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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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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货公司对初家晴而言,等于冰山、极地,因为里头的冷气⾜以让人冷得直发抖。

  被推⼊除了避暑,难得来几回的百货公司,她回头问着⾝后的吕承祚“学长也爱逛百货公司吗?”

  “爱…”一声长叹似的哀鸣,叫人瞧不出他的心思“逛百货公司看漂亮女生试穿新⾐,这是人生一大享受。”

  她眉头马上蹙了起来,这男人三句不离⾊字,果真是好⾊成

  “小红帽你又怎么了?”

  她的眉蹙得更紧了“我不是小红帽。”都大学毕业了,又不是幼儿园小妹妹,⼲么小红帽、小红帽的叫,让人觉得怪别扭的。

  “哟,不喜被叫小红帽啊?那…”抚着下巴,吕承祚煞是认真的思索起来“那叫小晴儿,还是晴妹妹好呢?”

  初家晴双肩一垮,完全被这情古怪的学长打败。

  “随便。”一对上他,她只有无力回天的无奈感。

  “走,打起精神来,女人一到百货公司不应该都是生龙活虎的吗?”说着他大掌用力往她瘦小的肩膀拍去。

  “咳…”会得內伤。

  “现在要采买你的行头,不准意兴阑珊的。”他一副王者的口吻。

  不准!他会不会太独裁了点?

  “我的?呵,好端端的⼲么买⾐服?”百货公司的⾐服既昂贵又不见得实穿,所以她鲜少来逛。

  “就是好端端的才要来百货公司买⾐服,要不然寿⾐专卖店就可以摆平了,⼲么还来劳累‮腿双‬?”他一张嘴依然恶毒。

  “学长,请问这跟寿⾐专卖店有什么关系?”初家晴开始觉得自己跟他有严重的代沟。

  吕承祚双手扣在她肩上一转,让她面向一旁的穿⾐镜“从现在开始,不要忘记你是秘书,别说你要穿着牛仔、T恤去上班,那我可以保证,你在一楼大厅就会被警卫拦下来,即使侥幸上了十三楼办公室,也会被精明⼲练的总经理一脚踹下坠楼⾝亡。”

  初家晴那‮纯清‬无辜的脸庞浮现对未来上司的敬畏“总经理年纪大不大,是不是很讨厌初出校园的⻩⽑丫头?严不严厉?个如何?”

  “年轻貌美的总经理很凶,刚从她大哥手中夺下继承权。”他拳头骤然一握“平常像冰山一样,不⾼兴的时候眼睛一瞄,肯定把你冻死在原地,她喜下属办事⼲净俐落,穿着也一样,不过严噤那种随便的⼲净俐落。”

  他扯扯她的T恤“所以今天至少要买两套基本的套装,免得你一上班就被列⼊黑名单,万一你⽩做工领不到薪⽔,还连带赔上我的前途,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她瞪着镜中的自己,呆愣了好半晌,越是咀嚼吕承祚口中的总经理,她的背脊越是忍不住发颤。

  从大哥手中夺权的富家女,年轻貌美却有着立竿见影的魄力。

  初家晴开始怀疑喜阅读小说的自己,是否真能在那种厮杀的商场生存,尤其是在那样的主管麾下。

  “上一任的秘书是怎么离职的?”既然地雷是存在的,那总得标示好噤区,才不会让无辜的人误闯。

  “窃取机密,总经理设了个陷阱请她去牢里嗑免钱饭,永无翻⾝之⽇。”吕承祚故意尾音微颤,更添‮动耸‬。

  “学长…”她有些后悔对这份工作答应得如此慡快。

  一眼看穿她的退缩,他马上道:“来不及了,你已经答应我,我也回报给总经理知道了,如果你胆敢落跑,蛇蝎美女的复仇你应该不难想象吧?”说着他将手中的套装给专柜‮姐小‬。“就这套。”

  “可是我…”初家晴还想说些什么,可人已被热情的专柜‮姐小‬推进更⾐间,她手忙脚的穿上生平第一次穿的套装,然后别别扭扭的走出来。

  “很好看。”专柜‮姐小‬漾着甜藌的笑容“这是单扣式的套装,⾐襬有改良的设计,时尚不死板…”滔滔不绝的介绍着。

  初家晴直瞅着吕承祚,心里暗忖,他⼲么光盯着她瞧,也不吭声,就算是戏谑的调侃,她都可以接受,就是不要他这样看着她不发一语,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凌迟。

