说她失恋了呢?
“不用了,尔尔要吃什么东西都有⾼武那小子张罗着,我这老爸已经没用喽!”梁中魁酸溜溜地说。
“爸,你永远是我们最爱的老爸;书疋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取代的。”杉杉勾住老爸的手臂,顿时觉得老爸其实很寂寞。
以前她不这么觉得,总想要过自己的生活,但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落寞,她看见⽗亲⾝上老化的痕迹,也更看清自己任的模样。
“丫头就爱撒娇,嘴巴甜。”梁中魁拍了拍她的肩膀,感叹着说。三个女儿各有特⾊,哪个他都舍不得嫁出去,但是每个他都希望她们幸福。
“爸,你养我们三个姐妹会不会很辛苦?”杉杉忽然这么问。
“辛苦当然难免,但是你们是老爸甜藌的负担啊,我甘愿为你们牵肠挂肚,担忧你们这个那个的,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梁中魁很早就丧,生活重心都在孩子⾝上,直到近年因为经济各方面都无负担了,才开始发展自己的喜好。
“爸,感情真的是没办法的事情哦!”她发现自己试图去掌控感情是多么愚蠢的事情,她老想着避免去做蠢事,却老是在做蠢事。
或许不那么刻意去避免,她反而可以少做点蠢事。
唉唉唉,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你快出门吧,不然等尔尔一下班,说不定⾼武又把人接走了。”梁中魁说,语气中对于女婿那么爱巴着女儿有诸多不満。
杉杉笑了出来。“那我走了,掰掰。”
…
“今天怎么这么好,会来找我逛街?”尔尔一边走一边问着⾝旁的杉杉,她觉得杉衫似乎有哪里不一样,偏偏又说不出有什么改变。
“老爸看我在家赖着很碍眼啊,打发我来找你玩耍”杉杉不大有兴致地逛着百货公司的服饰专柜。
“杉杉,你看那件不错,満像你会喜的风格,要不要试试?”尔尔拉住她,指着穿在模特儿⾝上的一套⾐服。
“穿了也没人欣赏,算了。”杉杉没什么试穿的意愿。
“我看你本不想逛街,那我们去楼上喝茶吧,你不是常喝茶?”尔尔善解人意地说。
“我想喝咖啡,可以吗?”杉杉忽然这么问。
“你问我可以吗?你真的是杉杉吗?”尔尔讶异地看着她。“我刚刚就觉得你好像哪里变了,又说不上来,现在真的很明显感觉到。”
“怎么?我以前不说这三个字的吗?可以吗?”她又说了一遍,并不觉得特别奇怪啊!
“不是这样,只是你以前会直接说你要什么,不会问可不可以,反正你⾝边的人总是难似拒绝你的啊!”杉杉闻言愣了愣,有些落寞地说:“听起来我似乎真的有点任。”
“也不是这样,你知道你是我们的妹妹,依依也是这样,嘴里说你爱钱,还不是任你从她那边挖钱,妹妹本来就是被拿来疼的啊!”尔尔倒是说得理直气壮。
杉杉笑了出来。
“可是在感情中是没有妹妹的”她想到自己搞砸掉的恋情,整颗心又沉了下去。“人无法永远只要他要的,而不付出代价。”
“你说的话愈来愈深奥了。”尔尔像识途老马地领着杉杉找到咖啡厅,很快地落坐后,各点了杯咖啡。
“你最近好吗?有没有常回⾼家去?”杉杉想问的其实是⾼陆的状况,偏偏她无法直接问。
总算知道作茧自缚的后果了。
“偶尔回去啊,但是妈妈炒找我,像昨天她又来找我逛街。”尔尔谈起⾼纪思琴。“对了,我昨天才知道⾼武他妈曾想把你跟⾼陆凑一对耶!”
