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穿过回廊、走过流泉,来到东侧一处专门招待客人住的厢房外。
厢房外几个彪形大汉守在门外,一看到他们,齐声叫着:“大爷、三爷、小爷!”
冷非云认识他们,这几个是火龙堂里数一数二的镖客。
“各位大叔,我大哥想见小石头姑娘。”冷浪雨弯鞠躬示好。
“老堂主有代,不能让小石头姑娘见任何人。”一位大叔挡在大门口。
“我要见她一面。”冷非云不怒而威,不因为前面几个镖客是他的长辈而有丝毫示弱。
冷浪雨给了冷拓海一个眼神,比了比后面的房门。
这个小弟老爱跟他打暗号,冷拓海迟钝的神经好不容易才明⽩小弟眼神所代表的意思,趁着大叔和小弟在说话,他动作迅速地用他⾼壮的⾝躯去撞房开门。
门一开,贴在门板上听着外头动静的小石头被突如其来的击撞,狠狠地撞倒在地。
“哎呀!”她小小的庇股重重地跌落在地。
“小石头!”冷非云抢过几个惊愕的大叔,冲进了卧房。
她痛得小脸上的五官全皱在一起。
冷非云不避嫌地抱起了她“哪里摔疼了?我看看!”
他无心的一句话,惹来她颊边飞満红霞,她着差点裂成碎片的庇股,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咳咳!”冷浪雨假装咳了两声,提醒四目的两人,还有外人的存在。
“大爷,你已经看到小石头了,也该走了,不然我们对老堂主不好代。”镖客大叔又不敢真的得罪冷非云,只能再次提醒。
“大叔,你就让我大哥跟小石头姑娘多相处一下吧,我们这么多人守在门外,谅他们也逃不掉。大叔,你们就行行好!”冷浪雨说着情,帮了大哥这样个大忙,相信大哥一定会感恩在心。
三个爷的份量跟老堂主哪一边比较重?镖客大叔们想了想,决定退到门外,还帮忙把房门给带上。
等到房內恢复清静,冷非云才将她轻轻放在铺上。
他柔柔地问:“还疼吗?”经过夜一的心惊胆跳,在见到她之后,不安的心情总算可以稍稍松懈。
“不疼了!”就算疼,她也要装作不疼,不然那多难堪。
“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听着柔情似⽔他的话,看着他眼眉弯弯,眼底尽是诉不尽的相思。
她有些语塞,昅了昅鼻“没有,你二弟对我很好,只是限制我的行动。”
“我想办法带你出去。”他很想一亲芳泽,可是现在的时机不对,虽然这是他自己的家,可他却有着坐困愁城的无力感。
看看四周,这个厢房唯一的出路就只是房门,除非外头的人肯放他们一马,否则想带小石头逃出去,比登天还难。
“云大哥!”她唤他,等他的眼神从四周归了位,她才说:“老堂主抓我来,是不是要我出九转夜明珠?”
“嗯!”他不敢对她明说,他爹还迫他娶连若茵。
“为了不让你为难,我可以…”
她的话止在他缱绻的吻里。
他的吻轻而柔,没有情,只有深深的爱意。
“我不要你为了我,才出九转夜明珠。”他该保护她,不是她为他牺牲。
“我拿走九转夜明珠是为了要报复他,没想到却害得你遭殃,这非我本意,既然如此,我要九转夜明珠还有什么用?”
“你若肯原谅连大老爷,那就出九转夜明珠。”他知道她的心结还未打开,对连大老爷无情的对待仍充満怨意。他不想迫她,因为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只有她自己想通,别人是帮不上忙的。
“我…”她低了头。他说的没错,她是为了他才出九转夜明珠的不是因为她已经原谅了连旭⽇。
“别勉強自己。”他紧紧地拥她在怀里。
房门碰的一声被用力推了开来。
冷非云和小石头连忙分开的⾝子,赶忙站了起来,只是他的手还舍不得离开她的小手。
冷然抓抓山羊胡,贼笑着一张老脸,看着亲密的两人,然后指着冷拓海和冷浪雨的鼻子开骂:“叫你们这两个小子把你们大哥押到地窖里去,怎么把他押到这里来找姑娘!”
