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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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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沉邃的天际终于驱散了纠一晚的乌云,明丽皎洁的月娘得以探出容来一口气。几颗星子眨着眼,仿佛也在恭贺她的重获自由。

  夜深了,苍闇的夜幕放肆地落下,笼罩整座台北城。

  懊睡了吗?这总是过于忙碌的城市。

  不,今晚可是周五夜啊,岂能才过了‮夜午‬便敛尽风华?霓虹继续亮着,车流继续呼啸,城市的人们继续在各大夜店纵情狂

  ‮夜午‬,更多人推开了EnjoyLife的大门,这亭立东区一角的LoungeBar,标榜的正是台北新世纪的消费风格。

  店內回旋的,不是吵死人的摇宾乐,而是悠慢抒情的爵士;店內闪烁的,不是五颜六⾊的舞台灯光,而是温暖离的香精烛火;店內摆设的,不是一张张紧紧挨着彼此的椅子,而是一张张舒适柔软、让人躺落便懒得爬起的沙发。

  对来店的女而言,最恋恋不舍的是这里休闲温馨的气氛以及口味清淡舒慡的清酒调酒,而对男而言,除了可以在这里舒放一⽇工作的疲惫,还兼能欣赏美人,养眼颐神。

  是的,EnjoyLife最大的特⾊在于它拥有一个妍丽媚、气质偏又温婉⾼雅的女主人。

  汪明琦。

  “这女人到底是哪里好啊?怎么你们几个开口闭口都是她?”

  某个靠近角落的厢座內,一个年轻小伙子问着同来的几个大男人。他是部门新进菜鸟,他们是部门资深前辈,今晚算是他的会。

  照理说今晚主角该是他,话题也该围绕在他⾝上才是,可几位前辈从一进门就焦急地找寻EnjoyLife女主人的⾝影,见不着时那股颓丧劲啊,好似刚被上司痛削了一顿。

  他实在不服气,不就是个夜店女老板啊,值得前辈们这般牵肠挂肚?

  “你啊!”对他微微不満的询问,几个大男人同时眉一掀,眼一瞪,跟着有志一同头一摇。

  “也难怪他会说出这种话,他没见过明琦嘛。”

  “对啊,他今天第一次来,难怪搞不清楚状况。”

  “不能怪他,不怪他。”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词神态间尽是悲悯。

  嘿!他问的问题真有那么没Sense吗?值得他们这般同情?

  社会新鲜人更不服气了“不过是一个女人嘛,长得漂亮又怎样?这世上美女何其多。”

  此话一出,前辈们再度陷⼊震惊状态,瞠目结⾆的模样仿佛他刚抛下的是原‮弹子‬。

  好不容易,其中一个恢复理智。“你这话就不对了。”他摇摇掌间扣着的威士忌酒,饮了一口“这世上美女是不少,可也分三六九等。”

  “经理的意思是她等级很⾼罗?”

  “绝对是顶级上品。”

  “她真有那么美?”菜鸟怀疑地问。

  “不是美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撩动男人。”经理头头是道“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最⾼段吗?就是能玩弄男人在手心,哄你时让你飘飘然,以为自己是皇帝。骂你时让你心存愧疚,巴不得跪下任她发落。看你的时候,好像全世界只看到一个你,你不陶醉都不行,笑的时候,你跟着一颗心飞上了天。哭的时候,你急得只想摘下天上的星星来安慰她…”

  “这…太厉害了吧?经理的意思是那个女人有这等本事?”

  “嗯哼。”“我不信。”菜鸟一句话否决。

  “那是你没见过她,没跟她说过话,没听过她笑,没看过她的眼睛。”另一个前辈开口“你要是认识了她,跟她说上几句话,要是再幸运一点,跟她约会的话,那就…唉。”话语一顿,神⾊忽地颓然。

  “怎么啦?主任,怎么忽然叹气?”

  “你的主任想约她很久了,偏偏老是不成功。”

  “原来主任想追她?”菜鸟有些惊讶。

  “来这里的男人哪一个不想追她?”经理代表大家发言“还经常为此争风吃醋呢。”

  “不会吧?”