杉杉露出非常僵硬的笑容。“是吗?⾼妈妈是曾经介绍我们认识,虽然以前已经见过面了。”该说吗?⼲脆跟尔尔说好了
“哈,我就说嘛,你跟⾼陆怎么可能!”尔尔笑着说。“原本依依还跟我说你跟⾼陆说话的样子怪怪的,还怀疑你们有什么,可是我就感觉不到!”
确实是有什么,杉杉有点讶异依依的心思如此细腻,居然让她给猜到了。
但是尔尔这么说摆明了不相信那可能,教她原本溜到嘴边的话又缩了回去。
“为什么说我们不可能?”杉杉好奇地问。
“⾼陆看起来冷冷的,你又娇滴滴的,要⾼陆哄女孩子恐怕很难吧?而你受得了男人不顺你的意思吗?所以我说不可能。”尔尔把自己的想法毫无隐瞒地说出来,她是直肠子的人,也没那种细腻的心思。
但如果尔尔够细腻,就会发现杉杉的脸⾊一直怪怪的。若是依依在,说不定就能推敲出端倪来了。
“他其实也没那么冷,私底下也开朗的。”她想起⾼陆笑起来的模样,声音里多了一抹罕见的温柔神情。
尔尔正要问她怎么知道时,咖啡送来了。
“先喝一口吧,好香哪!”尔尔说。
杉衫捧着咖啡杯,闻到咖啡的味道却愣住了,她缓缓闭上眼,任那抹突如其来的感情窜流过全⾝
“你什么时候开始爱喝咖啡的?”尔尔问。“你闻咖啡的样子好像很久没喝,又想念得不得了似的。”
“我是很怀念这味道。”杉杉有点惆怅地说。
“刚刚说到哪了?”尔尔偏头想了一想。“对了,说到⾼陆。据⾼武他妈说⾼陆终于愿意去相亲了,前几天似乎跟一个他叔叔朋友的女儿出去,听说女方很喜⾼陆”
杉杉举起咖啡杯的手一抖,咖啡泼了出来,烫到了她的手。“啊!”“快点擦一擦,有没有烫伤?”尔尔紧张地帮忙擦。“怎么这么不小心。”
杉杉擦好了手,慌张地说:“我没事,你继续说。”
“我刚刚说到哪啦?对啦,说到⾼陆那闷騒的家伙,想不到他魅力这么強,让人家见一次就爱上了,我看搞不好他很快就会结婚了。”
结婚?
她想到在合山上的那场斑山婚礼,她跟他接到的那束捧花,现在想来真是讽刺得可以。
或许⾼陆真的结婚了,只不过新娘本不是她。
“那⾼陆喜那个女生吗?”她感觉自己的喉头梗了一块东西,呑也呑不下,吐也吐不出来。
那咖啡在口中散开,只余苦味。
“应该喜吧,不然他怎么会答应去,之后还陪人家吃一顿饭,⾼陆那人你见过的,他不爱的谁也无法勉強他…这是⾼武说的。”
喜?
他这么快就喜上别人了?
怎么可以!
当她发了疯的成天想着他时,他居然跟别的女人出去约会!
杉杉觉得瞬间涌上的痛楚,几乎要从她的腔炸爆开来。
“尔尔,我忽然想到还有些事情要去办,我看我改天再来找你。”她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是这样啊?很急吗?那你快点去,这帐单我来付就好了。”尔尔看她脸⾊苍⽩,以为是耽误了什么重要的公事。
结果杉杉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转⾝就走了出去。
“啊,真急,希望来得及才好。”尔尔缓缓地说。
杉杉奔出百货公司,一路小跑步地奔着,感觉自己臆间痛得快要裂掉。她脚下一拐,跌坐在马路边,眼泪再也忍不住啪答、啪答地掉了下来。
呜呜,⾼陆那个混蛋!
怎么可以转⾝就去爱别人!他以前说爱她都是假的吗?不过几天的分离,他就另结新了,真是过分!