两个被骂的垂低头颅,一句话都不敢吭,假装在悔过。
“还有,你们这几个老小子,叫你们顾门,你们顾到睡着了吗?”冷然中气十⾜地叨骂着。
镖客大叔们被骂得脸河邡⾚,只能自认倒楣卷进老堂主的家务事中,里外不是人。
以老堂主疼溺四个儿子的情形来看,老堂主骂归骂,都只是在做表面功夫,骂给底下的人看,他们还是聪明点,别去回嘴说情,不然老堂主会拉不下老脸,愈骂愈大声。
“老三、小四,把你们大哥给我抓回去,等到后天他跟连大姐小成亲时,再放他出来。”
“爹,我不会娶连大姐小的!”他再次重申他坚定的意念。
冷然摆摆手,嘴角的笑和冷御风如出一辙。
“带走!”他唯一庆幸的是,这四个儿子很争气也很孝顺,他说一他们从不敢说二,这次他倒要看看,大儿子会听话到什么时候!
“大哥。”冷浪雨和冷拓海面有难⾊地站到大哥面前。
冷非云额爆青筋,看了一眼⾝边的小石头,紧紧俏她的小手“你们想都别想!”
冷然瞄了一眼大儿子蠢蠢动的拳头,如雷地喊:“儿子呀,敢动手的话,别怪爹不认你这个儿子。”
小石头用另一只手拉了拉他的⾐袖,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她轻唤:“冷老爷子。”
“小姑娘,想说什么?”冷然马上换上和颜悦⾊。
这冷老爷的表情比起台上唱戏的戏子还丰富,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亲?可以教出截然不同格的四个儿子!
“我出九转夜明珠,您别为难云大哥。”
冷然摸了摸山羊胡,一副思考样,一会儿他才说:“小姑娘,你九转夜明珠还是得出来,你的云大哥还是得娶连大姐小,没办法,这是我们冷家欠连家的。”
她不想让他为了她背负不仁不义的罪名,忍住心底最深沉的痛楚“听你爹的话,我会没事的。”
“还是小姑娘明理,等你出九转夜明珠,我就放你走。”
冷然下巴微抬,示意众人动手。
“小石头,我不会听我爹的话,我一定会想出办法的!”他有太多无奈和心酸,他竟连自己的感情都作不了主!
“我不会走的。”她的笑仍如一泓深湖,只是她強扯出的漩涡有着一圈又一圈的伤感。
他点了头,在离房开门前又深深将她的人影烙进脑猴。
在火龙堂里,属二弟的武功最是⾼深,其他三兄弟的武功都在伯仲之间,若他和童二及小石头联手出击,光是他们自家的三个弟弟都打不过,况且还有弟弟们的三位贴⾝护卫,更有爹在火龙堂里布下的人马…他本无力还击。
他还有两天的时间可以思考对策,他不能了方寸,绝对不能!
看着他消失在房门外,房门咿呀一声,又被重重关上。
満室的寂寥。她摸上自己的薄,上还留着他的余温,忍不住地掉下斗大的泪珠。他真的要娶连若茵了?是真的吗?
刚刚強装的勇气,此刻完全崩解。她颓丧地跌坐在上。她该怎么办?她怎能亲眼看着他娶别的女子!
当初若不执意要讨回公道,要对连旭⽇报仇,是否就不会造成今⽇这种局面?是否她就能与他双宿双飞?
心中有着懊恼与后悔。她总是为了仇恨我行我素,从来没有为他设⾝处地想过,一而再地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才会惹来这么多是非;而他却无怨无悔,从没有责备过她,还与她一起承受众人的责难。
就算连旭⽇遗弃她,也自有上天会断定,她何苦十几年来执意心中那条无形的枷锁?
鲍道自在人心,她強求索回的公道又是什么?一切的恩怨是不是应该让它化成云烟!
她想通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云大哥啊!
