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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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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雅成一早就觉得今天可能不是什么好⽇子。

  先是闹钟坏掉,让他晚了半小时起来,想吃东西,冰箱空无一物,要出门前,家里养了十几年的老狗小⽩莫名其妙对他狂吠,还咬坏了他的西装…虽然都是小事,但是⾜以让他心情变差。

  四季超级业务的脸,此刻很臭很臭。

  好看的五官,在车子驶⼊四季房屋停车场的时候飙到最⾼点…是哪一个⽩目这样停车的?

  小车应该很好停的,还停到轮胎庒线?

  车庇股有一截在另外一边,这样叫别人怎么停?另外一边是墙壁,他可没办法叫墙壁过去一点…

  等等,这种对角线停车法,好象在哪里看过。

  那个被拋弃的新娘?他记得上星期在深海酒吧遇到,曾听见那个美少年酒保叫她韩约曦。

  是她吗?

  不会有那么凑巧的事情吧。

  不是她?

  考到驾照这么多年,他没看过第二个人像她那样停车的,而且还是一样的紫⾊小March,但话又说回来,全台北的紫⾊小March又不只一辆,女生停车通常都会歪歪的吧。

  凑巧啦,一定是凑巧。

  小心翼翼的将车子停⼊那个变窄的停车格,全雅成拿了计算机跟公文包,一如过去几年,踩着超级业务特有的步伐进⼊四季。

  苞往常一样,约只剩下三分之二的人在,落地窗边那一整排的小圆桌约有七、八张上面有人,角落负责美工的工读生正在替新房子制作广告单,电话声、呼喊声、计算机啪啦啪啦的声音,织出一种忙碌的气氛,全雅成走到部的那个区块,面而来的是李明治一脸⾼兴的样子。

  “中乐透啦,那么开心。”

  “中乐透是没那个命,不过,”李明治笑出来“有新同事加⼊嘛。”

  “女生?”

  李明治更正“美女。”

  全雅成笑了笑,真是头脑简单的家伙,来个美女就笑到嘴阖不拢,美女人人爱,但如果不是自己的,再美也没用。

  听到两人谈,杨书绪连人带椅滑过来“听说是止玲的朋友,之前在『希望

  住屋』不知道是內勤还是什么来着。”

  全雅成拉开椅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希望住屋又还没倒,做得好好的,怎么不做了?”

  李明治想都不想就回答“转换跑道吧。”

  全雅成忍不住莞尔“一样是房屋中介算是什么转换跑道?”

  业务虽然忙,庒力又大,但有人天生就是适合做这行…就像他。

  全雅成曾经待过办公室,但就是觉得一天到晚只在一个小地方的感觉很难受,直到他放弃了外人眼中不错的职位从小业务做起,那时才觉得原来⽇子可以过得这么有趣。

  因为四周有点吵,因此杨书绪拉⾼音调“听小美丽说,不知道是什么‮人私‬原因辞了职,现在希望住屋好象快被并呑了嘛,就想说⼲脆换家公司。”

  “‮人私‬原因?”李明治俨然很好奇“小美丽有没有讲是什么原因?”

  “没有耶。”

  “那去问止玲好了,她的朋友,她一定知道。”

  “喂,你们两个不要这么无聊好不好?”全雅成将手臂放在椅背上,对于两人没营养的对话有点无奈“既然没讲清楚,就是不想让人知道,特别去问别人不想说的事情,有没有大脑啊?你…”等一下,跟止玲从老板办公室出来的那个女生…那个女生…短短的头发,俐落的⾝形…他想起停车场那台停得歪歪斜斜的熏⾐草March。

  世界真的这么小?

  …。。

  “约曦,你怎么了?”朱止玲只觉得她的脸⾊好差“⾝体不舒服?”

  “不是。”转向朱止玲,韩约曦心中抱着一百零一个希望“那个人应该不是四季的业务吧?”

  “哪个啊?”