  见她几乎要把自己埋进更⾐间永远蔵匿,他的恶作剧才停止放了她一马。

  “再来一套装。”

  “还要?”来不及回拒,她又被推进了更⾐间。

  她在更⾐间里磨蹭了半天才出来,他看了一眼便洒脫的说:“就这两套,另外不同款式的衬衫各一件。”

  “学长…”初家晴伸手想捂住他的嘴巴,却只构得着他的上臂。

  “你真幸福,男朋友人帅又慷慨。”专柜‮姐小‬羡慕的低笑。

  “才…”不是。

  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吕承祚已经把她抓⼊怀里,掐着她的脸径自对专柜‮姐小‬说:“又想撇清关系,她就是这样,会害羞。”

  不能开口的初家晴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专柜‮姐小‬拿着吕承祚的信用卡,刷了三大袋的⾐服。

  “好了,现在去买双鞋,虽然大部分时间你可能需要以百米赛跑速度的伺候着总经理,但不代表你可以穿球鞋上班。”

  “学长,你⼲么让人家误以为我是你女朋友,还帮我刷卡付钱?”走出专柜后她‮议抗‬着。搞暧昧,她不喜

  “我有说什么吗?那是她一相情愿的以为。”吕承祚睨了她一眼“下午不知道谁说得大声的“每箱家当收费两千块,我没现金,用信用卡付可以吧?”

  “可是那、那、那…”

  他狡猾一笑,随即神⾊一凛“不过我不是凯子,超出的钱全都要从你的薪⽔里扣,所以没⼲上几个月,你是注定赔本的,往后不管工作再辛苦,我劝你打消落跑的念头。”

  “你真险!”她开始觉得自己有被拐骗的嫌疑。

  吕承祚一把抓过她,靠在她耳边強迫她听着“给你这不知人世险恶的小丫头上一课,海棠是知名的大企业,在海棠工作的人都很险,內部的竟争可想而知,在不危及生命‮全安‬、个人声誉前途时,不要主动响应任何的话,还有要保持你的警觉心,目前这点你做得很、差。”语毕,他扔下她阔步向前行。

  初家晴追上前“你真诈,果然有奷商的特质。”

  “啧啧,小红帽嘴真不甜,再告诉你一点,当秘书嘴要甜,才能帮总经理挡去⿇烦、拉拢关系,懂不懂?”他顿下脚步回头看她,

  矫情的事情她做来很是为难,要这么八面玲珑的,实在有违她的真情。

  看她一点反应也没有,他继续说:“你实在令人不放心,为了让你在最短的时间內进⼊状况,我决定这个周末加強对你的训练。”

  “为什么?”她有点担心起自己的未来。

  他没有回答,指着一双五吋⾼的细跟⾼跟鞋“喏,去试穿这双鞋。”

  “你确定?”她瞠目结⾆的看着。又不是踩⾼跷,穿这么⾼怎么走路?“我觉得那双好。”她指着一旁的平底鞋,

  “不行,公司规定要穿有跟的鞋子,平时总经理都踩五吋了,⾝为秘书的你能低于她吗?怎么,别说你连一双⾼跟鞋都摆不平,告诉你,是女人就要会踩上去,要不然你去更换你⾝分证上的别栏,这样我就不勉強。”

  “你这什么话?”

  “国语。穿⾼跟鞋是醒你在面对工作时,要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谨慎小心,如果连双鞋子你都摆不平,我要怎么相信你可以面对所有的客户、所有的工作?”

  毫无反驳的空间,初家晴只得在嘴里暗暗嘀咕着不満,做着无言的‮议抗‬。

  吕承祚一副不可一世的⾼傲模样“不要忘记你的服从,现在我完全看不到。”他再次提醒她“总经理不会希望你有自己的意见或跟她抱怨工作的辛苦。”

  跩什么?不过就一双鞋,他也可以衍生这么长篇大论的,好象全世界只有他是能人,其它人都是蠢材。

  “凶什么?好,就这双鞋,我一定踩得摇曳生姿给你看,让你把刚刚的轻蔑全呑回去。”她也不服输。

  “太好了,能面对挑战的人,才是总经理要的人。”鼓鼓掌,吕承祚露出満意的笑容。

  这丫头比他想象中来得有趣,果然,四年的台北生活让她长进不少。

  “学长,我这样算不算是靠关系、走后门?”初家晴突然问“这样是不是有点低级?”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脸一沉,算了,要她一夕之间变成机伶的女孩,很难,等下辈子重新投胎看会不会有机会。

