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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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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

  “混蛋…”歇斯底里的怒吼声划破关家宁静的气氛。

  必定理气得浑⾝抖颤,手中捏住一张纸条,望着二楼被撬坏的门锁,连骂人的话都说不清楚。

  “我怎么会养出这种孩子!”他恨恨地将纸条成球,用力往后一抛。

  在儿子与他正面冲突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脾气极佳,不管上门的客人问了多蠢的问题,他都能以卓然的雍容气度为其解惑。直到他的不肖子一再违逆他的命令,他才知道自己的耐其实少得可怜…

  我回台北了,爸爸再见妈妈再见妹妹再见。

  后方路过的关吉蒔拾起纸团,摊开后大声朗诵上面的文字,这才发现是哥哥草率的告别信。

  “哥回去了?他不是昨天晚上刚回来?”睡过就走人,还真的把家当旅馆啦?

  “不要跟我提那个‮八王‬蛋!”关定理说得咬牙切齿。“就当我没他这个儿子算了!”

  必吉蒔与⺟亲换一个了然的眼神,同时‮头摇‬。

  这句话她们俩听了不下数十次,都清楚它不过是虚张声势的呛声。反正这类剧情会不断重复,哪天哥哥大发慈悲地想到要回家坐坐,老爸铁定会先叫骂个数十分,紧接著又上演威胁利迫哥哥继承家业的戏码…

  “我去写书法了。”

  觉得这出太常重播的烂剧极为无聊,关吉蒔转⾝走向书房。

  离开前不忘尽忠职守地提醒还在骂的⽗亲:“爸,今天九点江委员会来找你讨论竞选总部的风⽔,不要忘啦。”

  “不肖子!逆子!没出息的家伙!有种就从此不要给我回来…”

  …。。

  火车行驶四个多钟头,终于抵达台北车站。

  “这里这里!”奉室友之托前来接人的林宜秀跨坐在摩托车上,朝扛了一⾝行李的张晨莹招手:“哇,你每次从台南回来,都好像在搬家一样!”

  那个行李箱大得都可以把她塞进去了!

  “我妈爱我嘛。”张晨莹没好气地应道。“还不赶紧帮我把东西弄上车,等一下⾁乾不分你吃了。”

  “很小器哟。”林宜秀哼了一声,双手倒是很俐落地帮忙了起来。“快快,这里不能停车,万一我被开单就完了。”

  想当年林宜秀刚到台北时,人生地不的,机车骑著骑著就会闯进单行道,每每花容失⾊地瞠视著一整条马路往她轰隆隆驶来的车辆,还要含泪缴好几千块的通罚单,害她连啃一个月的科学面当晚餐。上了几次恶当之后,好不容易才掌握大都市丛林的生存法则,从此过著幸福快乐的生活。

  历尽艰辛将大包小包塞上车,驾驶与乘客分别扣好‮全安‬帽,这才摇摇晃晃地上路。

  “超载会不会被开单啊?”张晨莹忧心忡忡地伸长脖子,瞥一眼机车踏垫上堆得老⾼的行李。

  林宜秀专心骑车,头也不回地应道:“那你下车吧。”

  “我随口说说而已啦!”

  张晨莹赶紧表明立场,趁著红灯的当儿朝四周觑了几眼后,小心谨慎地靠到林宜秀耳边劝告著:“你以后骑到这个路口要格外小心,很容易出车祸的。”

  “你怎么知道?”林宜秀既惊又疑。上个月底,她社团里的学长才刚在这条路上“犁田”摔得鼻青脸肿、手折脚伤,幸好西瓜⽪式‮全安‬帽略有保命作用,堪堪护住了脑袋瓜,这才没有魂归西天。

  只是张晨莹出门向来依赖公车、捷运,为什么会清楚这个十字路口的危险

  瞥一眼聚集在红绿灯下、众多头破⾎流的哀怨冤魂,张晨莹庒低了声音。“我就是知道嘛,问那么多⼲嘛。”

  看流连在这个路口的亡魂这么多,就知道这里很容易发生意外,否则那堆鬼是怎么搞出来的!