包可恶的是她居然这么痛苦,痛得想要大哭出声。
眼泪拚命似地直掉,路上的车子来来去去,忽然有辆机车朝她的方向直直骑过来,摩托车骑士狂按着喇叭却不打算改道。
“啊!”杉杉蒙着双眼用力想起⾝,却因为哭得太用力而腿软,她再度跌坐回去。
机车呼啸而过,噴了她一脸黑烟,另外附送几句三字经。
杉杉跌坐回去,生气地叫着:“可恶、可恶、可恶!”
她掏出⽪包中的机手,直接拨了⾼某人的机手号码。
电话一接通,她就劈哩啪啦骂起来。“八王蛋,⾼陆!”
劈头一句怒骂,让⾼陆愣了一下。“杉杉?”
“对,没错,就是我。”她生气地捡起掉落在一旁的⾼跟鞋,一拐一拐地走到人行道上,就这么坐下来。
“请问我哪里得罪你了,姐小?”⾼陆的声音居然听起来満悦愉的?
有谁被骂八王蛋还这么开心的?
杉杉的怒火烧得更炽烈了。“你当然得罪我了!你先是拐了我的心,让我爱上你,又用话我,我跟你恋爱。结果呢?哈,我就说吧,恋爱会让人变笨,你就不相信我。我就笨得跟你吵架,然后笨得让你这样跑掉,笨得看你另结新”
“谁告诉你我另结新了?”⾼陆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味。
她怀疑他本在幸灾乐祸。
“不用谁告诉我。你不是跟人家相亲,还彼此都很愉快吗?什么时候要请喝喜酒啊?就算那个你叔叔朋友的女儿不合你意,你办公室也有很多人等着要递补你女朋友的位子,这样你开心了吧?”
“看来我惹得你很生气。”⾼陆凉凉地说。看来他故意答应⺟亲安排的相亲,这一招显然奏效了,而且经过家人的宣扬,效果还来得真快,成功!
他那说风凉话的态度,教她气得哭了。“呜呜,所以你非常的可恶,害我气得走路跌倒,气得被机车追撞,呜呜”她⼲脆大哭了起来。
反正丢脸也丢了,⼲脆哭个过瘾,说不定心情会好一点。
“杉杉,你刚刚说什么?”⾼陆开始紧张了起来。“乖,你先别哭,告诉我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只是倒楣被一辆烂机车追撞而已,我只是刚好跌倒爬不起来而已,只是不小心被骂了一堆三字经而已呜呜”她菗菗噎噎地说,声音悲惨极了。
“那你有没有怎么样?快点告诉我,你先别哭啊”⾼陆在电话那头开始跳脚,再也悠哉不起来。
“你管我那么多?反正我们已经分手了!臭八王蛋啦!呜呜”她每一句话都以哭声作结,把⾼陆急得快发疯。
结果⾼陆花了十分钟,才哄得她说出自己所在的位置,不到二十分钟,⾼陆已经飞车来到。
“杉杉!”他着急地朝着坐在人行道旁的她跑过来。“你有没有怎样?”他忙着检查她,忙了半天之后才发现,她除了一⾝的灰尘之外没有大碍。
“你来⼲么?”看到他出现,她开心得想大笑出来,偏偏脸拉不下,想起刚刚自己哭得像个刚出世的娃娃就觉得窘。“我们已经分手了。”
“那我重新录用你当我⾼某人的女友,这不就得了。”他一把将她抱起来。
杉杉象征地挣扎了两下。“你不是要跟别的女人结婚吗?”她又用力瞪他,竟敢跑去相亲,气死她了。
“我不会跟别的女人结婚,要结也是跟你。”他抱着她往前走,打开车门,将她放到驾驶座旁边的位子上。
斑陆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她偷偷地感动了一下。
“我没答应你结婚呢!”杉杉故意摆⾼姿态。“不过我不介意先去预习藌月旅行。”上次去合山之后,她才发现过去她玩乐得太少了,应该乘机改变一下,先去大玩特玩再说。
“没问题,你说去哪好呢?”他満口答应,将车子开了出去。
“依依说拉斯维加斯很好玩,我想就从那边开始好了。”杉杉偏头想了一想。
“拉斯维加斯?”他的眼睛闪亮起来。“没问题,包在我⾝上。那你说再下一站去哪里呢?”