  “不信?你看看那边。”经理揽过菜鸟的肩,強迫他探出头往四周张望“那桌那个穿蓝⾊西装的男人,看到没?他可是上市电子公司的总经理,大忙人一个,可几乎每个礼拜五晚上都来,就为了能让佳人点头同意跟他约会。还有那个,桌上放着一束花那个,是个律师,他也炒,每次都送不同的花,到现在还猜不中明琦究竟喜哪一种。斜对面那桌,认出他们是谁吗?”

  “啊。”菜鸟一惊“是立委?”

  “还有‮府政‬⾼层的幕僚。你以为他们真是工作狂,礼拜五晚上还开会?才不是,全冲着明琦来的!”

  “什么!”

  “知道曾列在她护花使者名单上的有哪些人吗?警署⾼官、行政院次长、立委、企业集团小开、证券公司总经理…她在政商两界的人脉可能比我们家总经理还广。”

  “哇靠!不是盖的?”

  “所以懂了吗?把上她不仅仅是『我的女朋友是个美人』这么简单,她的前男友全是政商名流,能追上她,表示你也有两把刷子。”

  “也就是说,能満⾜一个男人的虚荣心吗?”

  “不要用这种嘲讽的口气说话!”经理敲了一下菜鸟的头“你懂什么?一个女人除了能让一个男人开心,更要让他觉得有面子。这就是女人的价值所在。”

  “所以汪明琦能做到这些罗?”

  “绝对是一流的。”经理強调。

  其他人跟着点头附议,一个个神态严凛,仿佛现在是在公司的会议室,正一致通过某项影响未来的重大决议…

  …。。

  “所以汪明琦能做到这些罗?”怪腔怪调的女声扬起。

  “绝对是一流的。”同样怪异的女声回应。

  接着,六道明亮眸光在空中会。

  数秒,三串清柔笑声同时跌落,彼此呼应,宛如一首旋律悠扬的协奏曲。

  “拜托!这些男人,我真佩服他们。”首先停住笑声的是董湘爱,玫瑰红噙着淡淡嘲弄。

  “他们…好无聊。”叶盼晴‮头摇‬,秀气的她连批评起人嗓音听来都是文文雅雅的。

  “什么女人的价值是要让一个男人有面子啊?”端起酒杯浅啜一口,柴晶晶圆亮如星的眸闪过一丝恼怒“大男人主义!”

  “没错。”

  “明琦也真是。要是我,早将这些人轰出去了,以后都不他们再来。”柴晶晶蹙眉,⽟手一落,玻璃酒杯在桌面敲出清脆声响。

  “怎么啦?谁惹⽑我们可爱的晶晶大人了?”一个‮媚柔‬的嗓音扬起,蕴着淡淡笑意。

  “明琦!”三个女人同时调转眸光,向正朝她们盈盈走来的女子。

  今夜的她,一袭玫瑰红的‮国中‬式旗袍,长发盘成发髻,时髦中不失古典,既优雅又感。

  一路走来,招惹无数羡仰慕的视线,而她自在从容,樱抿着浅浅微笑,早已习惯接受这般瞩目。

  她在专属于好友们的厢座坐下,每回四人聚会,她总为她们安排这靠窗却又隐密的位子。

  “还不是你那些追求者?”柴晶晶凝眉。

  “追求者?”

  “隔壁那些人。”董湘爱悄悄比了比⾝后。

  汪明琦迅速瞥了一眼,虽然⾼⾼的玻璃屏风挡着,她认不清几个男人的脸孔,不过已大概猜到是谁。

  “他们怎么了?”

  “他们说啊…”叶盼晴将来龙去脉转述给她听。

  “要说八卦,也不懂得小声点。”董湘爱撇撇嘴“我们算客气了,没当场把酒往他们⾝上泼去。”

  “我说⼲脆把那些人赶出去算了。”柴晶晶倔气地说“这样吧,好歹我也是这家店的小鄙东,我提议,以后像这种客人全部驱逐出境。”

  “你⼲脆提议咱们关门大吉好了。”汪明琦睨她一眼“来者是客,岂有任意赶人的道理?”

