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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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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纽约。

  时序⼊秋,太不再那样毒辣,风很凉慡,云开天阔,是个适合散步的好天气…当然,那是对有时间的人来说。

  ‮央中‬公园的儿童园区里,聚集一大堆的东方人,而且一望即知是来出外景的影视人员。

  来纽约进行拍摄工作的明星太多,居民早见怪不怪,卖热狗的小贩照样招揽生意,卖冰淇淋的展现着光临的笑容,小朋友与宠物来来去去,十指紧扣的情侣照样你侬我侬…本没有人会多看那群东方人一眼。

  拜纽约客八风吹不动的个,纪雅人预备在圣诞节推出的写真集,进行得意外顺利。

  “电风扇开大一点。”

  呼…

  纪雅人觉得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

  丙不其然,摄影师又叫了“笨蛋!谁叫你们开那么大。”

  头发已经被吹了,发型师连忙抄起家伙就上前去,左拨拨、右弄弄,拿起一大罐发胶狂庒猛按后,对摄影师举起大拇指,表示已经整理妥当。

  电风扇再度打开,头发在风中微微飘动,儿童区的旋转木马在后面转啊转的,上面的小孩子笑得很开心。

  咔嚓、咔嚓…

  摄影师从左三十度到右三十度,连续按了十几次快门,然后宣布OK,今天的工作到此为止,从凌晨到现在都一直奋战不懈的全体工作人员终于可以休息了。

  时间是早上九点。

  应该是要“YA”一下的,可是‮夜一‬未眠,连“YA”的力气都没有,每个人弯驼背的收拾着自己负责的东西,然后上通车。

  只有纪雅人例外。

  也许是年轻,也许天生就是当艺人的料,人人都因为睡眠不⾜而憔悴得不成人形的时候,只有他依然神采飞扬。

  “雅人哥,你不回饭店休息啊?”巧恩问。

  “我不累。”

  “什么?”经纪人勉強睁大因为爱困而造成的泡泡眼“你不会要去玩吧?现在是早上,什么店都没有开喔。”

  纪雅人轻松的微笑“你想太多了。”

  经纪人极为戏剧的叹了一声“算了,你翅膀硬了,林哥也管不动你了,你要怎么样就随便你吧,林哥的劝是都不用听了。”

  巧恩与旁边的小弟哈哈大笑。

  “林哥你的演技好逊。”

  “对啊、对啊。”巧恩笑咪咪道“这么烂,雅人哥不会上当的啦。”

  “虽然我不会听你的劝,不过有一点你大可以放心,”纪雅人拍拍经纪人的肩膀,语带安慰的说:“我不会影响工作。”

  经纪人的脸像变魔术似的换上一张笑脸。其实,他担心的就是这个,怕他玩过头,忘了工作,耍了半天的可怜,就是要他保证不会让‮人私‬行程耽误到大队人马开拔到纽约的拍摄工作。

  纪雅人用专业的笑脸再安抚他一次“我的‮机手‬会开着,绝对不会有找不到人这种事情发生。”

  确定下次集合的时间与地点后,纪雅人跳上跟妹妹暂借来的车子,朝纽约甘乃迪机场直奔而去。

  …

  将姐妹俩送到她们下榻的饭店后,纪雅人很体恤的说,隔天再来带她们参观大苹果。毕竟坐了这么久的‮机飞‬,她们需要一点时间休息,换件⾐服、洗把脸,或者小睡一下。

  不过,隔天早上出现在饭店大厅的,却只有蔚蓝。

  “育岚呢?”

  “她…睡着了,我…叫她不起来。”

  “叫不起来?”纪雅人在心中“YA”了一声。天使在合音,小鸟在唱,这世界真是美好啊!

  纽约之行是育岚顺利毕业的奖赏,行程安排当然是以育岚的希望为主,逛街、购物、逛街、购物、逛街、购物…主角既然大睡,他们当然就不需要这种一看就知道是投败家女所好的行程。

  蔚蓝喜艺术,他们可以去所罗门古汉,看看夏卡尔与雷捷的画作,再去大都会博物馆看梵⾕以及林布兰,逛累了,就坐在‮央中‬公园的草⽪休息一下…纽约有太多地方可以走。

  不怕没地方,只怕没时间。

  生平第一次,纪雅人这么感谢有人叫不起来的,虽然有点坏心,但他还是希望育岚的‮理生‬时钟一直调不过来。

  他努力不露出太多的⾼兴“那就让她睡吧。”

  蔚蓝的语气有点迟疑“只有我们两个?这样不太好吧,我看你还是先回去,等育岚时差调过来,我们再见面比较好。”

  “我又不是什么吃人魔,跟我独处有这么可怕吗?”他故作开玩笑的她“还是你喜上我了?所以开始觉得紧张?”