  林宜秀纳闷地歪头瞪了张晨莹一眼。“耍神秘啊?”

  灯号在此时转亮,她没空多问,油门一加,继续奔驰,没多久就抵达她们位于闹区的‮生学‬宿舍楼下。吃力地挪动一长排机车、腾出窄窄的停车位,两人同心协力将机车卡了进去。

  “走吧。”豪气万千地将一只手提行李袋甩上肩膀,林宜秀自顾自迈开大步往宿舍门口走。

  十五秒后她猛然回头,却发现张晨莹始终落在后头,走起路来畏畏缩缩的,与她拉开一大段距离。

  “现在是什么情况?”林宜秀自认口气温和地质问室友大人。

  “宜秀…”张晨莹咽了口口⽔,迟迟不敢再靠近宿舍大门一步:“你记不记得,我前天有打电话给你,请你帮我从你们教会带一些吉祥物回来给我…”

  “吉祥物?”林宜秀皱著眉苦苦思索半晌,终于想起这件早被她抛在脑后的任务:“你是说十宇架跟玫瑰念珠?有啊,我买了。”

  张晨莹热切地靠上来。“快、快拿给我。”

  “⼲嘛那么猴急?”林宜秀剥掉室友攀爬上来的一双手。“我放楼上啦,等一下再拿给你。”

  “可是人家现在就想要…”张晨莹一双眼睛出迫切渴盼的光芒。

  林宜秀的⽪疙瘩当场掉満地。

  “这种对话很像‮片A‬耶!拜托你不要玩了,先把东西拿上去好不好,我手要断了啦。”将手提袋往手臂上推,腾出一手抓住张晨莹,就往宿舍门口拖行。

  “不要啦!”

  张晨莹拼命用脚跟在地上‮擦摩‬以增加阻力,想远离宿舍门口那团暗黑⾊的混浊之气。

  以前看不到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就算了,现在一旦发现,怎么可能任凭自己穿越瘴气而毫无防备?搞不好会招惹什么厄运上⾝,她才不要冒这个险。

  “我跟你讲,我们先绕去附近的庙拿个平安符…等一下啦!宜秀!”

  林宜秀彻底漠视张晨莹吵闹不休的‮议抗‬声,強硬且坚定地将室友拖进‮生学‬宿舍。

  “我不晓得你到底吃错什么葯,可是下午一点有李大刀的程式语言,还不赶紧把东西放一放、出去吃饭,你就准备被记旷课吧!”

  李大刀,本名叫李镇国,教程式语言的,是出了名的爱计较,上课五分钟內必点名,三次不到者以死当处置;就算是学期庒还没开始,他对暑修课程的严谨仍是分毫不减的。

  她可不想平⽩无故便被记上一笔,重修很丢脸说。

  张晨莹还挣扎著想要逃离魔掌,眼见宿舍大门口的灰⾊雾气已至眼前,林宜秀却丝毫没有缓步的意思,只得心一横、眼一闭,硬生生闯了过去…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了。”

  林宜秀的叨念声还在耳边,张晨莹怯怯睁开眼睛,发现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颗提到喉咙口的心这才登地落下。

  上楼之前,她回头偷觑了大门口一眼,只见灰⾊的雾气中,隐约透出一张蓄著长发的女脸孔,双眼紧闭、边似乎渗著一丝⾎迹…

  张晨莹打了一个冷颤,飞也似的逃窜到楼上去。

  …。。

  “宜秀,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人声鼎沸的牛⾁面馆里,冷气凉飕飕地放送,让喝汤喝得热呼呼的客人调节一‮体下‬温。林宜秀瞪视著坐在对面一脸神秘的张晨莹,不怎么想理会她地迳自拆开卫生筷外包装,捞起面条猛吹气。

  不将室友冷漠的反应放在心上,张晨莹神情肃穆地继续宣布她的秘密:“我看得见鬼。”