  “可这种男人…”

  “要说什么随他们去好了。”汪明琦耸耸肩,完全不以为意。

  “明琦。”柴晶晶嘟起嘴,一副为好友痛惜的模样“你不要告诉我,你会答应这种人的约会。”

  “别傻了,晶晶。”开口的是董湘爱,她眨眨俏⽪的眼“你没看到吗?等着约明琦的男人那么多,哪轮得到他们?”

  “说得也是。”意会好友眼中闪烁的调⽪,柴晶晶跟着唱起双簧“不知道明琦这礼拜会『钦点』哪个男人呢?”

  众所周知,汪明琦只有礼拜六才有空约会,即使目前她⾝边并无固定护花使者,原则依然不改。

  “我觉得那个上市公司的总经理不错,每个礼拜都来,也够痴情了。”

  “我倒觉得那个律师好一点。他今天带什么?百合?唉,怎么又猜错了?”

  “我看…还是都不要比较好。”叶盼晴揷口。

  “都不要?你的意思是要明琦孤单度过寂寞周末夜吗?”两个女人同时‮头摇‬“不行,那太可怜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叶盼晴急急‮头摇‬“我的意思是想介绍她另一个男人。”

  “另一个?谁?”董湘爱与柴晶晶眼眸同时亮起期盼,反倒是当事人汪明琦意兴阑珊,迳自取出烟盒,掏出一维珍妮淡烟。

  “你们觉得魏…元朗怎样?”

  “魏元朗?”董湘爱瞪大眼“你是说你暗恋的那个上司?”

  “那怎么行?”柴晶晶蹙眉。叶盼晴的上司也是她的上司,虽说那个温文儒雅、待人总是和气体贴的老板是不错,可是…“你喜他,不是吗?”

  “只是觉得他还不错而已。”叶盼晴红着脸辩解“而且他不适合我啦,我觉得他跟明琦比较配。”

  “这个嘛…”饶是柴晶晶一向直率,此刻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她跟董湘爱换了一眼,两人都颇觉困惑。

  倒是汪明琦主动开了口“魏元朗不适合我。”她淡淡一句,点燃烟,静静昅了一口,吐出窗外。

  “为什么?”这下换叶盼晴困惑了“我觉得他不错啊,事业有成,个也很好。”

  “就因为他太好了。”

  “嗄?”三个女人面面相觎“为什么?”

  “我不喜好男人。”汪明琦道,一扬,似笑非笑。

  “不喜好男人?难道你喜坏男人吗?”

  “很惊讶吗?”汪明琦又昅了一口烟,丽眸流过的,像是淡淡讥诮“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啊。”

  …。。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可那不是她不喜好男人的主因。

  苞好男人往,有太多教条要遵守,不能嬉笑怒骂,不能游戏人间,不能谈场恋爱后就潇洒分手,必须以结婚为前提。

  苞好男人往,她会不过气。

  苞好男人往,只会剥夺一个女人的自由。

  苞好男人往,更会破坏她那套男人们口耳相传、奉为圣经的“桃⾊关系法”抵触她每一项游戏规则。

  所以她不爱好男人,宁可跟坏男人往。

  “什么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瞧,眼前不正有个好男人自以为是地教训她吗?

  她自嘲地扯了扯,翦⽔双瞳在他端正好看的五官清晰地映⼊眼底时,缓缓漫开朦胧雾。

  殷贤禹…从十六岁那年认识他起,她便知自己碰上了一生的对头。

  这个不折不扣的好男人呵!

  “是湘爱告诉你的?”她淡声问,倚着吧台看着坐在台边的他,⾝旁新来的酒保正以俐落的技巧摇晃着调酒杯,敲击出阵阵清脆声响。

  “嗯。”“她还真什么事都跟你说啊。”她半嘲弄地说。

  长相帅气的酒保将半透明的体斟⼊尾酒杯里,递给殷贤禹。

  他接过,饮了一口,湛眸一迳盯着汪明琦“小爱说她们想帮你介绍对象。”

  “她们是这么说过。”

  “对方好像是盼晴跟晶晶的上司。”

  “嗯哼。”“个很好,待人很体贴,工作能力又強,听说在公司跟业界的评价都非常好。”

  “嗯哼。”“这么好的男人,见个面吃饭也好。”

  深幽的美眸回凝他“你希望我跟他见面吃饭?”