她泪⾐襟,只能无言问苍天。
…。。
小石头用力敲打着房门。
“我要见老堂主!”碰碰碰!“我要见老堂主!”
房门外的镖客大叔被小石头的喊叫声吵得耳朵都快聋了“小姑娘,你别再叫了,已经去请老堂主了。”
小石头看不见外头的动静,怕他们只是在敷衍她,她又喊:“我有话要跟老堂主说,很重要的,⿇烦替我转告一声。”
“老堂主正在前厅忙大爷的婚事,等等就过来。”
听到婚事,她的心如同刀割。毕竟他还是抗不了⽗命。
她的思绪限⼊沉思当中,不一会儿,冷然出现在她面前。
“小姑娘。”冷然唤回神智有些蒙的她。
“老堂主!”她回了神,不知老堂主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从包袱中拿出预先准备好的九转夜明珠。
她知道火龙堂上下都是正人君子,不然以她三脚猫的功夫,九转夜明珠怎么可能还安然在她手上。
“你出夜明珠,非云那个小子还是得娶连大姐小,你得考虑清楚。”冷然好心提醒她,希望她别后悔。
“老堂主,因为这件事而连累到火龙堂,实非我所愿;我出夜明珠是心甘情愿的,希望您能帮我还给连大老爷,也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别再为火龙堂增添任何⿇烦。”她说得诚恳,真心诚意地道歉。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从此和连府没有任何关联,她更能潇洒离去。
“孩子,难为你了,这件事说到底是连旭⽇那老小子的错,这个罪不该由你来承担,你能想通最好,带着恨意活一辈子会是件很痛苦的事,如今你能真心放下夜明珠,表示你已经没那么恨那个老小子了。”冷然慈祥地开导着。
“老堂主,其它的宝物真的不是我偷的,我…”她想为自己辩解。
“我知道,你一个小小的姑娘家不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她没想到老堂主竟相信她,就如同冷非云从来没有怀疑过她一般。她承载着満満的感动。
“谢谢老堂主这么信任我。”
“你可别怪老堂主把你抓回来,我若不把你抓回火龙堂,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一⼲江湖人士去抢夺你⾝上的宝物吗?非云这孩子想以一己之力保护你,可是江湖险恶,他保护得了你吗?”冷然嘴上骂着,心里还是忧心孩子的安危。
“所以老堂主把我和云大哥都关在火龙堂里,为的就是保护我们的全安,不让我们轻举妄动?”
“非云那小子,你别看他一副沉稳老练的样子,可是脾气却固执得可以,有时候脑筋直得像个三岁娃儿,从来也不会拐个弯来想事情,这话若说给那小子听,他半句话也不会听进去,也不会感谢我抓你们回来的好意。”这个小石头聪明又善解人意,他愈看愈喜;终于知道儿子为什么连名誉生命都不顾,就一头栽进去。他畔兴味地笑了笑,她来当他的媳妇肯定比若茵那小女娃好太多。
听老堂主在骂云大哥,她也笑了起来“云大哥有时说起话来还真伤人呢。”她现在才感觉到这一家人的用心良苦。他们那⽗与子、兄与弟的亲情,对她来说是既陌生又感动。
看见她那对绚丽的酒窝,冷然突然叹了一口气“你跟你娘还长得真像,真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老堂主认识我娘?”听老堂主提起娘,她忍不住睁大眼睛。
“当然。我还记得她笑的时候,就像一朵盛开的桃花,连旭⽇那老小子,被你娘得团团转,还规定你娘不可对别的男人笑,只能笑给他一个人看…”
冬⽇的午后,她听着老堂主谈着娘亲的事。第一次,她如此贴近娘,知道了娘亲过往的点点滴滴和许多她不曾知道的小笔事。
虽然师⽗也会说,但师⽗和娘,毕竟一个是护卫,一个是主子,能有所集的并不多,不像老堂主和娘来得亲近。
她有了更深一层的体会,体会连旭⽇因为深爱娘,才会因为术士的一番话,怕娘有任何不测,而宁愿強行送走才刚出生的她;但没想到术士的话一语成谶,娘最后还是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他因深爱着娘,而怪罪她害死了娘。
她也因深爱着娘,而怪罪他害死了娘。
事情有好几面,端看由哪个角度去思考。
饼往已矣,对与错,似乎已不重要了。
…。。
火龙堂里张灯结彩,到处可看见大红的双喜字。
眼看时间进,冷非云在酿酒的地窖中仍苦无对策。
“爷,你再走来走去也想不出办法的。”童二叫住在小小地窖中来回踱步的冷非云。
“该怎么办?”他心浮气躁,无法使自己定下心来。
“我看只有等娶时,趁众人混之际,你才有机会带小石头逃走。”
他眼中一亮,燃起一丝希望。他怎么没想到,娶时他们必定会放了他,只是,这两天见不到小石头,不知道她的状况,他挂念着她,本无法平静待在地窖里。
此时地窖门开了,能言善道的冷御风摇着折扇走了进来。
“大哥,娶的事都已准备妥当,大哥只管安心当新郞。”
冷御风简直在说风凉话!冷非云微眯着眼,忍住満腔无处发的怒火。
“小石头还好吗?”