  “喔。”林宜秀唏哩呼噜地将面条塞进嘴里,吃相甚差地用力咀嚼。

  “我说、我看得见鬼!”张晨莹加重语气、用力強调。

  “我听见啦。”林宜秀不耐烦地随口应了声,从旁边菗了一双筷子递给张晨莹。“快吃,要来不及了。”

  “你不相信我?”张晨莹气得瞪大了眼。

  “我相信你是得了妄想症。”

  为了应景,最近各大电影台‮狂疯‬播放历年鬼片,一打开电视就是风惨惨、鬼哭神号的画面,各谈话节目也纷纷邀请命理老师畅谈防鬼自保之道:在这片七月鬼怪热嘲下,她完全能谅解张晨莹受媒体影嫌邙疑神疑鬼的病症。

  眼见林宜秀完全将她的坦⽩当成瞎扯,张晨莹气得说不出话来!正好旁边一个鬼魂飘然掠过,她连害怕都顾不上,连忙扯著林宜秀的手指,要她望向右方:“我跟你讲,那边有一个穿红⾐服的女鬼,你看不见对不对?她脸看起来黑黑的,死因可能是窒息,而且还故意穿得一⾝红,想变成厉鬼报复…”

  林宜秀扭头望向空的桌椅。

  “你想像力很丰富说,连死因都能推敲出来?”当初怎么不去念法医系。

  张晨莹为之气结。“那是因为我亲眼看见!”

  她⼲脆整个人掉过头去,目不转睛地望向马路,等待下一个鬼魂路过。

  “居然怀疑我?我马上多指几个鬼给你看…喂喂,先生,我的面还没吃完啦!”从眼角余光发现服务生将她的炒面端走,她连忙伸手阻止。

  林宜秀在一旁揷话:“不要紧张,是我请老板帮你打包起来的。快点,已经四十分了,炒面你带去教室慢慢吃吧。”

  再由著张晨莹瞎闹下去,她乾脆直接弃选李大刀的课算了,省得老师期末特地当掉她。

  “我…”张晨莹还不甘心地想为自己辩护。

  懒得多说,林宜秀三两下喝乾碗底的汤,随即站起⾝来接过包好的炒面,再一把将张晨莹拉出店外。

  “你想讲七月怪谈,等一下大刀点过名之后,随你讲到慡。”反正大刀都只会照著课本念而已,课不听也罢。“但是如果你害我被记一次旷课…”林宜秀脸⾊一冷,露出比夜半猛鬼更狰狞的恶笑:“我就直接让你成为校园鬼故事的一部份!”

  …。。

  “老爸还在气?”大步走在校区长廊上,关泽辰右手拎著文件夹,左手握著‮机手‬问道。

  虽说学期课程在一个月后才正式开始,校园內却不显冷清。硕、博士生原本就没有寒暑假可言,一年四季都得任劳任怨地供教授使唤,或是蹲在实验室里与数据搏斗;大学部也开了不少暑修课程,各学院大楼內都是热热闹闹的景象,四处可见穿梭来去的‮生学‬。

  在电话另一头的关吉蒔一手抓著⽑笔,一面据实禀告:“气死了。早上⾜⾜骂了两个半钟头,刚刚才出门去看风⽔。”

  还让人家立法委员眼巴巴地等了一个钟头。不过老爸名气太大,耍大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本不怕跑掉三两个客人。

  “看来已经不气了。”

  会去看风⽔,就表示脾气已经控制下来。

  “你怎么没跟去?”吉蒔一向是⽗亲的最佳助理,正好与他的离经叛道成強烈对比。

  “…我才不想去让他迁怒咧。”关吉蒔沉默半晌,才低低说道。听得出声音里带著委屈。

  没忽略妹妹话语中的沮丧,关泽辰吁了口气,好声好气安慰著:“他不是故意的,你知道,他只是对我太失望了…”

  “然后恨不得陪在他⾝边的,是你不是我吧。”关吉蒔直接打断哥哥的安慰,自嘲似的说道:“谁教我样样不如你呢?就算我再怎么努力,也赶不上你的万分之一。”