  她一下涨红了脸“你…别开玩笑。”

  “你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那是因为…”她小嘴微张“因为…”

  纪雅人等着,但是十秒钟过去,她还是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怕两个人没话讲?”他试探的问。

  “对,没错。”蔚蓝好似抓到浮木似的忙不迭附和“我怕冷场。”

  他觉得有点想笑。

  冷场?他们又不是没有过冷场的时候,冷场就冷场,他就不相信有谁跟谁在一起永远有话说,想不出什么话,那就别硬讲了,安安静静的也不错啊,谁规定人在一起就一定要张开嘴巴的。

  “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话,话题一定会很少吧,可能会很尴尬。”

  “尴尬?”看出她的不自然,他调侃道:“我们两人独处,再无聊也不会比你那些相亲饭局无聊吧?”

  他知道他们已经有一阵子不若以前那样自然,但要说尴尬,也比不上面对陌生人吃饭时的尴尬。

  他知道这一、两年任氏夫妇很积极的为蔚蓝安排相亲饭局,⾝为腔科主任的任法清推荐的,一定是总医师或年轻主治医师,而⾝为大学教授的⻩佩仪,则不断介绍学校的年轻讲师或教授,或是与夫妇都有来往的世侄,总之,对象都是⾼级到不能再⾼级的知识分子,只是相形于⽗⺟的热中,蔚蓝这个做女儿的就太冷淡了。

  她会去赴饭局,然后都是谢谢再联络。

  认识的人各式各样都有,⾼级知识分子书念得虽然多,但是癖好通常也比一般人多,哭笑不得的情况常常会发生,有时候是蔚蓝告诉他的,但是更多是他从育岚那里知道的。

  蔚蓝不是很喜相亲,但是,不忍心拒绝⽗⺟的好意,于是乎,拼业绩一般的一场又一场的吃下来,平均一个月至少两次,累积下来次数可观。

  她“嗯”的一声“说得…也是。”

  纪雅人伸出手,做出绅士挽淑女的预备动作“那么任‮姐小‬,没有问题的话,请随我上车吧,我的车子还停在饭店门口呢!”

  蔚蓝终于笑了。从昨天接机到现在,他第一次看到她露出比较轻松的表情。

  虽然他始终不明⽩她的奇异反应源自于哪,但是他很⾼兴看到那些属于她的自然反应。

  在车上,她问他“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女生很⿇烦?”

  “我?不会。”

  对自己喜的女生怎么会觉得⿇烦。

  何况她这样的个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一点也不奇怪,她有她小小的个、小小的矜持、小小的考虑以及小小的忌讳,她如果像育岚那样什么都不说就直接跳上车,那才叫诡异。

  在车子转出饭店外的小圆环前,他询问她的意见“有没有特别想去哪?”

  “没有。”蔚蓝似乎是想到什么事情,好笑的摇‮头摇‬“之前育岚一直说要去哪,排好了十天的行程,所以我也没有特别多想。嗯,我们随便绕绕好了,如果有想停的地方,我再告诉你。”

  纪雅人忍俊不住的笑了出来。

  她睁着一双美目“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哈哈。”

  “你在笑什么啦?”

  “不告诉你。”

  他怎么可能告诉她,当他在问她“有没有特别想去哪”的时候,心里已经帮她预设好答案,而很巧的,她说的话跟他猜想的八九不离十。因为,她一向不擅长于出主意。

  “恶劣。”

  “你第一天认识我啊?”

  蔚蓝张开嘴,好像想说点什么,但终究没能想起有力的反驳字句,于是将视线转向窗外。

  早上十点,正是通壅塞的时候,一般人都以为台北的通很糟,但其实,全世界的大城市都一样,行人道穿着溜冰鞋的少年少女行动都比他们坑卩了。

  摩天大楼、教堂、艺术建筑、公园,俯拾皆是的路边艺术,还有一些具有异国风情的街道巷弄,一一从车窗闪过,她很安适的看着异国城市的风貌,脸上有些惊奇,但仍没有违背她良好教养。

  “你…”“你…”两个人同时开口,在发觉的同时,又同时停住。

  “你先说吧。”

  “我只是想问你,写真集拍得怎么样了?”

  纪雅人扬起眉,因为这样的情形从来没有过。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从不聊工作的事情,他不当她是前景看好的医师,她也不当他是少女杀手的偶像,当然不是刻意痹篇,只是都觉得没有必要提起。

  “大概完成了一半吧,光明面都取好了,这几天摄影师要去找一些比较另类的暗面,我跟其他工作人员会利用这段时间先拍一支以大‮央中‬车站为主要背景的音乐录影带,然后再回去补拍写真集的其他画面,就这样。”

  “光明面跟黑暗面是怎么分的?”

  “光明面就是地标物喽,布鲁克林大桥、自由女神、河畔教堂,代表着自由气息的格林威治也少不了,‮国中‬人嘛,‮人唐‬街的菜贩理所当然要⼊镜,暗面通常以巷弄为主,纽约每一条巷弄都给人不同的感觉,所以要仔细找,暗中要透出生命力才行。”

  俗话说,隔行如隔山,所以他尽量都说得浅⽩些。

  有一次他跟蔚蓝在餐厅吃饭,吃到一半,她同事突然打电话来,讲的是病人的事情,专有名词像是机关內的‮弹子‬一样,哗啦啦的朝他脑袋来,感觉不是不⾼兴,但就是很怪。

  医学上的专有名词无法简化,但他工作领域的专业名词却可以。

  他讲得很简单,相信要懂不难。

  “光明与暗啊。”蔚蓝好像颇有‮趣兴‬的继续问了“那为什么一本写真集还要分成两种不同的主题呢?”