  “买鞋,我们买鞋。”他不想回答她的问题,免得自己也变笨。

  …。。

  吃过晚饭,初家晴习惯的窝在上看她的原文小说,顺便跟新的培养感情。

  忽然,一只大手伸来,刷的一声,她手中的原文小说被菗走。

  “到书房来。”吕承祚转⾝往外走去。

  “喔。”初家晴讪讪一应,在他背后做了个鬼脸,‮议抗‬被他打断阅读。

  忽地,吕承祚回过⾝,把她的举动瞧得一清二楚“你的表情很丑,我想总经理不会希望看到,所以仅此一次。”

  “喔。”这男人铁是生多疑,要不怎会知道她在后头搞鬼?而且他真是翻脸跟翻书似的,连她这女人都自叹弗如。

  “改掉这个习惯,以后回答‘是,我知道了’,或者‘是的,总经理,请说’,不要用喔这种单音词,太敷衍了。”

  “喔。”她心不在焉的应了声。

  走在前头的他猛然止住脚步,回头怒瞪着她“才刚说又犯,马上改掉。”他可是严厉得很。

  她心一震,嗫嚅道:“是,我知道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书房,他坐进椅子,她则像个犯错的小‮生学‬,乖乖的杵在一旁。

  他将一叠书扔向她“这些书有空就快看,你的专业训练从现在开始,內容包括美姿美仪、读写速度、文书处理、计算机打字,还有你的逻辑记忆。你要习惯接受我的严厉,因为总经理的要求会比我严格百倍以上。”

  “是,我知道了。”骑虎难下,初家晴只好把自己当作军教片里的大头兵,而他就是不折不扣的黑心班长。

  “现在回房换上今天买的套装跟鞋子,然后到客厅去。”

  “啥?”她一愣,表情无辜又呆傻。

  “马上。”他神⾊一凛,威严的強调。

  她蹙起眉头,狐疑的瞅了他一眼,这才莫可奈何的抱着书转⾝。

  “站住,你忘了你的回答。”他冰冷的提醒。

  她只得再度转过⾝,重复着那句应答“是,我知道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像只九官鸟。

  十分钟后,她踩着新⾼跟鞋,扭啊晃的,又是扶又是绊脚的来到客厅。

  抬眼一瞧,桌上层层叠叠的文件资料像十大酷刑似的,等着伺候她。

  他头也没抬,看看手表开口道:“动作迟缓,严重影响进度,今晚上休息时间延后。”

  “啊?”初家晴发出一声哀鸣。

  “‮议抗‬无效。”吕承祚起⾝看着她“请不要发出这种懒散的‮议抗‬、哀嚎。”随即丢了一本黑⾊万宝龙的记事本跟笔给她“为了确保你不会遗忘,往后我说的每一句话,请详尽记下,当作你速写的训练。”

  她一⾝合宜的套装,虽有几分秘书的模样,过那难看的步伐真让人敢领教,打从她走出房门,他便从电视屏幕的反瞧了大半。

  看来⾼跟鞋这种鬼东西,还真不是每个女人都可以尝试的,至少他面前这个就不行。

  久久没听见她的回答,他眉一挑,低沉的嗓音在房里回着“AttentionPlease。”

  “是。”她赶紧站直⾝子打开记事本,等着他的金⽟良言。

  他把她的原文小说扔向她“顶在头上,杆打直、背,收下颚、缩小肮,初秘书,现在⿇烦你用最从容优雅的姿态从玄关走到客厅坐下,记得保持速度。”

  “是。”这是在训练模特儿吗?虽觉得纳闷,初家晴还是只能服从。

  努力抓住斑跟鞋的重心,好不容易扶着墙定到玄关,她已是双脚发抖。

  Shit,设计这双鞋的人铁定是个‮态变‬。她在心底咒骂着。

  “把书顶上就开始。”吕承祚严肃一喊。

  深呼昅一口气,把书放上头顶,她打直杆跨出第一步,没想到,书就那么不赏脸的掉到地板上,发出偌大的声响,害她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捡起来。”眼一翻,他庒着声音说“我是要你走过来,不是要你发出声响告诉我你在哪里。”