  “吉蒔…”关泽辰皱眉。“别这样。”

  必家历代以来的重男轻女,他不是不清楚。从小到大,⽗亲的确将重心摆在他⾝上,矢志栽培他成为一代宗师,只可惜他志不在此,努力装死之余,逮著机会就赶紧逃到台北去。

  偏偏妹妹却打定主意想接下家族⾐钵,自幼就拼命想搏得⽗亲认同,就连大学也故意选了离家近的学校就读,只为了留在家里方便⽗亲亲自教育她。

  但⽗亲并不因此感到満⾜。

  他嘴上叨念著的,永远是远在台北的不肖子;心里牵挂的,一直是不愿踏⼊这行的关泽辰。他嫌吉蒔不够敏锐,嫌她的八字格局太小,嫌她…能力资质都不如哥哥关泽辰。

  “算了,我习惯了啦。”那端传来关吉蒔勉強的乾笑:“不讲了,⽑笔都乾掉了…爸这边如果有什么动静,我再打电话给你。”

  “好。”关泽辰顿了顿:“吉蒔,加油喔。”

  “嗯,你也是,拜喽!”

  币掉电话,关泽辰心底弥漫著低落的气氛。

  家中的争执与矛盾一直是他极力回避的,但问题并不会因著他的躲蔵而获得改善;他听得出来,吉蒔一直生活在他的影下,⽇子并不好过。

  一走了之,是他的自私;但若是顺了家族大老们的意思,一切就能好转吗?

  他其实不如家人想像中的坚绝果断哪。

  脑中思索著这两难的困境,关泽辰走向教室的速度不曾减缓。

  算了算,暑修课程已近尾声,这群已升上大二的‮生学‬多半已摸清游戏规则,不像刚进学校时战战兢兢、乖巧听话的温顺样,课能跷就跷、作业能迟就迟,一批混仙气煞了他的指导教授。即使人在‮国美‬参加研讨会,还是不辞辛劳地打了‮际国‬电话,吩咐他一定要到课堂上点名兼代作业,绝不可轻言懈怠。

  当助教总得天天扮黑脸,每月五千块的助学金可真难赚。

  眼见工1037教室就在眼前,关泽辰理了理⾐领,就准备走进教室;右脚才踏⼊教室,就发现一旁走廊上还有个埋头对著便当盒猛扒的女生。秉持著我佛慈悲的精神,他缩回前脚、转了个方向,笔直往兀自进食不休的女生走去:“学妹,你是资工二的‮生学‬吗?上课时间已经到了,赶紧进去坐好。”

  女‮生学‬拼命挥筷的动作静止在半空中,迟疑半晌,才双颊鼓鼓地含著一口面条扭过头来:“不好意思,我午餐还没吃完,老师来了吗…吓!”

  女生话说到一半,才抬头瞧了关泽辰一眼,当下脸⾊骤变、双眼陡地瞪大,惊恐害怕地将筷子一扔就后退数十步。

  被嘴里那口面噎得岔了气的同时,哆哆嗦嗦地掏出口袋里的十字架,勇敢伸向完全状况外的关泽辰:“你不要过来喔!我、我有十字架跟念珠,还有关帝庙求来的保⾝符,过来你就会马上死掉…我是说、魂飞魄散!”

  必泽辰哭笑不得地瞪著女生手上那枚亮晃晃的银⾊十字架,还在纳闷著对方为何有如此怪异的举动,眼光一对上女生含惊惧的双瞳,登时明⽩了女生歇斯底里的缘由。

  “又见面了。”

  好巧,怎么她人也在台北?更巧的是,居然还在同一个学校念书呢。

  张晨莹用力咬紧牙关,试图掩饰自己怕得直打颤的惨状。“你说!你⼲嘛跟著我来台北?鬼也会坐火车吗?”

  一面用力握住十字架,一面在⾝上摸索方才林宜秀给的玫瑰念珠,她眯著眼睛打量这个显然是因病逝世的孱弱美形鬼…他的眼圈怎么愈来愈黑了?鬼也有失眠的困扰吗?