  “左边角落那三、四个人之中,唯一有打领带的那个。”

  “他是啊。”

  简单的三个字听在韩约曦耳中恍若雷鸣…喔,不。

  老天爷是在开她玩笑吗?

  “他叫全雅成,是四季业绩最好的几个人之一,每个月的比赛几乎都是他跟D部的朴翔毅争第一,是我们林伯眼中的珍珠,世界的美⽟,要拚过D部就要靠他。”朱止玲说了一阵,发现韩约曦没反应,这才转过头“约曦?”

  “那个人知道安德烈落跑的事情。”

  “怎么可能?”朱止玲以为她在开玩笑“你们又不认识。”

  “上星期我在小君的酒吧看到他…不对,最早是在婚礼隔天,我去饭店退钱,在停车场遇到他,上星期我去小君的酒吧,他过来跟我讲话,因为当时心情实在太郁闷了,所以我跟他讲了一堆话。”

  这下,换朱止玲惊讶了,上星期小君的酒吧…那不就是林伯请部同事吃饭之后,他们为了放松,在她的带路下去深海的那一次?

  虽然后来电话联络的时候约曦说她当晚人在深海,不过她很确定一行人进去的的时候并没见到她啊。

  等等,他们进去没多久,她的电话就响了,因为地下室收讯不良,所以她到外面接听,而且因为跟电话那头的男朋友起了争执,她在外面⾜⾜吵了一个多小时,会不会就是这段时间他们两人遇上?

  看到好友灰败的脸⾊,朱止玲只觉得不太妙“什么都讲了?”

  “什么都讲了。”

  “完全没保留?”

  韩约曦一脸痛苦“我以为以后不会见面啊。”

  天哪,她真的好想大叫,谁来告诉她该怎么办啊?

  希望住屋的同事都知道发生在她⾝上的惨剧,所以即使老板频频跟她招手,她还是选择到新的环境,只为了不要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话题,但现在,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么?

  那天,她不但讲了很多,还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然后在他说出“你太感情用事”之后她跟他争执起来。

  声音不大,但却是一阵⾆剑。

  两人的争执直到她吐了,易天君把她拉进员工休息室为止。

  那是完全没有形象的集,因为觉得反正以后不会见到面,所以她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哗啦啦的把情绪往外倒…如果早知道他们之间的孽缘不只那两次见面,她多少会忍耐一下。

  刚刚止玲说他叫什么,全雅成?

  什么丑态都给那个全雅成看到了,她还在这里工作什么啊,那感觉就像在他面前没穿⾐服一样。

  韩约曦看着前方不远处那个俨然也记得她的男子“如果我说,我不做了,你会怎么样?”

  “不会吧,韩约曦…”

  在明明没有缺人的情况下,要鼓起三吋不烂之⾆要林伯再多录取一个业务是多困难的事情啊。

  而且由于约曦不希望四季的人去以前的地方打听她的事情,所以没办法说出她在希望住屋的赫赫功绩,只能潦草以“在那里工作了五年”带过。

  虽然说业务是靠业绩生存,但前三个月也是要给底薪的啊,林伯的顾虑是:万一这个人三个月都卖不掉一栋房子,那公司不是⽩花了五万四?为了帮约曦,她可是跟林伯卢了很久很久很久…

  她现在敢跟她说不做?

  这样她以后在林伯面前就一点地位都没有了,别说能给个什么建议,不要被当成负面教材就不错了。

  “看着我。”双手扶着韩约曦的肩膀,朱止玲流氓的说:“如果你在半年內走人,我会跟你绝,而且不管你怎么道歉,我都不会原谅你。”

  “止玲…”

  “知道就知道,那又没什么,全‮湾台‬有多少人在婚前落跑啊,那又不是你的错,追究底,那是安德烈的问题好不好,你不需要为了那个只有一张脸好看的人觉得自己罪恶。”朱止玲顿了顿“何况,全雅成只是会说话,但他不是大嘴巴。”

  韩约曦看了正在跟同事们讲话的全雅成一眼,美致的五官出现了些许的怀疑“你又知道了?”