  “是。”又不是模特儿走秀训练,还八股的要她顶书走路,这男人是哪来的怪脚?她不満的动嘴角发怈着。

  接下来,每跨l两步,注意了书的平衡就会失了脚下的重心,接着书本就会不上道的从头顶坠下,发出一次又一次的‮击撞‬声响。

  “初秘书,我开始要怀疑你是不是女人,连双⾼跟鞋都踩不了…”

  果然,她面容浮上倔強,拾起书本再度把书顶上了头。

  这个该下地狱的男人,总有一天她要把这双⾼跟鞋踩在他脸上。

  “我会马上完成。”初家晴炽烈的眸光像在宣示,也是警告。

  然而半个小时过去,还不见该坐在一旁的⾝影,吕承祚⼲脆拿起另一本原文小说嗑了起来。

  耳边听闻鞋跟哒哒的声响,要不就是书本坠地的声音,此起彼落,未尝不是一种另类新音乐。

  忽地,回异于之前的声调,一记砰然巨响传出,还在玄关的初家晴以五体投地的膜拜姿态,稳稳的贴上冰凉的地板。

  “喔…疼!”

  “大‮姐小‬,请问这是定音鼓的声音吗?还是夏⽇惊雷?”转眼间嗑了三分之一本书的吕承祚慵懒的问。

  她咬牙切齿“都不是。”语气愤愤的。好疼,下巴都要歪了。

  什么定音鼓?他当她是表演打击乐吗?可恶至极的男人,她辛苦的走着,他竟还有那闲情逸致看起她的原文小说,当心她把⾼跟鞋往他脸上丢去。

  “快点,手上的书都要看完了,还不见秘书走到我面前,你总不会老是让总经理等你出现吧?”吕承祚戏谑的说。

  “少烦,就快好了。”初家晴敷衍的应声。

  “嗯?初秘书,你的回答很糟糕,请马上改正。”

  她虚张声势的挥舞着双臂,低着声狠很的回他一句“是的,我知道了。”

  他強忍着笑意,看来这丫头要抓狂了,光是一双鞋子就‮腾折‬了她一、两个小时,要是她知道接下来的酷刑比这更胜几分,那不发飙走人了?

  看来他还是缓着点,别把人玩⽑了。

  哒哒的声音再起,书本掉落的频率渐渐减低,但是只闻声响不见人来,当时针走到十二点的位置,她总算接近客厅的沙发了,就在她以为成功在望,疏忽了客厅几吋的⾼度落差,一个重心不稳,又要跌向地板。

  他难得好心的及时伸手扶她一把“啧啧,功败垂成,看来,要让企鹅走得像逃陟,的确是有些难度。”

  揶揄的说完,他漾着笑瞅着她。瞧,小红帽的双眼噴着火呢!

  “晚了,我得‮觉睡‬去。”吕承祚悠闲的走向房间,临进门前又回头说:“那本小说的剧情很紧凑,尤其有你的节奏帮衬,还不错看的。”

  可恶的人消失在门的那端,初家晴‮腿双‬发软的瞪着门板,继而转头瞪着桌上那本原文小说,再想想自己的狼狈,她当场气得火冒三丈,眼眶都红了。

  …。。

  好梦正酣,酸疼的腿还半挂在墙上,昨儿夜里,不服输的初家晴硬是撑到凌晨两点,就为了挑战现代女必备绝活“踩⾼跷”走路,就不信向来健步如飞的她会让一双鞋给打败。

  终于,在耐心告罄前一秒钟,她顺利的穿着⾼跟鞋、顶着书从玄关走到客厅,并极其优雅的坐上沙发。

  而此刻梦中的她正嚣张跋扈的把⾼跟鞋丢到吕承祚的脸上,耀武扬威着呢。

  瞧他哭爹喊娘的模样,报复的‮感快‬让睡梦中的初家晴露出得意的笑容,浑然忘了‮腿双‬的酸疼。

  “欸、欸,把口⽔昅回去,真不知道你是女的还是哪来的野男人。”吕承祚站在边冷冷的说。

  “别吵,再吵我就用鞋跟戳瞎你…”呢喃的恐吓后,她转过头去,又是一阵呼呼大睡“呵呵…”看到梦中吕承祚的挫败,她得意的频频笑着。

  瞧她难看的睡姿,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唤着“初家晴‮姐小‬。”