“她很好,吃得好,睡得好,好得不得了。”
离娶的吉时,只剩下两个时辰了。
“二弟,放了我吧,我决不娶连大姐小!”
“大哥,爹把你的火龙令给拿走了。”冷御风表现出一脸愧疚样。
“你,”他握紧拳头,忍住想要出手打扁二弟的冲动。
“大哥,你别怪我,爹知道火龙令被我拦下来,还把我大骂一顶,不得已,我只好把火龙令给了爹。”
火龙令是火龙堂里至⾼无上的信誉保证,动用了火龙令,就算要下刀山⼊油锅,也得任爹布摆。
冷非云这下完全死了心。难道他今生注定跟小石头无缘吗?
“告诉爹,我会娶连大姐小,请他老人家放心。”从小到大,师尊长辈的教诲,让他明⽩一个信字该怎么遵守。
冷御风看着大哥痛苦绝的表情,大哥看似威风八面,其实骨子里正直得很,从来不做偷摸狗之事,换成是他,若遇上心爱的女子,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拐个弯取蚌变通!何苦当个正义的侠士,⽩⽩错过一个心仪女子?
“爹从来不担心你会违背他,况且娶了连大姐小,可以换来你的自由,这也不失一个好办法呀。”冷御风的话里透露着玄机。
“不过到时我若负了连大姐小,你们可别怪我。”要他娶连大姐小可以,要他对她负起一个丈夫该有的责任,他办不到!
“大哥,⼲脆今天的喜筵,我们几个弟弟就设法将大哥灌醉,这样大哥就可以免去洞房花烛夜。”
“就算你们不把我灌醉,我还是不会跟连大姐小洞房的!”他说得斩钉截铁。
“大哥,说话得算话,新房你可千万别踏进一步。”冷御风忍不住笑得很开心。
冷非云隐隐觉得不对劲,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
在地窖中,外头的声音一点都听不见;这种被煎熬的焦虑,让冷非云非常挫败。
他坐等着,直到吉时都快过去,让他差点以为可以逃过一劫,不用当新郞了。
可惜他没有天上掉下来的好运。
这时,下人拿来了大红的新郞⾐衫。
童二连忙捉住下人问:“大爷不用去连府娶吗?”
“回童爷的话,好像新娘前一晚就已经在火龙堂里了。”下人放好了⾐衫就离开地窖。
“老堂主真是贼,连娶的仪式都省了。”童二替爷气愤了起来。
这下连唯一的希望都落了空,冷非云横眉竖眼的看着喜气的红⾐,一挥手,⾐衫被甩落了地。
“爷,你这是何苦。”童二弯拾起沾満尘灰的新⾐,拍了拍⾐上的尘灰。“爷,穿上吧,好歹你已经答应要娶连大姐小了。”
冷非云原本炯然的眼变得死气沉沉,僵直的四肢连动都不想动,还是童二強行帮他换了⾐衫。
冷浪雨打开地窖的门往下头喊:“大哥,⾐衫换好没?吉时已经到了!”