  “我跟他认识好几年了,不是真的,可是没听过他说长道短也是真的。”

  “说不定就是因为不,所以他没在你面前讲东讲西。”

  “韩约曦,你很扭曲耶。”

  “我哪有。”

  “我知道你现在烦,不跟你吵,可是你如果明天不来上班,或者做两、三个月就辞职…”朱止玲微笑的望着她“我会真的跟你绝。”

  韩约曦知道朱止玲不是开玩笑的。

  她沉痛的点了点头。

  感觉背上被轻拍了一记,耳边,又响起朱止玲的声音“对了,差点忘了跟你讲,他前面那张没人用的办公桌就是你的位子。”

  “啊?”

  …。。

  转着笔,两人隔着伸手可及的距离,大眼瞪小眼。

  全雅成想:这女人是哪筋不对劲,眼睛大也不是这种展示法。

  韩约曦想:这男人应该心机很重,听了她一桶子的秘密居然还装作不认识,演技好一点也就算了,但他的表情明明就是那种“我记得,但假装不记得”的意思,更让人忐忑难安。

  过了一会儿,他转而专注在屏幕上,看都不看她一眼。

  小女子稍稍有了不満…她知道他是四季的台柱,但也不需要心无旁骛成这个样子吧。

  办公桌的玻璃垫下有一张写有全四季员工‮机手‬号码、常用信箱、实时通以及msn的纸张,韩约曦记下全雅成的‮机手‬号码后,离开座位,朝茶⽔间走去。

  小小的空间刚好没人,⽩皙的手指迅速按着简讯“到茶⽔间来一下。韩约曦。”

  她看着窗外,等待、等待…

  不一会儿,有人推门而⼊…就是那家伙。

  “什么事?”

  韩约曦靠近,凶恶的脸上透出些许的不安“你记得我吧。”虽然有预感会是肯定的答案,但心中还是带着希望他‮头摇‬否定。

  “记得。”

  “记得?”还、还真的记得?

  看到她的凶恶瞬间败退,全雅成略觉好笑的追加了一句“印象深刻。”

  像她那样的女生,大概会是他一辈子的话题跟记忆吧。

  连续两个星期的偶遇,感觉是既凶悍又可怜,他们在西亚饭店停车场的时候,她的头上像是长出两只角似的,看到谁都要刺,但在深海那个晚上,她又可怜兮兮的一直哭。

  哭完还呕吐,吐了又跟他相骂。

  那个似乎跟她很的美少年酒保把她抱进员工休息室之前,她还碎碎念的说着“不懂爱的人没资格教训我”之类的话。

  此刻,韩约曦似乎很受打击“印象…深刻?”

  “短时间內不会忘掉。”全雅成看着她脸上的不知所措“我很少看到这么笨的女人。”

  笨,笨女人?

  谁是笨女人?

  “喂,你说谁笨?”

  “这里只有你一个女人。”全雅成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忽忧忽怒、表情丰富的五官“你说呢?”

  “你搞清楚,那叫信任。”韩约曦揪住他的领带,将脸孔凑近“虽然说安德烈的确是个烂人,但是,如果跟一个人在一起却不信任他,那样的爱情未免也太可笑、太可悲了。”

  “喔,他叫安德烈啊?”全雅成浓眉一挑“外国人?”

  在深海的那个晚上,她可没讲到这么多。

  扳开她紧揪着他领带的手指,他说出心中的想法“过度的信任就是一种愚笨。”

  “你说什么?”

  “过度的信任就是一种愚笨。”他一边整理被她扯歪的领带,一边回答她的问题“如果你好好审视这段感情,就会发现从一开始就不平均,你拚了命的在付出,可是他却只顾着接受,他会跑一点也不奇怪,因为你们的爱不够平等。”

  “少说得好象很懂的样子。”

  “我不需要懂,我只要保持清醒就好了。”

  “你没谈过恋爱吧?”这家伙居然这样讲她“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是不管一切的。”

  “怎么样的不管一切?”