  眼见女生不可理喻地直将他认定为鬼类,关泽辰的好脾气一点一点耗尽。他耐著子说明:“学妹,我想是你误会了,我也是这个学校的‮生学‬,而且我是活生生的…”

  “你叫我学妹?”

  听话只拣自己有‮趣兴‬的部份,张晨莹忖思片刻,恍然大悟地喔了一声!

  “我知道了!你就是学校传说中那个向学长告⽩被拒绝,因而含恨上吊的‮生学‬对不对?可是你不是应该在男生宿舍里出没的吗?⼲嘛跑到教学区来?趁鬼月时到处观光吗?”她又颠颠簸簸退了几步:“你、你应该只对男人有‮趣兴‬吧?那、你⼲嘛一直跟著我?”

  还一路从台南跟上台北呢。

  “都被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吧脆放弃解释的关泽辰,无奈地注视这位嘴边还挂著两条面屑的学妹,对她丰富华丽的想像力感到佩服。

  教室內传来一阵不小的騒动声,数十双好奇的眼睛猛往门外探,想来是被这位‮姐小‬的大声嚷嚷昅引来的。关泽辰耸耸肩,正想转⾝回教室执行任务,却冷不防与后头一个女生撞上。

  “哎哟!”

  林宜秀惨叫一声,没空留步,捣著发疼的肩膀,匆忙冲到脸⾊苍⽩如纸、⾼举十字架的张晨莹⾝畔,却又被她诡异的动作吓住。

  “张晨莹,你在⼲嘛?”喊得大声小声的,吓得她夺门而出赶来救援。

  “宜秀!”

  见到好友前来援助,因为见鬼而怕得冷汗涔涔的张晨莹感得都要流泪了。

  “好可怕!有一只鬼从台南一路跟著我回来,还一直叫我学妹!”

  “嗄?”好荒唐的情节。

  “你看你看!那只鬼要跑进教室了!”张晨莹焦急地大喊,手指著懒得与她们多说,转⾝就往教室走去的关泽辰。

  “鬼在哪?”林宜秀东张西望。“他有没有什么特徵?像是后背捅一支武士刀、脑袋上有三个弹孔之类的?”

  张晨莹直跺脚。“没有!他死得很完整,完全看不出哪里有伤口。”所以才猜他是病死的呀。

  “我看你是想太多了。”林宜秀翻翻⽩眼,对自己居然一度相信室友的鬼话连篇而感到后悔:“‮姐小‬,快进教室吧。”

  好丢脸喔,刚刚张晨莹鬼吼鬼叫的,全班都对她投以异样眼光,连带害她这朋友也脸上无光了。

  一面被推进教室,张晨莹还兀自叨叨絮絮地念著:“他真的进教室了啊!我没有骗你,你看…”

  未竟的话语冻结在空气中,那只惊吓她数次的男鬼就站在讲台上,冷冰冰地瞅著她。

  那眼神,好怨、好怨哪…

  “宜秀…”她屏住呼昅,紧揪住林宜秀的⾐裳下摆。“那个鬼就站在讲台上啊…”“鬼你个大头!”林宜秀气得往张晨莹头上直接敲下去。“赶紧坐好,助教在瞪我们了啦!”

  “助教?”哪有助教?她怎么没看到?

  必泽辰冷眼注视著两位‮姐小‬叽叽喳喳地边走边讨论,那个将他当成鬼的学妹还不时往自己投来一个恐惧胆寒的眼神,活脫脫一副被鬼吓到虚脫的孬样。

  就算他真是鬼,看见这么没出息的人类,也会忍不住想聇笑对方吧?

  “各位同学,我是程式语言这门课的期末助教,关泽辰。你们之前的助教有事,从这堂课开始,由我接任他的工作。”

  待张晨莹她们落座后,关泽辰清了清喉咙,开始讲话。他毫不意外地瞅见张晨莹倏地扭曲变形的表情,尤其在他拿起粉笔留下自己姓名与E-mail之后:“这是我的E-mail与研究室分机,与这门课有关的问题可以找我。这边有教授代给我的新讲义,⿇烦班代帮忙发一下。”

  必泽辰还在讲台上讲述该课程的期末考评分标准与题目范围,在台下的张晨莹已然脸⾊发黑。

  “那个…居然不是鬼?”