  没响应。

  他再叹了口气“初家晴,初秘书!”喊得惊逃诏地的。

  上的人似是受到惊吓骤然翻⾝,没能及时惊觉沿距离,就这么应声跌落下,趴卧在地板上。

  “疼…”她睡眼惺忪的抚着受创的前额。

  好不容易睁开眼,发现面前站着一双脚,她顺着往上看去,只见面⾊凝重的吕承祚居⾼临下瞪着她,脸⾊比啥都还要难看。

  “睡醒了吗,初秘书?”他低声的问。

  初家晴赶紧撑起上⾝,呆坐在地板上,好半晌才回神“你、你怎么在这里?”她抓抓翘的头发。

  “怎么,那梦作得可好?都梦见啥?”他咧开嘴好言的问。

  她吐吐⾆头“有趣的梦,你一定不敢相信,我把⾼跟鞋丢到你脸上呢!呵呵…”犀利目光扫来,顿时空气一冷,她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止住笑,紧咬着手指不发一语。

  “怎么不说了?我很好奇呢!瞧你睡得的,连作梦也会笑。说呀,怎么不跟我分享一下你都作什么好梦?”他缓缓近她。

  “没、没…没有。”她慢慢往后挪移着⾝躯,不敢再多嘴。

  “马上梳洗换上套装到客厅来。”他劈哩啪啦的代着。

  “喔。”她像个小媳妇儿似的。

  “初家晴,警告你,不要再让我听到这个单音词。”

  声音冷冷的窜⼊她耳朵,在耳膜着,初家晴没敢吭声,只能在心里祈求自己尽快恢复神智。

  “初秘书,你的回答呢?”吕承祚耐心几乎告罄。

  “是,我知道了。”

  他退出她房间后,她戴上眼镜往头的闹钟一瞧,眼睛倏地瞠大。

  “什么?才六点耶,人家昨夜两点多才睡,怎么六点又要起?今天是星期⽇耶…”她懊恼的抓着头发哀嚎。

  朗声呼唤从客厅传来“初秘书,五分钟过去了。”声音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庒迫。

  “是,我知道了。”她赶忙梳洗去。

  其实她超想哭的,还以为这份工作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且还有学长担待着,然而她的庆幸不过发了一丁点芽就夭折了。

  这本不是礼物,是天上扔下的原‮弹子‬,且堪称是最大颗的,施予原‮弹子‬
‮磨折‬的恰恰是她的学长。

  看来,手⾜相残的景象也不过如此吧!

  很快的,初家晴顶着兔子眼来到客厅“学长早。”那声早她说得刻意,存心‮议抗‬他的‮磨折‬。

  “从现在起请称呼我吕特助。”

  “是,我知道了。”这是第几次这么回答了?看来九官鸟之称非她莫属。

  吕承祚摊开一大本卷宗,里头不是什么文件资料,而是満満的相片跟人名。

  “哇,毕业纪念册吗?”她脫口而出。

  毫无疑问的,她得到他特有的⽩眼一记,只得缩到一旁的位子上,安分的双手叠放在膝上,展现昨夜练习出来的优雅姿态。

  “这是海棠企业海內外公司⾼阶主管的名册,还有目前密切往来的客户名单,不多,约莫五百个人,是你必须马上记住的,”他将卷宗推到她面前“其它的就慢慢来吧!”

  她不敢置信的举起手伸出五指“五百人!长相跟名字还要配合?你当我是三太子还是天上圣⺟?”

  “初秘书,请注意你的措辞。”他马上又板起那⾼傲的死人脸“我说过,你的应答是基本礼节,我也说过,这是一份具有挑战的工作,你没忘吧?”

  “没有。”可是她很后悔。

  “那么现在开始,我一一为你介绍你未来的工作伙伴,别忘了你该写什么、该记什么。”吕承祚瞪着她那双闲散的手。

  “喔。”见他眉一挑,初家晴连忙改口“是,我知道了。”接着她拿出那名贵的记事本跟笔。

  “依序是董事长、董事长夫人,这位是前任总经理,也就是总经理的哥哥,很帅但已婚了,这位是次财务部经理…”吕承祚飞快的介绍着卷宗上头的人物、特征、职位“胡组长是偏左派人士,平常…”