要不是童二強拉着他走上阶梯,要不是冷御风、冷拓海和冷浪雨在⾝边挟持着,他本不可能踏⼊礼堂一步。
他如同行尸走⾁般任人布摆着,连红彩缎绾成的同心结什么时候放进他手里他也不知道,甚至⾝旁凤冠霞披的佳人,他连正眼瞧都没瞧上一眼。
他如丧考妣,完全没有喜事之乐。
“一拜天地!”
他僵硬的跟着拜。
“二拜⾼堂!”
他看见爹正眉开眼笑,而连大老爷的神情似乎有那么一点勉強。
“夫拜!”
头戴凤冠的新娘先弯⾝,他则在二弟的強庒下才勉強弯⾝。
“送⼊洞房!”
新娘在丫环搀扶下,站起了⾝。
他仍弯着的⾝突然瞥见她小巧的下巴,还有下巴下那被红丝线串住的⾎⽟。
这是怎么回事?
他全⾝如被五雷轰顶,惊得无法置信。
新娘走了一步,新郞站直了⾝躯却文风不动,碍于两人之间的红彩缎,新娘无法再前进,只能僵在原地。
“大哥,走呀!”冷御风強推着大哥往前走。
冷非云深沉的眸发出危险讯号,似乎他被众人強摆了一道?
看着大厅里密密⿇⿇的观礼人嘲,除了自家兄弟、兄弟们的贴⾝护卫、火龙堂里的镖客及一些德⾼望重的名门各派外,他的眼睛一亮!大树、臭牛、臭⽪、胖妞和大娘,他们竟然也来了。
司仪看着仪式进行到一半,只好再次⾼声:“送⼊洞房!”
他回了神,全⾝上下打量着新娘。
新娘穿着厚实的新嫁⾐,看不出原有的⾝段,为了证实心头所想,他跨前一步,将手里的红彩缎往怀里一带,新娘顺势被带⼊了他怀里。
“呼!”众人惊呼,不明內情的都以为新郞等不及要抱得美人归,明⽩內情的,却面面相觑,不知新郞要使什么把戏。
冷非云闻了闻四周的空气,寻找着属于她的味道,突然他放声大笑。
他拦一抱,顾不得礼仪,将新娘打横抱⼊怀里,掂掂重量,刚刚好,他心満意⾜地抱着新娘,迈开步伐就要往新房方向前去。
新娘没有惊呼,还将双手攀住他的颈项,好维持⾝体的平衡。
冷然从主位上站了起来,挡了儿子的去路。他摸摸那把花⽩的山羊胡“露馅了吗?”
冷御风再聪明也不明⽩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只是一脸的懊恼!这下不但看不到新郞的愁苦,更等不到新娘的孤守洞房,他本来的幸灾乐祸,这会儿却有点莫名的遗憾。
殊不知是新娘趁着弯⾝拜时,甩出了原本蔵在⾐襟里的⾎⽟。
冷拓海和冷浪雨全⾝一颤!这样拿大哥的终⾝大事来玩,虽然是老爹下的令,可是他们是共犯,要不要先开溜?不然大哥发起火来,可是六亲不认的。
冷非云勾动薄,表面上无所波动,內心里却是暗嘲汹涌。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心情从到⾕底到步上云端。新娘能变成她,可见这曲折的过程,有多少事是隐瞒着他在偷偷进行。
碍于众宾客在场,冷然要说明⽩也不方便“童二,先请客人到偏厅去享用美酒佳肴。”
“恭喜冷老堂主!贺喜连大老爷!”众宾客齐声祝贺,虽说才短短两⽇的筹备,但风声一经放出,贺礼就如雪片般飞来。
“客气了,谢谢大家今天光临寒舍…”冷然不免讲了一堆寒暄的客套话,才让童二引领大家进⼊偏厅。
等到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冷然飘了飘眼尾,挑⾼了有些稀疏的眉,才说:“如你所愿呀!”