  明明一副病痨鬼外貌,却是活生生的人类?她见过的孤魂野鬼看来都比他健康啊!

  “还鬼咧。”林宜秀伸手狠戳张晨莹的太⽳:“你完蛋了,一回学校就发疯,还把助教惹⽑,这学期你难过了你!”

  “可是、我真的看过他跟鬼讲话啊…”张晨莹喃喃自语,还是不能置信地猛盯著关泽辰仔细研究。

  林宜秀没好气地递一份课程讲义给她。“我只看过你讲鬼话。”还讲了一大串。

  睇一眼糊涂学妹错愕惊恐的表情,关泽辰当下心情大好,却还是不得不转告指导教授的吩咐:“李老师出国了,要到下个礼拜才能回来上课。”

  “万岁…”台下‮生学‬声雷动,四海喧腾。

  “可是…”他顿了顿。“老师吩咐我要点名跟派作业。”

  “不会吧!”欣鼓舞霎时瓦解为凄风苦雨:“太机车了啦,人在国外还要派作业!”

  马上有几个‮生学‬掏出‮机手‬,火速通知在外游的同学街回来点名。

  “我也是听命行事,不要恨我。”关泽辰耸耸肩:“⿇烦按照学号顺序到前面签到,一人领一份题目,不准代签、不准代领。大家好好加油。”

  李大刀果然名不虚传,连点名都这么小心眼。原先打算乔装变声替同学举手喊“有”的‮生学‬,此刻只能替朋友‮头摇‬哀悼,遥祝对方剩下的两次机会不要轻言耗去,以免期末空哀凄。

  ‮生学‬鱼贯上前填写姓名、学号,关泽辰一个个仔细地看着。轮到张晨莹签到时,关泽辰意有所指地多瞧了她两眼,随口念出她写下的名字:“9211027,张晨莹。”

  张晨莹怯生生地抬头,一见那双幽黑的眸子,还是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学长,不好意思,我一直把你当成是、是…”

  平静的双眼突然掀起波澜,关泽辰泛⽩的嘴勾起一抹暗蔵恶意的笑:“没关系,大家有缘认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学妹。”

  在一旁等候签到的林宜秀听得手脚冰冷。她低头草草写下自己的名字后,随手抓起讲义,赶紧将已经吓呆的张晨莹拖到教室外。

  “惨了惨了,助教好像在记恨,你还不想点办法补救一下!”

  任凭林宜秀在⾝旁唠唠叨叨,张晨莹却还是一副恍神的空茫样。

  实在是气不过,林宜秀用力推了一把心不在焉的张晨莹:“发什么呆啊?真的要准备被当吗?”

  助教的权力可是很大的,实习课由他指导、作业也是他在改,连成绩也是助教亲手登记的耶!

  “他真的长得跟鬼一模一样…”张晨莹手指抚上肩头一粒粒‮起凸‬的⽪疙瘩,想得出神。

  刚刚接近他的那一刹那,周⾝的空气都冻结起来,即使是炎热的夏末,她却畏寒得像是一脚踩进冰雪里,只差没有风惨惨的背景。这绝不是活人具备的气质,反而像是亡魂特有的森气息…

  “你没救了。”

  放弃拯救途羔羊的任务,林宜秀颓然松开手,滑步与张晨莹保持一段距离。

  “在你恢复神智前,我决定暂时不与你同一组,免得被?邸!碧煜孟麓嗡岵换岚雅纸淌诘背尚募”H赖姆使恚?br>

  望着好友失魂落魄迳自走向宿舍的背影,林宜秀再一次‮头摇‬叹气,赶紧加快脚步追上。

  起码她也得守在张晨莹⾝边,在她又开始发作的时候打昏拖走、架离现场,以保护围观民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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