  “这样才有对比的效果,而且也比较能够呈献艺人的多样面。光明也分很多种,精英感、休闲感,或者童心未泯之类的,拍什么样的东西,基本上还是以摄影师所设取的架构为主,毕竟他是专业人士,考虑的地方会比较多。”

  话题,就这样开了。

  车子以走走停停的方式在大苹果內绕着,两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后来还是蔚蓝口渴想喝⽔,他才发现,不知不觉,居然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我们去吃饭吧,餐厅里有很多饮料可以选择。”

  “嗯。”她欣然同意“我刚好有点饿。”

  “想吃什么?法国菜、‮国中‬菜,还是⽇本料理?”

  “我对吃的东西没意见,不过可以的话,希望能是可以看到河面或是大楼的景观餐厅。”

  …

  纪雅人选择的餐厅位在东河畔,除了可以看见河面风光,连布鲁克林的街景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地方不大,只能容下约二十桌的客人,桌距涸祈,客人们的音量都在一定的分贝之下,感觉満宁静的。

  蔚蓝点完餐后,将菜单还给侍者,然后对纪雅人展开一记微笑“很不错的地方。”

  “我猜想你会喜。”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容易猜到我在想什么?”

  因为我很留意你啊!纪雅人在心里回答。

  他知道她喜穿浅⾊⾐裳,只听古典乐,出门前会看完当天的报纸,偏好清淡食物。这些习惯,十年如一⽇。

  喜上一个人,自然就会注意到对方的喜好、习惯,没什么好奇怪,是本能使然,只是,有鉴于她的恐男症,他当然不能⾚裸裸的说:我注意你很久了。

  因为如果他敢这么说,他就很有可能成为她最新的拒绝往来户。

  于是,他只能很悲哀的选择开玩笑的方式回答“老天对我特别好,让我有猜透女生心思的能力。”

  不料,她当真了“这样的话,其实你追女生应该很容易吧。”

  “我追女生?女生看到我早就自动黏过来了。”念书的时候是这样,进⼊演艺圈后是这样,连他度假时都有外国女子问他有没有空去喝一杯。

  “那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纪雅人正在喝⽔,听到她这句话差点呛到“我有没有女朋友?你不知道我有没有女朋友?”

  她小脸一片无辜“你又没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

  “我们就住对面耶。”

  “可是我们又不住一起。”

  “但也不至于连这都不知道吧?”

  “我又没有朝你家窥探的习惯。”

  如果现在经纪人在他⾝边,一定会惊讶大叫:哎呀!雅人,你额头上什么时候多了三条黑线?化妆师,快点,想办法把它遮掉…

  他觉得有点离谱,但又有点想笑。他不认为自己问法有错,却也不认为蔚蓝的回答不对。

  他们一个比较低调,而另外一个又不把观察别人的生活当乐趣,所以造成现在的状况。

  落地窗外光正好,河面波光粼粼,他们却在舒曼的曲子中同鸭讲。

  看着她,他正⾊道:“我没有女朋友。”

  这很重要,姑且不论他们之间的可能有多少,但他是自由之⾝的起码条件要让她知道。

  他相信自己的表情是够诚恳的,因为她也以差不多的神情相望。

  “那…你有喜的女生吗?”

  他五分钟內二度呛到。

  这个问题,有那么一点难度。

  标准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可是如果他点头,万一她再接一句“我认不认识”到时候,他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一切就毁了。

  蔚蓝睁大⽔灵大眼等着他的答案。

  他放下⽔杯,心一横的豁出去了“有。”

  “我想也是。”她笑笑,表情有点涩然“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不算短的时间。”拟两可的答案。

  她叉着侍者刚送上来的⽔果沙拉,落地窗边,光非常充⾜,他可以将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吃了几颗红的番茄后,她放下叉子“她…是怎么样的女生?”

  “如果你是说个的话,依赖,非常的依赖,不过这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能‮立独‬完成,相反的,她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但却很喜人与人之间的亲密感,外貌的话,平心而论只有八十分,不过你知道,一旦喜上一个人,会毫无道理的替她加分再加分,所以她在我心中分数很⾼。”

  纪雅人说完这番话,静待她的接话。

  其实,他算是有点在冒险吧。

  最近,他正处于一种矛盾期,一方面降低她的戒心,避免造成他们友谊破裂,但一方面,他又忍不住会去制造一个机会让友谊破裂,友谊破裂之后一半的机率是不再见面,而另一半,有可能会是爱情的开始。

  就像现在,只不过是一餐饭的时间而已,他的作法已经两变,先是避免,后来又忍不住的赌下去。

  他想,如果她问“我认不认识”他就会告诉她。

  但她只是静静的微笑着,没有再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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