“尔尔说欧洲也很浪漫,那就挑个家国去吧!”
“好的,你说什么都好。”他不急着开车,转过⾝来缓缓地吻住她。
久违了,这个吻。
…
半个月后,拉斯维加斯,某⾼级饭店的房间浴室內…
“不公平!”杉杉泡在浴⽩中嘟着嘴说。
斑陆认真地说:“嗯,我也觉得不公平,这边的泡沫抹得太少了。”他说着大手掬起更多泡沫往她左边脯抹去,当然不忘乘机吃一下⾖腐。
“不是说这个啦!”她拍开他的手。“我是说拉斯维加斯。”
“拉斯维加斯很啊,我们今晚赢的那些赌金也很公平,哪里不公平?”
他们已经在拉斯维加斯停留五天了,前三天是有认真地在观光,但自从昨天他把她拐去一个地方之后,回来就只在饭店窝着,顶多下楼去玩吃角子老虎。
“说好了是来预习藌月,你怎么可以拐我去结婚?”她指了指浴室外面桌上的结婚证书,眉头皱得死紧。
“我怎么有拐你?”他无辜地说,觉得自己已经不能満⾜于在这缸热⽔中跟她肌肤相亲,所以他将她抱起⾝,冲洗掉两人⾝上的泡泡,再用浴巾把两人擦⼲。“我真的是带你去看人家结婚的啊!是你问说在拉斯维加斯真的可以马上结婚吗?我只是带你去看看,观光嘛!”
“然后顺便在人家问说是不是要结婚的情侣时,你刚好烈猛地点头?”她眯起眼看他,现在连瞪都懒了。
她发现他的脸⽪是铜墙铁壁,瞪也瞪不穿。
“我是想结婚啊,人家这样问我当然点头,我是诚实的好青年。”他将她放上,接着细细地吻住了她。
“嗯”她忽然忘记刚刚讨论的事情,被他的吻⼲扰了思绪。“我还没说完,你不可以这样耍诈啦!”
她的议抗在他的热吻之下显得愈来愈薄弱。
“你说啊,我在听。”他的沿着她⽩皙的锁骨来到前的丰盈处,一张嘴住含她敏感的啂尖,轻轻使力地拉扯了起来。
“⾼陆”她的声音相当的虚弱。
“我在,你继续说啊!”他继续他的重大工程,半点不浪费时间。
“不公平啦!”她议抗地推开他,双手抵在他⾚裸的膛上。
“又哪里不公平了?”他有点恼怒她一再的打断。
“你们男人想到就跟老婆上,当老婆的又没有好处,这样不行。”她发觉这样似乎很吃亏,每次她都被他吃得死死的。
这阵子为了他,她少赚了好多钱,应该想办法赚点钱才是。
“那你说该怎么样才公平?”他双手环,闷闷地问。只要她点头満⾜他⾼张的望,就算她要他的财产也无所谓。
“那这样好了,以后你每吻一次给我五百。每上一次我看要多少才够呢”她看了看他扔在桌上的美金,上面有好几张百元美钞。“算你便宜一点,三百美金就可以了。”
“我现在才发现,我娶了一个超爱钱的老婆耶!”他真佩服他这天才老婆,居然想得出这种招数来。
“所以为了捍卫你的财产,我看你还是忍一忍吧!”她挑衅地说。
斑陆眯起眼。“我想三百美金我还有。”他从桌上拿起三张百元美钞递给她。“这样你満意了吗?那吻呢?应该內含吧?”
“因为你是我老公,就给你优惠好了,內含就內含。”她笑着说。
“除了我,你还能跟谁做这种易?还优惠勒!”他低吼着用力将她庒进铺中,狠狠地吻住她。
褥间传出她阵阵的笑声,接着是息声。
拉斯维加斯的夜灿亮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