“爹,你口口声声的连大姐小呢?”事情得问个清楚,也好让怀里的十听明⽩,更要让他这几⽇所受的磨折与痛苦有个好代。
“她是连大姐小没错呀,不信你问你丈人。”冷然比了比一旁的连旭⽇。
冷非云没给连旭⽇好脸⾊,看着他,想听他解释。
“她是心儿,心儿是我的大女儿。”要不是冷然的几番开导,又送回九转夜明珠,连旭⽇恐怕也不会以主婚人的⾝分出现在火龙堂上。
连旭⽇虽不是心甘情愿,但也无法可想,毕竟冷非云不喜若茵,若坚持強下,若茵也不会幸福。
况且,若不认了小石头这个女儿,不但攀不上火龙堂这门亲,还会和火龙堂决裂,权衡得失,他何不选择做火龙堂的姻亲,还得了人人称羡的女婿。
怀里的小石头听到连心儿三字,更听到连旭⽇承认她是他的大女儿,她全⾝发起颤来,完全无法思考这情势的发展。
冷非云感觉到她的异样,将她抱得更紧,并轻轻咬着她的耳朵说:“有我在,别怕。”
她攀附在他颈上的双手稍稍用了力道,就怕他又会消失。
冷然看见大儿子不満意的表情,就知道话说得不够明⽩,他才又继续说:“冷、连两家订下亲事,说了是我大儿子要娶他的大女儿,我从来就没指名要你娶谁,我只是遵照婚约,让你娶了连府的大姐小。”
“哦?那意思是我会错意!”他浓眉拢聚,这老奷巨猾的爹爹。
“本来就是,我从头到尾只说让你娶连大姐小。”冷然把责任撇得一⼲二净。
冷非云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爹,那你关了我,就不怕我逃跑吗?”
“我就是算准了你不会逃跑,若你逃了,就表示你是一个不仁不义不守承诺之人,像这样的人,⽩⽩失去这么个标致的美人儿,正好活该。”冷然说得理直气壮。
原来爹爹是在试他,更是在惩罚他。他是个镖客,丢了镖不说,还吃里扒外的帮助偷儿,更对火龙堂的名声造成严重的伤害。
爹爹若不罚他、把他关起来,以后如何带领火龙堂上下镖客?他想,虽然非常气愤被摆了一道,但是他错在先,又怎么能怪责爹爹使出这种卑劣手段!
况且若没有爹爹出面,连大老爷怎么可能认了小石头!虽是转弯抹角地承认她是连府的大姐小,不过在这么多贺客的见证中,相信连大老爷也是经过一番深思,且有相当的勇气,才能坐在这里当主婚人。
“谢谢爹爹和岳丈的成全。”他抱着小石头弯⾝鞠了个躬。
冷然的老脸笑得有点尴尬,而连旭⽇得到一个乘龙快婿,虽说与他预期的不一样,不过在冷然威下,似乎已是最好的结局。
“儿子呀,你娶了小石头,从今以后小石头就是火龙堂的人,是火龙堂的人,在火龙堂的羽翼保护下,就没有人可以动她半分,你明⽩了吗?”
“爹!”多⽇来的怨怼和怒意,如今才明⽩爹爹的用心良苦,他的感动溢満口。
冷然看了儿子那张要哭不哭的脸“良辰吉时,快⼊洞房,别杵在这里!”
冷非云笑了。对,良辰美景,他抱着新娘快步往新房前去。
远远的⾝后传来冷御风的讥讽声:“大哥,说好不要洞房的,你可要快点出来陪宾客们喝酒。”
冷浪雨听到二哥还不怕死地大哥,连忙抓住神经迟钝的冷拓海“三哥,走了啦!”
“去哪?”冷拓海不明⽩地问。
“愈远愈好。”大哥现在喜事当头没空跟他们计较,可他们毕竟联手骗了大哥,趁人多混,赶紧落跑,不然将来有得受的。
冷非云没回头,当二弟的话是耳边风。现在什么都不了他,他眼里只有怀里的美娇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