  心里狂喊慢点、慢点,她皱着眉写得手几乎要菗筋,还得眼花撩的看着卷宗上的相片。

  说真的,谁是谁她庒儿没搞清楚,什么左派、右派、中问路线,明明是同一家公司的人,派系之多、人际关系之复杂,简直超乎她的想象。

  “等等,哪那么多派系?又不是在办家家酒搞小团体。”她‮议抗‬的说,趁空甩甩酸疼的手腕。

  “这还只是中⾼阶主管的派系,不包括其它员工的派系争夺,所以初秘书,请保持你的警戒心。”说完,吕承祚菗过她手中的记事本,瞧她到底记下些什么重点。

  不瞧还好,这一瞧,⾜够让他的脸黑上三天三夜。

  “请问这黑抹抹的一大坨是什么东西?”扁平的声音威严十⾜。

  “这…”初家晴也傻眼了。

  刚刚忙着分左派、右派、中间路线人士,她⼲脆画了三个圈,将人名填在圈里,哪知道细细琐琐的瞎写一通后,就成了这黑抹抹的一大片,人名全糊了。

  一想到要教会这颗顽石,吕承祚只有头疼裂的感觉。

  “我想梵⾕的画都略逊你一筹吧!不幸的是,总经理爱的是莫內的睡莲,所以应该不会欣赏擅长菗象画的秘书。”他将记事本扔回给她“初秘书,⿇烦你所有的文字务必清晰整齐、简单扼要,不要废话连篇。”

  “是,我知道了。”又是一个大挫折。

  初家晴从来不知道自己如此有美术天分,她也想写整齐,可记事本捧在手上本来就重心不稳,他这长⾆男又拉杂的说得飞快,会落得这种结果,可想而知。

  没想到的是,饿了一个早上,盼来的精致午餐是…泡面一碗,他还说这是他感念她的辛劳所给的恩赐。

  拜托,小猫、小狈都吃得比她好,还有口味精致的罐头呢!

  一整个早上,她的脑袋里充斥着人名、长相,就连中午吃饭都不得安宁。

  “业务部的经理是谁?”吕承祚随机菗问。

  “克武参,三十二岁,‮国美‬宾州大学毕业,属于右派人士,脸上有一颗痣,眉⾼、鼻大、嘴阔。”她机械的背诵着基本资料。

  “错。”他忽地大喊“业务部经理是李享史,毕业于‮国美‬宾州大学的是企画部经理,克武参是人事部小组长,属于中间路线,脸上有痣的是客户来亚企业的总经理,眉⾼的是…”他头也不抬的一一说出她的错误。

  好端端的叫啥李享史,听起来好象你想死,其实她才比谁都想死吧!

  不过,他真的让她大感佩服!初家晴放下筷子,十分赏脸的拍手鼓掌。

  吕承祚板起严肃的面容“我实话实说,你知道吗?光是秘书的缺额就会在海棠引起很大的争夺,大家都处心积虑的要接近核心,而我为了稳固自己的势力,所以才安排你空降为秘书,你要知道,我并不以特助的工作就満⾜,所以你的存在对我必须要有加分作用,就算不能助我攻城掠地,也不要扯我后腿。”

  这就是他的野心吗?就说他变了,原来就是这个地方不同,他是一位野心份子。

  “怎么?吓傻了?”他戏谑的问“没错,我是个有野心的男人。”

  “没、没有。”初家晴结结巴巴的说“只是你说话的速度实在比女人还快,连机关都略逊一筹。”

  说他像机关?当心她就不要被轰成蜂窝。

  “最好没有,今天你只是看到我,等你正式进人海棠,你就会知道人一定要有野心,尤其是在海棠工作的人,要不,你便会成为众人野心下的牺牲品,懂吗?”

  “懂。”瞧她把自己扯进什么复杂的地方。

  这他该不会哪天也上演一出夺权戏码吧?

  见她又发呆,吕承祚冷冷的说:“初秘书,什么时候你才可以让你的脑子永远保持清醒?”

  “睡眠充⾜的时候。”初家晴睁着无辜的眼睛,期待着特赦。

  她现在严重发昏,想记住什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如果能睡一下,她相信情况会改善许多。

  “很抱歉,这个理由驳回。快吃,下午一点到书房报到。”他给了她一个贼狐狸的笑容,断然拒绝她的期待。

  啷,梦想破灭“是,我知道了。”她说着那一千零一句的应答。

  野心,那恰恰是她所缺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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