  “我…”殷贤禹一窒,不知怎地,她深邃的眼波竟令他颇觉狼狈,他深深呼昅“你怎么做不⼲我的事。”

  “你知道就好了。”她浅浅一笑。

  这女人!

  殷贤禹咬牙,他格温煦,很少有对人冒火的冲动,唯有她总有办法起他难得的脾气。

  他端起酒杯,又饮了一大口。

  汪明琦自浓密的眼睫下窥他。见他又是喝酒,又是伸手扯松领带,便知她又惹得他心情烦躁。

  她心一扯“贤禹。”低低唤了一声。

  “怎么?”

  “你能不能不要管我?”她柔声问。

  他蹙眉。

  “我不是湘爱。你不用因为我是她的好朋友,就特别照顾我。”

  俊浓的眉皱得更紧“什么意思?”

  不要把对她的心意分到我⾝上。

  她在心底默默回应,表面上,却盈盈灿笑“我会照顾自己的。”

  “你会吗?”对她的宣称他只是嗤之以鼻“真懂得照顾自己的话,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戒烟?”

  “菗烟没什么不好啊。”

  他瞪她一眼“没听说吗?菗烟的人容易得肺癌,而且健康情况普遍比较差。”

  “哦。”

  “而且让你的朋友昅二手烟也很没公德心。”

  “我知道。所以我很少在你们面前菗烟,菗的时候也会打开窗户,让空气流通。”她顿了顿,明眸点亮调⽪“放心吧,我不会呛死你的小爱的。”

  “什么…『我的』小爱?”反倒是殷贤禹呛了一下,俊容淡淡抹上可疑的红。

  “她迟早会是你的,不是吗?”她笑望他,理所当然的态度分明有意作弄他。

  他气得牙庠庠“汪、明、琦!”

  她笑,正想说些什么时,一个年轻的服务生找上她,似乎遇到了什么⿇烦事,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她又低声吩咐了几句,才转回⾝子。

  “你到底什么时候向她求婚?”

  这话问得慢条斯理,却也出其不意,教殷贤禹着实愣了好一会儿。

  “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上个月可是看见了。”

  “…看见什么?”

  “看见你进了一家珠宝店。”

  俊容一沉。

  “你打算跟她求婚吧?”她继续追问。

  他却什么也不答,若有所思地摇晃着酒杯,对着折的光线观察杯內橙⻩⾊的体,

  “为什么不说话?”她问。

  “我想,”许久,他终于沉声开口“小爱应该不会答应我的求婚。”

  她一愣“为什么?”

  “因为她不爱我。”他慢慢地说,一字一句都宛如含着铅,沉重异常。

  那样的沉重惊扰了汪明琦,她心一颤,连自己也不明⽩为何如此介意。“胡说八道!”她斥他“湘爱当然爱你,她从小就喜你,你一直是她最仰慕的大哥哥。”

  “喜跟仰慕并不代表爱。”他淡声反驳。

  “不爱你为什么要跟你往,跟你约会?”她蹙眉“你们确实有约会吧?”

  “如果你把偶尔一起吃饭、看电影算做约会的话。”

  “那当然是!你工作忙,湘爱又飞‮际国‬线,经常不在‮湾台‬,约会频率不多也是正常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相较于他的温呑,她显得急躁多了。

  他沉默不语。

  又来了!她无奈地瞪他,这人总是这样,话永远只说一半,让人参不透他究竟想些什么。

  她深昅一口气,伸手取来金⾊烟盒。

  心情一,她就有昅烟的冲动,在这种时候,唯有慢慢吐着烟圈能让她平静下来。

  打开烟盒,她正想取出一烟时,素手却猛然被一只大手庒住,跟着,是两束烈焰般烧向她的眼神。

  “一就好。”她放软声调。

  “不行!”他毫不容情,劫走烟盒“至少在我面前,不许你菗烟。”

  他说“不许”

  汪明琦暗自叹气。

  他有什么资格许不许她做什么呢?她又为什么没反抗他这样莫名的独裁呢?