  “会关心他吃饭没,下雨了要他开车小心,寒流来了,要他多加⾐服,会记得所有他的喜好,配合变成一种很自然的改变,一点也不勉強,他难受的时候比他还难受,他⾼兴的时候比他还⾼兴,沮丧的时候只要他拍拍自己的肩膀,马上又会充満力气。”韩约曦哗啦啦的倒着“这些,你懂吗?”

  全雅成还来不及回答,她又说了。

  “你一定不懂,因为你觉得信任是种愚蠢,所以只要你一谈恋爱,就会不由自主的去计较别人给自己的爱有多少,你不会主动付出,因为你怕得不到回报。你的爱情并不是真的爱情,你只是在计算投资报酬率而已。”

  这女人…

  就跟他对她的印象一样…莫名其妙。

  车子停得差,脾气又大,一下哭、一下笑,看起来很精明,但实际上却笨得可以。

  他⼲么去管什么真情假爱,‮钱赚‬比较实际吧,女人不也是吗?小业务时代大家只把他当同事,可是现在跟他示好的女孩子多得是,她们看上的是什么?绝对不会是他那张最多只能说有个的脸。

  “被准新郞背叛的人没资格教人怎么爱吧?”

  “喂。”韩约曦指着他广“你…”“不要喂了。”他拨开她指着他的手“有什么事情快点说吧,我可不想跟你在这里讨论爱情。”

  可恶,这家伙比她印象中的要讨人厌多了。

  她原本还想好好跟他说的,现在看来也不用了,对付这种条件说的人,开门见山最有用。

  “我不想变成别人的‮乐娱‬话题,所以,不准把我的事情讲出去。”顿了顿,她又开口“如果你告诉别人,我就把你晚上带年轻妹妹去饭店援的事情抖出来。”

  等、等一下,前面的话他还能理解,但后面那句是什么意思?

  这女人是被拋弃后脑袋不清楚了吗?还是…喔,他想起来了,那天晚上他去接掉隐形眼镜的小婉,由于她有视线不良的恐惧,因此他一直扶着她的肩膀,也许是因为这样,看起来稍有暧昧吧。

  小婉看起来这么小?

  还有,他看起来像是会找援妹的人?

  然,韩约曦完全误解了全雅成的沉默“我们现在各自知道对方的秘密,在这种情形下,我认为闭嘴是上上之策,你也同意吧?”虽然准新郞落跑很尴尬,但是找未成年援妹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你…”“我什么?”

  “你一向都是这样?”认定之后不会去想其它的可能

  “你在讲什么啊?装傻对我来说没有用。”

  全雅成发现,即使他已经在社会上打滚多年,但是,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生,这算特别吗?

  特别怪,特别直,特别的不善于掩饰?特别的沉不住气?

  明明快三十岁了,却还长得一张娃娃脸。

  有时候会装出很凶的样子,可是只要别人一吓,气势马上低下来。

  没人打搅的情况可以侃侃而谈,一旦稍被打断,马上了章法。

  好怪,真的好怪…

  “你不讲话是同意的意思吗?”

  吧么这样看她?还有,他那眼神是什么意思?止玲应该没骗她,可是,这人真的是四季的顶尖业务吗?怀疑。

  回过神,全雅成回答了韩约曦的问题“也没什么同意不同意,我本来就没有要说出去的意思。”

  “咦,你本来就没有要讲?”

  “我才没那么无聊。”

  “那你不会早说啊。”

  “我已经装作不认识你了,是你发简讯要我来这里的。”

  “可你看起来就一副认得我的样子啊。”

  “我又不是演员。”全雅成转⾝,手碰到门把之际,又像想到什么似的“还有,你以后讲话前最好先多想几秒,因为我所有知道的事情,没有哪一项是『听说』,都是你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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