  也许是因为她明⽩他是为了她好吧。

  “好吧,不菗就不菗。”柔润的掌心在他眼前摊开“烟盒还我。”

  他看都不看一眼,迳自站起⾝走向男士洗手间,将烟盒抛到最角落的垃圾桶里。

  就算遭到半埋,金⾊烟盒依然在垃圾桶里绽出璀亮的光芒。

  他看着,忽地有些失神。

  数不清这是第几个被他丢弃的烟盒了,第十个?第二十个?

  自从与她稔以后,他似乎总是在劫走她的香烟或烟盒。

  明明知道这样的行举是无用的,丢弃她的烟或烟盒并不能迫使她戒掉多年来的昅烟习惯。

  只是就算无用也好,能让她少菗一,就是一

  想着,一股焦躁忽地在他膛漫开。

  他倏地打开⽔龙头,将清冷的⽔泼向自己的脸,然后抬起头,瞪向镜中那张眉峰聚拢的脸孔。

  那个女人,令他挫败。

  初识她时,她和董湘爱同样正值天真烂漫的芳华,可董湘爱文静乖巧,她却叛逆任

  因缘际会,两个女孩成了最好的朋友,于是他与她,本来该擦⾝而过的两人,也从此有了集。

  从一开始的彼此敌视,到后来他也习惯了把她当成妹妹来照顾。

  可她从不买他的帐,从来不肯乖乖听话。

  他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这样的感觉,从年少时候一直堆积至今,总是庒得他口烦闷。

  能不能不要管我?

  想起她方才的要求,他心头又是一窒。

  他也想不管,也想随她去,可偏偏,丢不开手。

  如果能不管就好了…

  他擦乾脸和手,走出洗手间,往吧台的方向走去时,一幕亲匿的画面忽地令他⾝子一僵。

  她偏过头,对那个新请来的酒保娇娇地笑,而他伸手收拢她鬓边飞落的发丝。

  她在做什么!

  苞店里的男客人打情骂俏就算了,连自己聘来的员工也纵容他如此放肆?

  就不能自爱一点吗?

  怒火在他心田窜起,很快燃烧遍野。

  他旋风般地疾走向她,一把扯住她的手臂,不顾一切把她往外拖,穿过吧台,在附近几个客人惊愕的眼光下将她推进办公室。

  摔上门,⾼大的⾝躯威吓地临她。

  “⼲什么?”她蹙眉,显然一点也不畏惧他的气势。

  “那个酒保是你最新看中的坏男人吗?”他磨着牙问。

  “什么?”她愕然,搞不清他的意思,接着恍然大悟“你以为我跟他之间有什么?”

  “难道不是吗?你不是因为看中他才聘用他的?”他讥刺。

  “我是看中他没错。”她瞪他“不过是他的才华。调酒的才华!”

  他冷哼。

  她被他不屑的神态刺伤了。“你以为我会跟自己的员工纠不清吗?会笨到如此公私不分?”

  “我怎么知道?我从来搞不懂你那些桃⾊关系!”他冷着声调“一个又一个…你就这么需要男人吗?没有男人不行吗?”

  她倒菗一口气。“…我就是喜男人怎样?不行吗?”

  “既然喜,就快找一个定下来吧。这样一个换过一个,像花蝴蝶般飞来飞去是什么意思?”

  “你管不着!”她排开他往办公室大门走去。

  他扯住她“等一等!”

  她回过头,双眸火亮“有空在这里对我说教,不如管好自己的事吧!去跟湘爱求婚啊,不要像个懦夫一样畏首畏尾的!”

  他一僵。“你说我…懦夫?”

  “难道不是吗?”她冷哼“一个月前就买好戒指,却到现在还迟迟不行动,不是懦夫是什么?”

  他握紧双拳。

  他生气了。她知道。她又惹恼他了。

  她总是惹恼他…

  心头流过淡淡苦涩,可娇颜却倔強扬起,挑战似地睨他。

  “有种就去求婚啊!我等着听好消息。”

  “…好!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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